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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谈爱国主义*

周扬

爱国主义应发展成为目前文化的一个主要内容，这已是无可置疑的事实。本来，对于中国新文化，爱国主义并不是新奇的东西。两者有着密切的关联。“五四”文化运动正是发动在日本乘欧战的机会向中国进攻用武力占领青岛的这个时期的前后，它推动了反日的斗争，演出了火焚赵家楼的壮烈的一幕。在这个意义上说，新文化运动一开始就是和反日的运动血肉相连的。日本的侵略激起了当时知识分子的爱国的思想。正如当时代表的刊物《新青年》上的一篇文章中所说：“居青岛而不动爱国之思者，其人必寡廉而鲜耻。”在同一刊物上，刘复介绍了爱尔兰的爱国烈士的诗歌，翻译了拜伦的《哀希腊》，和法国的《马赛曲》。在更早的时候，鲁迅兄弟介绍了被压迫民族中的作者的作品。我们承认新文化中反封建的内容占着特别显著的地位，但是封建势力本身原是被帝国主义所勾结，所扶植的，中国进步的知识分子从来都是进步的反帝的民族主义者。“五四”，“五卅”，“一二九”，这些不能遗忘的日子就表现了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推动民族革命的伟大的作用。“九一八”以后，文化上反帝的潮流高涨起来，一种崭新的爱国主义跟着产生了。在萧红的《生死场》里面，作者借老农民赵三的口叫出了： 　　等着我埋在坟里……也要把中国旗子插在坟顶，我是中国人……我要中国旗子。我不当亡国奴，生是中国人，死是中国鬼……不……不是……亡国奴…… 　　这种爱国主义是自然的，真实的，一个东北作家的笔下反映出来显得格外地生动和动人。这是现实的一个忠实的反映。文化是生根于现实，而且有推进现实的作用。在抗战高于一切，一切都要服从抗战的目前，文化应尽它唤醒民众，推动民众自觉地积极地参加到抗战中去的职责。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如张申府先生在他最近的一篇文章中所说，“普遍地提高人的民族意识，民族觉悟，民族认识，民族气节。”现在文化的最中心的任务就是这个。只有叶青之流才会说我的宣传爱国主义就是背叛社会主义，把我们现在的民族自卫战争比拟为一九一四年德法等帝国主义的战争。不过，这种丧尽羞耻的理论居然还能够在光天白日下出现，这个事实本身，也就正足以证明我们今天实在有大大地提倡“民族气节”的必要。 　　* 本文原载一九三八年五月十日《自由中国》第二号。 　　 周扬文集 第一卷/周扬著.—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