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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麻鞋

陈策賢

一九三五年七月，刘志丹同志带着一支队伍来到了安塞县的解家沟。 　　这支红军共有二百多人，都穿得破破烂烂的。那时候，谁若有一双挂得上脚的麻鞋，就算是很阔气了。和战士同甘共苦的刘志丹同志，不消说，衣服也是千补百抐的，脚上穿的那双麻鞋，已经烂得不象样子了。 　　这天，刘志丹同志的队伍到达宿营地之后，他自己便抽空拧麻绳绳，打麻鞋。通讯员几次进来催他早些休息，可他老是说：“我白天骑着马走，不累；你跑了一天，够累了，快点去休息吧。”通讯员急得想哭鼻子，他笑嘻嘻地说：“别闹情绪了，你知道你是个红军战士吗?” 　　夜深了，同志们都被行军的疲劳拖入了梦乡。刘志丹同志还坐在灯前打麻鞋，晚风吹得灯光直摇晃。 　　第二天，吃罢早饭，同志们个个精神焕发，在院子里休息，有洗衣服的，有唱歌的，有讲故事的，一片革命的欢乐景象。 　　这时，年轻的战士郭凤林，正从刘志丹同志住的窑门口经过，看见刘志丹同志手里拿了一双刚打起的新麻鞋，就一个箭步跳到刘志丹同志跟前，好奇地问：“总指挥，你给谁打的麻鞋?” 　　刘志丹同志一看见这个生龙活虎般的小伙子，脚上的鞋烂得实在不能穿了，热爱战士的感情，使他忘了自己，他毫不思索地说：“你爱就给你。” 　　郭凤林开始还以为是总指挥说着玩的，谁知道刘志丹同志当真把这双麻鞋送给了他。这是多么有意义的礼物啊!郭凤林高兴极了，一蹦一跳地跑出窑门，见人就连珠炮似的说：“总指挥给我打了一双麻鞋!”虽然，他脚上的烂鞋早就该扔了，还是舍不得穿这双新麻鞋，只在脚上试了一下，就小心翼翼地保存起来。每晚睡觉前，总要取出来摸它一阵。 　　八月中旬，刘志丹同志带着队伍又回驻到离洛川不远的南梁堡。当时侦察员回来给刘志丹同志报告说：“鄜县套通原有一个村子驻着一个敌人民团，有二十多个人。” 　　刘志丹同志即刻派了郭凤林等六个年轻力壮的勇士，带了三支步枪，三把马刀，去拔掉这个民团的根。郭凤林是这个突击组的组长。他接受了任务，乐得象过啥喜事一样，说：“又要捉乌龟了!”他同到窑里打开背包，取出那双麻鞋，把两只鞋在一起一拍，自语着：“麻鞋呀!你立功的时候到了。” 　　太阳落下了西山，红军六位勇士从南梁堡出发了。一百多里路，小伙子们跑起来就跟窜山虎一样，四更天气就到了。 　　郭凤林摸到民团驻的院墙跟前，身子一踨，就骑到墙顶了。然后，把同志们一个个吊过墙去。六个人分了两个组，轻手轻脚地摸到敌人的两个窑门口，里边传出一阵阵的鼾声，别无动静。这时，两个组的勇士，同时用力把窑门踢开，喊了一声：“睡下不要动，谁动就打死谁!”他们这种迅雷不及掩耳的袭击，白狗子还来不及穿衣服，就全部束手被擒。另外，还缴获了二十多支枪，两匹骡子。 　　太阳爬上了东山头，散发着万道金光。六位勇士，押着二十多个俘虏，两匹骡子驮着二十多支枪，踏着崎岖不平的山沟返回了。 　　刘志丹同志看见战士们胜利回来，高兴地紧握着郭凤林的手说：“真是红军的好样，给你们都记上一功。” 　　郭凤林把眼睛一*(目夾)，笑迷迷地说：“总指挥，你先给这双麻鞋记上一功。” 　　刘志丹同志往郭凤林脚上一看，一双新麻鞋稳稳地穿在他脚上，也高兴地笑了，幽默地说：“好，今后给你们每人都打一双麻鞋。” 　　 回忆刘志丹和谢子长/阎红彦.—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