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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的童话(三)——四川的童话之三

周文

古时候，有一个国度，一天，忽然起了乌云，一团挤一团的密布天空，从乌云的缝缝中问，吹出狂风，把地上的灰沙尘埃通通卷将起来，钻进人的家屋，弄得对面不见人影，真是一阵的乌烟瘴气。大家的心里都恐慌着，以为世界的末日到了。可是奇怪得很，没有多久，忽然又烟消云散，风也没有了，而且居然出了大月亮，光辉如清水一般，照见这世界上从来没有的奇迹：家家的床上都忽然有一套古怪的东西：方的盘子，玻璃罩子的灯，铁的签子，竹的筒子，而人躺着含着那竹筒子咕噜咕噜的响一阵，鼻孔里居然冒出两股清烟，颇有吞云吐雾之概，有一个青年驼着背，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是神仙，很高兴，就在他房间门口挂上一个匾额，题为“烟霞洞”，自称“烟霞老人”。 　　说也奇怪，这里的人们都变得非常守时间。烟霞老人从前每每在朋友家打牌，打到深夜，忽然着急地放下手上的牌，站起来说：“唔，是回家去的时候了!”朋友就笑道：“啥子!啥子!怕回去迟了，又跪踏板么?”烟霞老人立刻通红，从脸就红齐颈项，只得回说：“啥子啥子!别乱说!”“啥子别乱说!”朋友说，“你老实招来，那回是不是提着耳朵从床上就丢到踏板上的!”周围就是一阵哈哈。烟霞老人又只得忸怩地坐下来了，一直打牌到天亮才回家，但心里对于这次的又不守时间感到惭愧和害怕。 　　现在可不同了，态度变得非常坚决，每天都有一定的时候打呵欠，一定的时候躺上床。他忽然去参加一个集会，他以为他是到得最迟的一个，哪晓得他去的时候才有少数的几个人到。到了一定的时间，他打呵欠了，他说：“唔，时候到了!”马上站起来就走。朋友拉着他说：“再等一点钟吧，人来齐了我们就开会。”“不行!”他流出眼泪，非常坚决的说，“时候到了，非走不可!”朋友立刻知道，如果一定要他误了时间，他会伤伤心心哭起来的，只得让他赶快走了。 　　恰巧这天的会场上到了一个外国记者，看了非常感动，就在报纸上大加称赞道：“这实在是全世界所没有看见过的非常守时间的伟大民族”! 　　1938年4月1日《四川日报·谈锋》第25期 　　署名：周文 　　 周文文集第四卷/周文.—北京：作家出版社，20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