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利的传入和舍利文化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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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舍利是外来词,梵语SARIRA的音译,《实用佛学辞典》中“舍利”條云:

    舍利:佛之骨也。又总名死尸。是依戒定慧之熏修所致也。元鎦绩霏雪録曰:舍利,按佛书室利羅或设利羅。此云骨身,又云灵骨。有三种色,白色骨舍利,黑色发舍利,赤色肉舍利。

    据印度佛经记载,释迦牟尼滅度后火化,得佛指舍利几枚。释迦牟尼的真身舍利除佛指骨外,还有什么存在形式?根据齐耳瓦所著《佛牙史》载,佛火化后,还留有头蓋骨和两根锁骨。《法苑珠林》卷51云:唐高宗顯慶五年三月,奉迎法门寺佛指舍利入东都洛阳时,还有“西域又献佛束顶骨至京师”,其高五寸,阔四寸许,黄紫色。

    高僧们焚身后有骨如五色珠,光莹坚固亦名曰“舍利子”。舍利在佛教中被视为圣物。印度佛教瘗埋舍利的方式是安置于刹中、塔上或塔基下。瘗埋舍利的葬具用函瓶、鉢、罐及函棺、函塔等器具。随同舍利随葬的供养品主要是“七寶”:金银、琉璃、芙渠、玛瑙、珍珠、琥珀等。据《大唐西域记》载:“七宝小窣堵波(塔),置如来顶骨。”

    印度佛教所言舍利,并非仅拘限于僧人火葬后的残余骨燼,亦允许以米粒或它物制作代用品,如《如意宝珠金楞咒王经》所云:

    若无舍利,以金银、琉璃、水晶、玻璃衆宝等造作舍利……行者无力者,即至大海边,拾清净沙石即为舍利。亦用药草、竹木根节造为舍利。

    在佛教经典中,关于舍利的阐述,还不限于此。如《缁门崇行录》云:唐代善静,长安金城人,南游乐普,见到安公法裔,向他学习,乃融心要,后还故乡,留守王公营永安院,在洗澡时,舍利陨落,随即收起来秘藏。又如《华严感应略记》云:唐代樊玄智,安定人,皈依杜顺和尚,以诵《华严经》为业,日久,诵经时口中频获舍利,共数百粒。又如《武林高僧事略》云:宋代辨才净法师,与僧熙仲同餐,仲看到师傅的眉间有火如莹,取之即为舍利。此外,还有雕佛得舍利、绣像得舍利、笔端得舍利、经字得舍利、剃发得舍利等等。在佛教徒看来,舍利之孕育,非有关生理现象,亦非服任何药品可长成,而是长期修习佛经,積诸功德的结果。如《金光明经·舍身品》云:“是舍利者,即是无量六波羅蜜所重”,又云:“舍利是戒定慧所熏修,甚难可得,最上福田。”

    舍利内涵的扩展,一则说明佛教发展迅速,在普天下广造舍利塔供奉膜拜,舍利已供不应求;再则说明佛教文化本身即蕴含象征意义,只要一心向佛,不必苛求真伪,虚擬佛物、佛境未嘗不可抵达。

    据《处胎经》载,佛涅槃后,即三分舍利:一分神天,一分龙王,一分八王。《阿育王经》又说,八国共分舍利,阿闍世王得八万四千数,龙王力求幸得佛齿,于须弥山下起水精塔,闍王还国,以紫金盛舍利,作千岁灯于恒河水中,作塔藏之。

    相传阿育王于佛灭后300余年,诣王舍城取阿闍世王所藏八万四千舍利,造八万四千琉璃宝箧盛之,并造八万四千宝盖,以八万四千匹彩为之庄严,使诸鬼神于阎浮提同时起八万四千塔,相传华夏之中有五,扶风得其一。

    佛灭后2380年的公元1896至1898年,欧洲人柏佩和印度人史密斯在印度境内发掘出安奉佛骨舍利的石函,藏舍利的蜡石壶盖上有阿育王时代或其以前的刻文:“藏薄伽梵(意为‘世尊’)佛陀遗骨之比圣宠,乃属于释迦族即大圣之兄弟姐妹,其儿子妻室等之所有。”这一考古发现证明了《大涅槃经》上所述佛骨分配的真实性。

    阿育王弘法派出大批高僧,这些高僧仰仗的法宝有三:一是经书,二是舍利,三是因缘。

    阿育王之后的跨国弘法活动亦按既定方针,即高僧说法、译经传法、舍利供养、立寺引道、设缘行道。诸多史迹见于记载。

    《高僧传》:

    “康僧会以吴赤乌十年初达建业,营建茅茨,设像行道。时吴国以初见沙门,覩形未及其道,疑为矯异。有司奏曰:‘有胡人入境,自称沙门,容服非恒,事应检察。’权即召会诘问有何灵验,会曰:‘如来仙迹,忽踰千载,遗骨舍利,神曜无方。昔阿育王起塔,乃八万四千。夫塔寺之兴,以表遗化也。权以为夸诞,乃谓会曰:‘若能得舍利,当为造塔;如其虚妄,国有常刑。’会誓期三七,果获舍利,明旦呈权,举期集观,权大嗟服,即为建塔。以始有佛寺,故号建初寺,因名其地为佛陀里。由是江左大法遂兴。

《高僧传》:

    “康法朗,在中山,门徒数百,讲法相系。”“支遁于沃州小岭,立寺引道,僧衆百余,常随禀学。”“竺法义,受业弟子常有百余。”“释道安,住受都寺,徒衆数百。”“竺僧朗,立精舍于金舆谷,闻风而造者百有余人。郎孜孜训诱,劳不告倦。”“释法遇,止江宁长沙寺,讲说衆经,受业者四百佘人。”

    《高僧傳》:

    “支遁晚出山陰,讲《维摩经》。遁为法师,许询为都讲。遁通一义,衆人咸谓询无以厝难;询每设一难,亦谓遁不复能通。如此至竟两家不竭。凡在听者,咸谓審得遁旨,回令自说,得两三反便乱。”“于法开,每与支道林争即色空羲。廬江何默申明开难,高平郄超宣述林解,并傳于世。……开有弟子法威,嘗出都,经过山阴,支遁正讲《小品》。开语威言:‘道林讲,比汝至,当至某品中。’示语攻难数十番,云:‘此中旧难通。’威既至郡,正直遁讲,果如开言。往复多番,遁遂屈。”“道安宁佛圖澄为师。澄讲,安每复述,衆未之惬。咸方须待后次,当难杀昆仑子。即安后更复讲,疑难鋒起。晏挫锐解纷,行有余力。人语曰:‘漆道人,惊四邻。’”

    《魏书·释老志》:

    “兴光元年,初……铸释迦立像五,各长一丈六尺,都用赤金二十五万斤。”“曇曜白帝,于京城西武州塞,鑿山石壁,开窟五所,镌建佛像各一。高者七十尺,次六十尺,雕饰奇伟,冠于一世。”“显祖又于天宫寺,造释迦立像。高四十三尺,用赤金十万斤,黄金六百斤。”“景明初,世宗诏大长秋卿白整准代京灵岩寺石窟,于洛南伊闕山,为高祖、文昭皇太后营石窟二所。初建之初,窟顶去地三百一十尺;至正始二年中,始出斩山二十三丈。……永平中,中尹刘腾奏为世宗复造石窟一,凡为三所。从景明元年至正当四年六月已前,用功八十万二千三百六十六。”

    有鑒于此,故可以说:印度和西域高僧入中土弘法,舍利和经书大体上也是同时傳入,其时当在东汉末年。

    佛教正式傳入中土的时间,达成共识的说法是东汉永平年间(58—75)。其间,汉明帝刘莊派遣蔡愔等人去西域求取佛法,于永平十年(67),在大月氏遇见中天竺僧人竺摩騰(即迦葉摩騰,又作摄摩騰)和竺法兰,和他们一起回洛阳,用白马驮回佛像和经卷,明帝为此而造白马寺。这就是佛教史上有名的“白马驮经”的来历。

    唐代诗僧灵澈有诗云:“经来白马寺,僧到赤乌年。”两句诗概括了中国佛教史上两桩大事件,然未言及舍利傳入之事。

    有史料表明,白马驮经之期,舍利亦随同经像傳入。永平十四年(71)正月一日,五岳诸山道士对佛教的傳入十分恐惧,当即作出强烈反应,五岳十八山690人表奏皇上,指责汉明帝迎佛是“弃本追末”,并自吹自擂,言其道术“或策使鬼神、吞霧吹气,或入火不烧,或履水不游,或白日升天,或隐形不测,至于分术,无所不能”①,并公开叫战,要与“胡教”比较法术。皇上敕令尚书令宋庠主持有史以来第一次佛道间的“对抗赛”,时间选在正月十五,地点在洛阳白马寺。道士首先表演纵火焚经典,结果道教经书化为灰烬,接着表演升天隐形,结果鬼神不助。太傅张衍对南岳道士褚善信说:“卿等所试无验,即是虚妄,宜就西来真法。”刚来华不久的竺摩腾和竺法兰使用的致胜法宝不是经卷,而是佛舍利,当时“佛舍利光明五色直上空中,旋环如盖,遍复大众,映蔽日光。摩腾法师踊身高飞,坐卧空中,廣现神变。于时天雨宝华在佛僧上,又闻天乐,感动人情,大众感悦,叹未曾有,皆绕法兰听说法”②。较量结果,佛门大获全胜,南岳道士费叔才愧恧而死,刘峻等诸宫人士庶千余人出家,四岳诸山道士620人出家,妃嬪官人妇女230人出家。

    发生在白马寺的佛道初次交手,其史料并不太确鑿,但有一点值得注意:印度佛教文化在传入之初就已显示出其理论优势,而中国本土道教则以符録法术取悦教徒。但面对道教的挑战,佛教虽然不大重视“法术”,也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使出“看家本领”,搬出佛舍利,以其灵异征服人心。

    毫无疑义,舍利文化是佛教文化的一个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它的源头在印度。

    舍利文化是佛教文化中较为神秘的部分,以“灵异”为特点。此后发生的若干次佛道之争,双方舌战,往往是各执其说,难以调和,而舍利的灵异现象对于具有浓厚神鬼观念的中国人来说,具有强大的慑服人心的力量。

    ①《汉显宗开佛化法本内傳三》,载《广弘明集》卷1。

    ②《汉显宗开佛化法本内傳三》,载《广弘明集》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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