《唐僧取经》三、乘危远行 百折不回

作者:出处:
分享到:

 
    玄奘二十八岁那年(627年,唐太宗李世民贞观元年)的秋天,长安一带的庄稼遭到自然灾害,朝廷命令:所有人等可以四出随丰就食。这是难得的机会!他收拾好行囊,不顾一切地混在灾民群中,出了长安城,开始了乘危远迈的万里孤征。

    他出长安,经秦州(甘肃省天水市)、兰州,到达凉州(甘肃武威县)。

    凉州是河西(今甘肃省境内黄河以西地区)的大都市,东西的交通要道,唐朝西边的重要城镇,都督李大亮镇守这一地区,严禁老百姓私自外出。玄奘来到凉州,接受当地人士的邀请登坛说法一个多月,西域各国的商队来往络绎不绝,闻知玄奘的声名,回国后向本国国王报告,所以玄奘到印度去取经求法的壮举,已是到处轰传了。李大亮得知这一消息,派人找玄奘,逼令他东还长安。幸亏当地的慧威法师,同情玄奘求法的志向,暗中叫两个徒弟护送他西行。他们昼伏夜行,来到瓜州(甘肃省安西县东)。

    瓜州刺史独孤达是信仰佛教的,对玄奘的西行并不留难。当时从瓜州往中亚地区,有南北两道:南道由此越敦煌、沿着今天的阿尔金山脉,经鄯善(新疆婼羌县)、于阗(新疆和阗县),折向西北至莎车,西逾葱岭,进入中央亚细亚;北道从瓜州北进至伊吾(新疆哈密县)、高昌(新疆吐鲁番县),沿天山南道西行,经龟兹(新疆库车县)、由疏勒度葱岭进入中亚,西南行到罽〔jì计〕宾(克什米尔),它的南面就是当时的北印度了。商侣的旅行队伍大都经行北道,比较安全,玄奘也就决定从北道出发。然而,摆在他的面前,困难重重:首先,朝廷严禁人们擅自出玉门关,何况到处有牒文在拿访他;其次,玉门关外广漠的地带,都在西突厥叶护可汗的控制下,要通过这一地带,必须到叶护可汗王庭,获得可汗的允许和支持;再次绕过峨巍的葱岭,取道中亚各国,还要经历险峻的铁门关,从迦毕试国(阿富汗境),度大雪山进入印度。一路上,随时随地都有不测的危险。玄奘既不熟悉路径,又无人带路,怎么办!他又打听到,从瓜州北行五十余里,有条葫芦河(疏勒河),河身上窄下阔,水流湍急,深不可测。河上便是玉门关,为西行必经之路。出关有五座烽火台,都有驻军,每座烽火台相距百里,中途更无水草,只有烽火台附近才有。五烽之外,就是八百多里的莫贺延碛(又名沙河,即今大戈壁沙漠),上无飞鸟,下无走兽,大风乍起,沙尘蔽天,狂飚过后,沙砾如雨,旅行队伍往往被埋在沙砾下面。白昼,阳光直射,热风似火,逼得行人透不过气来;夜里,寒风如剪,可以活活把人冻死。

    困难、困难,吓不倒矢志西行的玄奘!

    这时候,玄奘所骑的马病死了,与他同来的二个小和尚,一个先回敦煌,一个已回凉州,而凉州追捕他的牒文也到达了瓜州。牒文上写道:“有僧字玄奘,欲入西蕃,所在州县,宜严候捉。”州吏李昌是个虔诚的佛教徒,也是个热心肠的人,敬重玄奘的行为,就访问了他,当面把牒文撕毁一曲法徇情,叫他赶快离开。于是,玄奘买了一匹马,准备启程,却暗暗焦急,谁来引路?他在寺院门口,遇见一个胡人(西域人)名叫石槃陀的前来礼佛,交谈之下,愿意做他的徒弟。石槃陀欢喜辞去,一会儿又带了果饼前来,玄奘就讲出了自己的心事,他一口答应,愿送师父过五烽。

    翌日黄昏,石槃陀和一个骑着又瘦又老的赤马的老翁同来,并向玄奘介绍:“这位老翁去过伊吾三十多次,熟悉路途。”接着,老翁便劝玄奘:

    “西天路遥,道路险恶,在沙河里以枯骨作为标记,成群结队的还常有迷失,何况你是单身,不必冒着这样的生命危险吧!”

    玄奘答道:

    “我发誓西行,决不东退一步;虽死在中途,也决不后悔。”

    老翁见玄奘态度如此坚决,就把那匹老而瘦的赤马送给玄奘,说:

    “你不要小看了它,它脚力矫健,往返伊吾已十五次了,是识途的老马。”

    玄奘谢了老翁的一番好意,和他交换了马匹敬礼而别。

    这时,暮霭沉沉,玄奘和石槃陀装束就道,三更时分到达葫芦河边,玉门关高高的黑影约摸可辨。他们不敢从玉门关的正面渡河,在离开关口十多里地方,河身狭窄,两岸相距只有一丈多,岸边耸立着梧桐树丛。他们砍树搭了便桥,铺草填沙,人和马安然渡过了河,就在草地上休息。

    天将拂晓,石槃陀突然拔刀而起,蹑手蹑足,在玄奘面前徘徊。玄奘见此情景,知道他起了异心,端坐不动,张大两眼直瞪着他。石槃陀只好把刀放下,央告玄奘道:

    “路途险恶,绝无水草,只有五烽下面才有,但只要有一处发现了行踪,我们性命休矣,还是回去吧。”

    玄奘不为所动,坚持前行,于是叫石槃陀回去,然而,他还是赖着不肯走,恳求道:

    “师父此去倘被捉住,如果供出我的姓名,王法森严,家中还有妻儿老少。”

    玄奘向他发誓,即使被捉,决不连累他人。石槃陀才无可奈何地,拜别而去。

    从此,玄奘孤身孑影向沙漠里进发。平沙浩浩,一望无际,他只有随着白骨和驼马粪的踪迹前进。沙漠里远处景物的倒影,由于气流的急剧变化,往往瞬息万变,映出一幅幅可怕的“沙漠幻景”。他心里想:“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任凭险恶的环境,也就等闲视之了。这样走了八十多里,望见了第一座烽火台,他惟恐被哨兵发现,躲在沙沟里到黑夜取水偷越。傍晚,他悄悄地走到烽火台旁边,果然有一池清水,正要取皮囊盛水时,忽然一枝箭从头上掠过,接着飕的又是一箭,险些中了膝盖。他知道自己的行踪已被发现,索性高声大喊:“不要射我,我是京师来的和尚。”台上守兵就开了门,带他进去见校尉王祥。王祥是个信佛的,问清楚以后,对他很尊敬,并留他住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王祥送给玄奘水和干粮,并送到十多里以外,指点他道:“从这一条路,可直奔第四烽火台,守台的校尉王伯陇,是我的本家,心地和善。你到那里说是我送你去的,他会帮忙的。”说罢,洒泪而别。

    晚上,玄奘到了第四座烽火台和王伯陇见了面,受到款待。次日清晨,王伯陇又送他一大皮囊水和马料、干粮等,并叮嘱他:“第五台那个校尉性情粗暴,恐有意外。但从此方前去抄别条道路可以越过,直达野马泉取水。”

    玄奘谢了王伯陇,向野马泉进发。到此就进入了莫贺延碛,黄沙漫漫,无边无际,只有自己的影子伴随着自己前进。他奔驰了百余里,方向迷失,找不到野马泉的所在,身体极其困倦,就下马取皮囊饮水。不料一时失手,竟把皮囊打翻,连一点水都没剩下,这是沙漠中旅行无可补偿的损失。他懊丧、无奈,只得再回到第四台去取水,勒转马头,东行了十多里,暗暗地想:“我当初立誓,若不到印度,决不向东后退一步,而今宁可西进而死,决不东归以生”,立即勒转马头。玄奘在死寂般的旅程中,四顾茫茫。黑夜,沙漠里闪烁着一堆堆磷火,好象天上的繁星;白天,旋风挟裹黄沙,犹如夏天的倾盆暴雨。他毫不畏缩,一直走了四天五夜,起初只是唇枯舌干,后来浑身焦燥,喉咙疼痛,呼吸迫促,眼睛睁不开了,马也不能动弹了,人和马一齐倒卧在沙石上。

    半夜里,一阵凉风吹来,人和马才渐渐苏醒过来。玄奘勉强的上马走了几里。这时,老马突然转过方向,遥见有点葱翠,那马发狂般的撒蹄狂奔,才发现碧油油的一片草地和一汪甘澄镜澈的清泉。玄奘跳下马来,人和马喝个痛快,把生命从死亡的边缘挽救了过来。玄奘休憩后,又走了两天,方才脱离莫贺延碛,到了伊吾国境,这不过是万里孤征的起点罢了。

    玄奘跑到伊吾寺投宿。寺里有个汉族老和尚。听说玄奘到此,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好,光着脚板急忙出来迎接,抱着玄奘哽咽半天才好容易挣出一句话:“哪里会想到,在这里还会遇见故乡的人啊!”

<<上一记录              下一记录>>
您是第 位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