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谈法门寺真身宝塔之佛骨

作者:出处:
分享到:

 
    法门寺塔地宫出土文物为我国文物考古提供弥足珍贵的实物资料。特别是佛指舍利的首次发现,引起宗教界的关注。

    唐地宫共出土佛骨舍利四枚,分别藏于前室、中室、后室及秘宪之中。

    1.前室西北部位,置一汉白玉阿育王塔,塔中盛锦罗包裹的铜浮屠,其内有罗面绢里夹袱包裹蜜金伽陵频迦纹银棺一口,棺中放置佛指舍利一枚。

    2.中室中央置一汉白玉双檐白石灵帐,帐内置一盝顶铁函,函内填装红黄色稠“泥浆”,内有丝绸包裹滇金双凤纹银棺一口,棺内放置佛指舍利一枚。

    3.后室前中部置唐滋宗供奉的八重宝函,第一重系小金塔,塔基中心树一银柱,柱上套置佛指舍利一枚。

    4.地宫后室南墙地角石下部中心部位筑秘龛,藏一盝顶铁函,外裹织金锦,其内依次套置鎏金银函、木函、水晶棺子、玉棺,棺内放置佛指舍利一枚。

    除上述四枚佛指舍利外,在地宫鹿项部位,出土的《大唐咸通启送岐阳真身志文》碑记载:“泊武皇帝,荡灭真教,坑焚贝多,衔天宪者,碎殄影骨,上以塞君命,盖君于从权之道也。由此可知法门寺真身宝塔地宫,佛骨舍利不止四枚。

    唐道宣在《神州三宝感通录》中对显庆四年迎奉舍利载曰:(舍利)“形状如小指初骨,长寸二分,内孔正方,外愣亦尔,下平上圆),内外光净,余内小指于孔中,恰受便得胜载,以示大众”。唐道世在《法苑珠林》中,对贞观五年开启地宫载曰:“既出舍利,通现通俗,……于方骨上,见者不同:或见如玉,光白映彻,或见绿色……”大历十三年《大唐圣朝无忧王寺大圣真身宝塔碑铭并序》载曰:“自囗至显庆五年,……其年二月八日……。奉迎护舍利。观其氤氲玉润,皎洁冰净,灵不可掩,坚不可磨。寸余法身,等虚空而无尽。”唐咸通十五年《启送岐阳真身志文》碑载曰:“按旧记,长一寸二分,上齐下折、高下不等,三面俱平,一面稍高,中有隐迹,色白如玉,少青,细密而泽,髓穴方大,上下俱通,两周有文,文并不彻。”

    佛学专家认为后室秘龛所藏为真身,即灵骨,其它三枚为影骨。正如中国佛教协会会上赵朴初在瞻仰佛指舍利后诗云:“影骨非一亦非异”之说。灵骨是月亮本身,影骨是它在水中映出的身影,由于法门寺所藏佛骨多枚,所以描述不一,是可以理解的。

    懿宗所迎当为灵骨。其理由:地宫出土智慧轮所造之素面壸门座盝顶银函。錾文曰:“盛佛真身舍利,永为供养”。其套装之素面盝顶纯金宝函又錾文:“敬造金函盛佛真身,上资皇帝……”。函内无盛,表明此函是先盛真身,迎至京都之器,返回时亦无物可盛。咸通十五年物帐碑文又明确记载:“水晶椁子一枚,铁盝一枚”。这正是放置灵骨于秘龛之物。又载:“左件金银宝器、衣物、道具等并真身。高品臣孙克政、臣齐询敬、库家臣刘处宏、承旨臣刘继郧与西头高品彭延鲁、内养冯全璋、凤翔观察留后元充及左右街僧录清澜、彦楚、首座僧彻、惟应、大师清简、云颢、惠晖、可孚、怀敬、从建、文楚、文会、师益、令真、志柔及鉴寺高品张敬全、当寺三纲义方、敬能、从諲主持真身院及隧道宗奭、清本、敬舒等,一一同点验,安置于塔下石道内讫,……”。由此可知三藏僧智慧轮是皇帝信得过的高僧,他自然也对皇帝效忠,为讨得懿宗的信赖,以表示其崇敬,必送真身。碑文明确记载系真身,非影身。而且那些高品及凤翔观察留后、左右街僧录、首座僧、大师、监寺、主持真身院及隧道的人员,都亲自一一验过,若以影骨唐塞,必犯欺君之罪。故可断定,懿宗所迎是灵骨,绝非影骨。

    地宫内的物账碑,只记载了物件,只字未提佛骨。与佛骨有关的器物记述有:“水晶椁子一枚,铁盝一枚;”“宝函一副、八重,并红锦袋盛”这两组器物分别盛放灵骨和影骨,置于秘龛及后室之中,但物账碑上均未有白石灵帐和阿育王石塔的记载,亦未记载塔内放置的物品,未入账的还有石狮一对,石天王造像四尊,笔者以为两塔未入账,可能是石器未进账;或在武宗灭佛中,为免遭厄运而秘藏,后来又放置于石室,放置时为了对佛的崇敬,对李唐先祖的尊重,将原物依旧盛入其内。

    1.八重宝函中的影骨。宝函系懿宗所赐。在物账中有明确记载:“恩赐金银器物宝函等并新恩赐到金银宝器衣物。”分别为懿宗、僖宗所赐。新恩赐物件中,并无八重宝函,明确记载系前者所赐。

    懿宗所迎实为灵骨,而他所赐八重宝函中的影骨,必是他意而制。至于志文碑对佛骨的描述确系影骨,亦未提舍利在其中,自称“按旧记”,又未说明确切摘录来源,目前又未发现其它古籍如此记载,笔者以为:这样的描述,以免灵骨遭到厄运;另外,这样的载曰文字是内讲论赐紫沙门臣令真所书,其文系僧彻而撰,字里行间亦未有皇帝御阅的字样。据此这枚影骨当是懿宗所为。

    2.白石灵帐中的影骨。灵帐铭文记载:“大唐景龙二年岁次戍申二月乙卯(据《唐书》及下文《下发入塔铭》记,景龙二年二月为乙丑朔)朔十五日,沙门法藏等造白石灵帐一铺,以其时舍利入塔故书记之。”又据唐中宗等下发供养舍利石函盖铭记载:“大唐景龙二年岁次戍申二月乙丑朔十五日乙卯,应天神皇帝、顺天湖圣皇后,各下发入塔供养舍利。温王、长宁、安乐二公主、郑国、崇国二夫人亦各下发供养。”由此可知这是武周长安四年,武则天迎奉佛骨死后,中宗即位,供养三年,于景龙二年归还法门寺,将中宗所为之宝函,置于白石灵帐之中。在灵帐内部有金花银丝鞋一双,当为武后之供养物。他人供养,绝对不可能与佛骨同置其内,笔者认为此影骨系中宗之意而为。

    3.阿育王塔中的影骨。塔系汉白玉而制,四周浮雕八部菩萨,旁刻各菩萨名称,其像各有不同程度的破坏,未发现有确切的年代刻铭,此塔形体较小,盛装比较简单。志文碑记载:“咸通十二年八月十九日,得舍利于旧隧道之西北角”,此塔重彩后,正置于前室的西北部,笔者以为,这有纪念舍利重新发现地址之意。

    从白石灵帐与阿育王塔刻艺术看,两件有相近之处。如各在须弥座的束腰上减底圆浮雕金刚大力士头像。前者面部肌肉丰满,鼻宽短,鼻梁上部呈葫芦状,唇较厚嘴小;后者则欠丰满,皱纹较浅,肌肉较平圆,鼻较细且长,鼻梁较光滑,唇厚嘴大。灵帐内及石塔外的八部菩萨形状基本相似,但前者脸较圆,后者较椭圆。两塔统饰有呈前启后演变之关系,由此看来白石灵帐是景龙二年所造,阿育王塔则距时不远。肃宗迎佛骨距景龙二年最近。当为上元之物。

    唐肃宗登基于戍马倥偬之时,正寝于烽火未息之岁,在国无宁日,民不聊生,甚至出现过人相食,饿死者委骨干路的惨状。又据《旧唐书·肃宗纪》记载:“肃宗命自今以后,节减常膳服御,推成御物,与众共之,恩与苍生,臻于至道。”说明当时国家经济状况不佳,肃宗又比较节俭。据此笔者认为该塔可能是肃宗时代之物,其塔内之器可能系肃宗所为,影骨亦应如此。

    4.九重宝函中之舍利。《大唐圣朝无忧王寺大圣真身宝塔碑铭并序》记载:“二圣亲造九重宝函,衬以兜囗囗囗……”。又据《三宝感通录》记载:“为舍利造金棺银椁,数有九重,镂雕穷奇。”说明唐高宗与武则天作了九重宝函,敬奉舍利。懿宗作八重,其意是不得超过先祖的九重,八重宝函之中为影骨,那九重宝函中的舍利,亦应为影骨。当为高宗和武后所为。

    又据《旧唐书·则天皇后》云:“高宗自显庆以后,多苦风疾,百司表奏,皆委天后详决,自此内辅国政数十年,威势与帝无异,当时称为‘二圣’。”身有比压尼之经历,曾诵经拜佛求佛法,做过尼姑的武则天自然了解佛教之常规,也熟知佛舍利可以用它物代替。具有教徒和“皇帝”的双重身份,一生曾有不少创新,亦做过前人未曾做过的事情,在九重宝函中,作一枚影骨舍利,以感恩佛祖,保佑她青云直上,也在情理之中。

    5.武宗所毁之影骨。志文碑只说“碎珍影骨,上以塞君命,盖君子从权之道也。”未说明所毁影骨的数量,以理推断,真身和影骨的名称来由已久,并非咸通年间所创,那么高僧和虔诚的佛教高品,必然知晓。再则武宗灭佛时,定有知其内情的前任官员在世,何况又有他的亲信,由此可想,武宗能不知有灵骨和影骨之分?且知影骨多枚,必令其前往法门寺毁佛官员及随从一同毁之。但浓厚地信佛观念来由已久,人们对佛的崇拜根深蒂固,奉命者中依然有之,故不敢砸毁灵骨,以毁影骨上塞君命。加之武宗灭佛中势浩大,波及面广,其信息不可能让法门寺僧人未进耳也。必将佛祖真身及部份影骨秘藏;还有当时只距其宪宗迎奉二十来年,距德宗迎奉五十余年,在世老区记忆犹新,钦差到后,僧人只得献之。所以笔者认为,至少应砸碎二骨,以代之灵骨和影骨,即可能是德宗、宪宗所为之影骨,甚至三骨、包括九重宝函中的影骨,因鄙视武后而毁之。

    法门寺在李店一代有高宗、则天、中宗、肃宗、德宗、宪宗、懿宗、僖宗八皇帝御旨六次迎送佛骨,每次迎奉真身后,依照灵骨仿制影骨,以礼馈赠,表示纪念和对佛的崇拜。他人所制之影骨,绝对不可能混杂于盛放皇帝所赐之物器中。因此笔者认为:真身宝塔地宫除一枚灵骨外,应有六枚影骨,这样可与六迎相吻合。制作影骨始于高宗、则天,中宗仿母,其后延之,而我们发掘时,只见到三枚影骨,即懿宗盛放于八重宝函之影骨,中宗盛放于白石灵帐之影骨,肃宗盛放于阿育王塔之影骨。而高宗、武后盛放于九重宝函之影骨,及德宗、宪宗所为之影骨或毁于武宗灭佛之时,也可能有秘藏于别处者,不得而知。

    只是笔者试谈,望专家、学者指正。

<<上一记录              下一记录>>
您是第 位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