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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子长在安定

杨子蔚

西北革命根据地创始人之一的谢子长同志是陕西安定县(今子长县)人，早年搞兵运工作，农运工作。他先是县保安团团总，后改编成陕北军阀井岳秀的石谦部下十二连，当了连长，驻防在安定县。他在安定驻防期间办过的几件事，至今仍深深印在我的脑子里。 　　元宵佳节保平安 　　正月十五日，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元宵佳节。每年到了这一天，城乡老百姓都尽情欢乐地闹秧歌，耍灯火。当时的瓦窑堡集市更是热闹异常，城周围四五十里的老百姓、秧歌队跑来赶热闹。到了晚上家家灯笼高挂，炮响连天，大街小巷全是人，拥来挤去看热闹。全城锣鼓喧天，到处都有秧歌队，踩高跷、耍狮子、搬小船……都有独特招式，尽情竭力，各显其能。一年才能等上这么一天，谁不欢乐高兴!瓦窑堡市有个兵工厂，在这天也出来踩高跷，人都知道他们的德性，纷纷躲开。他们中的一些人混入人群之中，调戏、拉扯妇女，乡下来的秧歌队和城乡观众看到这些工人高跷队即躲开走，他们还卸下高跷腿乱打老百姓，激起众怒。有人到子长跟前告状，子长立即赶到街上察看。这些人满不在乎，以为他们是谁也管不了的天王老子。当人们叫出谢连长时，他们才夹起尾巴，承认错误，赔情道歉。子长对其给予了严厉教训。从此，他们变得老实些了，再不敢随意欺侮老百姓。 　　不占民房住庙堂 　　子长带部队回到县城驻防，县城里没有营房。以往来的部队总是强占民房，给户主带来许多困扰和不安。子长的心和老百姓是连在一起的。他不愿意干扰和麻烦老百姓，营房扎在城隍庙，搬掉了神像，作了简单修饰，他也搬住到庙里，既有了营房，又以实际行动破除迷信。住庙的消息迅速传到城乡，各地农民协会趁机宣传呼应，一些农村也搬掉了庙上的神象。虽然靠庙渔利和迷信深重的人心怀不满，但在当时的形势下，他们怎能阻挡住这滚滚的革命潮流呢。 　　举办讲习所 建立农民协会 　　1927年初，我在安定县城第一高小上学。全国革命形势正在高涨之中，安定县农民协会犹如雨后春笋，遍布各地，反帝反封建，反贪官污吏、苛捐杂税，反土豪劣绅，形成声势浩大的群众运动。子长不时到瓦窑堡、杨家园则等地，利用集会进行宣传，县城凡开起群众大会都离不开他讲话。我记得，他一开口就是讲，父老兄弟姐妹们：大家出尽了力气，为什么还吃不饱，穿不暖，日子过不下去?根本原因是我们国家处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衰败之中，外受帝国主义的侵略，赔款、割地，丧权辱国，内有军阀混战，掠夺百姓，还有地方上贪官污吏、土豪劣绅的勒索欺压，谁能过好?天下大多数是穷人，只有参加农民协会，团结起来，勇敢斗争，就能求得翻身!他讲到团结起来力量大时拿筷子作了个譬喻：一根筷子容易折断，十双筷子紧紧捆在一起能折断吗?生动形象，道理浅显，人们一听就明白，而且能永记心间。 　　子长这个连的党基础好，他还抽出班长以上人员到乡下宣传。当时，安定一高、二高等校在党组织领导下，抽出年龄大、思想觉悟较高的学生下乡宣传、组织农民。我同谢的班长惠怀玉就一同到西乡组织过农民协会。学校也派出学生到乡下宣传、组织农协，我和同学褚文翰分配到南区宣传组建过农协会。 　　农民协会已普遍建立，如何使这个组织巩固、发展?如何进一步发挥农协的作用?这是摆在农协面前迫切需要解决的重大问题。安定党组织按照子长的指示；举办讲习所，训练农协骨干。每区选送两三名农协骨干分子和稍有文化的进步青年到农民讲习所培训。我记得强龙光等人参加过学习，很用功，他们后来成了党领导的游击队和红军的骨干。 　　讲习所课程，除文化课外，其他课都是教员自编，刻印讲义，全是聘请，白尽义务。子长亲自来所讲课。教员中还有高小里的共产党员。学员还不时要到农村开展工作，学习与工作紧密结合，学习时间有三四个月，为革命培养了一批骨干。国民党背叛大革命，举起屠刀朝共产党砍来，镇压群众运动，这时农民讲习所的人有的去搞兵运工作，有的参加子长的游击队，有的转入地下坚持斗争。 　　子长善于解决具体问题，为农民撑腰壮胆，兴利除害。延川县永坪镇紧靠安定县边境，镇上由外国人办了个天主教堂，有个教徒叫王玉书，仗上洋人靠山又勾结地方官员、土豪劣绅为所欲为，无恶不作，横行乡里。在安定县东区、延川县部分农村清点羊只，强收羊头税，每只羊一角钱(当时一元钱买三斗小米)。农民反不倒，斗不赢，农协把状告到子长跟前。子长派兵把王玉书抓到安定县城，召开群众大会公审。群众义愤填膺地揭发了王玉书的罪行，王玉书吓得丧魂失魄，低头认罚，废除了羊头税。打一儆百，立竿见影，农协声威日盛，农民运动滚滚向前。群众称颂子长是谢青天。 　　各地农协建立起来后，县上马上召开农协代表会，选举产生了县农协会，任光盛等人当选为县农协负责人。还派代表出席西安召开的省农协代表会。 　　安定县农民运动能得以迅猛发展，而且又是所向无敌，同子长的心血和努力是分不开的。 　　大力开展宣传活动 　　安定县原来是死气沉沉，那个老百姓参加过会，谁知道什么叫会。自从有了党组织以后，慢慢兴起了开会。子长驻防安定后，革命形势高涨，群众集会逐渐盛行起来，县城工农商学兵集会更是活跃，会场气氛十分热烈，唱歌声、口号声此起彼伏，大标语、传单到处张贴。集会多是在节日、纪念日召开：张作霖杀害李大钊、二七大罢工、五九国耻、五卅运动等等，每次大会都有子长和党员讲话。宣传反帝爱国、反对军阀混战、反对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残害百姓，号召人民团结起来，从斗争中求解放。他善于联系实际，说清道理，能说在人民心上。语言通俗，生动形象，好懂好记，大家爱听，不愧是个宣传活动家。在党和子长的宣传鼓动下，城乡政治气氛日渐浓烈、活跃起来，“打倒列强，打倒列强!除军阀，除军阀。努力国民革命，努力国民革命。齐奋斗，齐奋斗!”“工农商学兵联合起来，向前进!打倒贪官污吏土豪劣绅!”这些歌，不光我们在学校里唱，游行示威中唱，而且传播到广大农村，使群众容易了解到斗争方向。 　　心中总记着人民 　　安定县以西地区没有煤窑，群众烧煤要到县东的栾家坪去买。买煤要靠毛驴驮运，往返要两三天时间。烧火做饭的燃料，成了群众生活中的一大困难。靠安定的靖边、定边、安塞等县是无煤地区，燃料尤为困难。子长看在眼里，想在心里，打定主意要为群众排忧解难，拿出自己的薪水钱和部队节约下来的钱，雇来石匠在县城外的西门沟打井找煤，费了很大功夫，煤没有找到。当时革命形势已发生了逆转，子长将要离开安定，为安排好地方党的工作，我们在井边开过一次党的会议。参加会议的人有第一高小教员贺寿乡，学生高星明和我，其他记不来了。会议由子长主持。他讲了苏联革命形势很好，又讲国内军阀混战，冯、阎附蒋反共，党的斗争任务与工作方式也必须随着形势的转变而转变，要迅速转入地下斗争，并将斗争任务与方法作了具体安排。随后又对着这口废井情深意长地说，这口井虽然没有成功，我相信以后一定能找到，群众会有煤烧的!事情虽过了六十多年，我每每想起感动不已，深深体会到子长为人民服务的那颗火热的心啊! 　　我写的都是子长20年代在安定县的事情，以后他就参加领导清涧起义去了。 　　 谢子长纪念文集/中共陕西省委党史研究室编.—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