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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再任总指挥
强铁牛

  32.旗开得胜
  陕北游击队,
  老谢总指挥,
  纪念强世清闹呀么闹革命。
  打开安定县(城),
  罪人(革命同志)放出监。
  退在中山川,
  计划要下南。
  配合第二路(红二十六军),
  见了刘志丹,
  欢迎我们在南梁堡歇呀么歇几天。
  调来红三团,
  一心上陕北,
  进攻安定打六连(敌武装),
  打倒国民党,
  建设苏维埃。
  扩大了呀么红区,
  编起了红一团,
  一团编起了,
  三团要下南。
  豪绅地主要镇压,
  荞面削片片,
  石窑湾杀了折可选(安定北区民团团总)。
  这首民歌是1934年8月间,陕北游击队转战途经安定西区化教庙墕休息时,由战士白盛武、薛兰周、李盛堂等以唱陕北民歌的形式,你一言,我一句凑唱而成。从此,游击队走到哪里,哪里就播撒下“陕北游击队老谢总指挥”的歌声。这歌声为振奋革命精神,动员广大人民群众参军参战起到了积极的作用。这歌声真切地反映了谢子长回陕北不到半年时间里,不显山不露水,紧紧依靠人民群众,烧起了武装斗争的冲天烈火。
  蒋介石如坐针毡,急忙把西北、陕西、陕北要员召到南京,埋怨道:“江南赤匪横行无忌难以对付,西北匪患又如此猖獗。谢浩如(子长)何许人也,竟敢煽动老百姓造反……”说归说,蒋介石还是急调高桂滋部到陕北,并严令杨虎城、阎锡山、马鸿逵分路进剿。
  1934年3月9日,国民党安定西区乡长姬占富到胡家洼沟收粮要款打骂群众。谢子长问:“这人一贯表现如何?”游击队员们说:“这家伙头上生疮脚底流脓坏透顶了,是个十足的坏种。”“你们去把他抓起来,征求群众意见,大伙认为可杀,就把他就地处决”。五六十口人的小山村大人娃娃一致要求惩治这个坏种,李盛堂和队员们拉着浑身筛糠的姬占富,来到村外的一条山水渠里砍掉了脑袋。大活人乡长好像在地球上蒸发了一样,突然无踪无影,这给安定敌军和西区民团无疑是个敲山震虎的警告。
  乡长、保长接二连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往日里那些耀武扬威催粮逼款的人再也不敢轻易出来糟害老百姓了。敌营长张建南,民团头子李丕成、李丕胜两个狼儿子气急败坏兴师问罪。他们到胡家洼村不放过一个大人娃娃,拷打逼问,全村人众口一词:“姬乡长在我们村收完款就走了。”折腾了大半天还是一口咬定收完款走了。李丕成号叫道:“那好,你们不交出姬占富,我抓走的人也休想活着回来。”狼儿子顺沟出来,抓走猝不及防的刘海旺。这伙灭绝人性的家伙严刑拷问刘海旺,要他交待谢子长的行踪。海旺被打得皮开肉绽,硬是咬着牙一个字都没有吐露。谢子长担心群众吃亏受更大的伤害,想了个出奇的主意。村里五六个上了点年纪的老汉大张旗鼓地从老爷庙抬起关公老爷的楼子,山里上、沟里下,求神问卦。第二天村里年轻人抬着姬占富的尸体,跟在神楼子后边进了安定城。他们说关公老爷显了灵寻见死人了……换回来被抓去的群众。
  4月间,红一支队发展到三四十人,足以和小股敌人作战了。自从死了乡长,大狼李丕成带着民团驻扎在西区李家岔。为拔除这颗钉子,谢子长决定袭击群众恨之入骨的李丕成民团。一个细雨霏霏的下午,李丕成和团丁们吆三喝五地掷骰子耍赌。游击队迅雷不及掩耳般的冲进院子,手忙脚乱的李丕成丢下一具尸体,夺路逃回安定城。为避开敌人的报复,谢子长率队北上三边、横山一带活动。途经梨树台正好碰上青阳岔民团在村子里收粮收款……谢子长当即部署:乘敌不备,猛冲下去教训教训这帮家伙。李盛堂、谢绍安带队从村子两头山上往下冲,谢子长领着五六个队员,从脑畔山往下攻。听到枪声团丁们丢下东西跳下硷畔只顾逃命,哪有还击的本事。谢子长把群众召来,按册子上记录发还了所收粮款,并当场烧掉粮款册子。他说:“今天跑了的这些坏家伙,过几天还会来。因此,我们劳苦大众要联合起来抗粮、抗款、抗租、抗丁。我们是老百姓的队伍,我们要依靠大家闹革命……”
  石湾是横山县西南大理河川里的一个大镇子,一条简易公路通过镇子中央。每逢集日,说是路又是街道的两边挤满了小摊小贩。自从陕北革命受到挫折后,这里的驻敌就撤走了,只剩下民团驻守。陕北的民团除少数剽悍残暴的武器、装备稍好一点,其他的则很差,大都是自制的土枪和大刀长矛。
  谢子长觉得该公开打出红旗,公布他回陕北的消息了,石湾镇人口多又有集市,不出两天消息就会传得很远。这样做对于宣传群众,发动群众,组织群众,扩大红军的政治影响是有好处的。当然红旗飘起来,敌人会更加疯狂地反扑,这一点谢子长也胸有成竹。于是他指挥红一支队举着旗帜打进了石湾镇,不堪一击的民团逃到河对面,钻进红石崖上的窑子,任凭你采取什么办法,他们就是不出来。谢子长只好派小部队员监视其行动,大多数队员则上门入户动员群众。第二天上午近千人参加的大会在古戏台召开,谢子长首先宣布:“我们是陕北红军第一支队,我叫谢子长……”话还没完台下有人说:“他就是谢子长,前些年我在安定城里见过他!”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过后,谢子长又讲道:“我们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红军,是老百姓的队伍。我们的任务是专门消灭国民党反动派,解放劳苦大众的。大家只有起来闹翻身,打倒地主老财才能过上好日子。”李盛堂上台宣讲了红军的政策。“好啊!老谢说得好,咱们受苦人只要团结起来,他地主老财狗日的还有个活法。”“我第一次看到谢青天,有老谢在,过好日子就有指望了。”散会回家的路上群众这样议论着。
  1934年4月4日,陕北特委在佳县南区神堂沟召开党团联席会议。决定:继续发展游击战争;扩大游击队。提出:为创建一师红军而斗争的奋斗目标;建立苏维埃政权,实行分配土地;成立陕北游击队总指挥部,将几个游击队集中起来,有力打击敌人,争取更大的胜利;同时与红二十六军取得联系配合作战。会后,陕北特委机关转移清涧一带办公,郭洪涛赶到横山一带找到谢子长,向他汇报了特委会议及其做出的相关决定。谢子长遂将游击队带回安定西区,建立根据地,为特委迁住安定创造条件。
  不久刘志丹派刘约三率庆阳游击队四五十人北上安定与红一支队并肩作战。红军日渐壮大,根据地建设初见成效之时,张建南驱一营之众在安定西区采取扎钉子的办法,于重点村庄修筑碉堡,派兵驻扎,限制红军活动。
  6月初,群众送来情报称:窑子峁河大地主贾生金到黄草湾请张建南到他们村修堡驻扎,并威逼附近穷人出料出工。谢子长认为这是敌人插钉子的又一具体表现,如果敌之阴谋得逞,将对西区根据地建设是一大威胁。我应先发制人,在敌未动工前坚决消灭之。
  老狐狸张建南害怕白天被游击队伏击,便于晚上进驻窑子峁河。谢子长随机应变,连夜率红一支队、庆阳游击队100多人出发,第二天天刚亮游击队从村东头绕进村子,敌人也从村西头进了村。枪声一响,张建南冲进贾生金的地主庄院,凭借高墙还击,自己带一股匪兵抢先占领了村西制高点。谢子长命令一支队主攻,庆阳游击队掩护把敌人消灭于院内。一排子手榴弹爆炸后,西山的弹雨像决了口的水倾泻过来。谢子长立即调整作战部署,命令李盛堂、谢绍安、梁文有、陈文保、刘明山组成突击队夺回西山制高点;刘约三占住脑畔山,控制已成瓮中之鳖的敌人。西山争夺战异常激烈,突击队反复冲锋都被敌人压了回来。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谢子长把裤腿子卷到半腿上,衣袖一码,手里举着驳壳枪率领第二突击队迎面冲了上去。他高喊:“拿下山头就是胜利!”战士们看到老谢奋不顾身地冲在最前头,很受感动,一鼓作气攻上了山头。两支游击队同时反攻,没用多长时间顽敌被歼,消灭敌人一个排及其营部,俘获6人,张建南趁乱化装逃跑,其他无一漏网,缴获的武器弹药大大改善了游击队装备。
  逃回安定城的张建南垂头丧气地说:“红军尽是老百姓的娃娃,打仗勇敢不怕死,拼命冲真厉害。”
  战后游击队开到柏山寺休整并召开了祝捷大会。谢子长在总结这次战斗时这样说:“窑子峁河战斗的胜利,说明我们不仅能打败民团,而且能打败国民党的正规军。这一仗在政治上打击了敌人的威风,在军事上消灭了敌人的一个排和营部……我们要乘胜前进,争取更大的胜利”!
  窑子峁河战斗之后,安定县各级党组织基本上公开活动,一批又一批由地方党组织选送的赤卫军队员走进了红军正规部队。瓦窑堡东城门畔上掂老锤打铁的任铁栓撂下铁锤掂起了钢枪;中山川正在给东家拦羊的白海山撇下拦羊铲扛起了大刀长矛;强长有兄弟俩扔掉给地主锄庄稼的锄头,走出一人多高的庄稼地来到了红军队伍……谢子长对这批党组织选送来的生龙活虎的年轻后生十分重视,鼓励他们舍小家为大家,一心一意为民打天下。他说:“从民国初年算起到现在,我安定一县就牺牲了许多有识之士和优秀青年。参加红军可是提着脑袋干的事呀!大家害怕不害怕”?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异口同声回答:“不害怕!怕就不来当红军!”谢子长满意地笑着又说:“好!大家有这个精神,就没有过不了的火焰山!别看现时我们只在自己的家门口——陕北闹革命,不久的将来我们就要走向全国……”是啊!就是这一批批年轻人在战火中锻炼成长,从红军到八路乃至解放军,转战大江南北,长城内外……1935年初冬长征落脚瓦窑堡的党中央,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就选择了一批曾经跟着谢子长出生入死有血性的年轻人警卫中央。白海山当了毛泽东主席的警卫员;任铁栓当了周恩来副主席的警卫员……由此可见党中央毛泽东主席对西北红军的创始人谢子长、刘志丹的信任,对相随必定生死以的陕北人的信任……
  随后,谢子长指示郭洪涛要他将清涧二支队,绥德五支队调到安定与一支队会合,成立陕北游击队总指挥部。
  7月8日,阳光明媚,耐不住燥热的蝉、雀躲在树叶下欢快地鸣唱着,它们也仿佛知道了今天的喜庆赶来凑热闹。上午九点,一、二、五支队数百名战士齐集安定西区阳道峁村外的柳树滩,谢子长首先宣布:“陕北红军游击队总指挥部今天成立了!”陕北特委书记崔田夫接着宣布:“谢子长任总指挥、郭洪涛任政委,贺晋年任参谋长。总指挥部下辖红一支队、红二支队、红五支队。”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谢子长又宣布任命名单:“红一支队队长谢绍安,政委暂缺;红二支队队长白雪山,政委王怀德;红五支队队长崔正冉,副队长王子文,政委张毅忱……”这是陕北武装斗争史上一块沉甸甸的里程碑,标志着:“万马齐喑究可哀”的局面已经一去不返,继之而来的将是“男当红军女宣传,拿下个狠心把革命干”的火红岁月。
  7月9日,陕北特委,游击队总指挥部决定:攻打安定县城,解救被关押的200多名同志和革命群众。经过周密侦察,反复研究,总指挥谢子长决定7月15日晚打响攻城之战。
  安定县城经元、明、清历代扩建维修,城坚壕深,石头筑就的城墙沿着西南的文笔峰,锦屏山、凤翼山而下接平川,北临秀延河岸,只有东西城下是一片比较平整的开阔地,而且还在山上枪手的射程之内。
  7月15日隐蔽在红石峁沟当阳树坪村的红军游击队召开战前动员大会。谢子长告诫指战员:“这是我们第一次打城,好比虎口拔牙,千万不能轻敌……”他又详细交代了攻城任务:“红一支队从东门主攻,红二、五支队绕到水门即北门佯攻掩护一支队,刘约三带庆阳游击队协同薛兰斌率领的赤卫军,从马神桥沟绕到城西山上攻占折坤德民团驻守的炮楼,接应转移被解救人员。”
  夜幕掩护下贺晋年率李盛堂分队打响了攻城第一枪,城内驻敌,民团乱作一团,穷于应付红军的三面攻击,敌营长张建南听到城东枪声激烈,急忙督兵赶到那里死命抵抗。贺晋年率红一支队沿着城墙根跑到城西攻了进去,他们迅速冲到监狱,打散狱警,砸开牢门。已经控制西南制高点的庆阳游击队和赤卫军500余人忙了个不亦乐乎,有的放鞭炮,有的擂老鼓,有的吹响了唢呐,有的忙着转移救出来的同志和群众……张建南被这莫名其妙的阵势弄得昏头涨脑不知所措,缩进东城楼一边抵抗一边盼着天亮。太阳快从东山冒花的时候,谢子长下令撤出战斗。张建南想组织反攻,又看南北山头上红旗飘扬,人来人往,只得眼看着红军从容爬上西南山头而无可奈何。原来攻城前党组织动员了安定城周围数十个村庄的群众,抬着鼓,拿着锣,打着红旗埋伏在山头上呐喊助威。
  红军打开安定县城震动了陕北朝野,形势也随之发生了有利于我、不利于敌的根本性变化。安定全县除县城,瓦窑堡等少数几个据点外,都建立了革命政权,到处飘扬着鲜艳的红旗。
  7月20日,谢子长率一、二、五支队和安定县赤卫军600余人南下,23日到达南梁阎家洼子,受到陕甘特委,红二十六军四十二师的热烈欢迎和盛情接待。
  晚上,谢子长和刘志丹睡在一条炕上有道不完的离别情,拉不完的心里话。谢子长说:“老刘呀,我原以为党内就我们陕西有杜衡这样只知道夸夸其谈,动不动就拿大帽子压人的人,其实各地都有。抗日同盟军里就有人拿‘大西北主义’这顶帽子往我和红彦头上扣。可惜他们没有采纳我俩的意见。如果能把吉鸿昌所部1万余人拉到西北来,那又是一个什么局面呢?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嘛。”
  刘志丹说:“老谢,我从南下失败,死里逃生回到南梁,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那些说我们‘有反革命阴谋的人’,反倒走上了反革命的道路。党内有些人确实让我们捉摸不透,难识庐山真面目呀!”
  谢子长直截了当,毫无遮掩地说:“我从北平动身回陕北前,一些人对红二十六军南下失败,红一支队埋枪事件说三道四,横加指责。我却不以为然,说归他说,咱觉得怎样干效果好,就怎样干,不理他们那一套……我回来后所了解的情况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一团漆黑,一无是处。我钻土窑子昼伏夜出才恢复了一支队,面对强大的敌人只能避其锋芒,击其软肋,一步一步往大里闹。现在总算有了好的开头,以安定为中心的根据地基本形成,你在陕甘这块也搞得有声有色成效显著。但是敌人不会闭着眼让我们顺利发展,必然会纠集更多的敌军进行反扑,镇压革命。因此,我想红二十六军和陕北游击队应联合作战,统一指挥。集中以对付强敌,分开以发动群众,建立政权,扩大根据地。”
  听完老谢的一席长谈,刘志丹兴奋地说:“老谢,我也曾这样考虑过,两军会合形成拳头……你是军事特派员,我看先从军队做起。至于统一党的领导问题,还得请示上级呀。不过我看这事宜早不宜迟。”
  鸡叫了,两位战友的讨论还没有结束。
  1934年7月25日,陕北、陕甘边党政军联席会召开,谢子长、刘志丹、郭洪涛、贺晋年、习仲勋、惠子俊、张秀山、吴岱峰、王世泰、龚逢春、高岗以及陕北游击队支队长,政委和红二十六军四十二师连以上干部出席会议。主要议题:一、总结陕甘边根据地和红二十六军的工作;二、传达上海临时中央局和中央北方代表的指示信;三、研究讨论陕甘、陕北今后工作方针、任务。红四十二师师长杨森在汇报红二十六军四十二师重建以来的发展,战斗历程后,谈到政委高岗因犯错误撤职后,于5月又恢复了其四十二师政委的经过。接着由红二十六军四十二师党委书记龚逢春原封不动地宣读了那两封指示信。这信是北方代表交陕北特委转送红二十六军的,特委接到信后因与红二十六军没有直接联系,所以这次到南梁当面转交。指示信的内容大体形成于1933年底前后,拿到会上宣读时已过半年之久。对于信中指责红二十六军是“一贯的右倾机会主义领导”,“逃跑主义”、“梢山主义”、“枪杆子万能”、“浓厚的土匪色彩”……谢子长仿佛又听到了与杜衡去年指责他和刘志丹同出一辙的腔调,他这才明白北方代表要整顿安定和红二十六军的任务原来就是如此。谢子长说:“渭北与照金苏区的失败,红二十六军不能扩大,都是政委不能把握中央路线的缘故……”他一锤定音,把党内无情斗争的火压了下去,只轻描淡写地说这只是政委的问题,一句话解脱了陕甘边党政军广大干部的干系。会后龚逢春整理会议记录写成联合报告送北方代表。
  郭洪涛写了一篇《红二十六军长期斗争的主要教训》刊载陕北特委主办的《西北斗争》上。他虽然盲目地拥护了指示信中的错误观点,但后来为此深感内疚,多次作过自我批评。
  会议决定撤掉高岗的政委职务,由谢子长兼任红二十六军四十二师政委。会议同意谢子长、刘志丹关于红二十六军与陕北游击队有分有合,统一指挥的意见。决定红二十六军四十二师第三团北上陕北,由谢子长指挥,粉碎敌人对陕北苏区的第一次“围剿”。8月初,谢子长带领红三团团长王世泰,政委黄罗斌及200多名战士和一、二、五支队北上安定。
  其实早在阎家洼子会议召开前的1933年11月,《贾拓夫给上海中央局的报告》①中就说:“边区特委与游击队指挥部,用改编土匪的办法代替了在斗争基础上组织游击队的工作,当时在游击队指挥部下有十几个游击队,这些游击队是怎样的东西呢?都是用游击队委任状改编的土匪。不论什么人来一报告,于是就给他一张委任状,编为多少多少支队。在名义上有十几队,但有很多指挥部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些土匪部队利用我们的红旗到处随意勒索群众,奸淫掳劫无所不为,群众谓之‘假红军’。加以富平一部分土匪部队在与红二十六军签订作战协定下也开到边区,蹂躏得边区群众鸡犬不宁,群众都逃走了。”
  1934年6月20日,“二十六军四十二师政治委员师委会全体委员”《红二十六军给中央的报告》②也谈道:“1933年7月初陕西省委破坏后,部队失去上级领导。接着9月间,薛家寨失守,特委瓦解,耀西区委整个破坏,同时白水县也遭到了破坏。这时陕甘边区及渭北的工作完全停顿,部队长期在白色区域行动,整个形成恐慌动摇的部队……部队的政治策略路线长期不进步,更不能灵活运用游击战术,因此,北面围剿严重,向南逃跑,南面围剿严重,又向北逃跑。长期离开自己区域,在白色区域行动作战……干部困难,没法领导群众……动员全部力量在实际工作中和叛徒作斗争,击破右派组织复兴委员会的活动……望中央无论如何在最短期间给四十二师派最得力的政治、军事干部来,领导四十二师及各游击队。目前的右派在西北大肆活动,向我们团体施行破坏,因此,要中央在最短期间介绍几个能干的人来。”
  就在谢子长率陕北游击队下南梁之前的1934年7月中旬,由张秀山执笔起草了一份《陕甘边特委关于陕甘边区党的任务的决议》③,说了些大实话:“一切的工作远远地落在客观形势的后面,党的组织除各部队所有的支部外,在地方党,仅仅只有华池苏区内三个不健全的支部,三、淳、耀的党,自赵金苏区失败后,边特委倒台,直到现在还是塌台的现象,甚至边特委还是在最近才恢复的。同时,部队中的党,在这个期间领导,仍然犯了许多严重的错误,主要的是右倾机会主义的脱离群众与党内斗争的不深入,没有把许多消极怠工、机会主义者与官僚主义者从党的正确路线上肃清出去,党简直做群众的尾巴和空架子,不起核心作用。对游击队的领导是脱离群众的土匪路线(如合水游击队),而不在群众斗争的基础上组织,只是招兵买马式的组织游击队。由于这些错误,形成了西北革命运动向前发展的最大障碍……”“自去年察省抗日同盟军失败以后,张幕陶、王霖等叛徒勾结革命战线新旧的逃跑分子,组织反革命右派……他们在党内的阴谋是混入党内,争取下层工作的领导,说中央及省委以下的领导机关纯粹的官僚化。他们在党内的伎俩是抓住缺点,从侧面攻击,夸大官僚主义的领导,挑拨离间等。硬说苏区和红军不是中央领导的成绩,企图号召一切叛徒和他们所抓紧的下层同志,开七次代表大会,改组中央及省委以上的领导机关。在这反革命右派积极的活动之下,要全党的同志们艰苦地在广大群众面前,拿出我们党正确的路线,来揭破反革命右派的无耻欺骗。……为了要实现以上的任务,必须深入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要各同志集中火力向消极怠工的右倾机会主义与悲观失望的动摇分子以及官僚主义的领导者作残酷无情的斗争,使党的路线正确地执行,顺利地完成我们的任务。”
  33.三战三捷
  1934年8月15日,中共安定县委在西区孙家河村召开欢迎红三团大会,人民群众杀猪宰羊慰问红军,年轻小媳妇帮战士洗衣、做饭,一切都在和谐欢快中进行。谢子长经过认真思考提出:陕北游击队总指挥一职改由贺晋年担任,马佩勋接任参谋长。这种识大体顾大局,不争权、不争名、不争利,大胆起用年轻同志的高尚风格得到许多人的赞同,而且为之感动。
  就在谢子长率部下南梁的时候,红军的死对头井岳秀已完成了对根据地“围剿”的部署,其八十六师倾巢出动,加上地方民团约上万兵力。他们以连排为单位分进合击安定、清涧、绥德、神府地区,沿大路逐村推进,抢掠、烧杀无恶不作,气焰十分嚣张。
  欢迎大会一结束,谢子长即召集红三团,一、二、五支队领导研究作战计划。他指出:“敌人这次来势汹汹,从总兵力上来看我远不如敌。但我若集中使用兵力,保持团一级作战单位,就能保证我军的优势。在攻击方向上我们应先剪除敌人已经伸出的触角,这就好比打一头野牛,只要抓住它的两只角,就能牵动其全身。咱就这样抓住战机一连一连地消灭,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夺取敌人占领的县城。”
  8月17日,沿大理河川向安定西区进犯的敌八十六师二五八旅五一四团第六连,从石湾镇出发,当日抵达与孙家河仅一山之隔的景武塌。谢子长立即决定,抓住这个战机,集中优势兵力消灭这股深入根据地的孤立之敌。参战部队连夜出发天明时进入阵地。景武塌村子周围排列竖立着五架大山,即大郎山、二郎山、三郎山、四郎山、五郎山,村子就坐落在二郎山与三郎山之间的半山畔上的向阳湾里,只有十多户人家。18日凌晨战斗打响,王世泰、黄罗斌率红三团冲下三郎山占住了景武塌村子的脑畔山。如梦初醒的敌连长大喊:“往山上冲,不敢下沟。”红三团战士甩出的手榴弹炸得敌人血肉横飞。贺晋年指挥谢绍安、李盛堂、陈文宝、刘明山等突击队员从村东南大郎山冲进村子。敌人像受惊的兔子到处乱窜,敌连长带部分匪兵企图向北突围,被红二、五支队打了回去,又被脑畔山下来的红三团消灭。十多个残敌逃窜到村南沟里的老麻地里,也被追过去的游击队歼灭。景武塌一战歼敌一连,缴获长短枪100多支,俘敌80余人。
  安定西区榆树峁村的打谷场上,祝捷大会在这里召开。附近村子的群众肩挑人背带着粮食、鸡蛋、蔬菜等慰问品来参加庆祝会。很多群众远道来为得就是看一看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谢子长,因此,把个并不大的村子挤了个水泄不通。一个名叫刘志怀的老人,从几十里外的李家沟翻了几架大山赶来,就是看看人们常说的“谢青天”。他挤进人缝看到谢子长正老哥长、老嫂短的与周围的人拉(说)话。那些人有叫“老谢”的,也有称“谢青天”的,都显得十分亲热。刘志怀壮了壮胆子也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谢老头”,他觉得这样称呼才是对“谢青天”的尊重。谢子长闻声转过头笑着问:“老哥,你是哪个村的”?刘志怀活了这么大岁数第一次听到“公家人”叫他老哥,激动得泪水都快掉下来了,他回答:“我叫刘志怀,专门从李家沟跑来看看你……”谢子长也被这憨厚的老农感动了,他拉住刘志怀的手问:“刘老哥,你家光景过得怎样?”“吃穿尔格(目前)还有困难,但不受有钱人(地主豪绅)的欺负了”。谢子长说:“对,老百姓首先要在政治上翻身,打倒地主老财把土地、钱财分给百姓,生活上才能翻身。”老婆婆、小娃娃把煮熟的鸡蛋、炒好的瓜子往谢子长手里递,往他的衣袋里塞……只要你为老百姓办点好事,他们不仅感恩戴德,还会用最朴实的方式表达对你的感谢。谢子长走到场畔上对站在场上的红军战士说:“我们都是老百姓的儿子,所以要尊重老百姓,如果打骂老百姓,就是狗肥了不认主,我们就会失败。”掌声,雷鸣般的掌声在空旷的群山间回荡,引起久久的回响……
  长途奔袭,跳到外线作战,拔除敌人安插在根据地中心的据点,是谢子长粉碎“围剿”的又一着妙棋。
  8月22日,部队途经南沟岔、老君殿来到绥德县张家圪台。这里是安定、清涧、绥德三县交界处的一个村庄。驻有敌八十六师两个排,以策应保障深入安定、清涧“围剿”的敌军。消灭该敌有利于绥德、清涧、安定之间的联系,进而把根据地连成一片。谢子长在运动中寻找战机的设想在这里得以实现,陕北游击队不到两个小时全歼该敌,红三团击溃了增援的敌一个连,缴枪80余支。
  河口是清涧、延川两县驻敌的战略支撑点,也是黄河上一个重要渡口。8月26日晚上部队到达河口镇外围,27日拂晓发起攻击。河口镇地处黄河与无定河交汇处的西南岸,背靠大山,两面临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红三团迂回到山上直扑敌阵地,游击队则控制着黄河渡口,截断敌东逃之路。此时,大雾弥漫山沟,百米之外看不见人影,可是战斗已经打响……守敌在两头夹击的凌厉攻势之下,退进镇子边上的4座碉堡负隅顽抗。我攻击部队不知敌人已躲进碉堡,仍然相对射击。因无攻坚之重武器,我军多次冲锋都被强大的火力网遏制。天色大亮时才发现敌人都钻进了碉堡,白白消耗了许多子弹。这时飘起了毛毛细雨,陕北的红胶土一经雨水打湿,人走在上面很滑,一不小心就会跌下红崖圪岔,性命难保。谢子长跑到前沿阵地和王世泰观察了一会儿说:“世泰,下令停止攻击,采取政治攻势向敌人喊话。”“交枪不打人,红军优待俘虏”。话音还没落下,碉堡里射出一连串子弹,从正在和王世泰、黄罗斌商量调整进攻部署的谢子长胸前穿过,鲜血从紫色的夹袄前襟渗了出来。他一声未吭继续谈着自己的看法,王世泰劝他立即离开火线到后面包扎救治。谢子长忍着剧痛说:“你们不要声张,我穿的衣服能掩盖血迹,让战士们知道我负了伤会影响士气。”说罢他又向突击队交代设法抢救山坡下躺着的四五名负伤的战士。他的侄儿在领受任务时发现伯父胸前的血迹着急地说:“三大(爸)我背你下去。”谢子长说:“快去救伤员。”史福成④执意要伯父先撤离。谢子长发了火顺手拔出盒子枪指着史福成厉声吼道:“你就知道顾你老子,别管老子,快去抢救伤员。”史福成知道三大(爸)说一不二的脾性,不敢违抗,冲出破窑。直到挂了花的战士全被抬了回来,谢子长才命令部队撤出战斗。受到重创的守敌害怕红军设计再来,便于当天晚上冒雨撤回清涧城,河口遂回到红军手里。
  河口战斗后,山西、平津一些报纸鼓噪:“陕北赤匪甚为猖獗,近又窜到黄河边击溃井岳秀一连,占领营房及工事向山西袭击。……陕北游击队预备东渡,他们(晋军)奋勇射击,该匪等未得东渡……”中央驻北方代表孔原据此向陕北特委发出指示信,他主观盲目地认为:“陕北游击队以及劳苦群众的英勇斗争,引起甘陕晋的统治阶级的注意与不安,陕北游击队应做好东渡作战准备……”谢子长针对北方代表无中生有的批评和盲目乐观的指示,写了一封信。他说:“你对……批评,我们不能接受;山西驻军为了请功,造谣‘陕北游击队预备东渡……’所以你们对于陕北游击队东渡的指示是完全不必要的。”“谢子长就是谢子长,对上级不切实际的批评或指示,只有他敢于理论……”同志们如是说。
  贺晋年、王世泰等力劝谢子长到后方休息一段时间,好好把伤养好。谢子长说:“这点伤不要紧,随队比离队好,我负伤要保密,不要让群众知道。”1934年9月初,陕北特委党团扩大会议在清涧县寺墕里召开,谢子长带伤出席。会议对陕北形势作了客观实际的分析,对今后工作进行了讨论和研究。会议认为:根据地人民欢庆胜利,斗志昂扬,但敌人不会甘心失败,将增调兵力发动第二次“围剿”。我们要利用这一间隙,加强根据地建设,进一步扩大根据地和游击队伍。会议决定:正式成立县区乡革命委员会,开展分配土地工作;将红一、二、五支队改编为红军第一、第二、第三团,并继续组建新的游击队。红三团经安定县暂回陕甘。
  得知敌八十六师高玉亭团从保安东下进攻陕北苏区,谢子长率部挥师西进。从河口到安定途中,经过一段红白相间,我党还未开展工作的地区,许多群众听说来了队伍即逃入山中躲藏。谢子长要求部队严格遵守群众纪律,不许动老百姓一草一木,宿营做饭用了群众的粮食和柴草,照价留下银元或字条。宣传队沿途刷写标语,散发传单,宣传共产党和红军的主张。部队过后,老百姓见到了留下的钱、字条奔走相告,说红军是“天兵天将”,自古以来少有的好军队。
  一天穿越咸榆公路时与一队押解壮了的敌军相遇。200多名从关中拉来的壮丁被绳子串绑着,顶着烈日向榆林行进。谢子长担心一开火伤及无辜。于是命红三团截头,游击队斩尾,大队人马突然出现敌人不敢迎战,四五个狡猾的逃跑,其余的放下武器当了俘虏。不发一弹解决了这股敌人,200多名壮丁当即释放。
  路过安定北区温家铺时,谢子长从马上下来对王世泰、贺晋年说:“强世清兄弟俩和张增荣就是在这个村子里被敌人抓走的……”部队也停下脚步。谢子长提议:“向为革命牺牲的烈士默哀三分钟。”战士们有的摘下了军帽,有的拉下了拢在头上的毛巾,有的依旧光着脑袋……默哀毕,谢子长转过身含着眼泪说:“强世清、强龙光、任志贞、白德胜、张增荣……他们为革命,为人民过上好光景献出了年轻的生命……我们活着的人不要忘记他们,等革命胜利了给他们立块碑,让我们的后代永远记住他们!”
  敌高玉亭团曾在1932年冬天与谢子长领导的陕甘游击队交过手。因此,认为红军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河口失手后,井岳秀立即命令高玉亭暂缓对陕甘根据地的攻击,赶快东进消灭陕北红军。不可一世的高玉亭接到其主子的命令亲自带一个营先行进抵安定西区董家寺一带,扬言不出一个月“剿灭”陕北红军。谢子长忍着伤痛指挥红三团,陕北游击队于董家沟设伏重创敌营,歼其大半。大言不惭的高玉亭丢兵撂卒灰溜溜地逃回保安老巢。谢子长率部进驻安定西区崖窑沟休整,陕北第一次反“围剿”斗争遂告结束。
  陕北的农历八月是个成熟的季节,根据地的老百姓破天荒的第一次收获自己的劳动成果。一口袋一口袋的糜谷,一筐子一筐子的瓜果梨枣送到部队慰劳子弟兵。农历八月初十(1934年9月18日),太阳刚露出灿烂的笑脸,崖窑沟村前的那块小平地上已有许多连夜赶来的群众,或席地而坐,或三五成群地圪蹴在一起亲切地交谈着。他们啃着随身带的干粮等待陕北红军第一团成立庆祝大会的开始。临时搭起的主席台前一位双目失明的说书匠弹着三弦,扯开嗓子说唱起来:
  弹起个三弦打起个板,
  我把咱陕北的大事说一段。
  咱这个盲人没事干,
  老谢叫我搞宣传。
  世上的英雄千千万,
  陕北人冲杀勇敢最能干。
  马奔平地羊上山,
  红军走得是重耳川。
  晋西游击队过黄河把革命干,
  东杀西战震敌胆。
  谢子长举旗在陕甘,
  给了个老蒋大难堪。
  内部人整人没毬事干,
  日弄的咱老谢离陕甘。
  长城抗日去血战,
  几回回梦里回家转。
  1933年腊月二十三,
  军事特派员老谢往回赶。
  刘家圪*(左土右劳)恢复了一支队,
  磨刀擦枪再大干。
  窑子峁河打败张建南,
  景武塌赶得敌人团团转。
  河口把敌往黄河里赶,
  董家沟一仗吓得高玉亭逃保安。
  崖窑沟编起红一团,
  咱革命的力量大发展。
  ……
  停住了三弦收起了板,
  众位乡亲们往前看。
  震天的老鼓敲起来,奔放的腰鼓打起来,嘹亮的唢呐吹起来,欢快的秧歌扭起来,一队队红军走过来,一杆杆红旗迎风摆,小小的崖窑沟村就像一锅烧开的水沸腾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因为这是陕北红军从游击队迈向正规军的新起点。
  上午9时谢子长走上主席台宣布:“今天,中国工农红军陕北第一团正式组建成立了!这标志着我们陕北武装斗争已经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后边我们还要成立第二团、第三团……”接着他又宣布了任命令:“贺晋年同志任红一团团长,马佩勋同志任红一团政委。”贺晋年从谢子长手里接过写着“中国工农红军陕北第一团”的红旗迎空一展,向父老乡亲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口号声、掌声、锣鼓声、唢呐声交织在一起。
  站在老柳树下的几个老农在议论着。一个说:“我看老谢瘦了。”另一个人说:“哎,这都是为了咱才弄成这个样的。”又一个说:“老谢熬心劳神也该歇一歇了……”
  郭洪涛代表陕北特委表示祝贺并要求:“红一团在中共陕北特委和军事特派员谢子长的领导下,再接再厉多打胜仗,开创陕北新局面……”
  不久,清涧二支队在袁家沟扩编为中国工农红军陕北第二团;神府三支队于神木王家庄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陕北第三团。陕北特委提出的“组织一师红军”的目标得以实现。
  随着第一次反“围剿”的胜利,安定、清涧、安塞、靖边、横山、延川等县的根据地连接成一块,新组建的游击队像雨后春笋遍地成长。安定一支队、八支队、十二支队、横山十六支队、绥德五支队、吴堡四支队、清涧二支队、延川九支队……继承发扬老红军精神,雄赳赳、气昂昂走上战场。王世泰率红三团回了南梁,贺晋年率红一团跳到外线作战,策应保卫根据地建设。
  谢子长决定第二次攻打安定县城,铲除根据地中心的这颗毒瘤。农历八月下旬的一个月黑天高的夜晚,谢子长亲自率领新组建的红一支队、红八支队和保卫队200余名战士从东沟村出发,午夜时分到达县城东一里许的钟山石窟大寺院。谢子长简短交代:“这次打安定城主要是消灭‘狼儿子’李丕成民团,别的民团也就跟着土崩瓦解。先与潜伏的同志取得联系,得手后迅速撤离。一支队迂回到城西佯攻把守敌紧紧咬住,使其首尾不能相顾。”领到任务,谢绍安带保卫队直抵东城门与早先打入民团的白应奎、刘光汉接头;刘明山率一支队直插城西;李盛堂八支队到北城墙外助威,哪里吃紧就支援哪里。谢绍安按事先约定的暗号,在东城门下拍了两下手,城楼上值勤的刘光汉拍了一下手,飞快奔了下来开了城门。谢绍安眼疾腿快跑进城楼,李丕成一骨碌爬起来从枕头下抽枪,谢绍安一个箭步跨进了楼门,只一枪就结束了“大狼”李丕成的性命。“二狼”李丕胜跳出窗子连滚带爬跌下城墙逃跑,20多个团丁全部投降。一查不见“二狼”。十分气恨的谢绍安夺过白应奎手里的马灯丢在“大狼”尸体上,划了根火柴扔了过去。东城楼烧了个干净,李丕成也被“火神爷”收去没留下一点尸骨。不久张建南和安定四大绅士逃到瓦窑堡,北区折可达民团,东区“黄儿子”黄天锡民团相继被歼,安定县城遂告解放。
  老百姓把一个一个胜利的消息编成曲子传唱“……豆面拌疙瘩,杀了折可达;荞面削片片,杀了折可选。”“男人积极支前,女人忙着分田……地主打倒了,土地分配了,高利贷钱不要了。”饱受封建摧残的农家妇女一改过去“红皮萝卜白皮蒜,再好的女子锅台转”,组织起了缝衣队、洗衣队、战地看护队、宣传队、扩红队。她们唱着:“模范妻、模范娘,送郎送子上战场……你当你的红军,我守我的寡,革命成功再回家”,投身于妻子动员丈夫、姐妹动员兄弟、母亲、祖母动员子孙参军参战的热潮中。
  34.政权建设
  今日陕北之形势不可与去年同日而语,红军打胜仗,党员建政忙。县、区、乡党的组织,革命政权纷纷建立并公开活动,老百姓也忙着支援前线,开会宣传。陕北处处可以听到“红军杀县长,抢‘犯人’(同志),火烧‘大狼’,为民除害”的故事。也可以处处听到他们唱着信天游,浩浩荡荡走进革命队伍,走上战场。
  “一杆杆红旗空中飘,
  跟上共产党把革命闹”。
  “长枪短枪马拐子枪,
  跟上谢子长咱打胜仗”。
  “拔起个黄蒿带起了根,
  咱拿定个注意把革命闹”。
  “芦花公鸡四眉子狗,
  谢子长来了咱跟上走”。
  “对面价沟里流河水,
  后沟里出来些游击队”。
  “毛脑子柳树河畔上长,
  领头的就是咱谢子长”。
  “红豆角角熬南瓜,
  革命成功咱再回家”。
  这歌声诠释了民意,反映民声;这歌声就像刻在历史丰碑上的文字,真实地记录下了1934年至1935年那段火红的岁月里,陕北人民下定决心革命不成功不回家……这歌声犹如惊蛰的春雷震荡黄土高原,穿越时空至今仍然回响。
  1934年12月8日,《陕北特委给中央的报告》:
  神府建立一县委,划分三个区委,支部五十二个,同志七百多,赤卫队人二千多……现在准备建立革命斗争委员会;葭县建立一县委,分三个区委,支部五十二个,同志三百多人,赤卫队人千数个……建立革命委员会的条件已成熟;吴堡建立一县委,分三区委,支部四十多个,同志四百多,赤卫队千数人……建立革命委员会的条件已成熟,现已准备成立;清涧建立一县委,划分三区委,支部二十九个,同志二百多,赤卫队人二千五百多……现在筹备建立革命委员会;绥德建立一县委,划分五区委,支部二十九,同志二百多,赤卫队员二百多;安定县委下有三个区委,支部三十多个,同志二百多,赤卫队一千多人……革命委员会已建立起来;横山建立一区委,支部十九个,同志一百多,赤卫队员二百多,现已决定成立县委;米正(米脂)建立一区委,支部十多个,同志百多人;安塞、保安、延长、延川等县都有党的组织,但是不很健全。
  《报告》对军事工作也做了阐述:
  第一支队,人数一百几十个,枪支俱全,游击区域在安定、保安、安塞之间,现已正式组织一团红军。第二支队,人数一百几十个,枪支俱全,在清涧东西游击,现准备编成一团红军。第三支队,人数一百几十个,枪支俱全,游击区域在神(木)、府(谷)二县,现在准备编一骑兵团,红军只有两个特务队。第四支队,人数三十多个,枪二十多支,游击区域在吴堡。第五支队,人数三十多个,枪二十多支,游击区域在绥德。第六支队,人数四十多个,枪十几支,游击区域在葭县。第七支队,人数三十多,枪十几支,游击区域在横山……
  另外,国民党方面也在严密关注着陕北的形势,高桂滋八十四师未到陕北之前,蒋介石即派杭毅以财政专员的名义坐镇榆林,名为专员,实为督军。在陕北一年时间里,杭毅与主子蒋介石电报频繁往来。他向蒋介石呼吁:
  ……陕北局面即会不图,将来国家损失更有十倍于今。曲突徙薪,今尚未晚,幸乞注意……瞻念前途,殊深杞忧,职此间事非楮墨所能尽陈……
  谢子长边养伤边全身心投入红色政权建设。他对战士们说:“只会打仗,不会讲革命道理不行,一个革命者要有嘴头子、笔头子、枪头子,要文武双全,学会建设革命政权,单纯军事观点不算一个全能的革命者。”今年春,北平辅仁大学毕业的吴志渊回到家乡,谢子长担心他年轻经不住艰苦条件的考验,受家庭影响跟敌人走了。就派人从安定东区寻到他,带在自己身边,让他在革命斗争中经受锻炼并参与筹备安定县革命委员会的工作。在谢子长的关怀下,大知识分子吴志渊很快就出任了安定县革命委员会第一任文书。陕北省苏维埃政府成立时他又成为第一任秘书长。
  物色革命委员会军事部部长人选时,谢子长首先想到的是雷恩均。他对参加会议的人说:“这个人老实,话不多,但军事很能行。他打仗能沉住气,很勇敢不怕死。啥事交给他办都放心。”
  会后谢子长立即派红八支队副队长贺吉祥专程去安定东区找雷恩均。贺吉祥说:“恩均,老谢要你尽快到安定西区接受任务。”
  中共安定东区区委即派杨林护送雷恩均到达西区柴家河村。一见面谢子长就说:“你可来了,特委决定马上成立以西区为中心的安定县革命委员会。请你来负责筹建县军事部,要抓紧工作,尽快把军事部建立起来,以便统一指挥全县的游击队、赤卫军。”
  十多年风雨同舟,十多年患难与共,看着心目中最可信赖的老领导那清瘦的脸庞,雷恩均千言万语归结成一句话:“老谢请放心。”他很快进入了角色,没几天就出任了军事部长。
  打铁出身的栾成功从搞农民协会就认识了他心中的英雄谢子长。1930年他由任广盛介绍入党后,独自挑着铁匠炉担上横山、跑安塞为革命奔波,别看他年纪不大却给谢子长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安定县驻敌都龟缩进瓦窑堡后,谢子长就考虑成立党的堡城区委,针对敌军开展工作。这区委书记得是个有胆有识的人,因为是钻在敌人心脏里工作。贪生怕死之辈一旦出了问题,变节当叛徒不说,危害革命事大。谢子长把自己认识的人像过电影一样在脑海里过一遍,嗨,就是他。他不仅有手艺可以掩护自己,而且还很有胆略,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于是派人找来东一区区委书记刘昌汉和栾成功,当面锣对面鼓考验考验这位年轻的小伙子。谢子长指着栾成功问:“昌汉,你看这小伙子怎样?”刘昌汉回答:“灰胆大,从瓦窑堡送出来的墨笔纸张、手电洋蜡、药品都是他弄到手派人转送的……”谢子长直接问:“成功,你敢不敢当瓦窑堡城区书记?那可是在敌人眼皮底下工作,稍不留神就会这个……”他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栾成功毫无惧色地回答:“怎么不敢,弄不好脑袋搬了家也算不了什么!有你和红军在我怕个啥。张建南狗日的已是80斤的肥猪,迟早离不开屠家的手。”“好,这娃有血性,能担此大任。昌汉,我提议成功出任堡城区委书记,你找县委的同志通融一下,行吗?”刘昌汉见老谢谦逊地问他,赶紧说:“你放心,我一定尽快把你安顿的事办好。”谢子长又对栾成功说:“你们的主要任务是搜集敌人的情报,并想方设法瓦解敌人。同时为红军和新建政权采购办公用具、药品……还要注意保护好自己。”栾成功没有辜负谢子长的期望,一年后升任新赤安县苏维埃政府主席,人们戏称他为“铁匠主席”,因为那一副铁匠炉担伴随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更具传奇色彩和戏剧性走上革命道路的强晓初高小毕业后,即参加了党的地方工作。可是家里老人害怕儿子跟上共产党走了,国民党白军找他家的麻烦。总是唠唠叨叨个没完,要儿子回家当个务实的农民图个安生。
  这事被谢子长知道后,不仅没有责怪强晓初的家人,而且理解老人家的心情。减少不必要的牺牲,本身就是对革命的贡献。为此,他想出了既让强晓初无后顾之忧,又让他的老人提着的心落到实处,还叫白军找不到借口加害无辜的三全其美的办法。
  一天的半夜里,五六个游击队员遵照老谢教给他们的办法,悄悄摸进马神桥沟白家沟村,敲开了强晓初家的门。他们把老谢交代的办法给两位老人讲了一遍,强晓初的父亲感动地说:“老谢真是好人,他总想着别人家……晓初,你就放心地跟上老谢干革命去吧,家里再也不连累你了。明一早我就去安定县……”出村时游击队员有意放了一排子枪,夜深人静枪声显得更加清脆,而且传得很远、很远。
  第二天一大早,强晓初的父亲便在村里大呐二喊地说:“昨夜里鬼孙子‘土匪’把大小子(强晓初)绑走了,死活不知,老天爷呀这该怎办嘛?”白家沟住着两大姓,除姓强的一大家族外,还住着外来户田姓几家人,经过一喊叫村里人都信以为真。
  上午,老人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向安定城里的白军诉说“土匪”拉走儿子的经过,要求帮他寻回儿子。老人心里很清楚这些龟儿子根本就不会把他的话当成回事。军官模样的一个敌人说:“回去吧,拉走就拉走了,我们有什么办法?昨天半夜枪一响,我们也害怕红军又来……”这出戏演得那么形象、那么逼真。
  从此,强晓初一心一意扑在革命上,加之他又写得一手好字,很快就出类拔萃,先后担任秀延县、安定县、安塞县苏维埃政府主席。党中央进驻瓦窑堡时他已是陕北省巡视员。
  谢子长是位叱咤风云的战将,又是一位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伯乐。许多有远大志向的知识青年在他的感召和引导下,义无反顾地走上革命道路,挑起了西北根据地建设的大任。后来他们大都成为共和国的将军、省长、部长、专员、县长……
  这一段时间,谢子长为创建红色政权呕心沥血、废寝忘食。起初还能骑在马上指挥战斗,后来骑不成马了就坐在担架上继续坚持工作。尽管谢子长受伤是严格保密的,但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所以为防备敌人突然袭击和搜捕,他们不能老待在一个地方。因此,这里住几天,那里住几天,经常转移。
  养伤期间,生活的艰苦,环境的恶劣,找不到医生,缺少药品,谢子长只得用南瓜瓢子敷在伤口上止痛,拿盐水消炎解毒。有时候,连顿热饭都吃不上,只好搞到什么就吃什么。过度的劳累和生硬的饮食使谢子长旧伤难愈又添并发症,经常肚子胀痛,咳嗽气喘得连腰也直不起来。这一切他都置之度外,仍然以惊人的毅力忙碌着。找人谈话是他惯用的了解情况、指导工作的方法。他找的人,找他的人接连不断,有时一谈就到天亮。
  陕北特委为减轻谢子长的负担,给他派来了一名秘书协助处理日常事务,他就是刚从北平回陕北不久的靖边人白坚。比谢子长年轻14岁的小伙子已在北平工作了6年,锻炼得老练沉稳,经受住了血与火的考验,是位坚定的政治工作者和成熟的军事干部,是谢子长养伤期间的得力助手。
  1934年10月3日,陕北第一个红色县政权——安定县革命委员会在柴家河正式宣告成立,谢子长抱病出席庆祝大会。刘光显任革命委员会主席,下设军事、土地、粮食、文教、经济部,同时组建了以谢绍安为队长的县保卫大队。人民梦寐以求的自己当家做主的新政权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一花独放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不久,安定县境内又成立了赤源、秀延县苏维埃政权。神木、佳县、吴堡、绥德、清涧、延川(赤光)县革命委员会也相继成立。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陕北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谢子长尽心尽力,功绩卓著。他回陕北时武装斗争几近熄火,可以说是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危险时刻。一支队恢复到各县政权的建立,人人拥护苏维埃,分田分地正忙。谢子长一过黄河的预言正在一步步实现。
  九月里,九重阳,
  谢子长计划把绥德打。
  敌人团长害了怕,
  游击队伍山里扎。
  一杆红旗硷畔上插,
  忙把咱红军迎回家。
  陕北全红啦!
  以安定为中心的陕北根据地不但形成而且日渐巩固,为方便与谢子长就近联系,陕北特委迁往安定西区办公。谢子长对前来看望他的特委同志说:“县政权纷纷建立,特委应考虑党政分家的事情。苏维埃人民政府办的事党是不能包办代替的,这样下去就会失去了大多数,容易脱离群众。所以应考虑筹备成立陕北省苏维埃政府,统一组织领导群众工作。你们看如何?”崔田夫、马明方、郭洪涛等认为老谢不但想得周到而且看得很远,表示一边抓紧筹备,一边报送北方代表批准。谢子长高兴地说:“这就对了,看准的事赶紧办,一请示两汇报黄花菜都凉了。需要我干什么说一声……”大家看他病成这个样子还不忘工作,十分感动。崔田夫说:“老谢,你安心养病吧,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费神了。”“那不行,因为我是党员,只要有一口气就要为党工作,何况你们给我配了一名年轻有为的秘书……”
  南梁同样是谢子长梦牵魂绕的地方,王世泰率红三团回南梁时,他给刘志丹、习仲勋捎去口信:“在敌人第二次‘围剿’尚未形成之前,加紧地方政权建设。我只负了点轻伤,勿念……”入秋后谢子长的伤势一天天加重,他又派人南下送信:“我不能前来,恐误大事,我已给北方代表送去报告,要求中央派军、政同志来西北,并马上派一担负师政委的同志来……没来之前,我意提请张秀山同志代理红四十二师政委。志丹同志考虑如无不同意见,请于适当时间宣布。另外,这里正在加紧筹备成立陕北省苏维埃政府,请志丹同志选择时机前来陕北,研究粉碎敌之二次‘围剿’之计划,商讨党、政、军统一领导和指挥的问题。”
  1934年11月4日,陕甘边于梨园堡召开工农兵代表会议,选举成立了陕甘边苏维埃政府及革命军事委员会。习仲勋被推选为政府主席,刘志丹被推举为军事委员会主席。华池、赤安、庆北、甘洛、合水县级苏维埃政府相继建立。
  安定县西北中山川上游的小集市白庙岔,山大沟窄,人烟稀少。不知什么时候,有人看中了这里的龙脉地气,便修了一座三进院的庙宇,且又处在通往三边的要道上。有了这样一个精神寄托之处,人们三天两头进香许愿,交易有无,久而久之自成集市。清末回乱以后这里日渐衰落,成了土匪蜗居出没的地方。10年前,当团总的谢子长率部肃清了匪患,整理了地方,白庙岔才逐渐红盛起来。在安定、靖边、安塞交界三不管的小集市,中国共产党西北的第一个省级苏维埃人民政府诞生了。
  1935年1月29日至31日,陕北第一次工农兵代表大会在白庙岔召开,各地选送代表150余名。大会的议题:一是讨论研究组建县、区、乡苏维埃政府,进行土地革命;二是研究部署保卫和发展陕北根据地;三是选举产生陕北省苏维埃政府组成人员。
  1月30日下午经过代表充分酝酿选举马明方为政府主席,崔田民、霍维德为副主席;同时选出下设部门的领导:秘书长惠子明,财政部长艾楚南,国民经济部长惠子明(兼)。土地部长辛兰亭,裁判部长崔田民(兼),工农监察部副部长刘耀山,劳动部长祁明珍,粮食部长高旭光,教育部长陈蓬飞,保卫局长刘子义,贸易局长白树标,省政府巡视员强晓初、白栋材。
  1月31日上午,数千名群众远道而来,男女老少汇集白庙岔庆祝中国共产党在西北建立的第一个省级政府。谢子长委托秘书白坚送来了一封热情洋溢的贺信。年轻英俊的白坚应邀走上主席台。他首先说:“西北军事特派员谢子长因事不能亲临会场,委托我向陕北省苏维埃政府的成立表示热烈祝贺,并向父老乡亲们表示亲切的问候。”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过后,白坚朗声宣读贺信:
  陕北省苏维埃政府全体同志,亲爱的父老兄弟姐妹们:我不能到会和大家一块享受胜利成果的喜悦。但我的心情和大家一样的高兴、一样的兴奋。此时此刻我在向你们祝贺并通过你们向父老乡亲问好的同时,提议大会向牺牲的烈士们默哀。因为今天的胜利是他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今天建立了一个省的政权,将来我们还要建立全中国的政权。苏维埃是代表人民的政府,因此,要多为人民办好事、办实事,只有这样人民才会拥护政府。在欢庆胜利的时候,我们要告诉人民,敌人是不会甘心失败的,必然会卷土重来。我们要团结带领广大人民群众做好反“围剿”斗争的准备,让敌人来到根据地就成了瞎子、聋子,叫他们吃不上,喝不上……全民皆兵消灭敌人!迎接更大的胜利!
  掌声,经久不息的掌声,这掌声代表的是人民的心声,是人民对谢子长的爱戴和拥护……
  35.百姓情结
  1934年11月间,谢子长因伤势恶化实在难以坚持随部队行动,才离队到安定西区阳道峁村养伤。红色区域面积虽在不断扩大,但敌特暗探无孔不入,敌小股部队随时都有可能渗透苏区进行破坏暗杀。为保证谢子长的安全,陕北特委派薛兰岗等20多人组成保卫中队,负责警卫工作。
  那时候缺医少药,已是司空见惯,西医洋药十分稀罕。人们一旦染病或跌打损伤一般都是硬扛着,任其慢慢好转。老百姓病沉伤重时只得进庙许愿,礼拜问卦,或请巫神马脚(神汉)撩拨。比较精明的人则寻土方、找偏方治病……这对于苦焦的陕北人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了。薛兰岗秘密找来安定县颇有名气的老中医张文华。他一看是给人们敬佩的“谢青天”看病,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不看吧说不过去,治不好病那更难说了……谢子长看出了张文华的顾虑便说:“老先生,不用担心害怕,你尽本事治吧,看不好也不怨你……”于是一直很谨慎的张文华倍下心思,把随身带来的足有一尺多厚的医书翻了个遍,对症下药。经过治疗一度似乎有了疗效和好转,过一段时间又出现反复,外表看似好了,内里炎症却一直没有办法消除。谢子长又是个享不得清闲的人,伤病稍有好转便总想到如火如荼地革命运动中去,与群众一块战斗、生活。
  10月的一天,听说安定县北区召开赤卫军成立大会,谢子长就准备着去涧峪岔参加会议。薛兰岗劝说道:“好我的三舅哩,这离涧峪岔四五十里,且都是山路。你这样的身子哪能经得起颠簸!我看派个代表去祝贺就行了。”“这样不好,长时间群众看不到老谢会是什么想法?还是自己去”,谢子长坚决地说。
  那一天,涧峪岔镇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区委专门从赤卫队中抽了些党团员负责谢子长的安全保卫。欢呼声过后,谢子长站起来讲道:“今天,我十分高兴地看到了你们参加革命的热情和决心……众人拾柴火焰高,革命就得大伙一起干!……反动派的日子不会长久了……赤卫军的任务有些什么呢?一要保卫胜利果实……二要组织群众坚壁清野……三要配合游击队、红军打击消灭敌人……”
  会议结束后,谢子长谢绝了区委的挽留执意要走。区委负责人见谢子长带的人不多,就让会上负责安全的赤卫军骨干护送。
  一个年纪不到二十的小伙子背着一支火药土枪一直走在队伍的前头,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谢子长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聚集到他身上,看他的一举一动。翻过一架大山一行人便在山墕里一棵老榆树下休息,小伙子又不声不响地爬到对面山头上放哨。谢子长对坐在身边的警卫员说:“盛武,你上去把那小伙子顶替(换)下来。”
  一听老谢叫他,小伙子从一块刚拔过荞麦的地里飞一样地跑下来,身后卷起的黄尘仿佛一条土龙在山坡上滚动。他抓下头上拢着的手巾擦汗,谢子长亲热地说:“来,小伙子坐近一点。”接着又问:“贵姓?”“姓高。”谢子长问一句小伙子答一句,连一句话都不多说。“叫什么名字?”“高增强”。“好名字,增强,增强,还要更高地增强。今年多大了?”“18岁。”“看起来你这个赤卫队员很有经验,又老道,以前干过什么?”“去年强世清回来组织游击队,组织一动员,我就参加了。”“你念过书吗?”“家里穷念不起,只念过两个冬天书,识的字不多。”“干革命没文化可不行,以后有时间要多学习。”高增强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傻笑着点了点头。“这小伙有出息,有了文化才能为革命多做贡献,增强,你说对吗?”高增强这才明白了老谢叫他多学习文化,一骨碌站起来回答:“总指挥说得对,我一定照办!”谢子长笑着拉了一下他的衣角说:“不要紧张,来咱坐下慢慢拉(说)话。你现在负什么责任?”一位上了一点儿年纪的赤卫队员抢着说:“总指挥,别看年龄小,他是我们北四区的赤卫军队长”。高增强腼腆地说:“他们都说我在游击队干过,就硬叫我当队长。”“好嘛,既然大家信任你,说明你有两下子。再过一两年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名能文能武的红军战士。”
  高增强牢记着谢子长的话,1935年11月,党中央进驻瓦窑堡第一次扩红,他就报名参加了红军,被编入红一军团,随即参加了东征和西征。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高增强所在部队被改编为八路军一一五师杨成武团,参加了平型关大战。从此,高增强随军南征北战,直到全国胜利才转业地方当了一名“父母官”。后来,高增强常对人说起谢子长的故事,总是感动不已。他说:“我只和敬爱的谢子长见过一面,跟他拉话时还有点害怕和紧张,可是很快这种气氛就被善解人意的谢子长驱散化解了。他说话和气,不摆架子……他给我讲了许多革命道理。”他说“干革命不仅要勇敢,还要不计名,不求利……让我终生受益。”
  送到安定西区新庄墕村,高增强走到谢子长跟前:“报告总指挥,我们的护送任务完成,能不能回去?”谢子长高兴地拍着高增强的肩膀说:“小伙子好好干,在你们手里革命一定能成功!可以回去了,路上可要注意安全。”目送高增强和赤卫队员们转过山梁,谢子长回头对白盛武、薛兰岗说:“这小伙子很精干,是块当兵的好料子,等我伤好了,再把增强请来……”
  回到窑里,谢子长准备躺一会儿,一个红军战士急急忙忙送来了一封信,他拆开一看吃了一惊,忙问站在脚地里的白应奎:“这离玉家渠有多远?”“不远,大约十来里路。”白应奎回答完忙说:“你休息吧,有事叫我们去。”谢子长说:“不行,快去备马,贺晋年受伤了,咱去看看伤得重不重。”白应奎转身准备出门,谢子长又叫住说:“应奎,不要惊动别人,就咱俩去,明一早就赶回来了。”
  白应奎把马牵到院子里,听见窑里争论的声音:“这是去看晋年的伤情,何必兴师动众去一大帮人。”史秀芸口气生硬地说。“你也病成这个样子了,天都黑了,明天去看也不迟。再说张文华老先生配制的膏药还要换呢,你一走这膏药还换不换了!”谢子长说:“膏药我带上自己换,贺晋年这个人很能打仗,是咱红军的一员战将,这下又要得一个时期了”。
  四五月间,陕北盛传尤祥斋被抓遭敌残害,听到传言谢子长悲痛地说:“当初,她要和我一块回陕北,我怕连累她没有答应。唉!应该带她回来,或许……”
  谢德惠安慰说:“人死不能复活,不要过分悲伤。听说祥斋很坚强,始终没有暴露党的秘密。你也老大不小了,有对事的(即婆姨)再找一个……”
  敌人散布这个消息其目的路人皆知,但他们何曾想到谢子长已在远离北平的大西北把半壁天都快烧红了。
  不久,经人介绍撮合,谢子长和安定女校毕业的史秀芸结了婚。谢子长负伤后组织安排她和侄儿媳妇白盛英跟在身边伺候。别看史秀芸年龄不大,革命的经历却还不短。
  第一次攻打安定县城前,强晓初、高维嵩派史秀芸给游击队送去驻敌和民团的防务情报。她多次默默无闻地完成了组织上交办的任务。
  谢子长身边的保卫队战士大都是文盲,史秀芸就见缝插针教他们学文化,有时忙得脱不开身,就把写好字的卡片交给9岁的儿子谢绍明去教战士们认读。后来,人们都称这种传教识字办法叫“小先生”制。
  贺晋年看见谢子长进了门,就使劲用胳膊撑着从炕上坐了起来。谢子长又惊又喜地说:“晋年,你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休息。人家告诉我说你伤得很重,子弹打进肚子里昏迷不醒,把我吓得很紧张。”贺晋年没想到老谢忍着伤痛隔山跳沟的来看自己,赶快说:“老谢,不怕,子弹没伤着肠子,你放心吧。”看到炕拦上放着一碗洗伤口的盐开水,谢子长痛惜地说:“现在条件太差了,没有药让你受了苦。我一定想办法给你弄点PP粉。”其实贺晋年心里很清楚,老谢也没有药品疗伤呀,但他总是想着别人,毫不利己,专门利人。
  听说老谢来了,几十口人的小山村一下子就像过事情迎媳妇一样热闹起来。人们扶老携幼把窑洞里外挤得满满当当,房东老大娘更是亲热得不得了,一定要尽地主之谊做碗面条给谢子长吃。她把瓦罐里的白面全倒了出来,觉得有点少又掺了点豌豆面,滴了几颗鸡蛋,做了三四碗猫耳朵摔炸弹(即揪片面),这在当时算得上是最高级的招待了。谢子长推辞不过,端起碗吃了一口说:“面硬了点。”贺晋年知道谢子长胃不好,就说:“硬了不好消化,要么不要吃了。”谢子长认真而真挚地说:“老乡拿出最好的东西给我们吃,我们吃上一口撂下老乡会难过的。他们会说老谢连面条都嫌不好吃,这样就不好了。”他拿筷子指着碗里的面条又说:“它就是铁条我也要把它吃下去。”站在脚地里的老大娘、贺吉祥、史秀芸、谢绍明和挤在门口来看老谢的乡亲们,都被这诚挚的情感所感染。老大娘赶紧说:“不敢吃就放下,另外给你弄吃的。”谢子长说:“算啦,大娘做的面条真好吃。”大娘转过身笑着对众人说:“老谢才是咱们知根知底的贴心人……”
  赤源县苏维埃政府土地委员薛光兰再次来看望“为咱们真是辛苦了一辈子”的谢子长。一见面就说:“三舅(老谢),我错了,你到底是有远见的人,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谢子长让薛光兰坐下说:“你怎说这没头没脑的话,没听说你做错什么事呀!”“咳,三舅(老谢),我说的是前一晌果然分到32垧地,我还被大伙推选为土地委员呢”。薛光兰话语间流露着自信和自豪。“噢,这就好了,我没说错吧!”谢子长想起了1929年春,他为躲避敌人的搜捕,薛光兰陪着他圪蹴在山窑里拉过的话。“说实话,三舅(老谢),现在我有点钱了,谋算买十几垧地,你看怎样?”薛光兰把心里话高兴的一股脑儿说了出来。“算了吧”,老谢说。“为什么?”薛光兰问。“你把我家的地种上一些,一颗租子也不用出,过几年分好土地”。“你才有瞎说哩,咱怎敢分人家的地,哪会有这样的好事?”“总会分到的,你分不上儿子分,儿子分不上孙子分。”薛光兰疑惑地连连摇着头。谢子长看他不相信自己的话,又说:“你等着看吧!”几年过去了,没等上儿子分土地,自己手里就分到了,老谢的信念是多么的坚定,老谢的预见又是多么的准确。
  看着谢子长憔悴的面容,薛光兰掉着眼泪说:“三舅,群众现在起来了,分地分物积极性可高呢!好多人听说你负了伤都嚷着要来看。我怕来得人多就悄悄地一个人先跑来了。”
  正在烧水的白盛英听薛光兰一说,心想这下可好了,不愁没有东西给三大(爸)做吃的了。一直为谢子长的吃喝熬煎犯愁的白盛英心里暗自高兴。谢子长发话了:“光兰,请你转告乡亲们,我受了点皮外伤不必挂念,万一要来再不要拿东西了,我这里什么都有。别看拿点东西是小事,可对缺吃少穿的受苦人来说是多么不容易啊”!“三舅(老谢),你这一说就显得生分了,你为老百姓吃了多少苦,旁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他们来看你带点吃喝是应该的。告诉你还有许多农民偷偷跑到石宫寺烧香许愿,求老佛(如来)爷保佑你呢。”谢子长说:“光兰,这话就不对了,你现在大小也算个干部,要时时处处为老百姓着想,否则终有一天要脱离群众。我受得是硬伤,求神不顶事……我这里能凑合就行了。”白盛英边倒水边说:“三大,来看你的人都不是外人,人家带点吃喝也是一片心意嘛,既然拿来了咱不要也不好说。我看只要你吃了把伤养好了,带上红军消灭白军,给老百姓分地、分粮、分牛羊,也算报答了他们对你的关心。”“盛英啊,你不懂,消灭白军进行土地革命,这是我们革命应该做的事情,不能因为这就吃人家的东西!”白盛英问:“三大,你说该怎办?不收东西人家哭着不走。”谢子长说:“那好办,你就说我有吃的,一定不行给点钱;再不行面抓一把,鸡蛋留一个,肉割一点就行了。反正乡亲们的心意总算收下了,看他们有什么话说。这里边有个群众关系问题,不吃一点东西人家说看不起,不管怎样不能白吃人家的东西,我给老百姓没办多少事呀!”一席话把在场人都说得流下了眼泪。
  转移路过小界墕村时,同志们看到谢子长的身体实在难以支持,便临时决定休息一会儿再走。路边一户人家的房主人叫薛殿革,是位四十来岁老实巴交的农民。几十年来他从未走出大山一步,一年四季把东山里的日头背着送到西山里,凭着一身力气拦工养家糊口。现在他家也和其他拦工汉一样分到了土地,正筹划着来年下番功夫,给娃娃们添些新衣服,弄两床像样的铺盖。他见院子里进来十多个人还抬着伤员,薛殿革赶快打发老婆抱柴烧水,自己招呼着把来人让进窑里。
  谢子长从担架子硬支撑起来问:“老哥,贵姓?”薛殿革这才认出谢子长,十分吃惊地问:“老谢,你怎成了这个样子?”谢子长平静地说:“受了点轻伤,不要紧的。”薛殿革缓过神来说:“我姓薛,官名叫殿革。水晶沟成立赤卫军会上我听过你讲话,你说赶秋底里我们就能分土地……你说对了,我家刚分到十几垧地。”谢子长又问:“家里几口人?吃穿有问题吗?”薛殿革看老谢病成这样还关心老百姓冷暖温饱,便回答:“今年能凑合,明年下来就能过上好日子。”谢子长很高兴地笑了,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灿烂,那么让人感到舒畅。
  临别时谢子长吩咐警卫员白盛武:“你看到了没有?这老薛家六口人炕上连一床被子都没有,你把我那床被子送给他们。”白盛武有点为难地说:“你只有这块被子,留下你盖什么?”“我有这件皮袄就行了。”薛殿革慌忙说:“老谢,这不行,你受了伤,我帮你做不了什么,不敢把你的被子留下,再凑合一段时间我们就有被子了。”谢子长坚持说:“被子留下给娃娃们盖吧。”两个缩在下炕角里,已经懂事的光着屁股的小男孩看到这一幕哇……哇地哭出了声。
  谢绍明拿出自己的两条单裤走过去递到哭鼻子的娃娃手里,那床很旧的被子也放在了炕头。薛殿革婆姨汉俩的泪水也刷地一下流了出来……他们一家人含着热泪把谢子长一行一直送到村外很远的地方才依依不舍地往回走。谢子长的伤痛一下子仿佛减轻了许多,他高兴地对身边的人说:“绍明懂事了,他能关心爱护别人,说明他这几个月没白跟我……”谢绍明听到父亲的夸赞,不好意思地跑到了队伍的前头。
  老谢热爱人民,人民心里也装着老谢。1946年2月23日。延安的《解放日报》刊载了柯蓝写的一篇文章,这样描述道:谢子长是西北人民的革命领袖。老百姓都很欢迎他,都叫他老谢。只是那个时候的反革命就恨死了老谢,要抓老谢去砍头。老百姓说:‘老谢对咱们老百姓这么好,叫咱们穷人过好日子。你反革命要抓老谢,咱就要救老谢。’1930年的冬天还真出了这么一回事。北方局指名道姓要谢子长来天津参加会议,行前他想回家告别亲人。已探知谢子长回安定,一排敌人跟在屁股后面紧迫不舍,那天刚下过雪不久,老谢在雪地跑了一阵仍然甩不开追敌,只好就近跑到一户老乡家里。这一切都被一位拦羊老汉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眼看追敌就要到村口了,拦羊老汉赶快从半山上跑下来说:‘老谢,躲在窑里不行,抓你的人已到村口了,赶紧躲到后山小窑窑里去!’老谢的脚印踏在雪地上就像白纸上滴了一行墨点一样显眼,拦羊老汉一看,这下可吓(坏)了,敌人肯定会顺着脚印去追。他把羊群吆了过来,沿着老谢跑过的地方把羊赶到后山上……柯蓝的文章题目就是《拦羊老汉救了他》。
  谢子长一生不爱钱,不贪钱。他认为钱是革命的,是老百姓的。有一次保卫队长薛兰岗和他谈起了关于钱的话题。薛兰岗说:“咱们穷人受欺负,就是因为没有钱,有理也没处讲。将来革命成功了,有了钱啥事都好办了。”谢子长看着他严肃地说:“兰岗,将来革命搞成功,咱们是会有很多的钱。但是你一定要记住,有了钱千万不要爱钱、贪钱,钱是革命的,是老百姓的。咱们不能爱革命的钱,更不能乱花老百姓的一文钱。谁要是爱革命的钱,乱花老百姓的钱,谁非犯错误不可。”……时至今日钱害了多少人?细想起来谢子长想得多深,看得多远啊!
  1934年11月25日,谢子长忍着伤痛,仔细研究了中央驻北方代表孔原的一封长达数千言的指示信。这位党性原则很强的人,用他那具有战略的眼光和远见卓识,对指示信给予了一针见血的指正。“……但是(你)估计陕北游击队的东渡与陕北劳苦群众遭受水旱成灾的痛苦是完全不正确的……你批评我们对于群众斗争右倾机会主义的空喊一般的不能接受……红二十六军最近已彻底地转变脱离群众的倾向,坚决地开展布尔什维克的群众工作,获得了很好的成绩。”谢子长言犹未尽又提出了“我们对于你的批评”:“……党对于西北工作的领导表示着极度的不足与忽视……我们和你的关系的不密切,除过关于政治路线的领导以外的那些适应于某一时间的指示,常常是我们工作的尾巴……”
  ①见《陕甘边革命根据地》第208页。
  ②见《陕甘边革命根据地》第217页至第221页。
  ③见张秀山:《我的八十五年——从西北到东北》及《决议》影印本。
  ④史福成原为谢德惠之子,后过继给谢子长的姐姐史家。
  

奠基大西北 谢子长与中国革命/强铁牛.—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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