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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参加北伐

白黎

13 带病出征 　　由于那次回校途中淋了雨，再加上过度劳累和水土不服，刘志丹越来越感到身体不适。这一天起床后，强撑着出了操。下操后突然发高烧，昏迷不醒，同学们赶忙将他送进平岗医院。经医生诊断，他患了急性痢疾，打了几天针，依然不见好转。他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奄奄一息，医生准备把他送进“太平间”。但他凭借坚强的革命意志，在同学的精心照料下，终于战胜了死神并把学习坚持下来。他还在病床上满怀激情地给榆林中学的王子宜写信，建议他毕业后回家乡，从教育入手，发展一批有觉悟的青年加入组织，准备迎接革命高潮的到来。他还根据平时的了解，拟了一个名单寄给王子宜参考。 　　6月，刘志丹能下地走动了，医护人员和病友们都很敬佩刘志丹的坚强意志。这时，从学校里不断地传来消息说：国民政府准备要誓师北伐，第四期学生要提前毕业，都要分配工作，参加北伐。刘志丹听到这一消息，十分高兴，没等病愈就出院了。 　　1926年7月9日，刘志丹带病参加了北伐誓师大会，随东路军出发。东路军出师后，旗开得胜，一路势如破竹。孙传芳望风而逃。北伐军乘胜追击。由于刘志丹病未好，经常满身出汗。他带着两个连队行军作战，沿途还向群众作宣传，日夜操劳不停。他想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消灭一个个占地为王的军阀，早日统一中国，让广大的农民结束军阀混战带来的苦难。刘志丹看到北伐军所到之处，广大的农民都热烈欢迎。作战时，农民们自动组织起来，送粮送水，运军火，抬担架，侦察敌情，传送情报，有力的支持了北伐战争。农民对北伐战争的支持，使刘志丹更加清楚地认识到，农民是推动北伐战争胜利的真正动力，农民才是无产阶级最忠诚的朋友。 　　在农民的有力支持下，北伐进展顺利，捷报频传。北伐的正面战场湖南，战报不断传来。吴佩孚吹嘘的至少能守6个月的湖南防线，很快就土崩瓦解了，前线5万多士兵，几乎全部被北伐军消灭，总指挥也被打死。刘志丹跟着东路军刚到江西的吉安，突然接到命令，调他回广州。他接到命令后，立即就赶回广州，接受新的战斗任务。原来是冯玉祥响应北伐，受国民政府任命，当了国民联军总司令，向广州要干部。调刘志丹回广州，就是派往冯玉祥部队去的。 　　刘志丹回到广州，恰巧唐澍也从湖南战场上刚刚回来。两人相见，十分高兴，互相介绍了前线的情况。刘志丹问唐澍湖南的战事。唐澍高兴地说：“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攻克了平江、岳州，现在该打过汩罗江去了。” 　　刘志丹也高兴地说：“冯玉祥再一出兵，吴佩孚腹背受敌，真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啦!” 　　“你听到北方的消息吗?” 　　“听说西安的国民军，弹尽粮绝，处境十分困难。”刘志丹沉思了一下，“我看吴佩孚在两湖失利后，很有可能要狗急跳墙，在陕西争夺地盘。” 　　唐澍很同意刘志丹的看法，他说：“你的看法很有道理，吴佩孚两湖一败涂地，退守河南，急于指示他的走狗刘镇华打下西安，解除他的后顾之忧。” 　　刘志丹接受了任务，带着十几名黄埔军校毕业生，从广州整装北上。他们水陆交通兼用，赶到绥远的五原县，正是9月17日，冯玉祥在五原誓师出兵援陕，冯玉祥在1925年北方军阀大混战中，被张作霖、吴佩孚合伙打败，残部被赶到了绥远。冯玉洋被迫下野，跑到了苏联，住了3个月，到处参观访问，开了眼界，又看到国内革命形势高涨，人心所向，再不能走老路了。便回国整顿旧部，成立国民联军，归顺广东国民政府领导，配合北伐。刘志丹报了到，见过苏联顾问团，便去总政治部见从苏联派回来的总政部主任刘伯坚。刘志丹被派到国民联军驻陕总部任组织科长。 　　冯玉祥五原誓师后，由于刘镇华强攻西安，杨虎城和李虎臣日夜坚守，西安城内粮食将绝，群众饿死许多，大家望眼欲穿，盼望着援兵解围。冯玉祥便带着一部分军队，取道宁夏、甘肃，开往西安前线，刘志丹随总部越过长城南下。那天到达榆林时，陕北的土皇帝井岳秀也带队出来欢迎国民联军路过榆林，并设宴洗尘，尽力奉承。其实他5月间才就任了吴佩孚封的“陕北护军使”，现在却又称是国民军，他暗地却又指示部下，制作两面旗，刻两颗印，谁来了打谁的旗，两面应酬，真是个大滑头。 　　有许多熟人和同学听说刘志丹回来了，都跑来看望。刘志丹问起许多同学的名字，但他们都不在榆林了。刘志丹去黄埔军校上学后，榆林中学又闹了一次学潮，井岳秀派了一营大兵到学校，抓了100多名学生，勒令学校马上开除。然后把这些学生武装押解出城，遣返各乡。王子宜就是这次被开除的，遣返回了保安。 　　刘志丹随着总部一路南下，直逼西安前线。一天，刘志丹来到了三原，从欢迎的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魏野畴老师。魏野畴也穿一身军装，他现在是国民联军驻陕总部政治部主任。师生第二次在三原重逢，又成了上下级关系，更加使刘志丹高兴。 　　驻陕总部，就设在三原县城，刘志丹就在魏野畴的领导下开始了工作。魏野畴是代表共产党方面，曾和杨虎城、李虎臣联络，要他们坚守西安，拖住吴佩孚的后腿，使他不能集中全力跟北伐军作战。他又恐孤城难守，便带领了一批学生深入农村，发动农民起来跟敌人斗争，现在有十几个县的农民都起来了。刘志丹根据魏野畴的指示，在农民、工人、士兵中都派去了共产党员和进步分子，从组织上保证了政治工作的顺利进行。 　　14 改造旧军队 　　吴佩孚退守河南后，害怕国民联军打出潼关，便又一次命令刘镇华速快攻下西安，解除后顾之忧。刘镇华接到命令，指挥围困西安城的十万喽罗，开始了攻城的准备。 　　为了解除西安之危，必须督促国民联军第四路军马鸿逵部，迅速向西安进军。为此，总部调刘志丹去四路军即刻赴宁夏，督促马鸿逵立即向西安进军。临行时，冯玉祥任命刘志丹为他的少将特使，整顿马鸿逵的队伍。 　　刘志丹接到命令后，第二天就带领随从纵马扬鞭，向宁夏固原马鸿逵部队驻地疾驰。 　　马鸿逵原是吴佩孚的一个军长，冯玉祥五原誓师后，马鸿逵见吴佩孚的大势已去就宣布倒戈，投了冯玉祥，被分为国民联军第四路军，同意出兵南下，解西安之危。但是，冯玉祥带兵开往西安前线后，马鸿逵却推拖，按兵不动，而且还派人和吴佩孚暗中继续勾搭。当他听到冯玉祥派来特使，督促他南下解围西安时，放风说，要将来使军前斩首示众。以安定军心。 　　刘志丹知道马鸿逵放出的口风后，毫不畏惧，继续催马向固原疾驰。当他带着随从走到离固原不远的一个地方，恰巧碰上马鸿逵派去给吴佩孚报信的一个连长，刘志丹义正词严地对这个去报信的连长说：“你们已经投顺了冯玉祥将军，但还与吴佩孚藕断丝连，在暗中勾搭，这种脚踩两只船的做法，是没有好下场的，现在广东革命政府领导的北伐，已经攻克了汀泗桥，进逼武昌城，吴佩孚的队伍正在节节败退，即将全军被歼。目下，虽有他的十万残部围困西安，但西安‘固若金汤’，军民斗志昂扬；冯玉祥将军率领的国民联军，正在西安四郊进行战斗准备，广大人民群众积极支持，西安之围指日可解。到那时你家马司令得罪了冯将军，绝对不会有好果子给马司令吃的，恐怕连你们这些下级军官们也不会有好结果的，你们应该认清形势。” 　　刘志丹的一席斩钉截铁的话，那个连长听得连连点头称是，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刘志丹又说：“你先回去给马司令报个信，再到吴佩孚那里领赏。就把我刚才说的那些话，说给你们的马司令。并告诉他，就说我听说他存心不善，我回陕西向冯玉祥将军复命去了。” 　　报信的连长掉头就往回跑，见了马鸿逵，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马鸿逵一听这般，急得直跺脚，忙叫人准备宴席，并带领了一群亲信，扬鞭催马，亲自去请刘志丹。 　　刘志丹闻知马鸿逵带领亲信亲自来请，就和随从们佯装往回走。马鸿逵看见后，催马赶上来，拦住刘志丹满脸堆着笑容，请刘志丹到司令部去。回到司令部，马鸿逵见刘志丹谈吐文雅，出言不凡，一派泱泱之大将风度，真是名牌的黄埔军官，心里十分敬佩。他非常称赞自己亲自把刘志丹请回来这一决定的正确。宴席开始了，马鸿逵的那些出身粗野的师、团长们，竭尽巴结讨好之能事，他们不断地敬酒，说着奉承的话语。正在酒席进行之中，总部发来电令，任命刘志丹为第四路军的党代表兼政治处长。马鸿逵宣读了电令后，满脸笑容地看着年轻精明的刘志丹，很想借助刘志丹的能力，来整顿一下自己这群乌合之众，以增强实力，为以后称霸一方打下基础。他对刘志丹说：“我想请刘将军用你在黄埔军校之所学，对第四路军进行训导，以便听候冯大帅命令出师参战。” 　　这一请求，正合刘志丹的心意，他便答应道：“请马司令放心，我一定尽力效劳。” 　　马鸿逵的这支军队，是马鸿逵从他父亲马福祥手里接过来的“遗产”。马福祥的队伍是回民起义后，被清政府收编的一股力量，以后马福祥就成了回民的统治者。这支军队由于长期受家长制的管理，封建毒素根深蒂固，纪律很坏，被群众称为“狼军”。官兵们只知道他们是马鸿逵的队伍，是为马鸿逵当兵打仗的。刘志丹来之前，就听到一个笑话：冯玉祥到宁夏检阅马鸿逵的军队，问部队：“你们为谁当兵?”部队答：“为马大帅当兵!”冯玉祥又问：“你们是谁的军队?”部队答：“是马大帅的军队!”冯玉祥看了一眼身旁的马鸿逵，讥讽地说：“你的军队就是不为老百姓啊!”马鸿逵满脸通红，又羞又气，检阅完了，连“解散”都忘了喊，使部队在检阅场上站了几个小时。要把这样一支封建军队脱胎换骨，改造成“老百姓的军队”，是要做极艰苦工作的。 　　刘志丹首先说服了马鸿逵，取得了马鸿逵的同意，在营以上都设立政治机构，配备专管政治工作的干部，建立政治工作制度，反对打骂士兵，废除对逃兵割耳朵，打军棍、揭背花等酷刑。他决心要把这支军阀军队，改造成能给革命出力的武装。 　　马鸿逵的军队虽然长期实行封建家长制和雇佣军事教育，一说要打仗，从上到下都伸手要钱，但由于回民尚英勇善武，骑兵较多，所以还有一定的战斗力。 　　刘志丹为了改造这支军队，他脱下黄呢子军官服，穿上士兵的服装，深入到士兵当中。行军时把马让给病号骑，住宿时组织官兵帮驻地群众干活，晚上还查铺、查哨，找人谈话。他教育官兵们参加革命的军队，就要有革命的行动。由于回民士兵和下级军官大都出身穷苦，灌输革命思想后，觉悟迅速提高。刘志丹的周围逐渐地团结了一批下级军官和士兵，工作起来顺当多了。他接着又制定了新的军容风纪，开展了新式整军和练兵，使军队起了明显的变化。马鸿逵看到部队有进步很满意，对刘志丹更加敬佩。军队的纪律虽有好转，但有些军官对新的制度不在乎，打骂士兵，克扣军饷，抢老百姓的东西，调戏民女的事时有发生。刘志丹对于这些违法乱纪的军官，不论是谁，都要进行撤职查办，毫不例外。有一次，马鸿逵的小舅子调戏民女，刘志丹照样查办，绝不留情，对整个军队震动很大。马鸿逵见刘志丹这样认真执行纪律，就在背地里嘱咐他身边的人不要胡来，要有点革命的样子。刘志丹还经常苦口婆心地向大家讲：“既然是革命的军队，就要遵守革命的纪律，谁不遵守革命的纪律就要严厉制裁!” 　　虽然当时正值隆冬，西北高原天寒地冻，又连降大雪，但第四路军在刘志丹的政治教育下，灌输了新思想，增强了战斗力，克服了许多困难，终于按时开到了西安前线，和冯玉祥的部队一起在广大农民的支持下，于11月28日打败了刘镇华部十万人马，解了西安之围。在庆祝胜利的大会上，冯玉祥嘉奖了第四路军，并说：“马将军进军神速，治军有方啊!”马鸿逵赶忙说：“哪里，哪里!还是冯帅派来的刘志丹治军有方，我是五体投地的佩服少将军!” 　　这支军队在刘志丹的改造教育下，后来在东出潼关，会师中原的战斗中，又建立了新的功勋。 　　15 收编刘镇华 　　西安解围之后，陕西的共产党组织为了给党培养军事人才，于1927年2月间，在西安创办了一所“中山军事学校”，刘志丹被聘请为军事教官。此时的西安，虽然在表面上轰轰烈烈，一派革命景象。但刘志丹感到：革命的根基不牢，因为共产党没有掌握自己的武装，国民联军里虽然有几百个共产党员，没有一个是带兵的，都做政治工作，拿笔杆不拿枪杆子，一旦发生变故，赤手空拳怎么行啊!  　　不出刘志丹的所料，正当全国革命形势向前发展的时候，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右派集团，撕下了一切进步的伪装，果然于 4月12日，在上海发动了反革命政变，血腥屠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顿时，乌云压顶，腥风四起。接着，蒋介石又在南京成立了完全代表帝国主义利益和地主买办资产阶级利益的“国民政府”，成了全中国人民的头号大敌。但是，这时由广州迁到武汉的国民政府还是革命的。冯玉祥仍然表示愿意与共产党和武汉的国民政府合作，继续共同北伐。而且北伐的正面战场上，在击溃吴佩孚的主力后，掉转矛头，对准了孙传芳。不到两个月，就在江西战场上歼灭了孙传芳的主力。直下福建、安徽，胜利的消息飞传。在此同时，冯玉祥的国民革命联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5月5日，冯玉样即按照和共产党与武汉革命政府商定的军事计划，发布命令，率师东征。 　　刘志丹随部队出潼关进河南，连克陇海沿线上的数座城市，有力地配合了南方国民军的北进。正当第二集团军节节胜利，继续前进的时候，盘据在豫西山中的刘镇华残部一万多人，却蠢蠢欲动，给第二集团军的后方带来危险。冯玉祥本想消灭刘镇华残部，以保后方安全，但一时抽不出兵力来，便写了一封命令他投降的信，派人给刘镇华送去。 　　这时的刘镇华虽然在第二集团军后面虚张声势，内心却是惶惶不可终日。他在陕西被国民联军打败以后，狼狈逃出潼关，所带10万兵将，溃败如山倒，一部分被农民收拾，残部逃到河南，只剩万余人。他跑到吴佩孚跟前讨救兵，吴佩孚派了两个师来援，但听说张作霖也派兵来郑州接应，吴佩孚怕他抢地盘，忙又把兵调回去，防备张作霖，哪里还顾得来管刘镇华!刘镇华见第二集团军进入河南后，声势浩大，一路势如破竹，他只好退避三舍，躲在山中，看风使船。在这困难之时，刘镇华想找个出路，保全实力，以便日后东山再起。他本有归顺冯玉祥的想法，但因手下的那些骨干，多是些亡命之徒，在西安被冯玉祥打败，还没忘报仇，不肯低头。刘镇华正处在犹豫之时，冯玉祥派人送来了命令投降的信。他看了信以后，给冯玉祥复信，要求派一名高级军官来联系降顺事宜。冯玉祥接到刘镇华的复信，决定派刘志丹前去联系。 　　刘志丹接到命令后，带领了一排骑兵，立即就出发了。夏日的豫西山区，烈日当头，空中流火。刘志丹挥鞭催马，直向刘镇华盘据的熊耳山奔驰。 　　狡猾的刘镇华，在山中大摆阵势，企图镇住来人，以便讨价还价。刘志丹带领一排骑兵，来到熊耳山中，抬头一望，只见两座大山之间是一条长长的峡谷，两面山上刀光剑影，阵势森严。峡谷里，一队队骑兵穿梭般来回巡逻，像一群群苍蝇在乱飞。 　　刘志丹看了一下刘镇华摆下的阵势，冷笑了一声，说道：“刘镇华真可笑，摆了这么个阵势就想唬住人，真是太不自量了!”他说着，催赶战马，“同志们，放大胆子，抖起精神，跟我走!”于是，大家便跟着刘志丹向峡谷里奔去。 　　刘志丹坐在马上，气宇轩昂，威风凛凛，目不斜视，一派大将风度。对于那些来回巡逻的骑兵，不屑一顾。刘志丹带领的人马，在峡谷里长驱直入，对刘镇华摆下的阵势，心里感到阵阵好笑。当他们快到刘镇华司令部时，几个副官模样的人迎上来，迎接刘志丹下马，把他引到刘镇华住的地方。 　　刘镇华正躺在床上抽大烟，斜眼看了一眼刘志丹，见是一个“娃娃”，没有起坐。嘴里没说，心里却嘀咕道：“看样子是个小小的营长，怎么能和他谈呢?”他显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又抽了一口烟，用瞧不起的口气说：“老冯有信吗?” 　　刘志丹看着刘镇华那副傲慢而可笑的样子，轻蔑地笑了一声，将一封信“拍”地一声，甩在刘镇华的面前，差点把烟灯给扇灭。  　　刘镇华拿起信一看，才知道面前这个娃娃，原来是刘志丹，是黄埔军校毕业的高材生，是冯玉祥到马鸿逵部队的那个政治处长。赶忙从床上爬起，说道：“老夫眼睛昏花，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刘将军不要见怪，多多包涵。” 　　刘志丹义正严辞地说：“你追随吴佩孚，围困西安8个月之久，造成成千上万的人被饿死，犯下了滔天罪行。现在你又苦害豫西人民，真是罪恶万端!但冯帅念及豫西人民的生命财产，以及你部士兵的生命，本军不忍兵刀相见。望你弃暗投明，幡然悔悟，接受国民军的改编，走上新生的道路。” 　　刘镇华被刘志丹说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对答。正在刘镇华难堪之时，“呼”地一下，从门外涌进来几个龇牙咧嘴、满脸横肉的家伙，齐声喊道：“你是哪里来的这么个小娃娃?竟敢如此对我们大帅无礼，抓起来!” 　　刘志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这几个家伙的面前，“嘿嘿”地冷笑了两声，斥责道：“怎么，你们几个难道要胁迫本代表不成?本代表既敢来代表冯帅收编你们，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你们倒应该好好想一想，如果继续苦害人民，危害革命，将会死无葬身之地。”刘志丹目光灼人，一身正气，“我代表冯帅告诉你们，我们的等待是有限的。” 　　老奸巨猾的刘镇华见刘志丹义正词严，大义凛然，赶忙对刘志丹赔着笑脸说：“刘将军息怒，刘将军息怒!”他又转过脸，对那几个他预先安排好的部将斥责道：“大胆，无礼!还不退下去!” 　　几个愚蠢的部将，演了一出双簧，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滚出去了。刘镇华笑容满面地给刘志丹赔情说：“刘将军，请你别把那几个无礼的东西放在心上。咱们是一个‘刘’字分不开——一家子嘛!我接受改编，服从冯帅的指挥就是。不过要请刘将军回去向冯帅美言几句，我们的驻地最好不动。”他说着，又拿出重金赠送，企图收买刘志丹。 　　刘志丹一听，刘镇华不愿离开自己的驻地，那接受改编不就是一句空话吗?他拿出重金赠送，就是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好一个阴险狡猾的家伙。刘志丹推开重金，严词怒斥道：“请你少来这套鬼把戏，金钱在革命者面前，像粪土一般；你接受改编，就是接受投降，一切都得听从冯帅的调遣。” 　　刘镇华的阴谋诡计被刘志丹当场戳破了，变得狼狈不堪，满头大汗，心中对刘志丹既敬佩又害怕，擦着头上的汗水，无可奈何地说：“好，我听从冯帅调遣。” 　　刘志丹说：“我现在向你传达冯帅的命令，命令你把部队立即调离山区。” 　　刘镇华死气无力地说：‘我执行冯帅的命令。”他抬头望着英俊威武的刘志丹，心里说道：“怪不得冯玉祥派他来收编我哩!” 　　时势造英雄。刘志丹这时才23岁。 　　16 大革命失败 　　从1926年7月开始的北伐战争，由于共产党员在军队中艰苦奋战，取得了许多重大的胜利。在北伐的影响下，全国的革命形势发展很快，工人运动、农民运动、学生运动，在全国各地蓬勃发展。但是，到了1927年3月以后，大好的革命形势变得使刘志丹越来越感到不安。蒋介石“四·一二”叛变革命之后，由于陈独秀右倾机会主义的干扰，在冯玉祥军队中工作的共产党组织的一些领导人，没有考虑到冯玉祥在蒋介石的诱惑下，可能发生的倒蒋叛变，而相反地夸大了冯玉祥和蒋介石的矛盾，认为冯玉祥不会跟着蒋介石反革命，因而没有作出应有的准备。 　　风云突变，时局急转直下。6月17日，冯玉祥瞒着总政治部，在徐州和蒋介石举行会谈，决心拥蒋反共。他又和汪精卫在郑州举行会谈，从而促进了蒋汪合流。7月15日，汪精卫也把进步的伪装撕下来了，公开叛变了革命。紧接着，冯玉祥也磨刀霍霍，向革命者举起子屠刀。从此，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失败了，无数的革命志士淹没在血泊之中。中国的天空黑沉沉的，中国的大地也是黑沉沉的。人民在痛苦地呻吟，革命进入了低潮。 　　有一天，冯玉祥突然以集训政治干部为名，把共产党员都软禁起来，解除了武装。接着他又背信弃义，下令清除在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中的所有共产党员。一次，冯玉祥前来“训话”，说什么“兄弟并不反对共产党员本人，而是共产主义不适合中国。只要宣布脱离共产党，听国民党的领导，守国民党的规则，兄弟不会亏待诸位的。否则的话，查明后一个个都要枪毙。” 　　刘志丹看着背信弃义的冯玉祥，讥讽地问道：“冯帅，你怎么也跟着蒋介石反革命了?” 　　冯玉祥被问得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大家一阵哄笑，冯玉祥羞愧难当地溜走了。 　　共产党员们毫不畏惧，拒绝了冯玉祥的一切无理要求。他们都被监押在开封管驿街三道胡同第二中学。在监押期间，大家紧密团结，坚持斗争，并积极设法越狱逃跑。但还没有等他们行动，一个个就受到“审查”。审查出有名的共产党员有32人，另行看管起来，刘志丹也在其中。管了十几天，突然把32人全都押上一节闷罐子车，说要把这些共产党员押送出境，实际上是想借湖北反动派之手杀害他们。这些共产党员被押上闷罐车以后，冯玉祥总部悄悄向武汉拍了一封电报：“共党过境，请即捕杀。”同一天武汉的汪精卫也向郑州的冯玉祥总部拍来同样的电报，双方都想借用对方的屠刀杀害共产党人。 　　车到郑州车站，闷罐车皮被甩下来，停在车站上一天一夜，车门紧锁，不给吃饭喝水。第二天，才将闷罐车皮挂在一列货车上，说要开往汉口，驱逐出境。一路上，大家轮流敲窗打门，折腾押解的军警。一天下午，车到驻马店车站，当时信阳地区的农民，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正进行反抗汪精卫镇压革命，因此，驻马店车站一片混乱。车停下后，押解的军警打开车门，送来了饭菜。大家一齐动手，把6个押解的军警都绑了起来，口里都塞进了毛巾。大家很快都下了车，锁上了车门，乘着车站上的一片混乱，四下逃走了。刘志丹要到武汉去找党组织，便步行到东篁店，才爬上开往汉口的火车。一到汉口，就看见河南、陕西的报纸上，都登着冯玉祥捉拿32人的通缉令。 　　武汉一片白色恐怖。刘志丹又逃到农村，找到了当地农民协会的同志，向他们说明了情况。农民协会的同志马上给他换了一身衣服，给了他一些路费，送他上路。 　　农会的同志说：“你是北方人，路上要少说话，现在国民党反动派到处捕杀革命的同志。蒋介石、汪精卫把大革命断送了。” 　　刘志丹痛惜地说：“大革命虽然失败了，但共产党领导全国人民反对国民党新军阀的斗争绝不会停止的。” 　　“咱们要是有自己的军队就好办了。” 　　刘志丹坚定地说：“我们的党一定会有自己的军队的!” 　　 刘志丹传/白黎．-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