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左岂右页)大师是中国天台宗的实际创始人。在他六十年的人生历程中,有五十二年在南朝度过,八年在隋朝度过。他所经历的是一个动荡不已的时代,一个由长期分裂而走向统一的时代。
智*(左岂右页)(538—597),字德安,俗姓陈,出身世家,门第很高。祖籍颍川(今河南许昌),“高宗茂积,盛传于谱史”(灌顶《智*(左岂右页)大师别传》,见《大正藏》卷五○。以下简称《别传》),“列爵世载”(《国清百录》卷二)。当永嘉南渡之际,为躲避北方战乱,陈氏一家随之南迁,寓居荆州华容(今湖北监利县西北)。智*(左岂右页)的父亲陈起祖“学通经传,谈吐绝伦,而武策运筹,偏多勇决”(《别传》),是一个文武兼备、儒学素养极高的人士。梁湘东王萧绎任荆州刺史时,陈起祖曾深受赏识,被列为宾客,并奉教入朝领军,人称有“经国之才”。萧绎即位称帝后,又拜他为散骑常侍,封益阳候。智*(左岂右页)胞兄陈针则在梁晋安王下任中兵参军之职。因此,智*(左岂右页)少年时代,虽然周围战火纷飞,干戈不已,但是陈氏一家因受惠于梁朝,过着相对舒适安定的生活。
承圣三年(554),西魏军南侵江陵,不久即攻而破之,梁元帝被执处死。西魏军挑选江陵百姓男女十余万口分赏将士,驱归关中,弱小者悉数被杀。这一事件成为智*(左岂右页)人生的转折点。据《别传》记载,智*(左岂右页)“年十五(应作十七),值孝元之败,家国殄丧,亲属流徙。叹荣会之难久,痛凋离之易及”,乃发愿“誓作沙门,荷负正法”。不久,他又遭“二亲殄丧,丁艰荼毒”的痛苦,从而坚定了出家的决心,并终于在十八岁时达成愿望。
智*(左岂右页)的出家,归根结底由社会环境促成。智*(左岂右页)生当南北朝后期,他目睹了北朝的日趋强大和南朝的不断衰落,并亲身经历了侯景之乱、梁元之败、梁朝灭亡以及陈朝的覆灭。这一系列重大的历史变故,使陈氏传统封建官僚家庭迅速崩溃。面对这一严酷现实,智*(左岂右页)决心通过出家学佛,以真诚的佛教信仰,求取精神的彻底解脱,并以此报答帝王、父母的世俗之恩。正如他所说:“学得三世佛法,对千部论师说之无碍,不唐世间世四事恩惠。”(《别传》)从这一出家背景可以看出,智*(左岂右页)因长期受官僚家庭正统儒学的熏陶,故而对北方异族的南侵表示出极大的反感;“昔梁荆百万,一朝仆妾”,使他“铭肌刻骨”(《别传》),终身难忘。
对智*(左岂右页)思想产生重要影响的,还有北周武帝的灭佛运动。
周武帝在政治上是相当有为的帝王。为了完成统一大业,他崇尚儒术,重用苏绰、卢辩等大臣,以为“六经儒教之弘政术,礼义忠孝,于世有宜,故须存立”(道宣《广弘明集》卷一○,《叙释慧远抗周武帝废教事》,见《大正藏》卷五二)。此前北魏太武帝灭佛时,也曾提出“西戎虚诞,生致妖孽”(司马光《资治通鉴》卷一二四),“事胡妖鬼,以乱天常”(《魏书》卷一一四,《释老志》)等理由,周武帝继承太武帝的这一观念,认为要一统天下,必须发扬华夏文化传统,尊奉儒家之学为正统,废除五胡“夷狄之法”的佛教。他说:“佛生西域,寄传东夏;原其风教,殊乖中国。汉魏晋世,似有若无;五胡乱治,风化方盛。朕非五胡,心无敬事;既非正教,所以废之。”(《广弘明集》卷一○,《叙任道林辨周武帝除佛法诏》)又认为,佛教鼓励出家离俗、兴建寺塔,有害于富国强兵。于是,在道士张宾、佛徒卫元嵩的敦促下,周武帝终于在建德六年(577),以佛教费财伤民、悖逆不孝为名,正式宣布毁佛灭法。这次灭法的结果是:“毁破前代关山西东数百年来官私所造一切佛塔,扫地悉尽。融刮圣容,焚烧经典。八州寺庙出四十千,尽赐王公,充为第宅。三方释子减三百万,皆复军民,还归编户。”(费长房《历代三宝记》卷一一,见《大正藏》卷四九)这次毁佛为时虽短,但它对佛教的实际打击则要远远超过北魏太武帝灭佛。
周武帝毁佛后,大批僧尼或混迹民间,或逃匿山林,与北魏以后的流民混杂一起,成为隋代的严重社会问题。直到唐朝初年,这一问题仍然是影响统治者决策的一个重要因素。另有一部分僧尼则渡江逃入陈朝境内,不仅给予南方佛学以重要影响,而且在客观上促进了南北佛教文化的交流。
周武帝毁佛前后,智*(左岂右页)先是在金陵(今江苏南京)瓦官寺弘扬佛法,宣讲佛教经论,后又去天台山实修止观。毫无疑问,毁佛也同样给智*(左岂右页)的思想造成重大影响,促使其末法观念得到强化,从而也加速了他的创宗立派活动。
作为南朝官宦子弟的智*(左岂右页),面对当时的政治变迁和社会动乱,不能不百感交集、心绪难平。他的出家学佛态度,以及他与隋王朝的关系,都可以从这一政治背景中找到若干答案。
陈文帝天嘉元年(560),智*(左岂右页)入光州大苏山,诣慧思禅师受学禅法。师徒初次见面,感情便十分投合,慧思以为“宿缘所追,今复来矣”,随即为他“说四安乐行”。智*(左岂右页)则日夜精进,勤奋修学,前后达七年之久,未尝辜负其师的教诲。陈废帝光大元年(567),慧思正式付法与智*(左岂右页),并特别指示说:“汝与陈国有缘,往必利益。”(《续高僧传》卷一七,《智*(左岂右页)传》。以下简称《智*(左岂右页)传》)自己则独自南下衡岳。同年,智*(左岂右页)奉师严命,与同道法喜等二十七人来到陈都金陵,展开弘法活动。
慧思在不断南迁的过程中,曾发誓“不复渡河,心心专念,入深山中”;又“决不欲向北,心欲南行。即便舍众,渡向淮河山中”(《南岳思大禅师立誓愿文》),最终归老衡岳。慧思的上述态度,体现了他对北朝政治和北方佛教形态的否定,并以此为原则传授其弟子。智*(左岂右页)后来的行迹,表明他完全领会了其师的用意。
西晋灭亡前后,作为汉文化代表的中原衣冠纷纷迁居江南。以东晋南朝为正朔之所在,几乎是时人的一致看法,所谓“魏朝虽盛,犹曰五胡。正朔相承,当在江左。秦皇玉玺,今在梁朝”(《洛阳伽蓝记》卷二)。梁、陈虽国力日衰,但君臣仍都以正统自居,对北朝的壮大不以为然,以至于当隋军逼近京城、南朝君臣束手待擒之际,陈叔宝还深信“王气在此”,隋军可不战而退。梁、陈统治者基于对正统王权的信心,对佛教采取扶植的态度,因而江南佛教义学极盛,佛教内部矛盾相对缓和。慧思令智*(左岂右页)金陵弘法,体现了他深思熟虑的决策。其中含义,显然不只是要使师徒相承的止观佛教在陈王朝的保护下得到弘传,而且更试图以自己的佛教学说维护步履维艰中的南方正统王朝。北方禅僧慧思令其弟子为南朝效力,这本身就足以说明问题的实质。慧思在智*(左岂右页)面前,已经以自己的具体行动,表达了他的王朝正统观念。
通过慧思对其弟子的悉心传授,以及智*(左岂右页)本人的刻苦修学,奠定了智*(左岂右页)毕生佛教事业的基础。慧思也因有这样的弟子而感到自豪,认为他将来必能荷担重任。《别传》写道:“思师叹曰:非尔弗证,非我莫识。所入定者,法华三昧前方便也;所发持者,初旋陀罗尼也。纵令文字之师千群万众,寻汝之辩不可穷矣,于说法人中最为第一。”在慧思看来,智*(左岂右页)已经具备佛教理论和实践两方面的一流水平;而以《法华经》为所依的佛学思辨和以“法华三昧”为特色的止观实践,为智*(左岂右页)统一南北佛教提供了条件①。于是,慧思有意令智*(左岂右页)继承法席,传灯化物。《别传》说:“思师造金字《大品经》竟,自开玄义,命令代讲。是以智方日月,辩若悬河,卷舒称会,有理存焉。唯有三三昧及三观智,用以咨审,余悉自裁。”
南方佛教侧重义理,从智*(左岂右页)的佛教修养角度看,也比较适宜去江南政治文化中心地金陵。慧思对智*(左岂右页)的佛学,总体上十分满意,以为能做到定慧并重,符合自己的要求,但同时指出他还存在着“定力少”的弱点。这意味着,智*(左岂右页)的长处仍在佛理方面。慧思所谓“于陈国有缘”,当指让智*(左岂右页)以佛法辅助陈朝;所谓“往必利益”,则要求智*(左岂右页)发扬义辩长处,并以所受定慧双开的佛法开创佛教新局面。这是慧思对智*(左岂右页)的谆谆嘱托,也是他自己的真切愿望。
在金陵,智*(左岂右页)受到僧俗两界人士的热诚欢迎,朝野请益成蹊、颂声溢道。朝廷命官如仆射徐陵、仪同沈君理、光禄王固、侍中孔焕、尚书毛喜、仆射周弘等纷纷向他求学。他还受到陈宣帝的特殊礼遇。太建元年(569),宣帝请他住进瓦官寺。在瓦官寺,智*(左岂右页)除了“创宏禅法”,还宣讲了《法华经》和《大智度论》,为天台宗的成立作了重要理论准备。
智*(左岂右页)在金陵弘法的后期,正值北周武帝毁佛,北方僧侣避地南来的日益增多,使金陵佛教再次呈现复杂局面。为此,智*(左岂右页)在进行认真反省后,于太建七年(575)暂离金陵,入天台山隐修。太建九年,宣帝下诏给智*(左岂右页)及其弟子以必要的物质支持,他说:“智*(左岂右页)禅师,佛法雄杰,时匠所宗,兼训道俗,国之望也。宜割始丰县调,以充众费;蠲两户民,用供薪水。”(《国清百录》卷一)在陈王朝江河日下的情况下,宣帝没有忘却远在天台山的智*(左岂右页),由此可以看出南朝帝王与高僧智*(左岂右页)的真实感情和密切关系。这种情况与慧思当年的预言完全相符。
智*(左岂右页)在天台山的九年实修,是他弘法生涯的重要时期。在这一时期,智*(左岂右页)借助陈宣帝的支持,聚集徒众,昼谈义理,夜习止观,加紧完成教禅融合体系,初步建立起独立的佛教派别。
智*(左岂右页)在天台山的活动,使他在金陵佛教的基础上,通过对禅教(止观)的进一步系统研习,成熟了“圆融实相”的学说,形成独特的天台宗教理论体系;又由于陈宣帝的物质支持,得以确立起最初的独立寺院经济。智*(左岂右页)长期定居于天台山,使该山成为他和弟子们宗教活动中心;随着徒众的不断增加,天台佛教的宗教轨范制度也开始形成。毫无疑问,天台宗是中国佛教的第一个宗派,它形成于陈、隋之际,发展于隋、唐时期。天台宗的形成,为隋唐其他佛教宗派的建立提供了榜样。
智*(左岂右页)通过天台山长期止观实修、有机会总结慧思定慧并重的佛教思想,并在改造和发展的基础上,完成自己的理论体系。他的代表著作“天台三大部”正式宣讲于天台隐居之后,但实际蕴酿成熟于天台隐居期间。也就是说,智*(左岂右页)的天台隐居,完成了对数百年中国佛教的反省,提出了如何克服佛教危机、摆脱末法影响的具体方案。这一方案的原则便是:统一南北佛学,加强止观实践。
陈后主至德三年(585),智*(左岂右页)离开天台山,再度来到金陵,试图以天台佛法挽救垂危之中的陈王朝。早在此前,陈后主曾七次遣使邀请智*(左岂右页)入京弘法,而当时陈朝君臣上下,均对智*(左岂右页)敬慕不已。《别传》云:“陈少主顾问群臣:释门谁为名胜?徐陵对曰:瓦官禅师,德迈风霜,禅鉴渊海。昔远游京邑,群贤所宗;今高步天台,法云东霭。”当时,陈文帝的第十二子永阳王镇守浙江,他在敬请智*(左岂右页)出山的谏书中,也殷切希望以陈王朝利益为重,结束天台隐居修行。
陈朝君臣恳请智*(左岂右页)出山,以及智*(左岂右页)重返金陵弘法,意味着陈朝末年(也是南朝覆灭前夕)世俗政权与宗教力量最后一次相互信赖和配合。
智*(左岂右页)重返金陵,受到前所未有的礼遇。“陈主既降法筵,百僚尽敬。希闻未闻,奉法承道。因即下敕,立禅众于灵耀寺。学徒又结,众望森然。”(《智*(左岂右页)传》)所谓“陈主既降法筵”,是指后主亲临太极殿,请智*(左岂右页)讲《仁王般若经》。其后,后主又于光宅寺舍身,大施僧众,再请智*(左岂右页)讲说《仁王般若经》。据载,智*(左岂右页)“叙经才讫,陈主于大众内起礼三拜,俯仰殷勤,以彰敬重”(《别传》)。这种情况在整个中国佛教史上也是罕见的。
《仁王般若经》的内容,具有强烈的护国色彩,依据该经所说仪规而建立道场,聚集大众讲诵该经,乃是南朝历代帝王治国的一大法宝。智*(左岂右页)虽然意识到南朝气数已尽,但仍不辱师命,竭其全力为陈王朝效力。围绕着《仁王般若经》所展开的君臣合力救国消灾活动,给人以一种激烈悲壮的感觉。
至德四年(586),智*(左岂右页)在光宅寺为陈朝皇太子授菩萨戒,又为皇后沈氏取法名“海慧”菩萨。次年,他在光宅寺讲述《法华经》,弟子灌顶听取并记录了全部讲述,后来把讲经内容整理成书,即为《法华文句》一书。
祯明三年(589),隋军大举南下,攻陷金陵,后主被俘,陈朝灭亡。此事虽在智*(左岂右页)意料之中,但他毕竟再次体验了“家国殄丧”的悲痛。他最终未能完成慧思的全部嘱托,同时也失去了正统王朝的依赖,由此而激发的悲愤痛惜之情,在他以后的生活中曾一再流露出来。
当金陵为隋军占领之时,以光宅寺为中心的智*(左岂右页)僧团被迫离散,南朝佛教迅速衰敝。智*(左岂右页)怀着对旧王朝的眷恋和对新王朝的厌离之情,“策杖荆湘”,最后来到庐山。隋文帝第三子秦孝王杨俊获知消息,遣使恳切相邀,但智*(左岂右页)对来使说:“虽欲相见,终恐缘差。”(《别传》)不仅断然予以拒绝,而且话语中带有不满情绪,表现出不与隋朝合作的姿态。开皇十年(590),隋文帝亲自下诏,要求智*(左岂右页)改变态度,为隋王朝效力。翌年,晋王杨广在江都致书并遣使反复邀请,智*(左岂右页)“初陈寡德,次让名僧,后举同学”,在“三辞不免”的情况下,提出四项先决条件。不料杨广答应全部条件,使智*(左岂右页)不得已应请前往。
在江都,晋王于金城殿设千僧会,请智*(左岂右页)为他授菩萨戒,并请授法名。智*(左岂右页)授完戒后,又为之授法名“总持”菩萨。晋王则回送智*(左岂右页)“智者”大师称号,并赐大量衣物。这确实是智*(左岂右页)与隋王朝关系中的一个显著事实,但若仅仅根据这一事实,并不能够说明智*(左岂右页)已改变立场,由对南朝的忠诚转而委身于隋朝。
以往国内学术界通常把智*(左岂右页)说成是陈、隋王朝共同的御用工具。其实,这并不符合历史真相。稽诸史实,我们可以确认,智*(左岂右页)对隋朝的态度与以往他对陈朝的态度截然不同。对于陈朝,他积极支持、主动维护;对于隋朝,则阳奉阴违、消极回避。正是由于这态度的不同,使他长期遭受隋初帝王的疑忌和威逼,并最终导致不幸的结局。
隋朝建立后,朝廷将佛教严格置于皇权之下,使之忠实执行“为国行道”的义务。文帝曾下诏说:“位在人王,绍隆三宝,永言至理,弘阐大乘。”(《历代三宝记》卷一二)因此,早在开皇十年(590),他就对智*(左岂右页)的不合作态度以及留恋旧王朝的感情提出严厉的警告,说:
比以有陈,虐乱残暴,东南百姓,劳役不胜其苦。故命将出师,为民除害。吴越之地,今得廓清,道俗乂安,深称朕意。……师既已离世网,修己化人,必希奖进僧伍,固守禁戒,使见者钦服,闻即生善,方副大道之心,是为出家之业。若身从道服,心染俗尘,非直含生之类无所归依,仰恐妙法之门更来谤*(左读右言)。宜相劝励,以同朕心。(《国清百录》卷二)
这道敕书包含三层意思。先是陈述命师伐陈、统一全国的意义,言外之意是令智*(左岂右页)认清形势,不应为旧王朝的覆灭心存怨恨,以致与新王朝对立。二是敦促智*(左岂右页)严守佛教戒律,远离世俗政事,为僧众作出表率。三是责令智*(左岂右页)按隋代帝王的要求宣传佛法,不得脱离王权控制,否则咎由自取。
隋初,智*(左岂右页)早已名闻大江南北。与他同时代的佛教界代表人物纷纷受隋文帝、晋王的恩宠,或为之立寺,或延入宫廷说法讲经,或恭请译经,或敕赐财物。但类似隋文帝给智*(左岂右页)的这类敕书,还未曾见到。由此可以推测,在隋统一南方后,南朝名僧智*(左岂右页)非但没有配合隋王朝在这一地区的统治,相反流露出强烈的对抗情绪。一个曾经竭力以佛法神化陈朝,成为陈朝三代君主崇仰对象的高僧,却拒绝与新王朝合作,这在隋文帝看来,当然有难以容忍之理。
隋灭陈之后,对江南士族采取压制措施,造成江南士族与隋政权的尖锐矛盾,“士民嗟怨”,陈的残余势力纷纷起而反隋。无论智*(左岂右页)是否曾同情或支持这类反隋活动,由于他未能向新王朝表达忠诚和拥戴,相反“策杖荆湘”,远上庐山,也就理所当然成为隋统治者的异己。
开皇十年(590),晋王杨广担任扬州总管。为加强对佛教的控制,他向智*(左岂右页)发出邀请。智*(左岂右页)的四项应命条件是:第一,“愿勿以禅法见期”,即他不打算将自己佛法的精华部分禅法传授给晋王。事实证明,他后来确实始终没有与杨广谈禅。第二,“愿不责其规矩”,意思是请晋王不要动辄以王权和礼法相加,实际是为自己的傲慢态度作辩护。第三,“愿许为法,勿嫌轻动”,就是说,作为出家人,首要义务是传授佛法,因此也就免不了时而违背朝廷禁戒。第四,“若丘壑念起,愿望其饮啄,以卒残生”(《别传》),意思是说,由于自己长期习惯于山水之间,因此希望保证自己的来去自由。这四项条件,表达了智*(左岂右页)对隋王朝的基本态度。他既没有屈服于文帝敕书的压力,从而维护了自己的尊严,也没有把晋王的累请看做是与隋王朝结纳的机会,相反持冷漠和严峻的态度。
智*(左岂右页)抵达扬州后,虽然受到杨广的隆重接待,但是他除了主持授戒法会,“授律仪法”之外,既未说法讲经,又无其他佛事活动。相反,“香火事讫,泛舸衡峡”,“既值便风,朝发夕还”(《别传》)。并且,面对杨广的挽留,他以“四愿”为理由,断然指出,“先有明约,事无两违”,乃至“拂衣而起”,致使杨广“不敢重邀,合掌寻送至城门”(《智*(左岂右页)传》)。
智*(左岂右页)急切离开扬州后,去庐山、潭州、南岳、荆州地区积极展开弘法活动,完善天台止观体系。开皇十三年(593),为“答生地恩”,智*(左岂右页)在家乡荆州当阳县玉泉山建立寺庙,隋文帝闻知,敕赐寺额,先赐号“一音”,后改赐“玉泉”。这玉泉寺便成为智*(左岂右页)在荆州大开讲席的基地。在此后的两年时间里,智*(左岂右页)于玉泉寺完成《法华玄义》和《摩诃止观》的讲述。至此,“天台三大部”宣告完成,天台宗的宗教哲学理论体系得以完善。
据智*(左岂右页)自述,“荆州法集,听众一千余僧,学禅三百”(《国清百录》卷三),为此,他得罪了官府。这正如他在《遗书》中所说的:“州司惶虑,谓乖国式,岂可集众,用恼官人?”(《国清百录》卷三)为了制约智*(左岂右页)的活动,杨广于开皇十五年(595)又命他去扬州,其手书要求他“率先名教,永泛法流,兼用治国”(《国清百录》卷二)。这是明白地警告他放弃与新王朝的对立情绪,转而维护现实王权。在另一手书中,杨广点破了智*(左岂右页)归心陈朝而蔑视隋朝的实质,他说:
智者昔入陈朝,彼国明式,瓦官大集,众论锋起。荣公强口,先被折角;两琼继轨,才获交绥;忍师赞叹,唯唱希有。弟子仰延之始,便事胜集,屈登无畏,释难如流,亲所听闻,众咸瞻仰。适承前往荆楚,讲《法华经》,旧学名僧,莫不归服。(《国清百录》卷二,《王重请义书》)
智*(左岂右页)作为南岳慧思的首席弟子,不仅禅学为道俗崇仰,而且还号称“说法第一”,当年金陵大开法筵,如今荆州聚徒讲经,却唯独不为隋朝所用。对此,杨广怎么能不耿耿于怀呢?
南北朝时期,南北双方无论在学术上和思想文化上,还是在政治措置上,都存在着重大差别。智*(左岂右页)选择以佛法为陈王朝服务的道路,既有南朝思想文化的背景,也有士族官僚家庭的背景,还有听命于师训的背景。南朝既未出现以行政手段毁佛灭佛的事件,也不存在帝王对佛教僧侣的强制措施。东晋南朝思想界的活跃气象,在中国历史上并不多见。事实表明,对像智*(左岂右页)这样在教界和民众中享有盛誉而又个性倔强的出家人,试图以王权加以压服,不仅不能奏效,反而会引起更为强烈的反感。
隋王朝统一全国,在当时顺应了民心,符合历史发展潮流。但这并不等于说,智*(左岂右页)不愿以佛法予以粉饰、为之作神学的论证,便是违背历史潮流。智*(左岂右页)虽已脱离世俗生活,但伴随他身世而来的与旧王朝的种种关系(情结)未能完全割断。他之所以不愿为隋朝所用,表明传统的儒家“忠孝”、“名节”观念在他身上继续产生作用,这是一种正统王朝观念。《别传》记载说,智*(左岂右页)在灵耀寺“忽梦一人,翼从严整,称名冠达,请往三桥。师云:冠达,梁武法名;三桥,岂非光宅?遂移居之”。这表明,南朝的世族政治和文化政策确实在智*(左岂右页)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烙印,留下了远比北朝及其继承者隋朝优越的印象。再则,当王朝更迭之时,“金陵讲席,扫土俱尽”(《续高僧传》卷一四《慧頵传》);“灵像尊经,多同煨烬;结鬘绳墨,湮灭沟渠”(《广弘明集》卷二五《宝台经藏愿文》);“寺塔焚烧,如比屋流散,钟梵辍响,鸡犬不闻;废寺同于火宅,持钵略成空返”(《国清百录》卷二),几乎重演北朝灭佛的一幕,加深了智*(左岂右页)对南朝的依恋怀念之情。其梦中所见,正是他平日所思。
在杨广的严厉指责和敦促下,智*(左岂右页)不得已再度来到扬州。这次,他受晋王之命,写了《净名经疏》。但他显然十分厌恶受人监视下的生活,便借口雅好泉石,不忘山野,于第二年(596)春天再次回到天台山。其时,“吴民越俗,扫巷淘沟;沿道令牧,幡华交候”,受到原南朝境内民众的真诚热烈的欢迎。
可惜,事与愿违,开皇十七年(597)冬,晋王遣使者高孝信入山迎请(其实是迫令智*(左岂右页)限期出山)。智*(左岂右页)意识到与隋王朝已不可两立,生命于他已毫无意义。事实上,早在这次入天台山时,智*(左岂右页)已有终老天台山之意②。智*(左岂右页)随使者行至石城寺(在今浙江新昌),“乃云有疾”,留下“六恨”之遗书(载《国清百录》卷三),不久即入灭。时年六十,僧腊四十。
智*(左岂右页)大师一生经历了梁、陈、隋三朝十帝,他因目睹国破家亡而决意投身佛门;投身佛门后,受末法思潮的刺激而担负起调和南北佛学、创立天台佛教的重任。智*(左岂右页)的一生,是为弘扬佛法而奋斗的一生。在智*(左岂右页)六十年的生涯中,除了大力弘扬天台佛教,完成“天台三大部”的著述以及其他大量论著外,还“造寺三十六所,大藏经十五藏,亲手度僧一万四千余人,造旃檀、金、铜、素画像八十万躯,传弟子三十二人,得法自行不可胜数”(《别传》)。他在为佛教事业作出卓越贡献的同时,也为中国哲学思想、中国传统文化留下了丰富的遗产。
智*(左岂右页)在圆寂前,曾为维护佛教事业、保护佛教僧团作出最后的努力。他在遗书中要求杨广以师徒名分为念,保护天台佛教,扶植佛教事业。翌年,晋王满足遗书所提出的要求,为智*(左岂右页)建立寺庙,初名“天台”,大业元年(605)改名“国清”,并获得大量“肥田良地”以及日用钱物;荆州玉泉寺等也因有晋王作檀越(施主),有了可靠的物质保证。这样,在佛教天台宗的两个重要活动区域浙江天台山和荆州玉泉山,终于确立起坚实的寺院经济基础,为后来天台宗的繁荣和发展奠定了基石。
必须指出,天台宗的幸存和发展,是以智*(左岂右页)大师付出的沉重代价为条件的。正是智*(左岂右页)在石城遗书中向晋王表达妥协和屈服之意,才换来天台宗的转危为安,并在其弟子辈时获得发展③。毫无疑问,智*(左岂右页)是对天台宗成立贡献最大的佛教大师。
客观地说,就智*(左岂右页)大师的佛教哲学而言,既没有具体内容表明为隋王朝进行论证,也没有明显迹象说明为陈王朝作出辩护。他的佛学,是要通过对宇宙人生重大问题的严肃哲学思考,向人们指出获得彻底解脱的最佳途径。他所作的哲学思考和理论思辨,以及他所提倡的实践方法,基本上都是在佛教范围之内。但是,由于南北佛学的逐渐会通以及南北政治的走向统一,佛教不同风格的融合统一不仅有了必要,而且也有了可能。这并不等于说,智*(左岂右页)的圆融哲学因而是为统一王朝效力的。毋宁说,智*(左岂右页)的佛学,是对现实社会苦难原因的哲学探索,是对末法时代人性堕落的深刻反省,是对解脱之道的孜孜追求。
智*(左岂右页)大师作为天台宗的创立者,他的一生著述宏富。但据其弟子灌顶《别传》所说:“智*(左岂右页)弘法三十余年,不蓄章疏,安无碍辩,契理符文,挺生天智,世间所伏。有大机感,乃为著文。”他亲笔撰写的只是其中极小部分,其余都系门人(主要是灌顶)根据讲述整理而成。
又据《别传》记载,智*(左岂右页)去世后九年,已编集完成的著作有:
《净名经疏》,二十八卷;
《觉意三昧》,一卷;
《六妙门》,一卷;
《法界次第章门》,三卷;
《小止观》,一卷;
《法华三昧行法》,一卷;
《次第禅门》,三十卷;
《法华玄义》,十卷;
《圆顿止观》,十卷。
以上共计九部八十五卷。而在唐代释道宣《大唐内典录》(卷五)中,则记载为十九部八十七卷。具体如下:
《圆顿止观》,十卷(灌顶笔记);
《禅波罗蜜门》,十卷(法慎私记);
《维摩经疏》,三十卷;
《法华玄义》,十卷(灌顶笔记);
《法华疏》,十卷(灌顶笔记);
《小止观》,二卷;
《六妙门》,一卷;
《觉意三昧》,一卷;
《法华三昧》,一卷;
《观心论》,一卷;
《三观义》,一卷;
《四教义》,一卷;
《四悉檀义》,一卷;
《如来寿量义》,一卷;
《法界次第章》,三卷;
《大方等行法》,一卷;
《般舟证相行法》,一卷;
《请观音行法》,一卷;
《南岳思禅师传》,一卷。
道宣所载大约距智*(左岂右页)去世六十年左右,其时智*(左岂右页)弟子辈大多也已不在人世。但应该说,上述著作还是比较可信的。道宣是一位学风严谨的佛教史学家,他的述录必然经过仔细考查。将《大唐内典录》所录与《别传》所录加以对照,多出的十部主要是小部(单卷)论著,似乎属于弟子们根据智*(左岂右页)生前的讲说加以整理而成。其中《四悉檀义》、《般舟证相行法》、《南岳思禅师传》各一卷虽已不存,但属智*(左岂右页)著述无疑。如《四悉檀义》,在智*(左岂右页)所著《法华玄义》卷一之下中,就有对“四悉檀”的专题论述。
中唐以后,智*(左岂右页)著作的数量又有大幅度增加。如公元804年,日僧最澄泛海入唐求法,翌年带回大量天台典籍,其中智*(左岂右页)所著计三十一部一百二十三卷。这个数字,至宋代又有所增加。志磐《佛祖统纪》之《山家教典志》载录遵式上表奏请入藏经论,其中有智*(左岂右页)的著作二十三部七十六卷。未入藏的智*(左岂右页)著作尚有六部三十三卷,加阙本十七部四十一卷,共计已达四十六部一百五十卷。这些数字显然被夸大了。由于宋初天台宗的复兴以及与其他宗派(如禅宗、华严宗)斗争的需要,一些托名智*(左岂右页)的著作的出现是不难理解的。
事实上,即使以现在被编入《大正藏》和《续藏经》的三十五部一百六十六卷来作分析,其中也有不少值得怀疑的地方。这三十五部为:
《法华文句》,二十卷;
《法华玄义》,二十卷;
《摩诃止观》,二十卷;
《观音玄义》,二卷;
《观音义疏》,二卷;
《金光明经玄义》,二卷;
《金光明经文句》,六卷;
《观无量寿佛经疏》,一卷;
《释禅波罗蜜次第法门》,十卷
《修禅六妙法门》,一卷;
《修习止观坐禅法要》,一卷;
《金刚般若经疏》,一卷;
《请观音经疏》,一卷;
《仁王般若经疏》,五卷;
《维摩经玄疏》,六卷;
《维摩经疏》,二十八卷;
《阿弥陀经义纪》,一卷;
《菩萨戒经义疏》,二卷;
《法界次第初门》,六卷;
《四教义》,十二卷;
《四念处》,四卷;
《观心论》,一卷;
《净土十疑论》,一卷;
《方等三昧行法》,一卷;
《法华三昧忏仪》,一卷;
《释摩诃般若波罗蜜经觉意三昧》,一卷;
《禅门口诀》,一卷;
《禅门要略》,一卷;
《观心食法》,一卷;
《观心诵经法》,一卷;
《发愿文》,一卷;
《三观义》,二卷;
《五方便念佛法门》,一卷;
《禅门章》,一卷;
《普贤菩萨发愿文》,一卷。
其中,《法华文句》(在金陵讲说,由灌顶记录)、《法华玄义》(在荆州讲说,由灌顶记录)、《摩诃止观》(在荆州讲说,由灌顶记录)三部,号称“天台三大部”,是智*(左岂右页)的主要著作,也是天台宗的基本理论依据。《观音玄义》(对《观音经》所作的思想发挥;《观音经》,即《法华经》第二十五品《观世音菩萨普门品》的别称)、《观音义疏》(对《观音经》所作的文句解释)、《金光明经玄义》、《金光明经文句》以及《观无量寿佛经疏》(或以为疑伪之作),被合称为“天台五小部”。《释禅波罗蜜次第法门》(智*(左岂右页)讲说,法慎记录,三十卷;灌顶再治,改为十卷)、《修禅六妙法门》分别代表“渐次止观”和“不定止观”,加上《摩诃止观》所说的“圆顿止观”,是为智*(左岂右页)的“三种止观”,由此可以看出智*(左岂右页)止观学说的深化过程。《修习止观坐禅法要》又名《小止观》,或名《童蒙止观》,它是“大部之梗概,入道之枢机”(释元照序),初具《摩诃止观》的规模。《维摩经玄疏》(又名《净名玄疏》)是对《维摩诘经》所作的义疏,以明该经玄旨。《维摩经疏》(一名《净名经疏》,又名《维摩经文疏》)是对罗什所译《维摩诘所说经》三卷十四品经文的注译。此书后被湛然简约,成《维摩经略疏》十卷。《观心论》由智*(左岂右页)口授,弟子记录而成,时在最后离天台山之前。后来灌顶为该论作疏五卷,名《观心论疏》。以上系对智*(左岂右页)重要著作的大致说明。
列于智*(左岂右页)名下的三十五部著作中,真正智*(左岂右页)亲笔撰写的有以下六种,
《修习止观坐禅法要》(为其俗兄陈针而作);
《法华三昧忏仪》;
《法界次第初门》;
《六妙法门》(应陈朝尚书令毛喜之请而作);
《释摩诃般若波罗蜜经觉意三昧》;
《维摩经疏》(受命为晋王杨广撰,据智*(左岂右页)致晋王遗书及晋王答书所说,只写到《维摩经》的“佛道品”,后由灌顶续补而成)。
《别传》记载说:“奉敕撰《净名经疏》至‘佛道品’,为二十八卷;《觉意三昧》一卷;《六妙门》一卷;《法界次第章门》三百科,始著六十科为三卷;《小止观》一卷;《法华三昧行法》一卷。”这是指智*(左岂右页)“有大机感,乃为著文”的亲笔著述。虽然有的篇章名称或卷数与现存的已有所变化,但基本上无大出入。如《法界次第章门》即现存《法界次第初门》,原三卷,现改为六卷;《法华三昧行法》即现存《法华三昧忏仪》。
另外,在这三十五部中,有八部属疑伪之作。它们是:
《观无量寿佛经疏》,此书或疑抄袭隋慧远之说;据日本学者望月信亨考证,疑为唐人伪作;
《净土十疑论》,文中引用玄奘所译《杂集论》,或怀疑为唐代湛然所作;
《阿弥陀经义记》,据宋代智圆研究,疑为日本僧人所撰④;
《金刚般若经疏》,近代学者中有持怀疑者,或以为其层次不明,缺乏天台教学的特点;
《四念处》,据《大唐内典录》卷五,列为灌顶所撰(见《大正藏》卷五五);
《五方便念佛法门》⑤;
《禅门章》;
《普贤菩萨发愿文》。
除了独立成卷的著述,在灌顶编集的《国清百录》中,还收录了不少智*(左岂右页)的遗文,其中比较重要的有:
《立法制》;
《敬礼法》;
《普礼法》;
《请观世音忏法》;
《金光明忏法》;
《方等忏法》;
《训知事人》;
《述蒋州僧书》;
《述匡山寺书》;
《让请义书》;
《重述还天台书》;
《答放徒流书》;
《发愿疏文》;
《遗书与晋王》;
《智者遗书与临海镇将军解拔国述放生池》等。
这些遗文,内容可概括为三个方面:一是健全天台僧团制度、确立一宗的礼仪忏法;二是向晋王等要求支持;三是提倡放生。故戒应《题百录后序》写道:“观其始立制法以肃内众,中形书疏以动王臣,后论放生以安昆虫之类。”可见,这些遗文也是智*(左岂右页)著述的有机组成部分,反映了天台佛教思想的重要方面。智*(左岂右页)之后,天台佛教十分重视各类忏法礼仪以及放生活动。宋以后,随着各宗向净土的归向,天台宗更加强调各种礼仪规范的实行。
①据《续高僧传·智*(左岂右页)传》记载,慧思对智*(左岂右页)的评价中有“恨其定力少耳”一句。从北方禅者慧思的角度看,智*(左岂右页)毕竟受南方佛教影响较深,义解有余而定力稍逊。慧思这话,包含着对弟子的严格要求和深切关怀。
②《智*(左岂右页)传》记述说,“旋归台岳,躬率禅门,更行前忏。仍立誓云:‘若于三宝有益者,当限此余年;若其徒生,愿速从化。’不久,告众云:‘吾当卒此地矣,所以每欲归山’。”《别传》写道:“吾忆小时之梦,当终此地,所以每欣归山。今奉冥告,势当不久。死后安厝西南峰所指之地,累石周尸,植松覆坎,立二白塔,使人见者发菩萨提心。”又经少时,语弟子云:“商行寄金,医去留药。吾虽不敏,狂子可悲。”
③参考潘桂明著《智*(左岂右页)评传》第二章之“石城遗书”,南京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
④《阿弥陀经疏》曰:“世有《弥陀经疏》,自日东传来,言智者说者,非也。词俚义疏,谅倭人之假托乎!”(《大正藏》卷三七)
⑤五种念佛中的第五性起圆通门属华严教义,最后的四教念佛两度引述《大宝积经》(唐菩萨提流志译)文字,或疑为八世纪之后的著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