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沙门慧立本 释彦悰笺
起阿踰陀国 终伊烂拏国
自此东南行六百余里，渡殑伽河，南至阿踰陀国。(中印度境。)寺百余所，僧徒数千人，大小乘兼学。大城中有故伽蓝，是伐苏槃度菩萨①(此言世亲，旧②曰婆薮槃豆，译为天亲，讹也。)於此制大、小乘论及为众讲处。城西北③四五里，临殑伽河岸大伽蓝中，有窣堵波高二百余尺，无忧王所建，佛昔三月说法处。其旁又有过去四佛经行处。
①伐苏槃度菩萨 槃，《记》作畔。
②旧字下，《丽》本有曰字。
③城西北 《记》无“西”字。
城西南五六里有故伽蓝，是阿僧伽菩萨说法处。菩萨夜升覩史多天，於慈氏菩萨所受《瑜伽论》、《庄严大乘论》，《中边分别论》，昼则下天为众说法。阿僧伽亦名无著，即健陀逻国人也。佛灭度後一千年中出现於世，从弥沙塞部出家，後信大乘。弟世亲菩萨於说一切有部出家，後信大乘。兄弟皆禀明圣之器，含著述之才，广造诸论，解释大乘，为印度宗匠。如《摄大乘论》、《显扬圣教》、《对法》、《唯识》、《俱舍论》等，皆其笔也。
法师自阿踰陀国礼圣迹，顺殑伽河与八十余人同船东下，欲向阿耶穆佉国。行可百余里，其河两岸皆是阿输伽林，非常深茂。於林中两岸各有十余船贼，鼓棹迎流，一时而出。船中惊扰，投河者数人，贼遂擁船向岸，令诸人解脱衣服，搜求珍宝。然彼羣贼素事突伽天神，每於秋中觅一人质状端美，杀取肉血用以祠之，以祈嘉福。见法师仪容伟丽，体骨当之，相顾而喜曰：“我等祭神时欲将过，不能得人，今此沙门形貌淑美，杀用祠之，岂非吉也!”法师报：“以奘秽陋之身，得充祠祭，实非敢惜。但以远来，意者欲礼菩提像耆阇崛山，并请问经法，此心未遂，檀越杀之，恐非吉也。”船上诸人皆共同请，亦有愿以身代，贼皆不许。於是贼帅遣人取水，於华林中治地设坛①，和泥涂扫，令两人拔刀牵法师上坛，欲即挥刃。法师颜无有惧，贼皆惊异。既知不免，语贼“愿赐少时，莫相逼恼，使我安心欢喜取灭”。法师乃专心覩史多宫念慈氏菩萨，愿得生彼恭敬供养，受《瑜伽师地论》，听闻妙法，成就通慧，还来下生，教化此人令修胜行，舍诸恶业，及广宣诸法，利安一切。於是礼十方佛，正念而坐，注心慈氏，无复异缘。於心想中，若似登苏迷卢山，越一二三天，见覩史多宫慈氏菩萨处妙宝台，天众围绕。此时身心欢喜，亦不知在坛，不憶有贼。同伴诸人发声号哭。须臾之间黑风四起，折树飞沙，河流涌浪，船舫漂覆。贼徒大骇，问同伴曰：“沙门从何处来?名字何等?”报曰：“从支那国来求法者此也。诸君若杀，得无量罪。且观风波之状，天神已瞋，宜急忏悔。”贼惧，相率忏谢，稽首归依。时亦不觉，贼以手触，尔乃开目，谓贼曰：“时至耶?”贼曰：“不敢害师，愿受忏悔。”法师受其礼谢，为说杀盗邪祠诸不善业，未来当受无间之苦。何为电光朝露少时之身，作阿僧企耶长时苦种!贼等叩头谢曰：“某等妄想颠倒，为所不应为，事所不应事。若不逢师福德感动冥祇，何以得闻启诲。请从今日已去即断此业。愿师证明。”於是递相劝告，收诸劫具总投河流，所夺衣资各还本主，并受五戒，风波还静。贼羣欢喜，顶礼辞别。同伴惊叹转异於常。远近闻者莫不嗟怪。非求法殷重，何以致兹。
①治地设坛 治，《丽》本作除。
从此东行三百余里，渡殑伽河，北至阿耶穆佉国。(中印度境。)从此东南行七百余里，渡殑伽河南、阎牟那河北，至鉢罗耶伽国。(中印度境。)城西南瞻博迦华林中有窣堵波，无忧王所造，是佛昔降外道处。其侧有伽蓝，是提婆菩萨作《广百论》，挫小乘外道处。
大城东两河交处，其西有墠，周十四五里，土地平正，自古以来诸王豪族仁慈惠施，皆至於此，因号其处为大施场。今戒日王亦继斯轨，五年积财，七十五日散施，上从三宝，下至孤穷，无不悉施。
从此西南入大林，多逢恶兽、野象。经五百余里，至憍赏弥国。(旧曰俱睒弥，讹。中印度。)伽蓝十余所，僧徒三百余人。城内故宫中有大精舍，高六十余尺，有刻檀佛像，上悬石盖，邬陀衍那王(此言出爱。旧云优填王，讹。)之所造也。昔如来在忉利天经夏为母说法，王思慕，及请目连将巧工升天观佛尊颜容止，还以紫檀雕刻以像真容，世尊下来时，像迎佛，即此也。
城南①有故宅，是瞿史罗②(旧曰瞿师罗，讹。)长者故居也。城南③不远有故伽蓝，即长者之园地。中有窣堵波，高二百余尺，无忧王所造。次东南重阁是世亲造《唯识论》处。次东菴没罗林有故基，是无著菩萨作《显扬论》处。
①城南 南，《记》作东南。
②瞿史罗 瞿，《记》作具。
③城南 南，《记》作东南。
从此①东行五百余里，至鞞索迦国。伽蓝二十余所，僧三千许人，学小乘正量部。东南道左②有大伽蓝，是昔提婆设摩阿罗汉造《识身足论》，说无我人，瞿波阿罗汉作《圣教要实论》，说有我人，因此法执，遂深诤论。又是护法菩萨七日中摧伏小乘一百论师处。其侧又有如来六年说法处。有一树高七十尺余，③昔佛因净齿，木弃其余枝，④遂植根繁茂至今。邪见之徒数来残伐，随伐随生，荣茂如本。
①从此 《记》作“从此东北又北减九百里，至鞞索迦”。
②东南道左 东，《记》无。
③高七十尺余 《丽》本作“高七十余尺”。《记》作“高六七尺”。
④木弃其余枝 《丽》本无木字。《丽》本《考异》谓：“宋本有木字。”
从此东北行五百余里，至室罗伐悉底国。(旧曰舍卫，讹也。)周六千余里，伽蓝敷百，僧徒数千，并学正量部。佛在时，鉢罗斯那恃多(此言胜军。旧曰波斯匿，讹。)王所居都也。城内有王殿故基，次东不远有故基，上建窣堵波，胜军王为佛造大讲堂处。次复有塔，是佛姨母钵罗阇鉢底①(此言生主。旧曰波阇波提，讹也。)比丘尼精舍。次东有塔，是苏达多(此言乐施。旧曰须达，讹也。)故宅。宅侧有大窣堵波，是鸯窭利摩罗(旧曰央掘摩罗，讹也。)捨邪之处。
①鉢罗阇鉢底 罗，《记》作逻。
城南五六里①有逝多林，(此言胜林。旧曰祇陀，讹也。)即给孤独园也。昔为伽蓝，今已颓毁。东门左右各建石柱，高七十余尺，无忧王所立。诸屋并尽，独一甎室在。中有金像。昔佛升天为母说法，胜军王心生恋慕，闻出爱王刻檀为像，因造此也。伽蓝後不远是外道梵志杀妇谤佛处。伽蓝东百余步有大深坑，是提婆达多以毒药害佛生身入地狱处。其南复有大坑，瞿伽梨②比丘谤佛生身入地狱处。坑南八百余步，是战遮婆罗门女谤佛生身入地狱处。凡此三坑，窥不见底。
①五六里 《传》无六字。
②瞿伽梨 伽梨，《传》作波。
伽蓝东北十余①步有精舍，伽蓝高大，中有佛像东面坐，如来昔共外道论议处。次东有天祠，量等精舍，日光移转，天祠影不及精舍，精舍影常覆天祠。次东三四里有窣堵波，是舍利子与外道论议处。大城西北六十余里有故城，是贤劫中人寿二万岁时，迦叶波佛父城也。城南是佛成正觉已初见父处。城北有塔，塔有迦叶波佛全身舍利，并无忧王所立。
①七十余 《记》作“六七”。
从此东南行八百余里，①至劫比罗伐窣堵国。(旧曰迦毗罗卫国。)国周四千余里，都城十余里，并皆颓毁。宫城周十五里，叠砖而成，极牢固。内有故基，净饭王之正殿，上建精舍，中作王像。次北有故基。是摩耶夫人之寝殿，上建精舍，中作夫人之像。其侧有精舍，是释迦菩萨降神母胎处，中作菩萨降生之像。上座部云，菩萨以嗢恒罗頞娑荼月三十日夜降神母胎，当此五月十五日。诸部则以此二十三日，当此五月八日。东北有窣堵波，阿私陀仙②相太子处。於城左右有太子共诸释种捔力处。又有太子乘马踰城处，及先於四门见老、病、死及沙门，厌离世间回驾处。
①东南行八百余里 《传》作“东将七百里”。
②阿私陀仙 陀，《记》作多。
从自东行荒林五百余里，①至蓝摩国。(中印度境。)居人稀少。故城东有甎窣堵波，高百余尺，②如来涅槃後，此国先王分得舍利，还而造也，每放光明。其侧有龙池，龙数变身为人，绕塔行道，野象衔华常来供养。
①五百余里 五，《记》作二。
②高百余尺 百，《丽》本作五十。
其侧不远有伽蓝，以沙弥知寺任。相传昔有苾芻招命同学，远来礼拜，见野象衔华，安置塔前，复以牙芟草，以鼻洒水，众见无不感叹。有一苾芻便捨大戒，愿留供养，谓众人曰：“象是畜生，犹知敬塔献华洒扫，我居人类，依佛出家，岂可目覩荒残，不供事也!”即辞众住，结宇疏地，种华植果，虽涉寒暑，不以劳倦。邻国闻之，各捨财宝，共建伽蓝，仍即屈知僧务，自此相承，遂为故事矣。
沙弥伽蓝东大林中行百余里，有窣堵波，无忧王所建，是太子踰城至此，解宝衣、天冠、髻珠付阐铎迦(旧曰车匿，讹也。)还处也。及剃发，皆有塔记。
出此林已，至拘尸那揭罗国。处极荒梗。城内东北隅有窣堵波，无忧王所建，准陀故宅。(旧曰纯陀，讹也。)宅中有井，将营献供时凿也，水犹澄映。
城西北三四里，①度阿恃多伐底河，(此言无胜。旧曰阿利跋提河，讹也。)河侧不远至娑罗林，有树②似槲而皮青叶白，甚光润，四双齐高，即如来涅槃处也。有大砖精舍，内有如来涅槃之像，北首而卧。傍有大窣堵波，高二百余尺，无忧王所造。又立石柱记佛涅槃事，不书年月，③相传云：佛处世八十年，以吠舍佉月後半十五日入涅槃，当此二月十五日。④说一切有部复云：佛以迦剌底迦月後半入涅槃，当此九月八日。自涅槃以来，或云千二百岁，或千三百、或千五百，或云过九百未满千年。又如来坐金棺为母说法，出臂问阿难，现足示迦叶，香木焚身，八王分骨，皆有塔记。
①三四里 三，《传》无。
②有树 有，《丽》本、《碛砂》本皆作其。
③不书年月 《传》作“通列异说”。
④二月十五日 二，《记》作三。
从此复大林中经五百①余里，至婆罗痆(音女点反。)斯国。国周四千余里，都城西临殑伽河，长十余里，广五六里。伽蓝三十余所，僧二千②余人，学小乘一切有部。③
①五百 《传》作七百。
②二千 《记》、《传》皆作三千。
③一切有部 《传》作正量部。
渡婆罗痆斯河东北行十余里，至鹿野伽蓝，台观连云，长廊四合。僧徒一千五百人，学小乘正量部。大院内有精舍，高百余尺，石阶甎*(上今下龍)，曾级百数，皆隐起黄金佛像。室中有鍮石佛像。量等如来身，作转法轮状。精舍东南①有石窣堵波，无忧王所建，高百余尺。前有石柱，高七十余尺，是佛初转法轮处。其侧有梅怛丽②(此言慈氏。旧曰弥勒，讹也。)菩萨受记处。次西有窣堵波，是佛昔为护明菩萨，於贤劫中人寿二万岁时，迦叶波佛所受记处。
①东南 《记》作西南。
②梅怛丽 《记》作梅呾丽耶。
释迦受记南，有过去四佛经行处，长五十余步，高七尺，以青石积成，上有四佛经行之像。
伽蓝西有如来澡浴池，又有涤器池，又有浣衣池，并神龙守护，无人秽触。池侧有窣堵波，佛修菩萨行时，为六牙白象施猎师牙处。又为鸟时，与猕猴、白象约尼拘律树，定长幼巡行化人处。又作鹿王，又度憍陈如等五人处。
从此顺殑伽河流东行三百余里，至战主国。从此东北渡殑伽河行百四五十里，至吠舍釐国。①(旧曰毗舍离，讹也。)国周五千余里，土壤良沃，多菴没罗果、茂遮果。都城荒毁。故基周六七十里，居人甚少。宫城西北五六里有一伽蓝，旁有窣堵波，是佛昔说《毗摩罗诘经》处。次东北三四里有窣堵波，是毗摩罗诘故宅，其宅尚多灵异。去此不远有一室，积石所作，是无垢称现疾说法处。其侧亦有宝积故宅，菴摩罗女故宅。次北三四里有窣堵波，是佛将往拘尸那国般涅槃，天、人随从竚立处。次西复有佛最後观吠舍釐处，次南又有菴罗女②持园施佛处，又有佛许魔王涅槃处。
①从此顺殑伽河……至吠舍釐国 《传》作“从此东下减千里至吠舍釐国”。
②菴罗女 《丽》本作“菴摩罗女”。《丽》本《考异》谓：“摩字，古本、承本及宋本并无。”按：本段前作“菴摩罗女”，则此处应从《丽》本补摩字为是。
从吠舍釐南境去殑伽河百余里，到吠多补罗城，得《菩萨藏经》。
又南渡殑迦河，至摩揭陀国。(旧曰摩伽陀，讹也。)周五千余里。俗崇学重贤。伽蓝五十余所，僧万余人，多大乘学。河南有故城，周七十余里，虽复荒颓，犹有雉堞。昔人寿无量岁时，号拘苏摩补罗城，(此言香华宫城。)王宫多华，故致此号。後至人寿数千岁时，更名波吒釐子国，(旧曰熙连弗邑，讹也。)复约波吒釐树为名。
至佛涅槃後第一百年，有阿输迦王，(此言无忧王。旧曰阿育王，讹也。)即频毗娑罗王(此言影堅。)之曾孙，自王舍城遷都来此。年代浸远，今唯故基。伽蓝数百，存者二三。故宫北临殑伽河为小城，城有千余家，宫北有石柱高数十尺，无忧王作地狱处。法师在小城停七日，巡礼圣迹。地狱南有窣堵波，即八万四千之一也。王以人工建立，中有如来舍利一升，每放神光。次有精舍，中有如来所履石，石上有佛双迹，长一尺八寸，广六寸，两足下有千辐轮相，十指端有万字华纹及瓶鱼等，皎然明著，是如来将入涅槃，发吠舍釐至此，於河南岸大方石上立，顾谓阿难：“此是吾最后望金刚座及王舍城所留之迹也。”
精舍北有石柱，高三十余尺，书记无忧王三以赡部洲施佛、法、僧，三以珍宝贖嗣也，故城东南有屈屈吒阿滥摩(此言鸡园。)僧伽蓝故基，无忧王所造，是召千僧四事供养处。是等圣跡，凡停七日，礼拜方徧。
又西南行六七由旬，至底罗磔加寺。寺有三藏数十人，闻法师至，皆出迎引。从此又南行百余里，到菩提树。①树垣叠甎，高峻极固。东西长，南北稍狭。正门东对尼连禅河，南门接大华池，西带崄固，北门通大伽蓝，其内圣迹连接，或精舍，或窣堵波，并诸王、大臣、豪富、长者慕圣营造，用为旌记。正中有金刚座。贤劫初成，与天地俱起，据三千大千之中，下极金轮，上齐地际，金刚所成，周百余步。言金刚者，取其堅固难坏，能沮万物。若不依本际则地不能停，若不以金刚为座则无地堪发金刚定。今欲降魔成道，必居於此，若於余地，地便倾昃。故贤劫千佛皆就此焉。又成道之处亦曰道场，世界倾摇，独此不动。
①从此又南行百余里到菩提树 《传》作：“从华氏城西南四百余里至伽耶，又六里至伽耶山，其西南即成道处。”
一二百年来众生薄福，往菩提树不见金刚座。佛涅槃後，诸国王以两躯观自在菩萨像南北标界，东向而坐。相传此菩萨身没不见，佛法当尽，今南边菩萨已没至胸。其菩提树即毕鉢罗树也，佛在时高数百尺，比频为恶王诛伐，今可五丈余，佛坐其下，成无上等觉，因谓菩提树。树茎黄白，枝叶青润，秋冬不凋，唯至如来涅槃日，其叶顿落，经宿还生如本。每至是日，诸国王与臣僚共集树下，以乳灌洗，然灯散华，收叶而去。
法师至，礼菩提树及慈氏菩萨所作成道时像，至诚瞻仰讫，五体投地，悲哀懊恼，自伤叹言佛成道时，不知漂沦何趣。今於像季方乃至斯，缅惟业障一何深重，悲泪盈目。时逢众僧解夏，①远近轴凑数千人，观者无不呜噎。
①时逢众僧解夏 《传》、《记》作“停止安居，迄於解坐，然後礼鸡足、王舍、灵山等地方，往阿烂陀谒正法藏。”
其处一踰缮那圣跡充满，停八九日，礼拜方遍。
至第十日，那烂陀寺众差四大德①来迎，即与同去。行可七踰缮那至寺庄，庄是尊者目连本生之村。至庄食，须臾②，更有二百余僧与千余檀越将幢盖、华香复来迎引，讚叹围绕入那烂陀。既至，合众都集。法师与相见讫，於上座头别安牀，命法师坐，徒众亦坐。坐讫，遣维那击犍椎唱。法师住寺，寺中一切僧所畜用法物道具咸皆共同。
①四大德 四，《传》、《状》皆作“四十”。
②食须臾 《传》、《状》作“宿，明日食后”。
仍差二十人非老非少、闲解经律、威仪齐整者，将法师参正法藏，即戒贤法师也，①众共尊重不斥其名，号为正法藏。於是随众入谒。既见，方事师资，务尽其敬，依彼仪式，膝行肘步，呜足顶礼，问讯讚叹讫。法藏令广敷牀座，命法师及诸僧坐。坐讫，问法师从何处来?报曰：“从支那国来，欲依师学《瑜伽论》。”闻已啼泣，唤弟子佛陀跋陀罗，(此言觉贤。)即法藏之姪也，年七十余，博通经论，善於言谈。法藏语曰：汝可为众说我三年前病恼因缘。”觉贤闻已，啼泣抆泪②而说昔缘云：“和尚昔患风病，每发，手足拘急如火烧刀剌之痛，乍发乍息，凡二十余载。去三年前，苦痛尤甚，厌恶此身，欲不食取尽。於夜中梦三天人，③一黄金色，二瑠璃色，三白银色，形貌端正，仪服轻明，来问和尚曰：‘汝欲弃此身耶?经云，说身有苦，不说厌离於身。汝於过去曾作国王，多恼众生，故招此报。今宜观省宿愆，至诚忏悔，於苦安忍，勤宣经论，自当销灭。直尔厌身，苦终不尽。’和尚闻已，至诚礼拜。其金色人指碧色者语和尚曰：‘汝识不?此是观自在菩萨。’又指银色曰：‘此是慈氏菩萨。’和尚即礼拜慈氏，问曰：‘戒贤常愿生於尊宫，不知得不?’报曰：‘妆广传正法，後当得生。’金色者自言：‘我是曼殊室利菩萨。我等见汝空欲舍身，不为利益，故来劝汝。当依我语，显扬正法《瑜伽论》等，徧及未闻，汝身即渐安隐，勿忧不差。有支那国僧乐通大法，欲就汝学，汝可待教之。’法藏闻已，礼拜报曰：‘敬依尊教。’言已不见。自尔已来，和尚所苦瘳除。”僧众闻者莫不称叹希有。
①戒贤法师也 《传》下云：“年百六岁”；《状》云：“年百六十”。
②抆泪 抆，《碛砂》本作扪。
③梦三天人 《传》、《状》但谓“梦一金色人”。
法师得亲承斯记，悲喜不能自胜，更礼谢曰：“若如所说，玄奘当尽力听习，愿尊慈悲摄受教诲。”法藏又问曰：“法师汝在路几年?”答：“三年。”①既与昔梦符同，种种诲喻令法师欢喜，以申师弟之情。
①三年 《状》作“过三年，向欲四年”。
言讫辞出。向幼日王院安置於觉贤房第四重阁。七日供养已，更安置上房在护法菩萨房北，加诸供给。日得瞻步罗果一百二十枚，槟榔子二十颗，荳蔻二十颗，龙脑香一两，供大人米一升。其米大於乌豆，作饭香鲜，余米不及，唯摩揭陀国有此秔米，余处更无，独供国王及多闻大德，故号为供大人米。月给油三斗，酥乳等随日取足。净人一人、①婆罗门一人，免诸僧事，行乘象舆。那烂陀寺主客僧万，预此供给添法师合有十人②。其游践殊方，见礼如此。
①净人一人 一，《传》作四。
②预此供给添法师合有十人 《传》作“寺素立法，通三藏者，员置十人，由来缺一。以奘风问，便处其位”。
那烂陀寺者，此云施无厌寺。耆旧相传，此伽蓝南菴没罗园中有池，池有龙名那烂陀，傍建伽蓝，故以为号。又云是如来昔行菩萨道时，为大国王建都此地，怜愍孤穷，常行惠捨，物念其恩，故号其处为施无厌地也。地本菴没罗长者园，五百商人以十亿金钱买以施佛，佛於此处三月说法，商人多有证果。佛涅槃後，此国先王铄迦罗阿迭多(此言帝日。)敬恋佛故，造此伽蓝。王崩後，其子佛陀麴多王(此言觉密。)纂承鸿业，次南又造伽蓝。至子怛他揭多王①(此言如来。)次东又造伽蓝。至子婆罗阿迭多，(此言幼日。)次东北又建伽蓝。後见圣僧从此支那国往赴其供，心生欢喜，捨位出家。其子伐阇罗(此言金刚。)嗣位，次北又建伽蓝。其後中印度王於侧又造伽蓝。如是六帝相承，各加营造，又以甎壘其外，合为一寺，都建一门。庭序别开，中分八院。②宝台星列，琼楼岳峙，观竦烟中，殿飞霞上，生风云於户牖，交日月於轩簷，加以淥水逶迤，青莲菡萏，羯尼华树晖焕其间，菴没罗林森竦其外。诸院僧室皆有四重重阁，虯栋虹梁，绿栌朱柱，雕楹镂槛，玉礎文*，甍接摇晖，榱迎绳彩。印度伽蓝数乃千万，状丽崇高，此为其极。僧徒主客常有万人，③并学大乘兼十八部，爰至俗典《吠陀》等书，因明、声明、医方、术数亦俱研习。凡解经、论二十部者一千余人，三十部者五百余人，五十部者并法师十人。唯戒贤法师一切穷览，德秀年耆，为众宗匠。寺内讲座日百余所，学徒修习，无弃寸阴。德众所居，自然严肃。建立以来七百余载，未有一人犯讥过者。国王钦重，捨百余邑充其供养，邑二百户，日进秔米、酥乳数百石，由是学人端拱无求而四事自足，艺业成就，斯其力焉。
①怛他揭多王 《记》作“呾他揭多麴多王”。
②八院 《传》作“五院”。
③常有万人 《传》作“常住僧四千余，并外道俗，乃出万数”。
法师於那烂陀寺安置已，向王舍城观礼圣跡。王舍旧城彼云矩奢羯罗补罗城，(此言上茅宫城。)城处摩揭陀国之中，古昔君王多住其内。其地又生好香茅，故取为称。四面皆山，峻峭如削，西通小径，北有大门，东西长，南北狭，周一百五十余里。其内更有小城，基周三十余里，羯尼迦树处处成林，发萼开荣，四时无间，叶如金色。
宫城北面外有窣堵波，是提婆达多与未生怨王放护财醉象欲害佛处。此东北有窣堵波，是舍利子闻阿溼婆恃苾芻说法证果处。次北不远有大深坑，是室利毱多(此言胜密。)受外道邪言，以火坑、毒饭欲害佛处。次大坑东北山城之曲有窣堵波，是时缚迦大医(旧曰耆婆，讹也。)於此为佛造说法堂处。其侧现行时缚迦故宅。
宫城东北行十四五里，至姑栗陀罗矩吒山。(此云鹫峰，亦云鹫台。旧曰耆阇崛山，讹也。)其山连冈北岭，隆崛特高，形如鹫鸟，又状高台，故取为称。泉石清奇，林树森郁，如来在世多居此山说《法华》、《大般若》等无量众经。
山城北门行一里余，至迦兰陀竹园，今现有甎室，如来在昔多居其中，制诸戒律①。园主名迦蔺陀，先以此园施诸外道。後见佛，又闻深法，恨不以园得施如来。时地神知其意，为现灾怪怖诸外道，逐之令出，告曰：“长者欲以园施佛，汝宜速去。”外道含怒而出，长者欢喜，建立精舍讫，躬往请佛，佛为受之。竹园东有窣堵波，阿阇多设咄路王(此言未生怨。旧曰阿阇世，讹也。)之所建。如来涅槃後，诸王共分舍利，未生怨王得已将归，立塔供养。无忧王发心欲徧造诸塔，开取舍利，尚留少许，今每放光。
①制诸戒律 《记》作“说法开化”。
竹园西南行五六里，山侧有别竹林，中有大石室，是尊者摩诃迦叶波於此与九百九十九大阿罗汉如来涅槃後结集三藏处。当结集时，无量圣众云集，迦叶告曰：“众中自知具三明、六通，总持如来一切法藏无错谬者住，余各随所安。”时简得九百九十九人。阿难在於学地，迦叶语阿难：“汝漏未尽，勿污清众。”阿难惭愧而出。一夜勤修，断三界结，成阿罗汉，还来叩门。迦叶问曰：“汝结尽耶?”答曰：“然。”复曰：“若结尽者，不劳开门，随意所入。”阿难乃从户隙而入，礼拜僧足。迦叶执其手曰：“我欲妆断除诸漏证圣果，故驱逐汝出，汝当知之，勿以为恨。”阿难曰：“若怀恨者，豈名结尽。”於是礼谢而坐。即初安居十五日时也。迦叶语阿难曰：“如来常於众中称汝多闻，总持诸法，汝可升座为众诵《素怛缆藏》，即《一切经》也。”阿难承命而起，向佛般涅槃山方作礼讫，升座诵经，诸众随口而录。录讫，又命优波离诵《毗奈耶藏》，即《一切戒律》也。讫诵，迦叶波自诵《阿毗达磨藏》，即《一切论议经》。三月安居中集三藏讫，书之贝叶方徧流通。诸圣相谓曰：“我等集此，名报佛恩，今日得闻，斯其力也。”以大迦叶僧中上座，因名上座部。
又此西二十里①有窣堵波，无忧王所建，即大众部共集之处。诸学、无学数千人，大迦叶结集时不预者，共集此中，更相谓曰：“如来在日，同一师学。世尊灭度，驱简我等，我等岂不能结集法藏报佛恩耶?”复集《素怛缆藏》、《毗奈耶藏》、《阿毗达磨藏》、《杂集藏》、《禁呪藏》，别为五藏，此中凡、圣同会，因谓之大众部。
①二十里 《传》作“十余里”。
次东北①三四里至曷罗阇姞利呬多②城。(此言王舍。)外郭已坏，内城犹峻，周二十余里，面有一门。初频毗娑罗王居上茅宫时，百姓殷稠，居家鳞接。数遭火灾，乃立严制，有不谨慎，先失火者，徙之寒林。寒林即彼国弃尸恶处也。顷之，王宫忽复失火。王曰：“我为人王，自犯不行，无以惩下。”命太子留抚，王徙居寒林。时吠舍釐王闻颇毘娑罗野居於外，欲简兵袭之。候望者知而奏，王乃筑邑。以王先舍於此，故名王舍城，即新城也。後阇王嗣位，因都之。至无忧王迁都波吒釐，以城施婆罗门。今城中无杂人，唯婆罗门千余家③耳。宫城内西南隅有窣堵波，是殊底色迦长者故宅，(此言星历。旧云树提伽，讹也。)傍又有度罗怙罗处。(即佛子也。)
①东北 《记》作西北。
②姞利呬多 《记》无多字。
③千余家 《记》作“减千”。
那烂陀寺西北有大精舍，高三百余尺，婆罗阿迭多王之所建也。庄严甚丽，其中佛像同菩提树像。精舍东北有窣堵波，如来昔於此七日说法处。西北又有过去四佛坐处。其南鍮石精舍，戒日王之所建，功虽未毕，详其图量，限高十余丈。城次东二百余步有铜立佛像，高八十余尺，重阁六层方得覆及，昔满胄王之所作也。又东行数里有窣堵波，佛初成道向王舍城至此，频毘娑罗王与国人百千万众迎见佛处。
又东行三十余里，至因陀罗势罗窭诃山。东峰伽蓝前有窣堵波，谓僧(斯赠反)娑。①(此言雁。)昔此伽蓝依小乘渐教，食三净食，於一时中买赎不得，其检校人傍偟无措，乃见群雁翔飞，仰而戏言曰；“今日僧供有阙，摩诃萨埵宜知是时。”言讫，其引前者应声而回，鎩翮高云，投身自坠。苾芻见已惭惧，徧告众僧，闻者惊嗟，无不对之叹泣。各相谓曰：“此菩萨也。我曹何人，敢欲噉食。又如来设教，渐次而防，我等执彼初诱之言，便为究竟之说，守愚无改，致此损伤。自今已径，宜依大乘，不得更食三净。”仍建灵塔，以死雁埋中，题表其心，使永传芳烈，以故②有兹塔也。如是等圣跡，法师皆周徧观礼讫。
①僧娑 僧，《记》作亘。
②以故 原无故字，据《丽》本补。
还归那烂陀寺，方请戒贤法师讲《瑜伽论》，同听者数千人。开题讫，少时，有一婆罗门於众外悲号①而复言笑。遣人问其所以，答言我是东印度人，曾於布磔伽山观自在菩萨像所发愿为王，菩萨为我现身，诃责我言：“汝勿作此愿!後某年月日那烂陀寺戒贤法师为支那国僧讲《瑜伽论》，汝当往听。因此闻法後得见佛，何用王为!”今见支那僧来，师复为讲，与昔言同，所以悲喜。戒贤法师因令住听经。十五月讲彻，造人将婆罗门送与戒日王，王封以三邑。
①悲号 号，《碛砂》本作噑。
法师在寺听《瑜伽》三徧①，《顺正理》一徧，《显扬》、《对法》各一徧，《因明》、《声明》、《集量》等论各二徧，《中》、《百》二论各三徧。其《俱舍》、《婆沙》、《六足》、《阿毘昙》等已曾於迦湿弥罗诸国听讫，至此寻读决疑而己。
①听瑜伽三徧 《传》作“重讲《瑜伽》，九月方了。自余《正理》、《显扬》、《对法》等并得谘禀。然於《瑜伽》偏所鑽仰，五年无辍。”
兼学婆罗门书。印度梵书名为记论，其源无始，莫知作者。每於劫初，梵王先说传受天人，以是梵王所说，故曰梵书。其言极广，有百万颂，即旧译云《毗伽罗论》者是也。然其音不正，若正应云《毗耶羯剌諵》，(音女咸反①)此翻名为《声明记论》，以其广记诸法能诠，故名《声明记论》。昔成劫之初，梵王先说具百万颂。後至住劫之初，帝释又略为十万颂。其後北印度健驮罗国婆罗门覩罗邑波腻尼仙又略为八千颂，即今印度现行者是。近又南印度婆罗门为南印度王复略为二千五百颂，边鄙诸国多盛流行，印度博学之人所不遵习。此并西域音字之本。其支分明相助者，复有《记论略经》，有一千颂。又有字体三百颂，又有字缘两种，一名《门择迦》三千颂，二名《温那地》二千五百颂，此辩字缘、字体。有《八界论》八百颂，此中略合字之缘、体。此诸记论辩能诠所诠，有其两例。一名底(丁履反，下同。)彦多声，有十八啭，二名苏漫多声，有二十四啭，其底彦多声於文章壮丽处用，诸汎文亦少用。其二十四啭者於一切诸文同用。其底彦多声十八啭者，有两：一般罗飒迷，二阿答末埿，各有九啭，故合有十八。初九啭者，如汎论一事即一事有三。说他有三，自说有三，一一三中，说一、说二、说多，故有三也。两句皆然，但其声别，故分二九耳。依般罗飒迷声说，有无等诸法。且如说有。有即三名，一名婆*(左亻右波)(之靴反。)底，二名婆*(左亻右波)破，(多讹反。)三名婆饭底。说他三者，一名婆*(左亻右波)斯，二名婆*(左亻右波)破，三名婆*(左亻右波)他。自说三者，一婆*(左亻右波)弥，二婆*(左亻右波)靴，(去声。)三婆*(左亻右波)摩。(此第三依《四吠陀论》中说多言婆*(左亻右波)末斯。)依阿答末埿九啭者，於前九啭下各置毗耶底言，余同上。安此者令文巧妙无别义，亦表极美义也。苏漫多声二十四啭者，谓言总有八啭，於八啭中一一各三。谓说一、说二、说多，故开为二十四。於二十四中一一皆三：谓男声、女声、非男非女声。言八啭者：一诠诸法体，二诠所作业，三诠作具及能作者，四诠所为事，五诠所因事，六诠所属事，七诠所依事，八诠呼召事。且以男声寄丈夫上作八啭者，丈夫印度语名布路沙。体三啭者，一布路杀，二布路筲，三布路沙。(去声。)所作业三者，一布路芟，二布路筲，三布路霜。作具作者三者，一布路鎩拏，二布路*(左言右上穴下之)，(音鞞僣反，下同。)三布路鎩鞞，或言布路鎩呬。所为事三者，一布路廈(玅诈反。②)邪，二布路沙*(左言右上穴下之)，三布路鎩*(左音右勺)。(鞞约反，下同。)所因三者，一布路沙哆，(他我反。)二布路鎩*(左言右上穴下之)，三布路鎩*(左言右上穴下之)。所属三者，一布路鎩*(左言右上?下且)，(子耶反。)二布路鎩*(左言右上穴下之)，三布路鎩諵。(安咸反。)所依三者，一布路*(左月右差)，(所齐反。)二布路杀谕，三布路鎩*(左金右蒭)。(所芻反。)呼召三者，一系布路杀，二系布路稍，三系布路沙。略举一二如此，余例可知，难为具述。法师皆洞逮其词，与彼人言清典逾妙。如是钻研诸部及学梵书，凡经五岁。
①音女咸反 咸，《丽》本作咸；《碛砂》本作感。
②玅诈反 玅，《丽》本作沙；《碛砂》本作泔。
从此复往伊烂拏鉢伐多国。①在路至迦布路②伽蓝。伽蓝南二三里有孤山，巖巘崇崒，灌木萧森，泉沼清澄，鲜华芬馥。既为胜地，灵庙实繁，感变之奇，神异多种。最中精舍有刻檀观自在菩萨像，威神特尊，常有数十人，或七日、二七日绝粒断浆，请祈诸愿，心殷至者，即见菩萨具相庄严，威光朗曜，从檀像中出，慰喻其人，与其所愿。如是感见数数有人，以故归者逾众。其供养人恐诸来者坌污尊像，去像四面各七步许③豎木鉤阑，④人来礼拜，皆於阑外，不得近像。所奉香华，亦并遥散。其得华住菩萨手及挂臂者，以为吉祥，以为得愿。
①从自复往伊烂拏钵伐多国 《传》作：“奘将事博义，未忍东旋。戒贤诫返，乃欲南巡诸国，还途北指。”
②迦布路 路，《记》作德，《丽》水亦作德。
③七步许 《状》作“十步”。
④鉤阑 《丽》本、《碛砂》本皆作“枸欄”。下“阑外”之阑亦皆欄。
法师欲往求请，乃买种种华，穿之为发，将到像所、志诚礼讚讫，向菩萨跪发三愿“一者，於此学已还归本国，得平安无难者，愿华住尊手；二者，所修福慧，愿生覩史多宫事慈氏菩萨，若如意者，愿华贯挂尊两臂；三者，圣教称众生界中有一分无佛性者，玄奘今自疑不知有不，若有佛性，修行可成佛者，愿华贯挂尊颈项。”语讫，以华遥散，咸得如言。既满所求，喜欢①无量。其傍同礼及守精舍人见已，弹指呜足，言未曾有也。当来若成道者，愿忆今日因缘先相度耳。
①喜欢 《丽》本作“欢喜”。
自此渐去至伊烂拏国。伽蓝十所，①僧徒四千余人，多学小乘，说一切有部②义。近有邻王废其国君，以都城施僧，於中并建二寺，各有千僧。有二大德，一名怛他揭多毱多，(此云如来密。)二名羼底僧诃，(此云师子忍也。)俱菩萨婆多部。又停一年，就读《毗婆沙》、《顺正理》等。
①十所 《记》作“十余所。
②一切有部 《记》作“正量部”。
大城南有窣堵波，佛昔於此三月为天、人说法，其傍又有过去四佛遗跡。国西界殑伽河，南至小孤山，佛昔於此三月安居，降薄句罗药叉。山东南岩下大石上有佛坐跡，入石寸余，长五尺二寸，广四尺①一寸。又有佛置桾稚迦(即澡罐也。旧曰军持，讹也。)跡，深寸余，作八出华文。国南界荒林，多有大象，壮而高大焉。
①四尺 《记》作“二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