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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的童话(二)——四川的童话之二

周文

古时候，又有一个地方，也是拿鸡来代钟表的。这里的鸡倒不害鸡瘟，而且都长得很肥；因此，人都长得很胖很胖：团团的脸，红光满面，连胡子都透亮，有一个学者曾经费了一百年的苦心，来研究这里的人为甚么特别发胖的原因。到了一百五十年后他才把他研究的结果公布出来，说是，第一，是因为鸡肥；第二，是因为鸡肥；第三，是因为鸡肥。关于第一点，吃肥鸡容易长胖，固然不消说得；第二点呢，因为鸡肥了，就表示自己的“家宽”，俗语说的，“家宽出少年”；为什么第三还是鸡肥呢?因为鸡肥了不大高兴叫，这地方是拿鸡叫来定时间的，要赴会当然等鸡叫才去，鸡不叫当然也就少赴会的麻烦，在家坐着，不动，于是也就坐胖了。 　　其实，这学者把另外一面重要的事实忽略了。这里的人其实是喜欢赴会的。不过因为鸡不大叫也就赴得很迟罢了，但这也是有原因的，当二千年前这地方有一次重大的集会，所有的会员都到了，就只有理事长没有到，从太阳当顶就等到太阳落坡，大家都感到非常焦躁，有的打呵欠，有的皱眉头，但又不好骂，因为他是理事长。终于理事长来了，挺着他的胖头走进会场，人们都赶快鸦雀无声，恭敬的把路让开，理事长就大摇大摆的走上主席台。这时候，大家忽然像得到神的启示一般：“哦!到得迟原来是表示他的阔气!”这阔气，先传染到副理事，后来就传染到各种什么长，后来就传染到所有会员。于是从此以后，满街都出现阔人了。坐包车的会员甲在街上和也坐包车的会员乙碰上了，笑问道：“今天是定的鸡叫二遍开会吧?他们说此刻已经鸡叫十遍了，我想还太早。”会员乙慢慢的把胖头一昂，眼珠向着天，用鼻音答道：“唔，唔，太早。而且，唉，唉，我很忙，简直忙得不得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用雪亮的皮鞋尖把车夫的背脊一踢，车夫就风驰电掣般拉起跑了。会员甲吃惊的掉头望着那飞快的影子，只见会员乙那伸出车背的胖头，一摇一摆的，更显得他的阔气。“不错，赴会迟还不够表示自己的阔，应该还要加上一个我很忙!”会员甲想。 　　1938年3月31日《四川日报·谈锋》第24期 　　署名：周文 　　 周文文集第四卷/周文.—北京：作家出版社，20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