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门寺玻璃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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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门寺地宫出土的珍宝中有20件玻璃器皿,其中6件深蓝色透明的刻纹玻璃盘与伊斯兰刻纹玻璃非常相似。这种伊斯兰刻纹玻璃的特征就是以繁复的几何纹和植物纹为图案的主题。我们已经测试过世界其它地方收集到的19件伊斯兰刻纹玻璃样品的化学成分,这些测试结果对法门寺玻璃盘的研究可以提供出间接的帮助。

    这19件样品的描述见本文结尾附录和文后图2~11的注释,样品中只有一件有确切的出处。测试结果见配图。分析结果将伊斯兰刻纹玻璃分成两种明显不同的化学类型,反映出这批玻璃至少有两个产地,两产地相距很远。第一组包括15件样品,是自然纯碱类型的钠钙玻璃。第二组包括4件样品,是草木灰类型的钠钙玻璃。
    
    表一  刻纹玻璃的化学成分分析(平均值)

  注:7种主要元素和少量元素的氧化物总和达不到100%。检测分析工作由以下人合作完成:P.芬恩完成显微电镜分析,纽约西巴比伦裁定控制部的B.赖辛(B. Rising)和R.冈萨雷斯(R.Gonzales)完成偶合等离子放射光谱I(P)分析。19件样品共进行了24次分析,本文暂不报导着色剂、脱色剂和微量元素的分析结果,以后的论文再发表全部分析结果。
  
  两组玻璃的不同之处可以在图1中看出来。伊斯兰时期的自然纯碱类型玻璃的产地是在福斯塔特(今天的埃及并罗附近),也有可能在地中海沿岸的一些地方,那里比较容易从Wadi碱湖直接得到自然纯碱。大多数其它伊斯兰玻璃,也可能是全部其它伊斯兰玻璃,所用的苏打来自沼泽地和沙漠上生长的某种植物的草木灰。例如,我们测试过的44件来自内沙布尔的玻璃样品,全部是草木灰类型的玻璃。我们还分析过十几个其它内陆遗址出土的玻璃,结果相同。

    在对法门寺玻璃样品进行化学分析之前,我们无法知道它们是属于自然纯碱类型还是属于草木灰类型,我们也无法确定它们的产地是在埃及或地中海沿岸,还是属于内陆的玻璃产地,如伊朗、美索不达米亚和中亚。然而,从外表上看,法门寺玻璃盘上的纹饰更接近于草木灰类型的玻璃纹饰,与自然纯碱类型的玻璃纹饰差别较大,所以法门寺玻璃盘的产地很可能与草木灰类型玻璃产地相同。

    我们将这4件草木灰类型的刻纹玻璃样品的化学分析结果与三十年前在内沙布尔地表收集到的20件玻璃样品的分析结果进行了认真的比较,比较内容包括其主要元素、少量元素和微量元素。表二是从内沙布尔地表采集的玻璃样品的成分分析结果(七种主、次要元素,其中也包括了17件无色透明刻花玻璃样品的化学分析结果)。从比较结果看,我们可以有把握地认为这4件草木灰类型的刻纹玻璃的产地是在内沙布尔附近。通过这样的间接研究,可以推测法门寺的玻璃盘可能也是在内沙布尔或者在离内沙布尔不远的地方制造的。当然这一推断还有待于对法门寺玻璃盘或其它玻璃器的化学成分进行分析验证。

    表二(见配图)  从内沙布尔地表采集的玻璃样品的化学成分分析(平均值)

    注:纽约西巴比伦裁定控制部的B.赖辛和R.冈萨雷斯采用原子吸收法分析。全部的分析结果以后将发表。

    法门寺玻璃盘的刻纹图案中有一种像五瓣叶子的植物花纹。我们怀疑这种特殊的植物花纹与地宫没有必然的联系。有人认为这花纹表示枫叶,可能有某种含义。尽管作者不是中国西部或中亚植物方面的权威,但作者认为这种叶子根像是一种大麻(cannabis sativa)。这种大麻的原产地是中亚。在蓝色玻璃盘生产的年代里,大麻在中亚某些地方有多种用途。例如,中国古代的药典中提到了大麻,据说,在古代斯基泰的礼仪中有一项是点燃大麻使其发烟。

    对这种看法肯定会有不同的见解,这种纹饰也可能表示其它植物。例如,有的盘子上的这种植物看起来像葡萄,有的这种纹饰附有一个浆果或果实样的东西,这些现象都难以解释为大麻。无论如何,这个问题值得其它领域的专家进一步研究。

    在国外收藏的其它刻纹玻璃中我们仅知道一件有这种五尖瓣叶子的图案,即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的一件较大蓝色盘子(编号40.170.131)。这件盘子还没有做过化学成分分析,是内沙布尔的考古发掘品。从外表上看,它与本研究中测试过的两件草木灰类型的样品(6349和6350)非常相似。    

    法门寺地宫出土的玻璃器中有一件非常精美的玻璃瓶,看来不是萨珊玻璃就是伊斯兰早期玻璃。玻璃瓶的纹饰有星状贴饰和圆饼形贴饰。认真地研究一下相似的器物可能有助于准确地确定这件瓶子的来源。无论如何,这件玻璃瓶是进口的。

    在法门寺国际学术研讨会后,作者之一(R.H.布里尔)在安家瑶的陪同下有幸到博物馆库房考察了几件法门寺的玻璃器。这次实物考察更坚定了对上述伊斯兰刻纹蓝玻璃盘的看法。安家瑶与作者还都一致认为法门寺出土的淡黄色薄壁直桶杯与伊斯兰玻璃中的另一种类型非常相似,虽然这种类型的玻璃器不像刻纹玻璃器那么流行。这种类型玻璃器的明显特征是在玻璃杯的内底中心缠贴一圆形的环状物。我们咨询了柏林伊斯兰博物馆的詹斯·克洛格(Jens Kroeger)博士,他说内沙布尔(9~10世纪)、克泰西芬(Ctesiphon)、塞流西亚(Seleucia)、萨迈腊和福斯塔特等地都出土过内底缠贴圆环的伊斯兰玻璃杯。    

    对法门寺玻璃器的实物考察使我们更加相信法门寺玻璃器的原产地应是内沙布尔,尽管仍然还有一些难以确定的问题,例如,有些同样的特征(特别是蓝色的玻璃盘)在中东其它地方的伊斯兰玻璃中也有发现。对法门寺玻璃器进行全面可靠的化学成分分析将可能得出这批玻璃器是全部或部分来自内沙布尔,还是来自伊斯兰世界其它地方的结论。 
   
    法门寺地宫出土的另一件玻璃器应受到特别重视。这是一件小盘子,表面绘有厚厚的、鲜艳的、桔黄色图案。看上去颜色可能是用一种类似模板的工艺(stencil—like technique)绘上去的。这种上色过程与琥珀色和透明棕色金属光泽玻璃的施色方法很相似。我们曾分析了几件被认为是产于埃及或伊朗的深绿色和深蓝色的玻璃残片,玻璃表面有金属光泽彩绘,结果发现它们都是草木灰类型玻璃,黄色的涂层里金属光泽是由于银离子和铜离子的存在所致。法门寺的玻璃盘(好像是深绿色为底色的玻璃)毫无疑问与这种技术有关系,很可能是同一产地的作品。

    总之,法门寺的玻璃器具有极高的价值,这不仅是由于它们的遥远产地,而且由于它们藏于佛塔地宫而产生的一系列饶有兴趣的问题和它们与地宫中的其它珍宝之间的可能关系。    

    附录:检测的玻璃样品

    无色透明玻璃

    6340    长颈薄壁瓶。方格纹、植物纹、绳索纹和三角纹。破碎复原。水色,稍有风化或无风化。康宁玻璃博物馆编号68.1.60

    6341    直桶杯壁残片。拱形纹。绿色,严重风化。康宁玻璃博物馆编号68.1.60。

    6342    壁的残片。纹饰主题难以确定。无色透明,风化严重。康宁玻璃博物馆编号51.1.144。

    6343 盘子的底部,带有粘棒痕迹。中心为大四瓣花图案,花瓣间隔处布有小三瓣花图案。无色透明,稍带黄色,轻度风化。康宁玻璃博物馆编号58.1.20(R.W.史密斯的原编中能是1218)。
    
    6344  盘子的底部。无色透明,表面中度凹凸不平。漂毫的植物纹。康宁玻璃博物馆编号51.1.143(原属R.W.史密斯的收藏品)。

    6345  盘子(?)的残片。来自内沙布尔。三角纹和绳索纹。无色透明,有虹彩现象。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编号48.101.278A,罗杰斯基金会,1948(由凯罗林·凯恩Carolyn Kane提供)。 
   
    蓝色玻璃  康宁玻璃博物馆收藏,原属R.W.史密斯收藏。

    6348  直桶杯。斜方格地纹和几何纹。深蓝色,中度风化。据说是在开罗得到的。康宁玻璃博物馆编号55.1.112(R.W.史密斯原编号900)。

    6349    二号或三号大盘的底部残片。中心为七瓣花图案,配有斜线地纹、绳索纹。深蓝色,中度风化。康宁玻璃博物馆编号55.1.110(R.W.史密斯原编号856)。

    6350    大盘子的底部残片,无号。中心纹饰为八瓣花,尖瓣,花瓣间布有小四瓣花。斜线地纹、绳索纹、叶子纹、松果(?)纹。深蓝色,中度风化,康宁玻璃博物馆编号55.1.111(R.W.史密斯原编号为658;10395.24)。

    6351    直桶的口沿及壁的残片。带地纹的三角纹和虫蠕纹,深蓝色,轻度风化。康宁玻璃博物馆编号68.1.59。

    6352    碗(?)壁残片。繁缛的纹饰,可能是鸟的身子(?)。深蓝色,轻度风化。康宁玻璃博物馆编号51.1.111

    6353    碗(?)壁及口沿残片。漂亮的叶子纹,可能有鸟头(?),深蓝色,中度风化。可能与上一件样品同属一个器物。

    6354    壁的残片。方块纹中刻有四个小圆圈,圆圈中布有斜线地纹。深蓝色,中度风化。康宁玻璃博物馆编号51.1.116。

    6355    壁和口沿残片。松树(?)纹里布有划着斜线纹的椭圆。轻度风化。康宁玻璃博物馆编号51.1.115。

    6356    碗(?)的口沿残片。口沿下为划着斜线地纹的三角纹。深蓝色,轻度风化。康宁玻璃博物馆编号51.1.117A。

    6357    碗(?)口沿及壁残片。口沿下为三角纹和树样的图案。中等蓝色,中度风化。康宁玻璃博物馆编号51.1.119。

    6358    壁的残片。旨有斜线地纹的三角纹。中等蓝色,中度风化。康宁玻璃博物馆编号51.1.118A。

    6359    碗(?)壁残片。斜线地纹和漂亮的植物纹。中等蓝色,稍有风化或无风化层。康宁玻璃博物馆编号51.1.112。   
 
    6360    碗(?)口沿及壁的残片。口沿下有划着斜线地纹的三角纹,漂亮的树纹(?)。深蓝色,非常透明,无风化层。康宁玻璃博物馆编号51.1.113。

    6361    侈口的口沿残片。简单的三角纹和垂直纹。深蓝色,无风化层。康宁玻璃博物馆未编号,R.W.史密斯的原编号可能是1218.3。

    其它颜色玻璃

    6366    口沿及壁的残片。四瓣花图案,斜线地纹。暗蓝色。康宁玻璃博物馆未编号,R.W.史密斯的原编号难以辨认。

    6367    壁的残片。带有地纹的方形中刻有圆圈,蓝绿色,有虹彩现象,康宁玻璃博物馆未编号,R.W.史密斯的原编号难以辨认。

    6368    口沿及壁的残片。带地纹的三角纹、棋盘格子纹和联珠纹。暗黄紫色,轻度风化。康宁玻璃博物馆未编号,R.W.史密斯的原编号难以辨认。

    6369    小块残片,带地纹的小圆圈,黄紫色,无风化层。康宁玻璃博物馆未编号。R.W.史密斯的原编号可能是1218.6。  

    致谢:作者衷心感谢安家瑶、大卫·B·怀特豪斯(David B.Whitehouse)、詹斯·克洛格(Jens Kroeger)、吉尔·托马斯·克拉克(Jill Thomas-Clark)、尼古拉斯·威廉斯(Nicholas Williams)、鲁思·斯普拉格(Ruth Sprague)和凯罗林·凯恩(Carolyn Kane)对本研究提供的大力帮助。

    (安家瑶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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