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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南征北战

白黎

74 赴陕北 　　纷纷扬扬的雪花，在南梁山区，满天飞舞。半天工夫，所有高山深谷，川道河流，村庄农舍，全都披上了银装，显得更加美丽妖娆。 　　刘志丹在豹子川张家岔红军干部学校讲了几天课，冒着风雪刚回到寨子湾，陕甘边特委书记惠子俊就笑着迎上来，说陕北特委派来的人，已经等了几天啦，并把陕北特委书记马明方给刘志丹的信递给了他。 　　马明方在信中告诉刘志丹，敌人有可能对陕北发动第二次“围剿”，因此，陕北特委和谢子长邀请刘志丹到陕北指挥陕甘、陕北两支红军作战。并告知中央驻北方代表派来个巡视员黄汉，到各地了解了一些情况，也提出建议，要迅速成立西北军事委员会，统一陕甘、陕北两地的军事领导，把刘志丹调到陕北，统一指挥陕甘和陕北的军事。另一条意见是，将陕北各县的游击队进行整顿，成立红27军。 　　在马明方的信中还附有黄汉致刘志丹的一封简短的亲笔信，表示这是上级的决定。 　　刘志丹看毕信，沉思了一下说：“既然上级已经决定，就得坚决执行。我考虑你也应去陕北，到那里开个陕甘、陕北联席会议，以便决定两地的统一领导问题。”  　　惠子俊说：“我同意你的意见，赴陕北前应先把咱这里的事情安排安排，然后再动身。” 　　第二天就召开了干部会议，研究决定由习仲勋全权负责陕甘边的工作，刘景范暂时负责军事委员会的工作。并决定由红2团和庆阳游击队、陕甘游击队五、六支队，护送刘志丹和惠子俊一行北上。 　　经过几天的准备，时间已到1934年12月底。常言道：“下雪下冷，消雪寒”。这话一点不假。陕甘高原上到处白雪皑皑，刺骨的西北风沿着山梁呼啸，森林吹得发出尖厉的怪叫。太阳有个黄圈圈，发出一点淡淡的热力，已被满地的风雪抵消了。天寒地冻，滴水成冰。 　　刘志丹身穿南梁自制的草绿色棉军衣，打着绑腿，脚上穿着同桂荣做的棉鞋，腰里扎着皮带，右边挂着“八音子”手枪，骑着高头大马，向陕北进发。他前后都是护送的部队，队形有三四里长。刘志丹笔直地坐在马上，精神饱满，嘴唇紧闭，目光威严。他望着这支在艰苦的环境里，在残酷的斗争中成长起来的部队，心里充满了胜利的喜悦，嘴角上油然地出现了微微的笑意。他满怀激情地自语道：“这支部队不是在操场上一二一地训练出来的，而是在血海深仇的阶级斗争中锻炼成长起来的：是在你死我活的阶级搏斗中冲杀出来的。” 　　战士们有的山南海北说着古今；有的唱着信天游；有的说着笑话。开心的笑语，激情的歌声，在梢林里回荡着。在山路上飞扬着，歌声笑语撒满了行军的路上。 　　刘志丹带领着护行的队伍，下了南梁，过了洛河，直向陕北进发。 　　刘志丹带领红军浩浩荡荡一路北上、沿途消灭了一些反动民团，收缴了许多枪支，在敌人占领的地区扩大了红军的影响。经过七八天的行军，于1935年1月初，到达了陕北苏区领导机关所在地——安定县的水晶沟。 　　陕北特委向刘志丹介绍了陕北的情况。陕北根据地在粉碎了敌人第一次“围剿”后，革命的武装斗争风起云涌，迅猛发展。在陕北红军独立第1团之后，又相继建立了陕北红军独立第3团 (由王兆相任团长，杨文谟任政委)、独立第2团(白雪山任团长、马万里任政委)，红军主力部队兵力增加到近千人；陕北游击队由8个支队扩大到30多个支队，约计2000余人。这期间，按照阎洼子会议确定的方针和谢子长的意图，陕甘边特委和军委，于1934年11月中旬派出杨琪以中国工农红军陕北游击队总指挥部巡视员的身份，来到陕北根据地，积极协助开展陕北地区的革命斗争。经过广大陕北军民的奋战、使绥(德)米(脂)葭 (县)吴(堡)边、绥(德)清(涧)延(川)边和安定三块分割的苏区，逐渐联为一片，先后在十多个县组建了中共县委和成立了革命委员会。 　　陕北革命形势的发展，使刘志丹十分高兴。他对如何统一陕甘和陕北两地的领导，怎样统一两支红军的指挥，有许多设想，他决定到灯盏湾看望养伤的老战友谢子长，和谢子长交换意见。 　　谢子长自1934年8月26日在河口战斗中负伤后，由于缺医少药，得不到及时医治，致使伤口日益恶化，一直在群众家里养伤，先后换了好几个地方，最近又换到灯盏湾来。 　　刘志丹在马明方等同志陪同下，走进灯盏湾，有人迎上来告诉说，为了安全，老乡们把谢子长藏在山上的一个山窑子里，说着就引着刘志丹一行向山上爬去。大家在山路上拐来弯去，走了好长时间才到了山窑子。这里四面都是山峁，离村子又远，是个安全的地方。刘志丹在院子里站了一下，才轻轻地推开门，一股热气迎面扑来。进去一看，见谢子长正在昏睡。马明方上前要叫醒，刘志丹摇了摇手，示意不要惊动。他走到炕边，轻轻坐下，端详着谢子长的脸，原来的细长脸现在更长了，没有一点血色，身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刘志丹看着亲密战友成了这个样子，不由长叹一声，眼睛一酸，流下了泪水。 　　刘志丹的一声叹息，惊醒了谢子长，他觉得身边有人，抬起眼皮一看，见刘志丹坐在身边，亲切地叫了一声：“志丹……” 　　刘志丹往跟前坐了坐，谢子长伸出干树枝似的手，把刘志丹的手紧紧握住，含着眼泪说：“可把你盼来了，你来了就好了!”说着就要坐起。 　　刘志丹赶忙把谢子长扶起来，把枕头和被子轻轻地垫在身边，等谢子长坐好后，充满着深情地问道：“你的伤好点了吗?” 　　谢子长满脸泪水，长叹了一口气说：“伤口发炎、胃病也犯了，伤病搅在一起，日夜咳嗽得喘不过气，弄得一天不如一天了。”他咳嗽着，“我真想见你呀!”说着，泪珠籁籁直掉。 　　刘志丹给谢子长擦去泪水，安慰道：“你要安心静养，我们设法请医生给你治疗。”他顺手摸摸被褥，“这么薄，又这么旧，应该给你搞床新的呀!” 　　“不用了，这土窑洞暖，薄点也不觉得凉。”谢子长咳嗽了一阵，接着说，“我自伤病缠身睡倒之后，想了许多，有的事情反复地想，越想越觉得你是一个对党无限忠诚，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个人地位，个人待遇，处处以大局为重的无产阶级革命者。你不仅是一位军事领导者，而且也是一位优秀的政治领导者。如果没有人破坏、干扰，咱们早就把西北闹红了!” 　　刘志丹沉思着说：“那时我们比较幼稚，还不成熟，把个别领导看成党的化身，把他的话当成‘圣旨’，结果使革命受到了损失。” 　　“我还想，个别领导虽然垮台了，但他执行的那条路线并没有垮台。”谢子长说着又咳嗽起来。 　　刘志丹急忙扶了扶谢子长，说道：“老谢，你不要多虑，这些事情也不必再提了，你现在主要是养伤，陕北人民还在等着你指挥大家战斗哩!” 　　谢子长吃力地摆了摆手，深情地说：“你今后在斗争中要警惕!” 　　刘志丹感激地说：“你真是我的好同志，好战友，你是一个品质高尚的无产阶级革命者!”他又安慰道，“老谢，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想多了是会伤身子的。眼前是给你治病要紧，只要你心放宽点，病情就会好转的。你需要什么药，想吃点什么，我想办法给你弄来。” 　　谢子长感激地笑着说：“我的病事情小，粉碎敌人的‘围剿’事情大。你这一来，就好了。有你指挥，我就放心了。”他喘息了一会儿，看着刘志丹，说道：“北方来了个黄汉同志，你知道不?” 　　“知道了，明方同志对我说了。老黄也给我来过信。既然是组织决定了，我只有服从。你的病好了，咱们一块干，现在先给你弄个名义。” 　　谢子长赶忙摆着手说：“快别给我增加精神负担了，你政治上军事上都比我强，有你统一指挥，我一百个放心。” 　　两位亲密战友就当时形势、党的斗争策略，军事上的战略战术、陕甘陕北和两支红军的统一领导、军委主席人选等问题交谈了很久，气氛融洽，看法一致。当谈到西北军事委员会主席人选时，互相推让起来。 　　谢子长说：“老刘，这次你再不能推让了，过去多少次部队改编，干部调配，你总是把应该担负的重要职务让给了别人，自己干职务低的实际工作，从不计较职务的高低，我每当想起这些事，就更加敬佩你。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的职务，说什么我也不能承担，看样子我是不行了，陕甘和陕北的军事斗争重担全落在你的肩上了，也只有你才能担起这副担子。” 　　刘志丹听到这里，又难受又感动，流着眼泪说：“老谢，不要这么说，你的伤病能好。你应当有勇气活下去，党和人民需要你，我们离不开你，你的伤一定能好，一定能治好!” 　　两位无产阶级的亲密战友感人肺腑的谈话，将在场的人都感动地流着眼泪，哭泣着说不出话来。要分别了，刘志丹又一次摸着谢子长的被子说：“被子太薄了，要换床新的。你这人，尽是为别人着想，总不关心自己。” 　　谢子长笑着说：“被子薄没关系，只要伤能好，能为革命继续工作就好了。” 　　临别，刘志丹一再叮咛他要多多保重，安心静养。两位亲密的战友紧紧地握着手，久久不愿放开。 　　75 周家硷会议 　　中央苏区在王明“左”倾路线的统治下，第五次反“围剿”遭到失败，中央红军被迫退出根据地，开始大转移——二万五千里长征。当时全国的许多革命根据地，在王明路线统治下都已丧失，只有陕甘这块根据地了。蒋介石怎容陕甘这块红色区域存在呢?他像一只苍蝇一样，飞到华北，飞到西北，在太原和西安对阎锡山、杨虎城面授机宜，部署“剿共”军事，阴谋策划陕、甘、宁、晋四省军阀联合对陕甘革命根据地发动第二次“围剿”，并令高桂滋的84师，从宋家川渡过黄河，由山西进驻陕北的绥德地区。 　　蒋介石飞来飞去，经过一番策划，陕甘宁晋四省军阀，出动了五六万大军向陕甘根据地发动第二次大规模的“围剿”，其兵力部署是“井岳秀的86师缩小防地，集中在榆林、神木、府谷、米脂、佳县、横山、三边一线，重点是进攻神(木)府(谷)苏区，高桂滋的84师进驻绥德，集中于绥德、清涧、延川、延长、安定、延安一线，重点是进攻安定苏区；马鸿逵的十几个骑兵团集中于陇东曲子、环县、合水、庆阳一线；蒋介石的嫡系 61师在正宁、宁县一线；杨虎城部在关中和洛川、黄陵、宜川一线、重点是围攻陕甘边苏区。陕甘根据地四周乌云顿起，战斗迫在眉睫。 　　刘志丹到达陕北苏区后，虽然日夜操劳，工作十分繁忙，但多次前去看望谢子长，就成立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的问题，两人进行了多次交谈，在各方面取得一致意见后，刘志丹受陕甘边特委和陕北特委的委托，于1935年2月5日，在陕北苏区赤源县的周家硷(今属子长县)，主持召开了陕甘边、陕北两个特委联席会议。参加会议的有刘志丹、惠子俊、高岗、马明方、郭洪涛等。白坚作会议记录。 　　会议在刘志丹的主持下，首先研究了军事问题。到会同志一致认为：要粉碎敌人的第二次“围剿”，必须统一两支红军的领导，成立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经过充分讨论，推选出刘志丹、谢子长、高岗、杨森、杨琪、张秀山等为军委委员。在研究主席和副主席人选时、谢子长委托杨琪提议刘志丹担任主席，而刘志丹却提出让谢子长任主席，他任副主席。最后，与会人员经反复研究，认为谢子长病重，不能到职，无法领导红军的反“围剿”斗争。所以，一致通过刘志丹任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谢子长、高岗为副主席，(另一说法：谢子长为主席、刘志丹为副主席)朱子修为参谋长，白坚任政治部主任兼秘书长。 　　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成立后，又产生了归谁领导的问题，经讨论，一致同意成立中国共产党西北工作委员会(简称西北工委)，经过研究，又一致同意由工人出身的惠子俊任书记，郭洪涛任组织部长，张秀山任宣传部长，崔田夫任秘书长，习仲勋、刘志丹、马明方、杨森、杨琪、张达志等同志为执行委员。从而统一了陕甘边和陕北两个根据地的党的领导。西北工委成立后，原陕北特委所领导的各县由西北工委直接领导，陕甘边特委所属各县仍由陕甘边特委领导，同时，决定陕甘边特委书记由李生华接任，陕甘边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由刘景范接任，红26军42师 2团团长由孔林甫接任。 　　周家硷会议还讨论通过了粉碎敌人第二次“围剿”的计划，决定集中红26军、陕北红军主力，打击侵入安定、绥德、清涧、延川、延长之敌。会议同时还讨论了打通陕北和陕甘边，把两块根据地连成一片的问题及打通神府苏区的问题。 　　周家硷会议后，为了取得第二次反“围剿”的胜利，又成立了红军前敌总指挥部，刘志丹任总指挥。 　　2月7日，刘志丹在安定县的冯家稍嫣主持召开了西北军委第一次会议，宣布西北军委开始办公，并公布了西北军委的组织机构和领导人。西北军委开始办公的第一件事，就是刘志丹亲自起草了一个题为《中国工农红军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粉碎敌人第二次“围剿”的动员令》。 　　2月18日，《动员令》就发送到全军、各县。《动员令》正确地分析了形势，着重说明：敌人此次“围剿”规模虽大，但各派军阀之间矛盾重重，弱点很多。蒋介石的嫡系摆在二线，一线的非摘系部队又各心怀鬼胎：陕军杨虎城时刻提防蒋介石的吞并，他在其陕南尚被红25军钳制的情况下，不会贸然向不属他势力范围的陕北大举进犯；马鸿逵虽派出大量部队进攻南梁，但其主要目的是保住自己的甘宁地盘，亦不会向陕境作更进一步的深入；井岳秀在屡遭打击之后，已采取保守战略，盘据在主要城镇和交通线上，不愿轻易出动；唯有高桂滋甘当马前卒，是敌人“围剿”的主力。 　　基于这种分析，《动员令》决定，置蒋介石墒系和马、杨不顾，集中兵力对付高、井，鉴于井虽为弱敌，但若先进攻，高必来援。高虽为劲旅、但攻高，井不会对他援助。便决定先灭高、后攻井，这是取得此次反“围剿”胜利的关键。具体兵力部署是：红42师主力第3团和抗日义勇军北上陕北，与红84师组成西北红军主力兵团机动作战；红42师第1团进攻耀县柳林地区，监视钳制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同时开展三淳耀宜地区的游击战争；红42师第2团完成阻击马家军任务后进到顺宁开辟定边环县新区；骑兵团进到黑水寺地区相机东进开辟宜川新区，并积极向韩城合阳一带游击，扩大政治影响；红42师主力转到外线后，地方游击队坚持南梁内线斗争；陕甘边后方机关转移到洛河川；神府独立团在本地坚持斗争，扩大根据地。 　　《动员令》特别强调了加强红军纪律的重要，要求坚决服从命令听指挥，反对散漫现象和游击习气，指出这是大兵团作战中，实现统一指挥、统一行动、获得胜利的保障。《动员令》还对建立供应、补给、修械和医院等方面的工作做了妥善安排，决定在清涧和下寺湾两地建立军委办事处负责战争勤务。 　　《动员令》是刘志丹多年来革命实践的经验总结。他所提出的这套打法，不仅将军事上集中兵力与政治上利用矛盾巧妙地结合起来，而且把粉碎敌人“围剿”与巩固和发展根据地联合成一个整体，为战争的胜利和革命的发展奠定了可靠的基础。 　　刘志丹根据陕北的实际情况，分析了敌我力量，准确地选择了战场和打击的对象，周密地制定了作战计划，决定集中红军主力，在运动中各个击破和消灭敌人。 　　周家硷会议的召开是适时的，成功的。会议统一了两个特委、两支红军、两块根据地的领导，宣告了西北革命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发展时期，为粉碎敌人的第二次“围剿”，在组织上、军事上作了充分的准备。 　　76 杨家园子战斗 　　刘志丹刚部署好反“围剿”的作战，各军正按《动员令》积极准备的时候，陕北革命根据地的开拓人谢子长于2月21日不幸去世。刘志丹得知消息后，万分悲痛，立即前往向谢子长遗体告别。并向红军团以上干部指示：“谢子长同志的逝世绝对要保密，红军到了哪里，都要打出老谢的旗号，大张旗鼓地说，你们是谢子长领导的红军，是谢子长派你们来的。这样能给群众壮胆，使群众受到鼓舞；同时，敌人一听谢子长还活着、一定闻风丧胆，我们这么做，对革命有好处。” 　　刘志丹指示安葬了谢子长以后，接着到了安定县与安塞县交界处的白庙岔，宣布成立红27军81师，师长杨琪，政委张达志，参谋长朱子修。下属3个团，1个少共营。第1团团长贺晋年、政委马佩勋；第2团团长任三、政委马万里；第3团团长王思恭、政委王国昌，全师共1200人。师部成立后，部队转移到北区的冯家稍嫣、李家窑湾一带。 　　国民党这次“围剿”的主力，是高桂滋的84师。高桂滋完全搬用了蒋介石“围剿”中央红军时的那一套军事策略：即修筑碉堡，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在战术上，采取分进合击，并实行罪恶的“移民并村”政策，大搞烧、杀、抢，制造“无人区”，企图切断红军与人民群众的联系，使红军陷于孤立无援的困境。 　　敌84师的部署是以师部驻地绥德县城为大本营，除分兵驻守吴堡、延川、延长、延安各县城外，重点是兵分两路，进逼安定中心区域。一路由绥德出发，经田庄，淮宁湾、老君殿，直到安定县北区的南沟岔；另一路由绥德出发，至清涧县城，折而向西，经杨家园子到瓦窑堡，向东延伸到黄河边的高杰村。在沿途各点上修筑碉堡，组成在苏区内的包围圈。圈内还有“钉子”，即反动的地主武装。主要的地主武装不下六七处。安定县北区石窑湾折科大部，安定县东区黄儿子部，安塞县薛生华部，延安境内蟠龙镇宋永昌部，绥德西区石湾镇薛应九部等。敌四面包围，主力突入中心区域，目的是企图堵截红军转到外线作战，或紧缩包围圈，集中兵力，在苏区内消灭红军。 　　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在刘志丹同志领导下，详尽地分析了敌情，精确地选择了战场和打击对象，周密地部署了作战计划，制定了集中红军主力，在运动战中各个击破和消灭敌人的正确方针。 　　西北军委确定第二次反“围剿”战役的重点，是打高桂滋的 84师。因为该部是敌之主力，其先头部队已突入中心区域，对红军威胁最大，首先打垮这股敌人，不仅解除了我苏区的威胁，而且将牵动全局；高桂滋部到陕北，抢占了井岳秀的不少地盘，而且“得陇望蜀”，想取代井岳秀做“陕北王”，因此，高、井之间有矛盾，我打击高部，井岳秀可能会坐视不救，有利于我各个击破；高部对我红军的战术不甚了解，对陕北地形、民情又不熟悉，却仗着装备精良，轻视红军，暴露出来的弱点较多。所以，军委决定以我之长击敌之短，趁高桂滋部渡河不久立足未稳，先狠狠打击其各点的突出部，然后向外线之敌出击。 　　红军主力正集结于玉家湾一带待命，瓦窑堡城内的地下党和红军的侦察人员得到确实情报，敌84师驻瓦窑堡的李少棠团准备派一个连押送共产党员赵通儒并护送李少棠的老婆去绥德，要路经吴家寨子等地。接到情报后，刘志丹立即带领贺晋年、王世泰等同志去察看吴家寨子附近的地形。经过周密细致的考虑，命令红一团隐蔽埋伏在吴家寨子以西，任务是待敌人通过后切断其退路，不准一个敌人逃回瓦窑堡；26军老3团埋伏在吴家寨子以东，待敌进到吴家寨子时，发起正面攻击；抗日义勇军和红 27军的二、三团等部队，为第二梯队；各区赤卫队占南北两面山头，不使敌人上南北两山。果然，敌军行至吴家寨子，陷入红军的天罗地网，一个未漏地全被歼灭，救出了赵通儒同志，活捉了李少棠的老婆。 　　当红军正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敌84师驻杨家园子的郭子峰营，仍然不知吴家寨子之敌已被歼灭，乃倾巢出动，前来增援。刘志丹得到报告后，高兴地说：“敌人离开了固守的阵地，给我们以歼灭之机，我们正好在敌人运动中将其消灭。”他当即决定消灭这营敌军，并果断地调整了红军的部署、立即命令红军到杨家园子隐蔽待命。郭宝珊带领抗日义勇军迁回到敌人背后，切断退路，又派人通知赤卫军，在杨家园子周围山头上都插上红旗，带上洋铁桶、鞭炮，敲打鸣放，给敌人造成已被重围无法逃脱的假象。 　　刘志丹送走抗日义勇军后，就带领红军向杨家园子开进。经过几个小时的急行军，先于敌人到达了杨家园子附近的一个山沟里。刘志丹命令部队休息后，召集连以上干部开会，给大家讲了打好这一仗的重要性，又布置了主攻、佯攻、牵制三方面的任务，预定在次日早展发起攻势一举歼灭敌人。 　　半夜时分，郭宝珊前来报告，说敌人于傍晚已进驻到杨家园子。刘志丹便挑选了20几个突击队员，亲自带领来到离杨家园子不远的一个地方。他对大家说：“其他同志都在这里隐蔽待命，郭宝珊同志和我一块去侦察一下。”上到山上，他们仔细地侦察了一阵，发现这里地形很不利。因为杨家园子的山寨只有一条路可以上去，这条路一面靠崖，一面靠沟，而且要过一个石洞，山寨上和石洞西边，都有敌人哨兵。如果从这儿硬攻红军一定要吃亏。于是刘志丹便重新做了部署，要部队赶天亮前爬上前面的高山，把敌人引出寨子。 　　陕北5月的深夜，山沟里分外阴冷，战士们早等得不耐烦了，有的同志冷得颤抖着。忽然传来命令，让迅速爬山，战士们一下便高兴起来。 　　在刘志丹的指挥下，队伍迅速地向前面的高山上爬去。刚刚上山，天就亮了。这时，敌人的哨兵发现山上有部队，就鸣起枪来，接着又是几颗信号弹升起在空中。只听得寨子里的敌兵吵吵嚷嚷乱成一团，不一会敌人就在匪营长的督促和痛骂下，一齐向山上爬来。刘志丹把部队隐蔽在一个山坳里，他只带了一个通信员，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观察敌人的行动，待机歼敌。 　　当敌人发现红军后，就在机枪的掩护下，向红军扑来，他们一边向上爬，一边放枪，敌连长、营长不断地高叫着，“冲呀!向山上冲!”但是，白军一个个仍像蜗牛一样慢慢地向前蠕动。 　　白军还没有冲到山坳跟前，突然，红军的牵制部队，在白军背后打起来了，这一下可把白军打乱了。白军处在前后夹攻的地位，只好顺着山腰乱跑。刘志丹见歼敌之机已到，马上命令突击队半小时内夺下对面山头! 　　这时，四周山头上到处红旗摇动，“机关枪”齐鸣，喊杀声如山洪爆发，吓得敌人直打颤，感到被千军万马的红军包围住了。 　　一阵冲锋号，突击队员在刘志丹的带领下，猛虎一样向敌人冲去。白军连长、营长一个劲地喊“顶住! 顶住!”但命令毫无作用，士兵一个个丢下武器没命地逃跑。不大一会工夫，红军就占领了各个山头。白军的步枪、机枪、挎包丢满了山头，一营精锐的白军被歼灭了，白军营长也被击毙。这次战斗，红军缴获的敌军衣、军饷、医药器材、枪支弹药等，堆积如山；被俘之敌二三百人。按照俘虏政策，愿留者，补充了部队；愿去者，给足路费让其回家，对有技术的人员，象医务人员和机枪射手等，做艰苦细致的工作，留下来使用。5月30日，在玉家湾召开了祝捷庆功大会，大会开得非常成功，十分鼓舞人心。 　　祝捷大会这一天，周围几十里路外的赤卫军和群众都赶来祝贺，军民们兴高采烈，热烈庆祝杨家园子战斗的胜利。当刘志丹来到会场上时，全场顿时沸腾起来，人们前拥后挤，都想靠前去把刘志丹看个清楚。刘志丹亲切地向大家挥手致意，接着，在大家雷鸣般的掌声中，发表了鼓舞人心的讲话。他讲道：“杨家园子战斗的胜利，仅仅是个开始，大的胜利还在后头，就像大家常说的，‘老鼠拉木锨——大头还在后头哩!’这次红26军和红27军在一起，要在陕北打出个更大更新的局面。我们已经摸到高桂滋 84师的脾气，他们是给我们送武器和装备来了!我们准备接受，大家欢迎不欢迎呀?” 　　全场高呼：“欢迎!欢迎!” 　　刘志丹的讲话，给全场红军指战员和人民群众以巨大的鼓舞和无穷的力量。 　　77 智取兴隆寨 　　刘志丹指挥红26军、红27军连战皆捷，歼灭了高桂滋的两个营又一个连，迫使安定县城守敌撤离逃跑，这是陕甘革命根据地解放的第一座县城。红军乘胜前进，挥师北上，攻下绥德、清涧之间的张家圪台，歼灭了敌人一个连，击溃敌人两个营。接着，刘志丹又扬言要去打绥德。敌人正在忙乱着要守绥德城的时候，刘志丹却指挥红军，掉头向南，长途奔袭，一举攻克了延长县城，歼灭了敌人1个骑兵连。打开延长后，缴获了大量枪支、弹药和其它物资，红军的武器装备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这时，红军的军威大振，延川县城和永坪镇的敌人，听见延长解放的消息，吓得闻风而逃。甘谷驿的民团见势头不对，便向红军投降了。接着刘志丹又率领红军辗转行军，捕捉战机，寻找歼灭敌人的机会，来到了延安、安塞之间的高桥镇。高桥寨子里有100多个反动民团，已被游击五支队包围，敌人听说刘志丹带着红军主力来了，也吓得投降了。 　　延川、延长相继解放后，前总决定乘胜拔除陕甘边与陕北根据地中间的敌人据点，把两块根据地连成一片。为此，刘志丹制定了先夺取甘泉、孤立延安，然后再打安塞的作战计划。 　　6月4日，红军日夜兼程，南下奔袭甘泉。但因意图暴露，敌人加强了防备，未能得手，刘志丹遂改变原计划，在甘泉虚晃一枪，沿洛河两岸北上，进入安塞县境内。路过洛河川下寺湾时，和由南梁转移到下寺湾的陕甘边党政军领导人进行了交谈，并看望了伤病员同志。 　　安塞县的国民党驻军和地主民团，在红军接连打胜仗、根据地不断扩大巩固的形势下，纷纷放弃县城，带着太太小姐、金银财宝，钻进寨子里，修筑炮楼，加固寨墙，昼夜严防，凭险苟延残喘。这些寨子，就像飘浮在汪洋大海里的几叶孤舟，时时有沉没的危险。 　　自从刘志丹领导陕甘人民闹起了革命，带领着红军，攻打过上百个寨子，消灭了成千上万个地主民团，缴获了许许多多的枪支弹药，留下了很多攻打寨子的动人传说。这里只说说刘志丹带领红军如何攻打安塞县兴隆寨子的事。 　　1935年6月5日，田野里的庄稼一片葱绿，根据地一派兴旺景象。刘志丹带领红军和地方游击队、赤卫军、少先队，把个兴隆寨围得水泄不通，决心要拔掉卡在根据地里的这个毒疮。 　　兴隆寨，三面环水，一面靠山，四周是悬崖陡壁，脚下水深流急，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通向山寨。远远望去，就像一条飘带似的，风一吹悠悠欲断，地势十分险要。真像古小说上说的那样“一夫把关，万夫莫开”。寨子上，明碉暗堡，交错盘结，炮楼高耸，寨墙坚固，院内又有水井直通河心。安塞县的伪县长和十来个地主民团头子，带着约五六百名匪徒，就盘据在这个寨子上。这个伪县长是个十分凶残，作恶多端的家伙，他仗着险恶的山寨，屯积着大量的粮食和弹药，进行负隅顽抗，并扬言说：“红军就是身长翅膀脚生云也休想飞进来!”他还时常带着匪徒爬出寨子，窜到各处烧杀抢掠，破坏红色政权。群众对这群土匪恨得格格咬牙，都盼望着红军快点来，把这群坏种收拾掉，好搭救被赶上寨子的受苦人。 　　兴隆寨已经被围好几天了，可是还没有打开。红军战士、游击队、赤卫军、少先队和各地赶来支援打寨子的群众，都很着急。大家看着险峻的山寨，想起几次往上冲锋时倒下的同志，都眼里冒着火星，恨不得一拳把山寨砸个粉碎，他们怒骂道：“等把寨子打开，老子要千刀万剐这群坏种!” 　　这是围攻寨子的第5天早晨，雄鸡高唱，红霞满天，金色的朝阳驱散了飘游在山腰间薄薄的雾气。大地万绿千红，延河水波粼粼，陕北的5月多美呀! 　　刘志丹从一孔土窑洞里走出来，迎着习习晨风，沐浴着红艳艳的朝阳，健步向一个山头登去。他又是一夜没有休息了，昨天晚上到各战斗队连参加了几个会议，听取了许多群众打寨子的建议：有的说硬攻，有的说智取，有的说围困。但是，究竟怎样打，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方案。 　　刘志丹登上山头，望着山山岭岭上飘扬着的红旗，沟沟洼洼里走动着的红军战士们，山路上来来往往走着支援打寨子的群众，他们抬着猪肉，扛着荞面，提着鸡蛋，是多么盼望把寨子打开呀!而寨子还在敌人手里，谁不着急呢? 　　刘志丹在山头上的一杆红旗下，望着像一颗母猪头似的山寨，紧锁着双眉，双手背在后面，在地上走来走去，已经一个早晨了。这工夫，在指挥所里等刘志丹回来吃饭的通信员虎娃子，把锅里的水烧开了好几次，跑出去看了好几回，还不见刘志丹回来吃饭，就向山头上跑去。他走到刘志丹跟前，看着刘志丹深陷的两颊，红红的眼睛，说道：“总指挥，快下山吃饭吧。你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两天没有休息了。大家都关心你的身体，叫你好好睡上一觉。” 　　刘志丹指着满山遍野的红旗，山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说：“你看，群众从老远的地方赶来支援我们，希望我们把寨子早点打开，解放被赶上寨子的老百姓。可是，如今寨子还被敌人霸占着，我们怎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呀!” 　　虎娃子看着刘志丹消瘦的身体，说道：“那你不是常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吗?” 　　刘志丹在虎娃子肩上拍了一下，笑着说：“小家伙，你真会说!”他便拉着虎娃子的手一起走下山来。 　　回到指挥部，虎娃子赶忙抱来一捆杨树棒棒柴，吹着了灶膛里的火，锅里的水马上就“呼呼”的响起来了。 　　刘志丹看着机灵的虎娃子，问道：“吃什么饭?” 　　虎娃子高兴地说：“是你最喜欢吃的杂面条，还是猪肉臊子哩!” 　　刘志丹问道：“是哪里来的杂面条?” 　　虎娃子说：“是山那边王大爷特地给你送来的!” 　　“可不能随便收老乡的东西呀!”刘志丹说着就蹲下帮虎娃子烧火。 　　水开了，虎娃子把又长又细的杂面条下到锅里，用筷子搅了几下，盖上锅盖，刘志丹又往灶膛里加了一把干柴，水马上又开了，面汤直往外溢，锅盖一起一落，“呼噜、呼噜”直响。 　　虎娃子赶忙去揭锅盖，刘志丹突然站起来人声说道：“别揭!”这一声，倒把虎娃子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总指挥跟他开玩笑哩，便又去揭锅盖，可是又被刘志丹挡住了。虎娃子奇怪地瞪着一双大眼睛不解地看着刘志丹。只见刘志丹双目紧紧地盯着被面汤鼓得一上一下的锅盖沉思。虎娃子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站在一边愣看着刘志丹出神。 　　突然，刘志丹一把拉住虎娃子，高兴地说：“虎娃子，我们有打寨子的办法啦!” 　　刘志丹指着锅灶说：“你看，这锅好比是寨子，我们在寨子底下挖一个像灶膛一样的地洞，装上几棺材炸药，就能把寨子轰垮!” 　　虎娃子眼睛瞪得又圆又亮，高兴地说：“真是个好办法!” 　　刘志丹看着虎娃子那个高兴劲，就命令道：“你快去通知各战斗队的队长，到指挥部里开会!” 　　“是!”虎娃子敬了个礼，高兴地撒腿就跑，眨眼工夫就翻过了山梁，到各战斗队通知会议去了。 　　会议以后，指挥部关于挖地洞，用火药轰寨子的决定传出来了：说刘志丹决定在寨子底下挖一个地洞，一直挖到寨子当中，里面装上几棺材炸药，外面把导火线一点，寨子就上天了。 　　用火药轰寨子的决定，像一股春风，吹遍了兴隆寨周围十几个山头，十几条山沟。红军、游击队、赤卫军、少先队把红旗插得更高，把枪擦得更亮，把刀磨得更快，高兴得一个劲唱信天游： 　　一杆杆红旗山顶顶插， 　　刘志丹领着把寨子打。 　　挖开地洞用火药轰， 　　若不投降就叫他上天空…… 　　雄壮、宏亮的歌声，这山起那山应，像春雷一样在山间回荡。寨子上的匪徒听得直打冷战。 　　少先队员们还经常跑到寨子跟前，隐蔽起来，向寨子上喊话：“喂!寨子上的官兵们听着，我们要挖地洞，用棺材装上火药轰寨子，你们快投降吧，不然就要坐飞机上天了!” 　　寨子里的伪县长、团头、地主老财，听说红军要挖地洞用火药轰，真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乱转。想跑吧，周围被包围的水泄不通；想守吧，这么小的寨子，怎能经得起一轰呀!真是如坐针毡，坐卧不安。不投降就没有活路可走了，寨子里乱成一团。 　　寨子外边靠山的那面，半崖腰里有几百个头扎羊肚子手巾的赤卫军队员，手拿老镢头、铁锨，在对面山上红军机枪的掩护下，换人不换工具，日夜挖地洞。只3天工夫，挖出来的土就把山沟快填平了，寨子里的太太小姐们，真像死到临头，整天哭哭啼啼，伪县长和团头们焦虑万状，胆战心惊，都说：“这怎么得了呀!”  　　伪县长还想作垂死挣扎，他还不大相信红军真能挖到寨子当中来，便在院子里安了一个大缸，整天和几个团头趴在缸沿上听动静，伺机再作打算。 　　一天下午，几个团头趴在缸沿上，听见缸里发出了“咚——咚——”的声音，不由得冒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跑到伪县长跟前，结结巴巴地说：“县……县座，不不……不好了，挖挖……挖到当……当中来了!” 　　伪县长一听，忙跑到院子里趴在缸沿上听动静。这时，团头、地主老财们一个个都来了，他们在缸沿上趴了一圈。缸里的震动声越响越大，就连站着的人也能听见里边“咚——咚——”的声音了。一个个都冷汗直冒，脸色灰暗，连声说：“糟了，糟了，挖到当中来了!” 　　太太小姐们一听，都呼天喊地的大哭起来，整个寨子里乱成一疙瘩。 　　伪县长和团头们，强作镇静，爬到寨墙上，探出半个头向四周窥视着，只见漫山遍野红旗招展，人群来来往往，里里外外把寨子围了四五层。再探头往寨子底下一看，啊呀，在挖出的土堆旁摆着好几副棺材。“我的天爷爷呀，他们把火药都运来了!” 　　几个团头浑身发抖着对伪县长说：“县座，快想办法吧!不然就活不到明天了。” 　　伪县长无计可施，用白绸手帕一个劲地擦冷汗。他看着慢慢暗下来的天色，突然，一条诡计浮上心头，他忙把十来个团头召集到厅房里密议。 　　半夜时分，伪县长叫醒家小、心腹和十来个团头，打扮成赤卫军模样，用红绸被面做了一面红旗，从水洞里悄悄爬出来，偷偷地跑了。但是，没跑多远，就被游击队一个个活捉了，原来，这是刘志丹有意放出一条路，让他们跑的。 　　第2天早晨，匪军们一看伪县长和团头们都偷跑了，就打起白旗纷纷缴枪投降了。被强迫赶上寨子的老百姓，欢天喜地的打开寨门，迎接刘志丹和红军上寨了。 　　红艳艳的朝霞抚摸着山寨，红旗迎着晨风飞舞，分外艳丽，喷薄而出的旭日冉冉东升，欢腾的延河水放声歌唱，捧出满河朵朵红花欢庆胜利。 　　成群结队的老百姓，手拿着红旗、敲锣打鼓，从四面八方拥向兴隆寨，军民们一片欢腾。大家围着刘志丹，十分亲热地说笑着。 　　一个赤卫队员问道；“老刘，你说要用火药轰寨子，可是只叫我们挖洞，怎么连一斤火药也没有准备?” 　　刘志丹笑眯眯地说：“没有准备火药，寨子不是一样打开了!要是真用火药轰，寨子上的老百姓怎么办?” 　　大家听后，都非常敬佩刘志丹的智谋。一个被强迫赶上寨子的老大爷拉住刘志丹的手，含着激动的泪水说：“哎呀，这条计谋好的太!这就叫做‘智取兴隆寨’呀!” 　　78 出奇制胜 　　1935年6月17日拂晓，刘志丹带领着红26军、红27军，一夜之间，把安塞县的李家塔寨子，包围水泄不通。决定要拔掉卡在陕甘边，和陕北两块革命根据地之间的这颗钉子。 　　李家塔寨子，地形十分险要，东西两面是两条天然的深沟。沟壁陡峭，难于攀登。两沟交会处的南面，是几十丈高的断崖陡壁，使人望而生寒。北面和大山有一线相连，但被人工挖断，削成了笔直的峭壁，望之头晕眼花。只在东面有一处缓坡，在这里修了寨门，架设了吊桥，是山寨的唯一进出处。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紧紧贴在陡峭的悬崖之上，远远望去，像一条线似的从山寨里飘飘悠悠地垂向深沟里。山寨上修筑了坚固的围墙，墙上摆满了礌石、滚木、砖块。山寨的北端有一高地，是全寨的制高点。在这里，既能控制全寨，又可以俯瞰寨外四周。团匪们在高地上修筑了坚固的工事，布署了精良的武器，充足的弹药。寨子里院套院，墙挨墙，院院都有匪兵把守，墙墙都设有炮楼。山寨险要，防守森严，真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啊! 　　山寨里驻着一大批最反动的地主老财、土匪恶棍、逃亡来的各路团头、及其家属，共约2000多人，豢养着200多名反动的团匪。这批反动的家伙们，屯集了大量的粮食衣物，武器弹药，生活日用品，依仗着山寨天险，准备长期固守顽抗。他们晚上龟缩在寨子里，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吃喝着劳动人民的血汗；白天窜下山寨，抢劫人民财产，杀害革命群众，奸污妇女，为非作歹。真是罪恶滔天。罄竹难书呀!同时，团匪们经常捕捉陕甘边和陕北两地的交通人员，严重地影响着两地之间的联系。 　　敌人凭险死守，红军攻打了3天，均未奏效。第4天头上，红军采取挖地道的办法，准备爆破，让敌人坐“土飞机”。可是敌人在夜间加深了外壕，切断了地道。敌人还向地道里扔手榴弹，把地道炸塌了。五六天过去了，还是攻不下寨子。这怎么办呢?担任主攻的红27军一团长贺晋年很着急，但又苦无良策。红1团的指战员们很恼火，产生了硬攻的思想。 　　第7天头上，刘志丹拿着望远镜，带着通信员和李家塔庄上的一个农民，冒着烈日的暴晒，来到前沿阵地桑塔湾的战壕里，举着望远镜，不顾烈日的炙烤，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寨子的地形。烈日晒的人头晕眼花，但刘志丹毫不在乎。他用头上的羊肚子手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又仔细地观察着。一直在毒热的阳光下，观察了几个小时，才回过身来，对身边的通信员说：“你赶快去把贺晋年团长请来!” 　　贺晋年团长来了，他看见刘志丹头上流着汗水，爬在战壕畔畔上，举着望远镜聚精会神地对着寨子搜索着，心里猜测道：“看样子老刘一定有了攻取寨子的办法啦!”便悄悄地爬在刘志丹的身边。 　　刘志丹看见贺晋年来了，便将望远镜放在一丛草根下，清瘦的脸孔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说：“老贺，你来了!部队的情绪如何?” 　　贺晋年说：“强攻，攻不进去；围困，寨子里有粮有水，敌人不怕。大家苦无良策，只想硬攻!” 　　刘志丹拿起望远镜，递给贺晋年，指着寨子南面的悬崖说：“老贺，你看对面的悬崖上，有一道裂缝，能不能从裂缝里爬上去?” 　　贺晋年接过望远镜，顺着刘志丹手指的方向，用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那道裂缝。观察了一会，略加思索了一下，说道：“可以爬上去!” 　　这道裂缝的两旁，长着一些杂草，灌木，不仔细观察，是不容易发现的。刘志丹经常是在大家万难之中，来到前线观察和指挥，找到通向胜利的路。这次又是在大家苦无良策，毫无办法之际，找到了一条夺取胜利的道。 　　“老刘，你看，狗!”通信员惊叫道。 　　“嘿呀!这是神仙在点化啊!”李家塔的那个农民惊喜地说。 　　刘志丹拿起望远镜一看，只见一条狗从沟里喝完水，挟着尾巴顺着裂缝爬了上去，从寨墙上跳回寨子。便高兴地说：“老贺，狗能爬上去，人也能爬上去!” 　　贺晋年坚定地说：“狗能爬上去，人肯定能爬上去!” 　　刘志丹指着裂缝说：“这个方向是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也是寨子上的薄弱部位，爬上去以后，给敌人一个出奇不意，攻其不备，首先占领寨子南角，然后迅速向东发展，占领寨门，放下吊桥，迎接主力进寨，来个出奇制胜!” 　　贺晋年高兴地说：“老刘，你放心，我们红一团保证拿下寨子，来个出奇制胜!” 　　刘志丹当下请来各团领导人，制定了作战方案：由贺晋年带领37名勇敢顽强，善于攀悬崖的战士，组成突击队，爬上崖顶，火速登上寨墙，向东迅速发展，占领寨门，放下吊桥，迎接主力进寨；刘志丹亲自指挥20多挺机枪，进行火力掩护；红26军的3个团、红27军的1个团，用猛烈火力封锁寨子北边高地上的敌人，不让向寨子南面调动；红27军的2团和义勇军进行佯攻，钳制敌人。 　　寨子上反动的家伙们，在红军第一天开始攻打寨子时，都提心吊胆，十分害怕，只怕红军打上来。可是，红军攻打了五六天啦，还没有打上来。反动的家伙们，胆子慢慢大起来了，认为红军永远不会攻下寨子的。匪首唐海彦，是个杀人不眨眼，罪恶累累的坏蛋。他眼看着安塞全红了，兴隆寨解放了，伪县政府完蛋了，便网罗了十几路地主民团、土匪恶棍，爬上寨子，准备凭险顽抗，孤注一掷，他给团匪们打气说：“咱们李家塔寨子‘固若金汤’，万无一失。红军就是天兵天将也打不进寨子来。围困上十年，我们也不怕!”他为了保住寨子，将来卷土重来，便用洋烟、银元收买亡命之徒，鼓舞团匪们的士气。他对2000多名反动派的家属们，采取反动宣传、高压、欺骗的手法，把每户编为1班，10户编成1连，要人人血战到底，死不投降。 　　这一天，唐海彦召集山寨上的大小头目、太太、小姐300多人，任命亡命之徒张九高为山寨总指挥，当场赏给洋烟100两，银元1000块，亲自给张九高披红戴花，打气鼓劲。接着大摆酒席，祝贺张九高荣任总指挥。 　　此刻，山寨上鼓乐齐鸣，人声噪噪。反动的家伙们吆五喝六、酒席正在进行。 　　在此同时，刘志丹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寨子四面山畔上的战壕里，爬满了红军战士，一枝枝步枪，一挺挺机枪，从不同方向，都对准了寨子；红2团和义勇军做好了正面佯攻的准备；刘志丹亲自指挥着20多挺机枪，在战壕里一字摆开，等待着射击的命令；贺晋年带领着37名突击队，运动到了裂缝跟前。一切准备好以后，于下午2时，刘志丹一声命令，夺取寨子的战斗全面打响。 　　寨子上的大小头目们，正在喝酒吃席，猜拳行令，一片乱混混的喊叫声。突然，枪声四起，喊声雷动。吓得团匪们纷纷直往炮楼里钻。 　　放哨的兵，慌慌张张跑来报告道：“唐团总，不好了!共匪好像要强攻，寨子东西两面都有许多共匪在运动!” 　　一个团头战战兢兢地说：“刘志丹诡计多端，不知又玩什么花招呀!”  　　反动的家伙们，惊恐不安，乱糟糟的成了一窝蜂。 　　唐海彦隐着内心的恐惧，大声叫道：“大家镇静!镇静!刘志丹就是诡计多端，也没有用。我李家塔寨子如同铜墙铁壁一样，万无一失。大家放心，请放开海量，只管痛饮!” 　　反动的家伙们，又强打着精神开始喝酒，唐海彦还和张九高“一定高升，咱俩好呀”地猜起拳来，真是强装欢笑，苦中作乐呀!  　　贺晋年带领着突击队员，运动到悬崖底下，仰头一看，几十丈高的悬崖，十分陡峭，几乎和地面成90度。一丛丛杂草，一簇簇灌木，掩藏着那道裂缝。大家心里非常佩服刘志丹细致入微的观察力，为出奇制胜夺取寨子，找到了一条道路。这37个突击队员，都是爬山、爬树的能手，只要有个裂缝，手指能抓住，就能爬上去。队员们紧了紧带子，背好了枪支、手榴弹，便鬼不知神不觉地开始向寨子上爬去。 　　突击队员们，手抓着野草、灌木枝，脚蹬着裂缝，一手挨一手，一脚替一脚，拾阶而上，灌木枝刮破了皮肤，鲜血直流，但没有一个人吭声，人人奋力向上爬着。 　　刘志丹趴在战壕里，一只手举着望远镜，目不转睛地看着往上爬的突击队员，一只手在地上挖下了一道深壕，他是给突击队员们鼓劲呀! 　　正在吃着酒席的大小头目们，万万没有想到，红军会从几十丈高的悬崖上爬上寨子来。得意忘形的张九高，接受着各团头的敬酒。 　　一个团头举着酒杯，巴结着说：“九高兄，我祝你高升!来来来，老弟敬你一杯!” 　　张九高刚要接酒杯，一个团匪跌跌碰碰地闯进来报告道：“不……不好了!共……共匪上……上来了!” 　　张九高一慌神，酒杯落地，摔个粉碎。瞪着一双红巴巴的眼睛，问道：“从……从哪里上来的?” 　　“从南面上……上来的!”团匪口吃地说。 　　团头、太太、小姐们顿时慌作一团，乱成一疙瘩。不知所措。 　　唐海彦把桌子一拍，骂道：“狗日的，慌什么!共匪就是天兵天将，也不会从南面上来!” 　　这时，又一个团匪跌跌爬爬地跑进来报告道：“快……快!共匪……上……上来了!” 　　张九高把上衣一脱，双手拿着两把盒子枪，像一只恶狼似的叫道：“把桌椅板凳、水桶盆子都拿上，把共匪打下去!” 　　唐海彦厉声喊道：“谁敢不上阵，就地枪毙!” 　　反动的家伙们，家属们，一齐跑出来，爬上寨墙，将榴石、滚木、桌子、板凳、水桶等器什，一齐打将下来。 　　正准备翻越寨墙的突击队员们，突然遭到了礌石、滚木……雨点似的打击，有几个负了伤，情况非常危急。 　　这时，刘志丹一声号令。20多挺机枪，一齐喷射着火舌，像暴风雨一样，扫向敌人。打的敌人纷纷倒地，滚下了寨墙。 　　贺晋年不顾头上伤口的剧疼，指挥着突击队员立即搭起人梯，翻过寨墙，跳进寨子，同敌人展开了短兵相接，激烈的战斗。 　　刘志丹指挥着20多挺机枪，和四周几千名红军，把雨点似的子弹射向寨子北面的高地，打的敌人抬不起头，增援不成寨子里的敌人。 　　寨子里的地形十分复杂，院子套着院子，窑洞连着窑洞，都是一个个四合头院子，每一个团头占据着一个院子。穷凶恶极的匪首唐海彦，张九高，指挥着成千名反动家属，据守着每一个院子，进行顽抗。棍棒，面杖、菜刀、斧头成了他们的武器。锅、碗、瓢、盆，劈头盖脑向突击队员打来。地主婆、团头的太太、匪首的小老婆、蜂拥着上来，抱腿扯衣，手抓脚踢，有的用菜刀砍，有的用擀面杖打，有的用嘴咬，拼命顽抗，妄图把突击队员消灭掉。但是，突击队员，犹如猛虎下山，如同蛟龙入海，越战越勇，越杀越强，左右开弓，力战群敌；双手开枪，弹无虚发。手榴弹连接不断在敌群中开花，炸的敌人一堆又一堆，敢于顽抗的敌人，成了亡命鬼。这时，突击队员们大都负了伤，有的多处负伤，但大家只有一个念头：占领寨门，迎接主力进寨! 　　亡命之徒张九高，驱赶着反动家属，进行疯狂的反扑。突击队员谢四娃一枪将张九高打倒，流下了一滩血，结束了这只恶狼凶残的一生。反动的家属们一看张九高被打死，顿时大乱，纷纷后退。贺晋年指挥着队员们，把一颗颗手榴弹甩向敌群，炸死了不少敌人，迅速占领了寨门，放下吊桥，红1团的勇士们飞跃而入。霎那之间，寨子上枪林弹雨，硝烟滚滚，血肉横飞；喊杀声、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刺刀的撞击声，响成一片，直杀的敌人哭爹叫妈，四处逃命。 　　反动头子唐海彦，自知欠下了人民的累累血债，人民不能饶恕他，所以非常顽固，指挥着残余的敌人，钻进院子里进行顽抗。 　　红1团的勇士们，逐院进行争夺，敌人不投降，就坚决消灭。一颗颗手榴弹甩进窑洞，“轰隆”一声窑洞倒塌，反动的家伙们被葬入坟墓。敌人赖以生存的天险，此刻成了他们的葬身之地。几个企图逃跑的团头，掉下悬崖，摔得脑浆飞溅，结束了狗命。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激战，消灭了顽抗的敌人，生擒了唐海彦，及反动团头十几人。被火力封锁在高地上的敌人，见大势已去，也缴枪投降了。 　　红旗插上了李家塔寨子，安塞县全县解放了，卡在陕北与陕甘边交通要道上的这颗钉子被拔掉了。从此，陕北和陕甘边两块革命根据地连成了一片。 　　79 打靖边 　　解放了安塞县全境之后，红军稍事休息了两天，又向靖边方向前进。这时麦子成熟，正值陕北的盛夏季节。当红军行至化子坪时，忽然接到马明方的来信，说瓦窑堡的敌人趁红军不在，出来骚扰，准备抢收麦子。刘志丹当即命令，红27军2团，连夜返回安定，保卫麦收，其余继续北上打靖边。 　　红军走到离靖边80里时，靖边县游击队在队长黄万银带领下，跑来迎接红军。刘志丹当即又决定派了一个连，配合靖边游击队到柠条梁，打井岳秀的驻军。那里住着一个营，只要把那个营牵制住，靖边城的敌人就成孤立之敌了。 　　对于定边城，刘志丹是熟悉的，早在他回陕北开始革命活动时，经过这里几次。这靖边城是座古城，半个城在山上，半个城在沟里。城里驻有敌人一个正规营，是井岳秀的部队，另外还有些地主民团。井岳秀的这个营，战斗力比较强，装备也好，营长屈子朋是井岳秀的干儿子，号称井岳秀部队的一张“王牌”。 　　6月28日，红军经过长途奔袭，于半夜时分包围了靖边城。侦察人员前来向刘志丹报告：敌人已有准备，屈子朋营有3个步兵连，1个手枪连，3门小炮，前几天又调来几个警保队。屈子朋将3个步兵连分别部署在南门、西门和城中的钟鼓楼上，各配了1门小炮。手枪连、警保队、地主民团，日夜在城楼上巡逻，防备很严。 　　由于敌人已有准备，刘志丹决定采取强攻的战术。他亲临前沿指挥战斗，激励着每个指战员的战斗精神。红26军的老3团代理团长吴岱峰组织了奋勇队，在他的带领下，连夜绑好云梯，趁着黎明前的黑暗，悄悄地爬上城墙，摸掉了敌人的哨兵，占领了南城门楼。正准备向南城门进展，不料被敌人发现，受到敌人顽强的抵抗。吴岱峰见敌人火力强，当即转移阵地，绕着弯，钻空子前进。 　　在南门外的红27军3团，趁机攻开城门，突入街心，与敌人展开巷战。屈子朋一看阵势着了慌，赶忙下令警保队和民团，把城里的老百姓，不管娃娃大人、妇孺老幼，全都被赶到街上。一下子，街道上塞满了哭天叫地的老百姓，阻挡住了红军前进的道路。刘志丹听到报告后；马上下令：“宁可后撤，绝不能伤害老百姓!”突入城内的红军，接到命令往后撤，老百姓趁机跑到了安全地方。可敌人的手枪队借红军后撤的机会，在火炮、机枪的掩护下冲了上来。红军一个反击，又将敌人压回去。敌人毒计重演，又将老百姓驱赶到街道上阻拦红军的前进。 　　刘志丹听到报告，亲自登上已占领的南城楼指挥，他用望远镜一看，只见城里红军和老百姓混在一起，不便战斗，城外的红军进不去，城内的红军无法发挥战斗力。这时，日上三杆，已到 7点多钟，若不想法结束战斗，突进城里的红军将要有被包围的危险。刘志丹马上下令抗日义勇军，命令郭宝珊很快从北门攻进城里，彻底消灭敌人。并命令各团都发起进攻，配合义勇军攻城。 　　郭宝珊接到命令，把衣服一脱，双手抡着两把盒子枪，挑选了几十个出名的勇将，带上手榴弹，拿着好武器，在十几挺机关枪的掩护下，大喊道：“是义勇军，就跟我上!”郭宝珊一马当先，带领义勇军踩着云梯，如同猴子一般爬上了城墙。城墙上的敌人被机关枪打得不敢抬头，义勇军趁势占领了城墙，他们人人手使双枪，把敌人全部赶下了城墙，接着又是一阵手榴弹，炸得敌人血肉横飞，狼狈逃窜。义勇军借着手榴弹的烟雾，冲下城楼消灭了守城门的敌人，打开了城门。城外红军喊杀着像潮水一般冲进城来，同敌人展开了厮杀。 　　在钟鼓楼上指挥战斗的屈子朋，一看大势已去，便带着十几个随从，偷偷地下了钟鼓楼，准备趁混乱逃跑，还没有跑出多远，就被红军在后边连打三枪，倒在沙滩死去了。 　　靖边县的反动县长在混乱中，也被打死了。各地逃到这里来的民团头子、土匪、地主也被一网打尽。红军打开牢门，放出被管押的穷苦老百姓，又将抓到的那些民团头子、地主、土匪填进了牢门。 　　这一仗，缴获小炮3门，长短枪五六百支和许多物资。这是红军在刘志丹指挥下，采取攻坚战术，解放的又一座县城。红军在定边歇兵3天。这时又传来几条好消息：一条是保安县城的张子英团，听说屈子朋营被歼，吓得弃城而逃了；一条是柠条梁，张家畔的敌人被靖边游击队打跑了，靖边全县都红了。 　　红军歇兵3日后，浩浩荡荡出城东进。城里居民排成两行夹道欢送，他们编了民歌唱道： 　　红缨杆子长， 　　人马闹嚷嚷， 　　走一回靖边提一回枪。 　　靖边包围定， 　　老刘令先行， 　　造上云梯进了城。 　　打开监牢门， 　　“犯人”放出城， 　　劳苦群众都欢迎。 　　老刘是军长， 　　炮打崔营长， 　　歇兵三天回后方。 　　回到后方门， 　　点名补弟兄， 　　团结一起闹革命。 　　红军东进回师到安定南沟岔，薛家渠一线时，高桂滋部的艾捷三团正从绥德县城出发到三皇峁一带骚扰。刘志丹立即命令部队出发，与敌人遭遇后，红军勇猛强攻，击溃了艾捷三团歼其一部，艾捷三本人也弃马丧魂落魄地逃回绥德县城。高桂滋连连败北，实力大减，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7月，阎锡山晋军孙楚、李生达部过了黄河，到吴堡进行“围剿”，寻找红军主力决战。刘志丹决定乘敌人立足未稳之际，消灭来犯晋军，便极为隐蔽地快速赶到清涧县定仙嫣(现属绥德县)。采取：围攻打援战术，先将驻定仙嫣的一团敌军团团围住，吸引敌人援军。果然，没过多久，李生达部一个姓马的旅长，亲率一个团前来增援定仙嫣，已进至金不烂沟一带。刘志丹闻讯，急令红军主力跑步赶到金不烂沟，抢先占领了制高点，以锐不可当之势，把敌人围困到沟底。经激烈战斗后，将敌一个整团全部歼灭，敌团长被当场击毙，缴获重机枪两挺，冲锋枪、步枪等千余支，还有大批整箱的弹药。入陕晋军受此重创，如同惊弓之鸟，仓惶撤回河东。从此，陕北苏区更加巩固了。 　　半年多时间，红军在刘志丹的领导和指挥下，南征北战，东拼西杀，连续奋战，屡战屡胜，终于取得了粉碎敌人第二次“围剿”的辉煌胜利。这时候，在党的西北工作委员会和陕甘、陕北两个特委的领导下，陕甘革命根据地地域已达20余县、陕甘边与陕北根据地连成一片，人口过百万，解放了延长，延川，安定、安塞、保安、靖边6座县城。在陕北，敌人能够控制的除榆林一个完整的县外、就剩下绥德、米脂、神木，府谷、延安、横山等几个孤立的县城据点了，广大农村都成了红色区域。主力红军在战斗中更加发展壮大，已成为一支拥有轻重机枪200余挺和迫击炮数门的英勇无敌的钢铁队伍。游击支队也扩大到20多个，地方游击队和赤卫队也已普遍建立。  　　 刘志丹传/白黎．-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