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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星星之火
白黎

  21 化装出西安
  轰轰烈烈的渭华起义失败了,刘志丹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冒着生命危险,装扮成商人进入西安,向省委汇报了渭华起义失败的情况,以及失败的原因和教训。这时,党的“六大”刚开过不久,会议文件已到了省委。省委根据“六大”精神,结合陕西的情况,对今后的工作重新作了部署,派出一批干部到白军中做秘密工作,等到时机成熟时再组织兵变,拉出部队,创建革命根据地。刘志丹和谢子长也被派回陕北从事军事活动。刘志丹被任命为陕北特委的军委书记。谢子长为军委委员。刘志丹接受任务后,就急着回陕北,重振旗鼓,再组织武装斗争。他刚要动身,不料走漏了风声,敌人一下子出动了大批军警进行大规模的搜查,并在西安城内和各地又一次贴出了告示,进行缉拿。西安城里到处是白色恐怖,大街上时而开过尖叫声的警车,扬起一阵阵尘土,各条小巷里经常有敌人的便衣特务盯梢行人,那些不三不四的侦探装扮成擦剪、磨刀的人,闯进居民家里查看动静。整个西安城笼罩在恐怖的气氛里。刘志丹只得暂时隐蔽起来,等敌人的搜查过去后,再设法出城回陕北。在此期间,刘志丹认真地学习了党的“六大”文件,结合文件精神,总结了渭华起义失败的原因。他深切地感到,渭华起义失败的原因,除了客观上敌强我弱,领导缺乏经验外,起义的时间和地点也是不恰当的。时间是在军阀之间的混战快要结束时,敌人就可调动大批军队来围攻;地点是处在交通要道之间,敌人绝不会让一块红色地区存在于他们的交通要道上。刘志丹感到再一个失败的原因就是对待地主豪绅、民团、商号没有实行区别对待,采取了一律打倒的政策,结果把中间分子推到敌人那边去了。
  刘志丹想到这里,不由地自语道:“当初要是把许权中旅拉到陕北举行起义多好啊,那里地广人稀,山大沟深,敌人统治力量薄弱,非常有利于革命的发展。”他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巴不得长上翅膀飞回陕北,大干一场。他每天都焦急地等待着安排他出城的机会。一天下午,负责安排他出城的交通终于来了。
  第二天早晨,古城西安被灰蒙蒙的烟雾笼罩着。天色已经大亮,但街道上行人不多,铺门大都紧闭,墙壁上、店铺的门板上,贴着一张张缉拿刘志丹的告示,上面用醒目的大字写着:“如能缉获渭华暴乱匪首刘景桂者,赏大洋5000元……”告示上印着刘志丹的照片,写着刘志丹的年龄、身材、外貌特征,等等。快到吃早饭的时候,街上的行人才渐渐地多起来,一些店铺开始小心地打开门板,准备接待顾客。有的告示下围着一群人,有的边看边指手划脚,可能是为5000元大洋动了心;有的看上一眼,便匆匆走开。人群里混着三三两两的便衣特务,他们故意指着告示,念念有词,然后又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听着每一个人的议论。街上有不少警车,警察又出动了,扬武耀威,横冲直撞。西安城处在恐怖之中。
  这时,从南大街来了一辆装扮得十分漂亮的马车,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里边坐的不是大官就是达贵。马车绕过钟楼,直向西大街驶去。拉车的大红马挂着一串小铜铃,“嚓、嚓、嚓”地响着,引得许多人都向马车投去惊奇的目光。赶车者是一个30多岁的壮年汉子,穿着一身灰绸子大褂,头戴黑色红疙瘩顶子的瓜皮帽,嘴叼烟卷,架着二朗腿坐在车辕上,手摇红缨长鞭,神气十足,一副大管家的傲慢派头。马车小跑着驰到西门跟前,车夫把马缰绳一抖,“咦”的一声长喝,大红马“格蹬”一下站住了。车夫把红缨长鞭插在车辕上,大大咧咧地跳下车来,撩了一下衣摆,扶了一下瓜皮帽,然后满脸堆笑地走到守卫城门的匪兵跟前,哈了哈腰说:“老总,我家少爷生了大病,昨晚上老爷派我进城请医生,现在我请了医生要回去,请老总开城门让我们出去。”
  哨兵斜着眼睛看了一下车夫,恶恨恨地说:“不行。”
  车夫赶忙递上烟卷,说:“老总,我家少爷的生命危在旦夕,请行个好吧。” 
  哨兵接住烟点着吸了两口,语气缓和了一些说:“你看那城墙上的告示,到处都在搜查这个人。上边有命令,就是皇帝的老子来了,也不能出去。你知道吗?”
  车夫扫了一眼城墙上的告示,陪着笑脸说:“知道,我请的是医生呀!”
  哨兵又吸了一口烟说:“不行,没有上边的命令,谁也不准出去。”
  车夫赶忙掏出一个大信封说:“老总,上边有命令。”说着就递上去。
  哨兵接过大信封感到沉甸甸的,伸手往出掏命令,里边除了盖有大红官印的命令,还有白花花的银子,少说也有三四十个袁大头啊!哨兵心里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他虽然目不识丁,但颠倒拿着盖有大红官印的“命令”说:“好说,好说。上边有命令,弟兄放你出城。”
  哨兵正要去开城门,这时城门楼子上的敌连长问道:“出城的人有上边的命令吗?”
  哨兵声音颤抖地说:“有上边的命令。”
  匪连长骂道:“你他娘的斗大的字不认得一升,还能认得上边的命令。等一下,让我看一下再说。”
  “不用看了,盖着大红官印哩。”哨兵害怕到手的袁大头被连长抢去。
  匪连长走下城门楼,来到哨兵跟前说:“把上边的命令拿来让我看。”
  哨兵真像要命似的把装着袁大头的信封递给连长。连长接过大信封子,捏了捏,心里已经明白,拿出上边的“命令”看了一遍,只见上面写的明明白白,大红官印盖的端端正正,他赶忙走到马车跟前,小心地挑起轿车的门帘,看了看,见那位医生温文而雅,戴着金丝眼镜,洋礼帽,一身白绸衫,穿得整整齐齐,手里拿把黑纸扇,身边放着药箱、洋伞等出门看病的用具。连长看着这位气度不凡的大名医,赶忙哈着腰,陪着笑脸说:“对不起,耽误先生出城看病的时间了。”
  医生不屑一顾地望了一眼连长,微微地欠了欠身子,点了一下头,算作是对敌连长的回答。
  敌连长慢慢地放下门帘,转身对哨兵说:“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开城门,放这位大名医出城看病。”他说着将装银洋的大信封顺手塞到衣袋里去了。
  哨兵眼巴巴地看着到了手的银洋被连长塞进腰包,咬着牙心里骂道:“等上了战场,老子从后面崩了你。”但他不敢不去开城门,只得悻悻不乐地向城门走去。
  厚厚的黑漆城门打开了,车夫把红缨长鞭“叭”地一挥,大红马的蹄铁敲击着城门洞里铺地的石头,“嗒嗒嗒”地出了城门。车夫跳上车,挥舞着长鞭,大红马像懂得主人的心意似的拉着车子跑了起来。坐在车里的医生回过头来,从车后的窗口往后一看,只见城门两边贴着门扇大的“缉拿渭华暴乱匪首刘景桂”的告示,两边站着几个木桩子似的敌哨兵,不由得轻蔑地一笑,然后回转身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脸上现出了轻松的表情。
  马车向西走了半个时辰,又转向北走了一阵,大红马渐渐放慢了步子,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突然停住了。车夫向四下看了看,向车里说:“这里没有任何人,你快走吧。”
  门帘一挑,从车里跳出一个身着老百姓服装的青年,对车夫说:“你回去对同志们说,平安无事,请大家放心。”
  车夫说:“到处都贴满了捉拿你的告示,千万要小心。”
  青年向车夫感激地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同志。”他便转身向着陕北方向大步走去。
  车夫望着远去的像农民的青年,又看了看丢在车里的衣服、礼帽、药箱,心头涌起了对这个青年的敬佩之情。
  这个青年农民是谁呢?他就是国民党到处悬赏缉拿的刘志丹。
  22 小店巧遇
  万里晴空,烈日炎炎。正值三伏天气。刘志丹头顶赤日,脚踩黄土,向着陕北方向大步走着。越往北走,旱情越严重。庄稼枯黄,土地龟裂,一片干旱景象。黄土烫脚,热风灼人。刘志丹汗滴如雨,两脚不停,往前赶着路。他不敢坐车,也不敢雇头毛驴代脚,一直靠两条腿步行。他大路不敢走,走小路;城里不敢过,穿乡间;平原不敢跨,爬高山;大店不敢落脚,在小村里过夜。他绕过耀县,避开铜川,爬上了宜君梁,进入了陕北地界。
  每天起来,都是晴空万里,太阳像条巨大的火龙,向大地喷吐着烈焰,烧烤着大地上的一切。小河晒干了,庄稼晒死了,把山岩上的石头也晒得“咋、咋”地直往翘变皮皮,天气闷热得使人喘不过气来。刘志丹在洛川城里脱了险以后,沿着洛河川,顶着毒热的日头,日夜兼程,狠不得长上翅膀,一下子飞回陕北,重新把武装斗争的烈火再在陕北点燃起来。
  一天刘志丹来到了甘泉地界。这时,他在渭华起义时染上的两腿疥疮,又发起威风来,一见热汗,又痛又痒,再加上两脚血泡,行走十分困难,只得走走停停,咬着牙一步步向前挪动。一天,只能走五六十里路。到甘泉时,两腿疥疮痛得实在不能继续向前走了,他原来准备直接到榆林去找陕北特委书记杨国栋,传达省委的指示,研究如何在陕北开展武装斗争的事,这时,只得临时决定先回到楼子沟老家,找个医生先治一治腿上的疥疮,一来养养身体,二来还可先摸摸保安县的情况。于是,他就顺着洛河川,抄着近路小道向保安方向走去。
  经过两天的艰苦跋涉,一天下午,刘志丹来到了洛河畔上的下寺湾。这里离保安县的永宁山,只有80里路了。刘志丹心里一阵高兴,迎着天边红艳艳的霞光,走到洛河边美美地喝了一肚洛河水,高兴地自语道:“我又喝上家乡的水了!”
  由于天旱,久不下雨,平日浑黄、奔腾的洛河,这时变得清澈了。刘志丹涉过洛河,走到下寺湾村头,准备在这里住宿一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争取走到永宁山。他忽然想起,这下寺湾还有他在永宁山高小上学时的一个同学。这个同学姓张,排行老二,同学们都叫他张二。当时张二的思想比较进步,和刘志丹、王子宜、曹力如的关系都很好。后来张二回去结了婚,就再没有出外。刘志丹心里想:“张二现在的政治态度如何呢?能不能去打问他呢?”正想着,突然扑上来一条大黄狗“汪汪”着直向刘志丹逼近。
  刘志丹手里拿着棍子边防御,边往村子里走着。这时,村里走出一个人来,喊退了大黄狗,问道:“这位客官,你住店吗?”
  刘志丹点了点头,说道:“住。”然后盯着来人问道:“你是张二吗?”
  来人惊奇地说:“我是张二。你是?……”
  他盯着刘志丹看了好半天,突然惊喜地叫道:“你是刘景桂啊!快走,我店里还住着一位贵客哩!”他神秘地向刘志丹笑了笑,拉着手就往他家里走。
  张二自从那年回家结婚后,再未上学,就在家里务农,前年开始,又开了一个小店,接待了许多来往客人。因此,他知道不少的国家大事。皖北暴动、渭华起义,他都知道一点情况。他前几天到洛川城里走亲戚,看见了门扇般大的告示,在缉拿渭华起义的“匪首”刘景桂。当时他就吃了一惊,为刘志丹担心,而今看见了刘志丹安全来到下寺湾,心里十分高兴。因为在永宁山上学时,他就非常赞成刘志丹的那些救国救民的主张。
  张二回头看着警惕性很高的刘志丹,笑着说:“景桂,请你放心,我知道你是共产党,是为着劳苦大众闹革命的。”
  刘志丹惊讶地问道:“你怎知道我是共产党?”
  “从国民党的告示上看到的,他们正在到处捉拿你哩。”
  “你是在哪里看到的告示?”
  “在洛川城里。我前几天去的。”张二看着刘志丹,又加了两句,“我拥护共产党的主张。我店里还住着你们的一个同党哩。”
  “是谁?”
  “你一见就知道。肯定能使你高兴!”
  刘志丹望着憨厚的张二,肯定他还没有变,便跟着他向小店走去。
  张二领着刘志丹走进小店,张二的老婆从窑洞里迎出来,望着面容憔悴,身体瘦弱,但气度不凡的来客,转身看着男人,意思是这是个什么人?张二高兴地对老婆说:“快去收拾地方,这是一位大贵客哩!他说着把刘志丹引进窑洞,接着又跑出来对老婆问道:“哪位贵客怎不见了?”
  张二老婆向窑洞里望了一眼,低声说:“他听见狗叫声,就爬在墙头上一看,见你引着一个人来了,他就向后山沟里跑去了。”
  张二转身回到窑洞对刘志丹说:“景桂,你知道哪位贵客是谁呀?是曹力如啊!”
  “是力如!人呢?快让我见见他。”刘志丹十分惊喜地说。
  “他看见我引来了你,就跑了。”
  刘志丹焦急地说:“你快去追呀!”
  “对,我马上就把他追回来。”张二转身就走,又对着门外回来的老婆吩咐道:“你赶快生火做饭,这位贵客就是我常给说的刘景桂同学。”
  张二老婆刚把水烧开,张二引着曹力如已经回来了。两人一见,又惊又喜,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都高兴地流下了眼泪,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曹力如原来也是西北国民革命军里的一个共产党员,大革命失败以后,跟魏野畴一起到皖北开辟工作,组织了有名的皖北暴动。暴动失败后,经过了几千里的跋涉,历尽了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准备回保安去,再举红旗。
  刘志丹问道:“力如,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比你早到两个小时。” 
  刘志丹低声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曹力如小声回答道:“我是从皖北回来的。皖北暴动失败了,魏野畴老师英勇地牺牲了。”
  “这些我都知道了。”
  张二一看两位老同学高兴、激动的样子,知道他们都是闹大事业的人,便和老婆忙着杀鸡做饭去了。
  晚上,张二两口子为刘志丹和曹力如准备了丰盛的饭菜,有油饼、鸡肉、炒鸡蛋,满满摆了一盘子。刘志丹看着饭菜,感激地说:“你们两口子为我们准备了这么丰盛的饭菜,我们真不好意思吃呢!”
  张二厚道地说:“你们二位是我在同学里最崇敬的人,现在你们又走南闯北干大事,我杀鸡招待二位理所当然。”
  刘志丹感激地说:“多谢老同学的热情款待。我一路上看到,陕北人民的生活越来越苦了,看到人民的痛苦,心里非常难受。”
  张二说:“是啊,陕北去年大旱,许多地方颗粒未收,今年又旱成这个样子,再加上官府经常催粮要款,把穷人硬往死路上逼哩。”
  曹力如说:“自古以来都是官逼民反,现在国民党反动派硬把人民往火坑里推,人民一定会起来推翻国民党黑暗统治的。”
  张二说:“咱们陕北再像300多年前,出一个李闯王那样有本领的英雄,把陕北的穷人带领上和官府干。”
  曹力如看了看刘志丹,肯定地说:“咱们陕北一定还会出比李闯王本领更大的英雄,国民党的黑暗统治一定能推翻。”
  刘志丹点了点头,说道:“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只要大家团结起来,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国民党的黑暗统治一定能够推翻,劳动人民就会当家做主,过上自由、幸福的生活。”
  张二高兴地说:“你们说的对,咱们陕北人民就盼望着再一次起来造反哩,许多人家还保存着前辈们跟着李闯王造反时的长茅、大刀呢!”
  曹力如说:“反动的统治阶级把李自成叫‘反贼’,骂了两百多年,可他在广大的人民群众心里,却是真正的英雄。”
  刘志丹赞同地说:“当年李自成领导农民造反的精神,在陕北人民心里仍然燃烧着。只要有一把火,革命的燎原大火就会在陕北大地上燃烧起来。”
  张二激动地说:“这把燎原大火就由你们点烧吧!我看你们两位一定是共产党中杰出代表。对吗?”
  刘志丹和曹力如相对笑了笑,没有回答。
  窑洞里的灯光直亮到半夜才灭,刘志丹给曹力如讲述了渭华起义失败的经验教训,曹力如给刘志丹谈了皖北暴动的经过,和魏野畴如何壮烈牺牲的情况。当谈到魏野畴牺牲的情景时,刘志丹和曹力如都流下了泪。
  刘志丹擦掉了眼泪说:“胜败是革命的常事,只要我们总结经验教训,失败了再干,总会成功的。痛惜的是,我们失去了魏野畴老师,还有许多好同志。”说到这里,他心里一阵难过,说不下去了,他停了停,又接着说,“革命嘛,牺牲也是难免的,问题是我们这些幸存者,如何加倍奋斗,去完成他们未完成的事业,去实现他们生前的美好理想。”
  “我们如何实现他们的理想呢?”
  刘志丹坚定地说:“继续抓枪杆子,搞武装斗争。我们回去首先开辟保安县的工作,这里咱们人熟、地熟、社会关系又多,保安县又和甘肃省陇东山区连接,这里山大沟深,林密路隘,交通闭塞,敌人的统治力量薄弱,对于我们搞武装斗争,有许多有利的条件。我们一定要把国民党反动派在渭华、皖北扑灭的革命烈火,再在陕北高原上重新点燃起来。”
  由于两人在各自经历了革命斗争失败后,在这里意想不到的相逢,心情都很激动,话很多,灭灯以后,两人躺在炕上还在谈论着回到保安如何开辟工作的事。
  23 永宁山夜话
  陕北的7月,是一年里最炎热的时候。再加上久旱无雨,连年大旱,简直是空中流火,黄土发烫。洛河川里,风丝不动,更是酷暑难当,就像个大蒸笼一样,闷热极了。
  刘志丹和曹力如在毒日头下,汗流浃背,步履艰难地向永宁山行进着。下寺湾离永宁山80里。两人在太阳冒花花时,从下寺湾启程,直走到日落西山,才远远地望见永宁山。两人坐在岩畔上,望着暮色之中一座直刺天空的石峰,心情都很激动。他们曾生活在永宁山,在永宁山他们结成了志同道合的革命同志;在永宁山,他们经常在一起,谈论理想、志向,探讨救国的真理。刘志丹望着雄伟的永宁山,亲切地说:“力如,我们离开永宁已经8年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他们在岩畔上坐了很长时间,才站起身来,沿着岩畔上的石头小路,向永宁山走去。夜很静。路上无行人。月亮升起来了,在月光下,洛河像一条闪光的银线,在岩畔下静静地流过。他们小心地下了岩畔,到了洛河边上。昔日欢腾奔流的洛河水,由于连年大旱,河水变得又细又浅了,仿佛像一个奄奄一息的饥民,向他们低低地叙述着家乡的苦难。刘志丹自语道:“洛河啊,你变得如此细瘦了,难怪听不见你哗啦啦的奔流声了。”心里不禁涌起了对家乡人民苦难生活的深深同情。
  永宁山依然是那么的雄伟而险峻。在银色的月光下,永宁山平平静静的,和过去没有什么两样,国民党的县政府,仍然设在这座山上,照旧是统治保安人民的中心。山寨很静,好像动乱、战争……中国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与这里无关似的。
  走在前边的曹力如,站住脚回头对刘志丹说:“景桂,你先在这里停一会儿,我到前面去探一下路,看看子宜同志住在学校什么地方。”
  刘志丹小声说:“要注意,不要碰上了熟人。”
  曹力如去了一会儿就跑回来了,拉着刘志丹的手,高兴地说:“快走,子宜住的地方找到了。”
  两人脚步轻轻地向永宁山学校走去。
  这时,党在保安县的负责人王子宜,刚刚开毕党小组碰头会,回到窑洞里把文件藏好,上炕准备休息,只听山下传来一阵阵狗吠之声,过了一会儿,就响起了“嘭嘭嘭”的敲门声。随着敲门声,传来了很熟悉的声音:“子宜,快来开门。”
  王子宜听到熟悉的声音,来不及细想是谁,就赤着脚赶紧跳下炕,打开了门。曹力如跟着一步迈进来,使王子宜大吃一惊,他们在榆林中学分别以后,再未见面,现在突然相见,怎能不使王子宜惊喜呢?他一把抓住曹力如的手,急切地问道:“你咋回来了?外边情况怎样?就你一个人回来的?”
  曹力如望着王子宜神秘地笑了笑,说道:“你别急着问这些,你看后边是谁?”
  王子宜回头一看,一个身穿大褂的汉子,大步跨了进来,用手在王子宜的肩膀上一拍,哈哈地笑着。王子宜定眼一看,此人虽然身体清瘦,面容憔悴,但两眼炯炯有神,竟不由地惊叫道:“我的天啊,真想不到是志丹回来了!你们一块回来,真是太好了!”
  王子宜摸着刘志丹的身子,高兴地问道:“你们是怎么回来的?”
  曹力如坐在炕沿上,一边脱下鞋往外倒砂土,一边说:“娃娃没娘,说来话长。我从国民二军的无线电学校出来,听说魏老师在杨虎城部队里当政治部主任,就赶到那里,经魏老师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杨虎城的第一师任政治部主任处长,协助魏老师工作。后来部队开到安徽,我们搞了个皖北暴动,不幸失败了,魏老师牺牲了。”
  王子宜听说敬爱的魏老师牺牲了,非常悲痛,不由得低下了头,流下了泪。
  刘志丹拿起王子宜的烟袋,满满地装了一烟锅子烟叶沫,在灯上狠狠地吸了几口,然后说道:“不要难过,国民党反动派的这一笔帐,我们一定要清算,那些反动的家伙,革命人民是饶恕不了他们的。”
  曹力如接着说:“皖北暴动失败后,我化装脱险,先后到开封、西安寻找党组织,均因地址变动,没有联系上。我便决定迅速回陕北,在甘泉下寺湾巧遇刘志丹。”
  王子宜惊讶地看着刘志丹和曹力如,问道:“你们不是一块回来的?”
  刘志丹说:“我们不是一块回来的,是昨天才巧遇在一块的。我俩事先都不知道对方的情况。”
  王子宜高兴地说:“真是太巧了!”
  三位老同学久别重逢,高兴地侃了一阵,王子宜突然说道:“你们看我,高兴得忘了给你们弄饭吃。”他说着就动手去做饭。
  刘志丹说;“有啥吃的随便拿来就行了。半夜三更的,快不要做了,”
  王子宜说:“有几个蒸馍。”他拿来蒸馍又生火熬米汤。
  刘志丹抓起蒸馍大口地吃着,又走到酸菜缸跟前,捞了一块腌萝卜,香甜的吃起来。不大工夫,米汤熬好了,刘志丹和曹力如又喝了两碗米汤,感到饥饿和疲劳顿消。王子宜收拾了碗筷,挑亮了油灯,三位老同学又高兴地交谈起来。
  王子宜首先向刘志丹汇报了保安县的情况;刘志丹谈了渭华起义和省委关于开展武装斗争的指示;曹力如谈了皖北暴动及全国各地的革命形势。麻油灯已经添了几次油,又快燃干了。三个人仍然谈兴很浓,毫无睡意。
  王子宜看着刘志丹坚毅的面容,问道:“景桂,今后你准备怎么干?”
  刘志丹沉思了一下,然后说:“还是要搞武装斗争,只要枪杆子掌握在咱们手里,革命才有胜利的保证。要以革命的武装战胜反革命的武装。如今党在陕北几乎没有掌握武装,更谈不上开展武装斗争了。所以,省委书记潘自力同志指示,要整顿陕北党组织,开展军运,搞武装割据。省委派我和谢子长同志回陕北开展武装斗争,并任命我为陕北特委军委书记,谢子长为军委委员。”
  曹力如高兴地说:“景桂说的好,陕北连年大旱,人民叫苦连天,这真是遍地布满了干柴,一遇上点火的人,就能烧起冲天大火!”
  刘志丹坚定地说:“我们共产党人,就是要做点火的人。我们要依靠人民群众,搞起武装,建立根据地,革命运动一定会在陕北高原上,蓬蓬勃勃地发展起来的。”
  三个人越谈越高兴,不觉已经雄鸡高唱,东方出现了曙光,永宁山在微微的曙光之中,显得更加雄伟、壮丽。
  24 回家养病
  吃过早饭,曹力如要到保安城里去,然后回旦八吊坪家里休息一段时间。临行,刘志丹说:“你先走,我还要在子宜这里住几天,和子宜有许多事情要研究。”
  曹力如走后,王子宜对刘志丹说:“你一路上辛苦了,昨晚又一夜未睡,好好睡上一觉。我出去安顿一下,回来咱们再接着谈。”
  刘志丹这时才感到确实很疲乏,需要睡一觉,便说道:“好。你先不要让人知道我回来了。”说着就拉开被子倒头睡了。
  王子宜高兴地点了点头出去了。
  刘志丹在王子宜的窑洞里住了3天3夜。通过交谈,刘志丹掌握了保安县的详细情况,对开展武装斗争心中有了初步打算;王子宜知道了全国的革命形势,懂得了许多革命的理论,感到眼明心亮,浑身充满了力量。他们通过交谈,决定首先要健全和发展保安的党组织,为将来开展游击战争打好基础。
  第4天早上,刘志丹告诉王子宜:“我该回家了。你就按咱们研究的先做准备工作,我在家里把这身疥疮养好后,咱们再在一起正式开展活动。”吃过早饭,刘志丹正要起身,突然,他的弟弟刘景范赶着一头毛驴来到了永宁山。两兄弟猛然之间相见,惊喜地不知说什么才对。刘景范看着几年不见的大哥,高兴地一扑上去抱住刘志丹,流着喜悦的泪水说:“大哥,你总算安全回来了。”
  刘志丹摸着弟弟的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在保安城里见到了曹力如,是他偷偷告诉我的。我就到这里来接你回家去。”刘景范脸上挂着泪珠说:“这几天,在群众中风一阵,雨一阵,传说着你在关中起兵吃了败仗的消息,有的说你逃出了,有的说你被捉住杀了。听到这些谣传,可把一家人急坏了。父亲急得坐卧不安,派人四处打听,但是,没有一个人能讲清楚。父亲又打发我到保安城里打探消息,可巧,碰上了曹力如。”
  刘志丹看着弟弟笑着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
  “咱们赶快回家,家里的人自从听到谣传,闹得一家人心神不安,大嫂经常偷偷地哭。”
  王子宜赶忙又弄来了饭,刘景范匆匆地吃了两碗饭,就拉上毛驴催着刘志丹走。兄弟俩下了永宁山,涉过了浅浅的洛河水,顺着龟裂的河滩,向楼子沟进发了。
  毛驴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刘景范和刘志丹紧紧地挨在一起,跟在毛驴后面亲切地说着话。他和刘志丹长得一般高,模样也很相似,满头乌黑的卷发,明亮的大眼睛,一脸顽强不屈的神态。他虽然没进过正规学校,可是头脑灵活,一点就通。农家活,样样难不住他,乡亲们都夸他是一把庄稼活的好手。他还能写会算,讲《三国》,说《水浒》,写对联,刻图章,做木工活,嫁接树木,样样都会。自从刘志丹那年离家后,刘培基怕他也跟着走了,就把他关在家里,种了几年地,当了刘志丹的“替身”。在刘志丹上黄埔军校和北伐时,曾给他寄过几本宣传革命的小册子,想不到还都收到了。他读了后,大开眼界,十分心急,真想像哥哥那样,走南闯北,大闹乾坤。今天哥哥回来了,感到全身都是劲,真想跟他大干一番。
  兄弟俩并肩走着谈着,不知不觉已经上了山。刘景范见刘志丹走路吃力,就上前把毛驴拉住,说道:“大哥,骑上驴走。”
  “走着好说话。”
  “骑上毛驴走,更好说话。”
  刘志丹只得骑上毛驴,刘景范跟在后面,吆喝着毛驴,在弯曲的山路上边走边谈着。
  刘景范问道:“大哥,你在关中起兵失败了,再闹革命不闹了?还出去不出去?”
  “怎么能不闹呢!就是再失败了,还要闹,直到把革命闹成功。不过再不去大地方闹了,就在咱们山沟沟里闹。”
  “我也跟着你闹革命。”
  刘志丹回过头来,望着弟弟说:“行。但有一条,闹革命就得闹到底。要不怕困难,不怕失败,革命才能闹成功。”
  “为了闹革命,死了也甘心。”
  刘志丹看弟弟革命意志坚定,心里十分高兴,觉得革命队伍中又多了一名战士。他感到背着脸说话太别扭,就掉转身,倒骑着驴,和弟弟面对面地谈起话来。刘志丹从北伐讲到蒋介石叛变革命;从渭华起义失败讲到他这次回来的使命。刘景范越听越激动,哥哥的讲述使他增加了许多知识,懂得了很多革命理论,更加坚定了跟哥哥闹革命的决心。
  刘景范说:“大革命那阵,咱们陕北的军阀、土豪劣绅可规矩啦。现在呢?井岳秀、张廷芝、土豪劣绅勾结在一起,搜刮民财,剥削、镇压人民。这几年,陕北人民的生活更加痛苦了。各种苛捐杂税上了80多种,硬把人民往死里逼哩。”
  “这些反动的家伙们敢如此压迫、剥削人民,就是因为他们手里掌握着枪杆子,我们要是把穷人都组织起来,手里也掌握了枪杆子,什么井岳秀,王岳秀、张廷芝、李廷芝、土豪劣绅、地主老财,这些王八蛋,统统都得乖乖的。”
  “咱陕北这两年灾年荒月的,人民对现状非常不满,只要共产党一领头,大家都会跟上走。”
  “共产党就是要把所有受压迫的人都组织起来,朝着一个目标进攻,就能产生无穷无尽的力量,革命就会成功。”
  兄弟两越谈越起劲,不知不觉已经穿山越岭走了几十里路。毛驴从早到晚都不知道疲劳的在山路上行驶着。
  这天中午,赤日当天,炎热似火。刘培基全家人正在准备吃午饭时,万万没有想到刘景范领着刘志丹,突然间走进了院子。喜从天降,一下子把全家人都惊喜地愣住了。刘志丹高兴地走进了家门,首先向父亲问了好。
  大人、娃娃、婆姨女子,都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刘志丹的妻子同桂荣,喜得更是不知所措,心乱的不知先端洗脸水好,还是先端饭好。她定了一下神,才把一杯茶递在丈夫手里,低声说:“你还知道回来!”便转身端洗脸水去了。
  刘志丹自从1925年离开陕北后,曾给家里写过几封信。去年4月以后,就再没有音信了。关于他领导渭华起义的事,这里听到风声才刚刚几天,都说是失败了,刘志丹被敌人捉住了。但有的说打了胜仗,队伍扩大了。众说不一,谁也说不准。今天他一到家,大家才放下心。刘培基本来听说儿子在外面干了大事,今日见他这般样子回来,不免大失所望。但心里还是高兴的,因为儿子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刘志丹回到家里,大家忙开了:杀鸡、宰羊、推白面、做豆腐,准备好好地给刘志丹补养身子。在刘家帮工的张万银老汉也是十分高兴的,他乐呵呵地对刘培基说:“你看,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我早就说景桂是个大将之才,有星宿保护着他哩!”一番话逗得全家人都笑了起来。
  听说刘志丹回来了,前后庄的乡亲们都跑来看望。一时之间,乡亲们来来往往,刘家十分热闹。刘志丹和乡亲们坐在一起拉家常,回答问题,向大家宣传革命道理,讲解穷人受苦的原因,使乡亲们更加称赞刘志丹。刘志丹更加感到领导群众起来革命的迫切。
  几天忙过后,刘志丹首先忙着治疗身上的疥疮。张万银老汉懂得不少土医土方,他看了刘志丹身上的疥疮后,就上山采了一些草药,煮着让刘志丹洗了几次,果然马上见效。刘志丹高兴地说:“这些花花草草的,还真灵哩!”
  张万银老汉憨厚地说:“药不在贵贱,只要对上了症,就能立见成效。就像你们闹大事的人,只要闹得对,就能成功!”
  刘志丹很佩服这个善良的老农民,懂得这么多的道理。他一边继续用这些花花草草的草药治疗着疥疮,一边到各村了解情况。由于他急着武装斗争的事,心情一直很不平静,便着手给陕北特委书记杨国栋写了一封信,汇报了他回来后的情况,并对当前党在陕北的工作谈了自己的意见,最后要求特委给他指示工作。他派人把信发走以后,就边活动边等着特委的指示了。
  刘志丹身上的疥疮慢慢地痊愈了,他非常感谢张万银老汉这个忠厚的庄稼人。在家里休养了一个多月,身体也恢复起来了,就开始奔波在全县各地。根据王子宜的介绍,他找到了保安县的几个共产党员,决定首先把党在保安县的活动开展起来。他和每个共产党员都进行了长谈,谈话后,每个党员都十分高兴。说刘志丹给他们带来了新的力量。刘志丹和几个党员谈过话以后,到永宁山和王子宜、曹力如商量建立保安县第一个党支部——永宁山党支部的事。
  刘志丹又来到永宁山上,王子宜高兴地说:“你走后,按照我们事先商量好的,我去教育局告诉你回来了,请给你安排个督学员,以便利用合法身份,借巡视教育为名在全县各处走动,进行工作。教育局长一口答应,并同我一起去见县长。县长崔焕九在榆林中学任过教,还是咱们的老师呢!他是个同情革命的知识分子,就是胆小怕事。他听说你和力如回来了,很高兴,还要请你们吃饭哩!”
  果然,崔焕九在县大堂上设宴,请刘志丹和曹力如吃饭,并由王子宜等知识界人士出席作陪。在酒席上,崔县长很高兴,夸赞刘志丹有文才,又懂武略,是保安县少有的人才。没几天,任命刘志丹为保安县的督学员的通知就下来了。接着又把曹力如任命为保安县高小校长。这样一来,刘志丹和曹力如都有了合法的身份,在家乡站住了脚。
  刘志丹有了合法的身份,便开始了积极的革命活动。他首先深入下去了解情况,由于他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善于接近群众,所以群众把自己的生活,愿望和要求,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他。于是,没用多长时间,刘志丹就把保安县的情况和群众的思想动态,了解得一清二楚。经过周密的考虑之后,刘志丹提出了成立永宁山党支部的建议。经过讨论,大家一致同意刘志丹的建议,就将永宁山党团小组分开,正式成立了中共永宁山党支部,刘志丹兼支部书记,曹力如任组织委员,王子宜任宣传委员兼团支部书记。从此,保安县的革命活动开始了新的一页。
  25 要搞武装斗争
  刘志丹边工作边等着特委的指示,但直等到夏归秋来,转眼之间,又进入了11月,还不见特委的回信,他心里很着急。可是,他哪里知道,特委书记杨国栋这个在斗争顺利时,还是个敢冲两下子的人,自大革命失败后,被国民党反动派的白色恐怖吓昏了头,怕得连路都不敢走,变成了革命队伍中的一个软骨头。他采取了消极防御的办法,避开领导群众的革命斗争,而专注于白军上层工作,企图结识几个白军军官而借以掩护。因此,特委的工作陷于停顿,那能谈得上领导武装斗争呢!当他接到刘志丹的来信,一看就气炸了。几把将信撕碎,丢进火炉里,气急败坏地发了一通火:“哼,刘志丹这个人就是喜欢盲动,喜欢斗争,喜欢出风头。什么武装斗争,武装割据,起义都失败了,还不藏起来。一回到陕北,又要搞武装斗争,真是太盲动,太冒险。闹得大家都躲藏不成,还得跟上他去送死。”
  刘志丹等不到特委的指示,就决定到榆林去找特委,研究开展武装斗争的事。这天早饭后,刘志丹带了一些干粮,拉了一头毛驴上路了。他迎着高原上的寒风,有时骑驴,有时步行,经过六七天的跋涉,到了绥德,碰到了特委委员冯文江和马云泽,他们同时都是党在绥德县的负责人。冯文江经过广州农民讲习所,马云泽在冯玉祥的部队里做过政治工作,刘志丹和他们都是老熟人,见了面都感到十分高兴,他们硬要留刘志丹在绥德住几天,再一同上榆林。盛情难却,刘志丹就在绥德住下来,一则可叙叙别后之情,二则还可先了解一下特委的情况。
  刘志丹在绥德住了一天,就催着冯文江和马云泽动身,要去找杨国栋商量武装斗争的大事。
  冯文江气愤地说:“你找他能商量什么大事?肯定是商量不通的”上次见了你的信,当时就发了一顿火,并说你来了的话,让你在榆林或者绥德开个杂货铺子,叫你不要乱说乱动,首先藏起来,等到形势好了再说。”
  刘志丹笑着说:“不管怎样,他还是特委书记嘛,有事还得和他商量。你们还是把他找到榆林,咱们共同和他谈谈,帮助一下,也许会好转的。” 
  马云泽说:“已经派人请去了。不过谈也枉然,前不久,他还指示我们要等待时机,千万不能盲动。”
  刘志丹又笑着说:“他这是一次被蛇咬,见了草绳也害怕呀!嘴上讲革命,一点行动也没有,这叫什么革命。我们这次开会时,大家都好好开导开导他,让他能变得坚强起来。”
  冯文江讥讽地说:“他要能坚强起来,狗都不吃屎了!我看他迟早要当叛徒。”
  马云泽接上说:“他现在那有什么革命行动,吓得嘴上都不敢说革命了。”
  刘志丹沉思了一下说:“不管怎样,我们得按党中央的‘六大’决议和省委的决定办,搞武装斗争,建立革命根据地,实行武装割据,这是谁也不能阻挡的。”
  冯文江说:“要干,就得搬掉这块挡道的石头。他不干,阻挡住别人也干不成!”
  刘志丹到了榆林的第二天,杨国栋被请来了。刘志丹一见他,简直不敢认了,只见他吃得浑身肥胖,穿着狐狸皮长袍,戴着礼帽,拖着文明棍,脚上蹬着亮光光的牛皮靴子,脸蛋子肉颤颤的,把一双小眼睛挤成了一条线。他一见刘志丹,就没好气地说:“你这个人倒是个急性子,这会儿,天气这么冷的,不在家里住着,急着跑来干什么?白色恐怖这么厉害,不想法子躲起来,还乱跑什么哩?”说着便往椅子上一靠,用绸子手帕直擦脸上的虚汗。
  不一会儿,特委委员贾拓夫、刘兰涛、马文瑞、李力果、冯文江、马云泽等都来了,谢子长也来了。他们一一和刘志丹握手问好,显得十分亲热。杨国栋仍靠在椅子上,欠着身子,山上一句,沟里一句地和大家开着玩笑,却不谈开会的事。
  刘志丹心里着急,便堂堂正正地对杨国栋说:“我上次的那封信写得太仓促,很简单,一些问题可能没有讲清楚,现在我详细地向大家汇报一下吧。”
  杨国栋见刘志丹态度严肃认真,便勉强支起身子说:“不用汇报了,我真想不通,你为什么一定要搞武装斗争?白色恐怖这么厉害,吓得人藏也藏不住,躲都躲不及,还敢夺人家的武器,这不是白白送死吗?真是盲动。”他喘了一口气,“难道你还要在陕北重演渭华起义失败的悲剧吗?”他说着又把手一挥,“不,我决不允许你再在陕北胡闹!”
  谢子长一听杨国栋的这番教训人的话,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就顶着杨国栋说:“照你这么说,都藏起来,躲起来,谁来干呢?革命怎能取得胜利呢?”
  其他特委们也都说道:“搞武装斗争这是中央和省委的指示,怎么能说是盲动胡闹呢?”
  冯文江接上说:“记得在广州农讲所的时候,毛泽东同志讲过,农民运动要和武装斗争结合起来,不然就什么也搞不成,只有等着敌人来镇压。”
  杨国栋一听,怒冲冲地叫道:“武装斗争,武装斗争。说的那么轻松,好像一抓到枪,就能把蒋介石打倒,真是异想天开。”
  刘志丹对杨国栋的蛮横无理的态度,十分气愤,但是为了真正解决问题,便压着火气,平心静气地说:“搞革命武装,创建工农红军,这是中央的决定。现在毛泽东同志已经领导湖南秋收起义的部队,在井冈山一带建立了六七个县的红色政权,开辟了湘赣边界革命根据地。咱们陕北也是搞革命武装割据的好地方,这里山大沟深,敌人的统治力量薄弱,群众基础也比较好。所以,我们在这里搞武装斗争,一定能搞起来……”
  杨国栋听着刘志丹的话,越听越感到刺耳,不等刘志丹说完,就站起身来,涨红着脸,把手一挥,大声说道:“你不要开口闭口拿中央的决定吓人,我是吃饭长大的,可不是拿大话吓大的,陕甘宁不是井冈山,敌人有几十万人马,都是草扎的?纸糊的?不要说敌人的正规军,哪个县、哪个寨子没有民团?哪个民团没有枪没有炮?难道都是些草包?你开口闭口井冈山,为什么不说你的渭华起义?”杨国栋越说越激动,脸上的肥肉也颤起来了,满口的唾沫星子乱飞。他停顿了一下,接着更加激动地说,“同志,陕北就是陕北,想搬南方那一套,行不通,不要胡思乱想了。现在机会不到,不能乱来。”他喘了一下气,口气缓和了一些,站起身来,将双手背在后面,来回踱着步子,努力使自己冷静了一下,“本来想叫你开个小铺子,你如果不愿去,那么就到榆林中学当个教员也可以,遇到机会,贴贴标语,搞搞宣传就行了。再不要说什么武装斗争、武装割据、游击战争了,再乱来,我可要执行党的纪律了!”
  刘志丹耐心地听完了杨国栋这一席胡说八道的话,严肃地说道:“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你所强调的机会,实质上是机会主义。我们要知道,放弃了同敌人的武装斗争,空喊革命有什么用。我们只能按照毛泽东同志说的办,走武装斗争的道路,离开了武装斗争,就没有革命的胜利。”他掏出一份省委的文件,“去年省委‘9·26’会议上,就作出过关于军事运动的决议案,这次我回来时,省委又有指示,要抓枪杆子,要把农民组织起来,武装起来,联合一切进步力量,实行工农武装割据。我建议特委应该认真讨论一下,如何贯彻中央和省委决议的问题。”
  其他同志都表示赞同刘志丹的意见。谢子长说:“对中央和省委的决议不贯彻、不执行,这是党的纪律不能允许的。”
  杨国栋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但又觉得自己的意见大家都不拥护,感到十分孤立,便一头倒在炕上,说:“你们看着办吧,反正我不能同意你们的意见。”说毕,他便半闭着眼睛不言语了。
  同志们对杨国栋的这种态度非常不满,都气愤地说:“杨国栋同志,你要明白这是党的特委会议,你这样对待会议是什么态度?”
  刘志丹说:“请杨国栋同志坐起来开会,有分歧咱们慢慢谈,讲道理,以理服人嘛!”
  杨国栋仍然半闭着眼睛,慢条斯理地说:“我这个书记不当也行,叫我改变主意,办不到!你们这是合伙起来跟我作对。”
  刘志丹又说:“国栋同志,这是党的会议,个人有什么意见都可以谈,怎么能是合伙起来跟你作对呢?我觉得你的看法,跟中央的精神、省委的决议,有着原则性的分歧,你应该正视这个问题。”
  马云泽接着刘志丹的话茬说:“照你这个样子,还革命不革命?”
  杨国栋一听这话,呼地坐起来,大声说:“我革命不革命,这是我的自由,你们管不着。”随即跳下炕,把狐狸皮袍子往身上一披,一把拉开门,气呼呼地走了。
  刘志丹和同志们,被杨国栋的这种粗暴态度和极其错误的观点激怒了。杨国栋虽然走了,但大家仍然继续开会,最后一致表示,坚决按照中央精神和省委决议办事,要抓枪杆子,进行武装斗争。并决定将杨国栋的情况向省委报告。
  26 组织饥民斗争
  刘志丹同杨国栋的斗争,得到了特委大多数同志的支持。不久,省委就决定撤销了杨国栋特委书记的职务,由刘志丹主持了特委的工作。刘志丹主持了特委的工作以后,首先在特委会上认真讨论了省委《关于开展军事运动的指示》,并制定出贯彻省委指示的决定。会后,将省委的指示翻印了许多份,立即发到各县。接着他和特委的委员们,分头到各县检查工作,并深入到农村,组织饥民进行斗争,这时,米脂、绥德一带的饥民,在党组织的领导下,会集在一起,冲进县城,砸开粮仓分了官粮,又分成数股到四乡去吃大户,消息传出来,轰动了陕北各县。为此,特委立即发出了通知,要求各县党组织借这股东风,利用年关春荒,领导饥民进行斗争。
  刘志丹在特委部署好工作后,转眼已经到了1929年的春天。他化装南下到延安一带检查工作,组织饥民进行斗争。当时延安、保安、安塞几个县,还没有建立县委,只有支部,由延安区委领导。刘志丹到延安区委,区委的同志正在开会讨论特委的通知。他当即指示区委,不必关门开会讨论了,应马上下去组织饥民进行斗争。分粮救命要紧。区委的同志当即散会,连夜分赴各县,组织饥民进行斗争。
  一天,刘志丹回到保安,只见饥民成群结队,有外地逃来的,有本县各地的。他们操着不同的口音,汇成群,拧成股,从这条川流向那条川,沿途的树皮剥了精光,野菜草根挖找一空。饥饿的人群,随着黄土的滚动,有往南的,有往北的,衣服破烂,面黄肌瘦,男男女女,扶老携幼,哭叫着,咒骂着。陕北大地饥民遍野,一片悲惨、凄凉景象。
  刘志丹一路上看着这种凄苦景象,心情十分沉重。他望着四处逃荒的饥民,悲愤地说:“国民党反动派只管从人民骨头里榨油,不管人民的死活。人民一定要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推翻国民党反动派的黑暗统治。”而地主、商人却大量屯积粮食,哄抬粮价,一斗小米由几角钱飞涨到几十元,乘机敲榨勒索人民钱财。人民为了活命,只得将仅有的一点家当早已典卖光了,只好举家逃荒在外,有的倒在路旁活活饿死,有的流落他乡再未回来。
  刘志丹回到永宁山,只见永宁山下,饥民成群,一片嘈杂之声。走近一看,见王子宜、曹力如和几个党团员,正在那里开仓分粮,救济饥民。旁边还开了几口大锅,给过路的饥民吃饭。王子宜和曹力如看见刘志丹回来了,特别的高兴。他俩向几个党团员安排了一下,就和刘志丹一同到永宁山上。
  王子宜汇报说:“保安的春荒十分严重,群众十家就有九家断粮,他们扶老携幼,举家逃荒。近日,又有外地饥民大量流入,现在全县大约有五六万饥民在游荡,每天都有许多人饿死。地主老财们屯积居奇,高价卖粮,乘机发难民财,饥民对此激愤万分。为了拯救饥民生命,最近我们为控制粮价的哄抬,拉住县政府的几个人,组织了一个‘平粜委员会’,以控制粮价飞涨。你刚才在山下看到的,就是平粜委员会给饥民放粮。”
  曹力如接上说:“我们派了几个党员,去灾荒最严重的西区,中区,和饥民一道对那些屯积粮食的大户,以县政府的名义强迫他们开仓登记存粮,然后再按我们平粜委员会定的平价卖给饥民度荒。”
  刘志丹沉思了片刻,问道:“特委的通知你们收到没有?”
  王子宜说:“昨天才收到,我们还没有开会讨论,正盼着你回来哩。”
  刘志丹说:“灾荒严重,饥民遍野,我们靠平粜地主老财的屯粮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许多地方的饥民,已经组织起来打县衙,分官粮,斗地主,吃大户,闹得热火朝天。”他接着讲述了陕北各县及陕甘边界地区饥民同官府、地主老财的斗争情况。
  听了刘志丹讲述的各地情况后,曹力如说:“我们太保守了,群众已经走在了我们的前头,我们还守着平粜委员会,在给官府涂脂抹粉,办慈善事业,这实质上是麻痹群众的斗志呀!”
  王子宜抓着头皮说:“特委的通知我看了几遍,就没有想到这一条。景桂回来真是及时雨,仿佛把荒山旱川都浇绿啦!”
  当下,就召开党支部会议,对特委的通知进行讨论,并根据保安的情况,作出了几条贯彻特委通知的决定。支部会后,又召开了党团员会,刘志丹在会上指出:“组织饥民斗争,就是革命斗争。要引导群众去反抗官府和地主老财,要号召群众起来斗争,争取自己的利益。能否通过这次组织饥民斗争,搞起一支武装来,我们应该有这个思想准备。”
  党团员会后,大家分头到各地,组织饥民同地主老财进行斗争。刘志丹连夜回到楼子沟,只见院子里放着许多粮食,刘景范正忙着和张万银的两个儿子张明科、张明玉掌着灯清点粮食。刘志丹上前问道:“景范,哪里来的这么多粮食?” 
  刘景范回头一看,是刘志丹回来了,就高兴地说:“刚刚买回来的。县里搞平粜,有许多户买不起。我借了一些钱,买了这十几石粮食,准备分给哪些没钱买粮的户。”他说着又神秘的一笑,“可别让父亲知道了,怕他不肯出这么多钱。”
  刘志丹高兴地拍着弟弟的肩膀说:“你做的很对,应该再以父亲的名义借些钱,多买些粮,凡是路过楼子沟的饥民都管顿饭,从咱们家先带个头。”
  刘景范有点为难地说:“咱家的粮食也不多了,开锅设饭怕管不了几天。”
  “救命要紧,能管几天算几天。你把家里的人手组织一下,明天就开始给过路的饥民管饭。你明天再去借钱买粮。”
  第二天一早,男人们打扫地方,劈柴安锅;女人们刷锅洗碗,生火做饭。屋里屋外,人来人往。刘志丹一大早就起来了,帮着大家干活,准备迎接过路的饥民。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院外传来,随着脚步之声,从院外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一个年约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小伙子,他走路呼呼带风,说话声如洪钟,生得臂粗腰圆,浑身像有使不完的力量。他叫赵二娃,家住离楼子沟不远的西沟塌,由于家境十分贫寒,谁也不叫他的大名赵连壁,仍叫小名二娃。小时候,母亲带着二娃经常在刘志丹家里,刘志丹还吃过二娃母亲的奶呢。二娃和刘志丹同岁,只是生月比刘志丹小几个月。小时候,二娃有时受有钱人家的孩子欺压,刘志丹经常替他抱打不平。这一点,赵二娃至今记在心里。他从小就最敬佩刘志丹,最听刘志丹的话。
  赵二娃一见刘志丹,高兴地说:“景桂哥,听说你是共产党,在外面做了大官,最近才知道你在外面也没闹出个名堂,你干脆就在地方上领着穷人闹共产吧,穷人被地主老财欺压得实在活不下去了。”
  刘志丹看着纯朴憨厚、敢说敢干的赵二娃,笑着问道:“你知道共产党是干什么的?”
  “是打富济贫,给穷人办好事的。”
  刘志丹听了很高兴,他记起那年赵二娃因反抗张廷芝的欺压,被张家抓去,打得死去活来,但从没叫过一声疼,真是一条硬汉子。刘志丹又问道:“你这几年干了些什么?你咋知道共产党是闹共产的?”
  “我这几年走南闯北,当过伙计,扛过长工,还当过兵,认识了许多人,他们说共产党是领导穷人闹共产的。于是,我就去找共产党,但是怎么也找不到。最近,听一些人在议论,说你就是共产党,我已经找了你好几次啦。”
  “我也正准备找你哩。听说你已经组织起一伙饥民,准备吃大户。是吗?”
  “是这样。眼前灾荒十分严重,天天都有人饿死。我组织了一伙饥民,准备抢地主老财的存粮。听说你回来了,找你出个主意。”
  “地主老财的存粮,本来都是穷人种的,理应拿出来救济穷人,但他们不拿出来,这就要和他们斗争,强迫他们拿出来,分给饥民。千万不能抢,一抢就自乱,一定要有组织的去分。你看这办法怎样?”
  “好,你说怎办我就怎办,我从小就听你的。”
  刘志丹又问了一些情况,赵二娃都很清楚的作了回答。刘志丹听了很满意,觉得赵二娃是一个以后搞武装斗争用得上的好人手,便又指教道:“首先要把情况搞清楚,比如地主各家存粮大约有多少,存在什么地方。然后要把饥民组织好,要闹出个名堂,不要分完粮,人就散。”
  正说着,沟底下响起了嘈杂的人声。刘志丹说:“二娃,你快去帮助妇女们准备碗筷,我去迎接饥民。”
  说话之间,100多饥民,扶老携幼地走进院子里。刘志丹赶忙迎上去,热情地招呼饥民们吃饭。吃过饭,又给饥民们分粮,每人3升5升的,一会儿就将刘景范买回来的粮食分完了。饥民们吃了饭,分了粮,都很高兴地走了。赵二娃吃了几碗饭,把碗一丢,就高高兴兴地组织饥民去了。跟着,刘景范根据刘志丹的安排,赶着毛驴又出去买粮了。
  赵二娃出去一下就集合起1000多饥民,分成了几队,每队都推选了领头的,大家背着口袋,扛着老镢头、木棒、斧头,一路上呼唤着、招呼着,又有许多饥民加入进来,队伍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势如出闸洪水,直向地主老财家的高墙大院冲去,把一个个的地主老财的庄院团团围了起来。有的地主老财吓得浑身直打颤,赶忙开仓分粮,并设大锅做饭救济饥民;有的地主老财紧闭大门,还想顽抗,被愤怒的饥民挥舞着镢头、斧头,挖倒了院墙,劈开了大门,也只得乖乖地开仓分了粮。有的地主老财连夜将粮食埋起来,饥民们就组成镢头队,把粮食都挖了出来,分给了饥民。
  村看村,区看区,全保安县的饥民,在党组织的秘密领导下,都行动起来了。刘志丹在各地看了一下,对领导饥民斗争的党团员及时的进行了指导,从而使饥民斗争声势更加强大、顺利的向前发展着。饥民们吃大户,分粮食,闹得热火朝天。保安县的饥民斗争,在陕甘边界地区的南梁一带也引起了巨大的反响。那里的饥民也跟着积极行动起来,冲县城,分官粮,吃大户,拉土豪。饥民斗争,在整个陕北、陕甘边的大地上像春雷滚动,震撼着国民党反动派的黑暗统治,冲击着地主阶级的剥削制度。饥民在斗争中,涌现出一些骨干分子和领头人。赵二娃就是其中最突出的一个。一天他找到刘志丹,说道:“眼下春荒快过,种庄稼的时间已到,大部分饥民都分得了粮食,回去准备下种,但有一些人不愿散伙,你看怎办?”
  刘志丹指示道:“你可把这些不愿散伙的人,拉到南梁一带的梢山去,没有枪,先弄些长矛大刀,以后我再派人同你们联系。”
  赵二娃高兴地说:“大伙也正是这个想法,拉杆起义上梢山。”
  刘志丹叮咛道:“可不能上山当土匪,苦害老百姓,一定要和地主老财斗,保护老百姓的利益。也不能遇困难就散伙,要坚持斗争。”
  赵二娃坚定地说:“一心跟上你闹共产,雷打不散伙,火烧不变心。”
  刘志丹心里很高兴,这些人就像撒向梢山里的种子,必然会在陕甘边开展武装斗争中发芽结果的。
  

刘志丹传/白黎.-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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