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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晋绥
周文

  1944年
  2月8日 星期二于北坡①
  今天搞拥政爱民工作,昨天分配了六个组在北坡、石楞子②、寨底③挨家访问老百姓,谈的内容是:1、过年过得好否。2、去年反扫荡时,有无损失,空室清野④做得如何,并慰问。3、生产计划,对劳动英雄大会的感想。4、机关几年来和老乡们的关系,干部、战士、杂务人员有无打骂现象,及毁损家具或借了不还的现象,以便一一赔偿。昨晚各组汇报,总起来看,都说我们好,说我们的机关实在好。对生产情绪也很高,有一个农民说,想多种地,就是租不下或买不下⑤,因为地主卖地,须原租人优先买,他叹息自己过去没有租得有别人的地。而现在地价又如此便宜。他说现在的政府是再好没有了,替穷人打算,减租减息,举行劳英会、农贷,叫穷人翻身,如果这时候自己都翻不了身,真就错过机会了。只有二流子不满意,访问他的时候,他不愿说什么,问一句答一句,问他毁损或借了什么未还没有,他只说:“没啦。”或者说:“日本人烧了咱不少东西,损毁这一点,也不甚日本人烧了的。”有的是男人不说出借过什么东西,儿子或老婆却在旁边说。有的所说的其中有不完全符合的。但贫农则很直爽的说。
  今晨宋应⑥告诉我,村主任他们今天都要到兴县⑦去看戏,不能来参加,有的男人走亲戚还未回来,至于石楞子今天打平安醮⑧,老百姓恐不能来,后来我们商量定,还是趁今天请,怕明天也有同样的情形,就担误了时间。但吃早饭后,老乡们都陆续来了,我们昨夜的估计不足,以为老百姓会来得迟,因此今天会场布置得迟了一点,搞得很忙乱,买来吃的东西,到时候也还未全拿过来,担任娱乐节目的人,临时也招集不齐,这是一个经验教训,事先组织得不够周密,有些漫无头绪。
  开会的时候,先由几个人唱了一会儿,有一个老乡也吹了下笛子,唱了几句,使会场活跃起来。请老乡们对我们机关发表意见的时候,于是开始在劝说情况之下有的说起来了,他的话一开头简单明了,就是借过一口锅,或者一个盆,未还,等等。一有人说开了,有些人也跟着说了起来,说的也多是借的或损。有二三人提出些个别战士或杂务人员。有一个老太婆,劝她说说意见,她只是说,日本人也烧了不少东西,这一点算什么。还是农民直爽,一经给他启发,就勇敢的而且高兴的说出来。一一把它们登记。末了,三个村子选出7个人做评议员,调查各家的借或损的家具,并评定价格,限明天搞完,后天即由机关按价赔偿,有一个评议员说,随便评评赔几个钱就是了。我们就告诉他,不是这样,要认真评,值多少赔多少,如果过去赔过的,而赔得不够的,还须重新评,以便补赔。他们都感到很高兴,商量了进行工作的办法。一个村主任,他是评议主任,很年轻,他对挂的彩纸和绣球很感兴趣,当大家和他商量进行工作办法时,他看见好些小孩在拿的那些彩纸,他顾不得讨论,也孩子似的拿去了。
  晚上崔光⑨组开小组会,讨论各个人农业生产计划。我也参加。每人都提出自己的计划。有的已经想得很周到,种什么东西,如何种,收多少担粮食,老来红⑩,豆角,折多少粮食等,有的把自己农业生产计划提出来,并提出手工业生产,纺毛,做卷烟,翻印书籍等。全部提出是三小时的生产时间。有一个老干部说,我只能说出我自己每日生产时间,但不能定出种什么的计划,因为地还没有找好,如何能事先空想。他是较为实事求是的。今晚小组会只解决了一件事,就是每人估计了各自每日的劳动时间。此外有几个人提出编生产组的意见,希望按工作部门编组,以便好配合,(不按学习小组编)。最后决定:1、要大家从明天起开始做生产准备工作,如拾粪,打茅坑等,再是对自己的每日劳动时间要好好的想一想,等提到分委(11)讨论批准。
  2月9日 星期三
  今天早晨找了杜若牧(12),谈宣传部工作。两人担任研究根据地,编写十大政(13)教材,以及通俗的宣传小册子。两人担任研究敌伪,实时针对敌人的宣传给以打击。他们几个对这些工作都不熟,以后边研究边作。我把伪报纸给了他们。并找宋应把《抗战报》和《解放报》(14)两份剪报要回来。
  早饭后,开分委会,汇报各组人员的生产计划。因为大部是知识分子出身,多没有捏过锄头,没经验,只凭空想订出计划,多空洞,一来土地还未找好,二来多未进行调查研究,向群众学习,所以只能把各人的生产时间拟了出来。梁延檀(15)的计划,则忘了以农业生产为主,想每天磨豆腐,360天都磨,大家批评了他,并指出他这完全是空想,比如热天磨出的豆腐,如果大厨房用不了或不用,不是全坏了吗?才把他的计划打消了。邓兆铭(16)、孙先余(17)则完全不了解生产是为参加劳动,改变自己的思想,而只是从完成生产任务,交纳一定的生产量的观点出发,订的计划是开2垧(18)地,如生产不够,则以纺毛补充。大家指出这是雇佣观念。有几个农民出身的同志,计划得很实际,把生产时间,种多少地,种什么东西,如何施肥,锄草,连得怎样的收获量都提了出来。后来分委讨论编组的办法,因此想到把工作、学习、生产的组织统一起来更好。开始大家考虑学习组的编制问题,因学习是按工作情况编的配搭。后来觉得今天主要搞思想,从思想来搞,可以按工作、学习、生产的便利统一编。结果调剂了一下,重新编过。
  谈到拥政爱民赔偿老百姓东西的问题,提出意见,看可否在赔偿时,召集起杂务人员、战士,当面发给老百姓。崔光说也不是发奖,遂提出这不是什么发奖的问题,而是对杂务人员等进行教育,他的话自然没有什么其它意思,只是随口而出。(缺)……办法的思想后,大家也觉得这问题值得考虑,但这两天大家都很忙,会很多,照顾不过来,遂决定还挨家送去吧。好在有老百姓选出的评议会负责任。
  会完时,评议委员们都来了,秦穆伯(19)一起找到他们,在人未来齐之前趁这机会进行一下调查,就和一位农民谈了起来,据他说,坡地中常(20)的每垧只能打3斗粮,川地好的每响打五六石粮,赖的打1石粮,开3垧坡地的荒,抵不上开1垧川地的荒,河滩地石头多,开起来虽然费工大,但比开山地合算。
  吃晚饭的时候,我就同宋应商量,我们一道生产,并一道去找荒地,在我们机关前面河边有很多。饭后,我和龚子荣奏了一阵乐器(21),宋应已先走了,我赶了去,他们已在河边绕了一转,在对面山脚找了一块,后来他们问我哪里还有,我就指给他们看,有一块地,约2亩多,在树林旁边,石头很多,搬开石头是很费工的,我们决定开这块地,宋应还写了一张字条压在石头上,算是我们的标帜。我们再过去,看见一块更好的荒地,但已插上了牌子,一看,是警卫连的,一人说,警卫连是集体的部队,活动能力大,比我们抢先了,一人说,他们生产能力强,应分配另外的地给他们。路上,只见一些机关的人在拾粪,有的也在插牌子,拿镢头在划地界。
  我们到石楞子走了一转,遇着傅奔涛(22),他指给我们看他所住的地方,是一连三间窑,他说这地方就是生产科,将来就这里开合作社。到曹速(23)那里,曹速正去挖了茅坑,准备粪回来。
  我们回来时,天忽然刮大风,虽然地上的雪还未化完,但这个风已不似往日刺人,而是软软地带了春的气息。
  晚上我问张稼夫(24)以后的工作多不多,我好计划我的生产时间(今天在分委会时,我曾说我计划每天两小时生产,龚子荣马上说,你的时间不是有得多吗?这话一说出来我愣了一会儿。)张稼夫说,以后工作多。他提出了一些工作来。后来谈到改造戏剧的问题上,他谈得很高兴,认为旧剧的人物、音乐、动作、服装都有它们的相互配合的一定规律,可惜现在没有人研究出一套来,用梆子改编现代戏,他认为有些困难,郿鄠、秧歌戏倒是民众的,可惜没有人懂,特别是秧歌。
  根据了他的意见,我拟了一个简单计划,1、拟通俗的《春耕标语》,(和对敌斗争,防奸自卫配合),2、各地写十大政策作为标语,3、编对敌伪宣传攻势小册子(同国际形势),4、编通俗的十大政策教材,5、编各种通俗的小册子,6、编连环图画册子,7、拟文艺奖金办法。
  给王修(25)信,催他快把《千古恨》(26)编完。
  给廖井丹(27)信,借延安来的各种通俗小册子,以作参考。
  给吕(28)信,要过去他那里的伪报纸。
  给郑育之(29)信,叫取《鲁迅全集》寄来,(只有一册)。
  2月10日 星期四
  今天早晨读了一章《奥尼金》。
  早饭后,机关召开全体动员大会,林枫(30)报告,指出今年的整风,是党风,同时可加入学风,宣传部则要联系文风,检查思想和工作。从实际出发,与实际联系来整自己的思想。当前是拥政爱民与生产,所以学习规定的四个文件:《组织起来》、《文艺座谈会讲话》(31)、《古田会议》、《中国革命与中国共产党》。干部战士都参加学习。今后干部要学理论、历史、运动,都以中国为主,当前为主。生产,要把思想搞通,要把自己当作群众的一员,建立劳动观念,群众今天是劳力与武力结合,我们则是武力与劳力结合,因此和群众没有什么不同。如果一面承认劳动是光荣的,一面却以提粪筐子为羞耻,是不对的。继由龚子荣报告生产学习计划。学习计划:干部是以两星期读文件,战士是以三四星期搞清楚文件。生产一面是完成自力更生的任务,一面是改善生活,每人要完成自给2个月的粮食。机关组织起来可完成2/3,生产科可完成1/3。平均每人每日劳动2小时,干部中一般都提的是3小时劳动,因劳动力弱,将来的收获,大概总计2小时的收获量。1天生产l小时的,全年生产3斗小米,全交公,2小时的,6斗,交公5斗5,3小时的9斗,交公8斗,4小时的1石2,交公1石,5小时的1石5,交公1石。(全年以300天计,每点钟以创造一合(32)米计,这是因为生产没经验,并且准备工作太匆忙之故)。
  晚饭后,召集拥政爱民各访问组开会,说明明天在蔡家崖(33)开拥政爱民大会,要大家在明晨挨家去请老百姓参加大会,并说请他们看戏,早饭后,即催他们后,一道到会。赔偿损失已调查来了,但未评定出价格,秦穆伯找我和评议会开会,后因我整理记录,即由王宗金(34)去搞,限今晚把价评出来,明晨各组去挨家请开会时,即把赔赏的款子带去分交。
  我们出去找地,宋应、解学恭(35)已把牌子带去插在我们昨天选好的那块地的周围了,好在昨天压了一张条子在那里,不然今天那块地已被别人插上牌子去了。我们走河边的一些荒地,都已经有别人的牌子,有些人已找不到荒地了。王宗金只等公家分配,结果未有地,他说明天到对山顶上找去。宋应等所找的几块,约3亩多,据老乡说,对面山上的土好,北坡背后山上的土不好,开起来,土很硬,吃力,而开出之后,风一刮,水一冲,土易冲跑,收成好时,每垧才收3斗。
  警卫连的牌子到处都是,他们早几天就把所有好荒地都占上了,他们究竟是农民出身,在生产上,他们是比知识分子敏感多了。
  天气暖了起来,河里的冰已开了,地上的雪已化了很多,走在地上,土很滋润,软绵绵的。这在告诉我们,开荒的时间近了。
  我决定参加宣传部的生产组。每天生产2小时。回来时,我找了楼化蓬(36)谈工作,和生产问题,并说明参加他们一组。据他们说(范敏(37)的情绪高。)这两天拾粪困难了。范敏天未明就起来,提了筐子出去拾粪时,已见有司令部的人在路上拾粪了。杜若牧说他到司令部外的一家院子里拾着一堆粪,大概是那些人以为别人不会去拾,先拾远的,结果倒被我们这里去拾走了。因为粪不易拾了,他们就决定沤粪,烧柴灰,挖茅坑,挖驴茅坑,(据说驴过路时,遇着地上软的即在那里大小便)。用这些办法来补救。因为现在拾粪不多了,同时为了积累经验,他们决定由一人专门拾粪,其他人则作砍柴草沤粪等,他们的生产计划还未订出来,我提出这两天找老乡专门详细谈一下生产经验,来订自己的计划。他们要求早发锄头。好进行工作。
  他们最近的工作要求在半月多,楼化蓬、廖迪成(38)完成对敌宣传小册子,杜若牧、范敏完成十大政策教材。赶在开荒前(即惊蛰前)就能完成好,整理好付印,明天要赶快给他们找报纸,以作参考。
  2月11日 星期五
  上午把记录整理完。
  早饭后,去参加蔡家崖拥政爱民大会。在出发以前,碰见秦穆伯,据他说,在我们住地,共赔偿了老百姓1.5万元(西北票)(39)的损失,北坡人评议的,把北坡的价评得高,其它两村的评的低,那两村的人有些不满意。我向他说:“过了今天,顶好再详细调查一下,如果议得不公的地方,还应补。而且还要防止有些恶意的家伙乘机打击村干部”。碰见龚子荣,据他说,村里老百姓今早请机关吃早饭,大概是表示答谢的意思。机关去了三个人,是由一个老头作陪,做了很多的菜。是村里人合请的。
  我们的队伍向蔡家崖出发,到那里时,已到了些部队,但时间太早,我们就在场子里走走,看了看在搭台子,横布是“拥政爱民生产动员大会”。战斗剧社(40)也在准备地台子,是几片布,棚在几根树子之间,也和旧剧台子一样,有两道门。看一些人在翻杠架,宋应就去翻双杠,到了面前,双杠上坐了几个人,觉得不好叫他们下来,我们又走开了,过了一会儿又去,才向他们说,要求让开,于是翻了一会儿。其时篮球场也赛起球来了。我们回头的时候,看见有许多老百姓已来了,我们问了一下,才知道是大川(41)的。
  老百姓陆续来了,有的村里送来肥猪,有的送来羊子,在开会时,有的送来鸡和鸡蛋。大会进行,老百姓抗属坐在前面,干部战士坐在后面,主席台上讲话过程中,战士和老百姓的口号声此起彼落,老百姓是由一个村干部领导喊口号,“军民是一家人,爱护八路军,加紧生产,变工(42)组织赫厉威(43)”等等,不绝于耳。战士则喊着爱护老百姓的口号,彼此应和,表现无限兴奋,真正是一家人。
  会完就看战斗剧社演戏,在老百姓方面,完全是由民兵自动维持秩序,大家都坐在地上,秩序很好。如有谁站起来或乱钻,民兵一指,叫“坐下”。群众感到是自己维持秩序。演了四个歌剧:1、《新旧光景》(44)、2、《大家好》(45)、3、《拜新年》(46)(反特务)、4、《劳动英雄大会归来》(47)。这些都是最直接最尖锐的表现当前最现实的政治内容,对群众的煽动力也相当大。这个形式是新的,最自由的,是最好发展的。但这还只是片段的政治体或风俗画。这倒是反映每个时期政治任务,进行鼓动宣传是很快的,将来还应该产生内容更丰富,生活更逼真,人物更生动的作品,战斗剧社有些人的演技是很不错的。
  2月12日 星期六
  早饭后,学习文件,读了《组织起来》、中央关于十大政策指示、西北局减租决定(48)、为丰衣足食而斗争(49)和《抗战日报》劳武结合座谈记录(50)。
  晚饭后,在河边走了一转,和张永清(51)、王宗金、宋应等寻了一遍荒地。在一丛树子下,找着了一块,张永清劝王宗金写了牌子插上,王宗金说他将来在这里种棉花。但刚走出那片地,却就看见,原来那里早已有了牌子,是警卫连的,真的,这几天你来我去的寻,哪里还有什么荒地剩下。
  晚上,崔光小组开会,讨论学习计划,和生产计划。学习五个文件,定三星期内把文件的精神实质也闹清楚。分成若干个小单位组织漫谈,在讨论生产计划时,据范敏说,这两天简直拾不到什么粪了,这大川一带,经常有10来个战士提着筐子等在路边拾,而有些赶牲口也带上筐子,牲口一拉出粪来,赶牲口的就自己拾去了。范敏等只能出去一转就回来,所以简直没法拾着。至于搞生产计划,向老乡进行调查,但这两天老乡也开始忙起来了,开会的时候多,所以很难找到机会问,据说开荒地种糜谷(52)才好,别的什么都不好,山药蛋要熟荒地才好,下粪要少。
  编通俗的《春耕标语》(53)十几条,时间已很晚了,明天再起来修改吧。
  2月13日 星期日
  今天早饭后到晚饭前,把通俗的《春耕标语》修改完成,共二十一条,采取民谣民歌形式,这还是一种尝试。内容包括:不误农时,多种地,多开荒,多打粮,加强对敌斗争,改善生活,多种棉,蓝(54),变工,劳武结合,耕牛,农具,种籽,互相调剂,竞赛,检查计划,吴满有运动(55),学习张初元(56),改造二大流(57),对敌斗争,防奸等等。把昨天整理好的记录写成消息(58)。龚子荣要上次的材料,上次报告后,以为不要了。这回又重新写过,只写了一半,明天要早起把它补写完。
  晚饭后,龚子荣来,拉了好一阵胡琴,他是分委负责同志,最近要出去,我想请他给我提些意见,批评批评。后来我见他忙着要开会,就没有提。
  晚上开分委会,讨论这几天学习情形,各组汇报,这几天有这样的几种情形:有的人以为过来以后(59)(缺)……。这两天因为准备生产,拾粪、找地,有了许多的会,似乎很紧张,表现了一种偏向,好像一切都为了生产,但讨论学习问题都讨论不出什么意见。这种情况可能用生产压倒学习。出去拾粪找地的活动多了,一方面工作多,很忙,一方面也觉得过河以后松了一口气似的,恢复了过去的常态。也有些自由主义起来了。
  今晚分委决定各组分别找固定对象谈,了解问题,在谈的当中,大胆的讲,自由思想,但对错误的意见,也还用种种方法提出意见,这样一方面不使消极思想抬头,一方面也引导认识思想问题。
  2月14日 星期一
  早晨把动员大会的消息和两篇讲演稿(60)发出。
  早饭后,正在写稿子的时候,楼化蓬来找谈活,他说,开会时只叫他报告几段,因此,他无法补,说到这里,我说,你来说了很好,那你把它写出来补上吧。他坐了一下,后来他走了的时候我又这么说。据解学恭讲,有一天他和楼化蓬遇马某(61)问到某一个人,楼化蓬即说(缺)……第二天一早就跑去找马某赶快申明昨天讲的话不对,是把人记错了。
  写完之后,我就拟“七七”抗战七周年纪念文艺奖金缘起(62),写了半天,写不好,觉得自己最近好像用脑子不行,很烦恼,我躺着想了好一会儿,后来不想了,索性看报。
  晚饭后,和龚子荣、罗亨洲(63)奏了一阵乐,就出去散步,过桥时,只见河里的冰都变成白色的石膏粉似的东西,河水从当中流过。微风吹来,感到拂面,已是春的气息,只对面山的一些阴面还有点雪,走了不远,龚子荣牙痛,我们就回来了。
  我很担心我将来去讲《在延安文艺座谈会讲话》,真不好讲。
  吕赛把过去存他那里的伪报纸寄了过来。
  2月17日 星期四
  早饭前读《组织起来》。
  为了使伙夫有上课时间,决定星期日让他去上课,饭由大家来轮流做。我们的伙房,决定从本星期开始。早饭时,大家商量决定了轮流的次序,我们8个人,以2人为一组,共分四组,王达成(64)、宋应在这个星期日做,我和吴亮平(65)在第二星期做。
  把通知、《春耕标语》底稿交张稼夫同志看了,付了印。
  下午稍稍清理了一下吕赛寄来的敌伪材料,之后,看了敌人的三篇译文,我想今后要把这些敌伪材料能有系统的加以研究。
  晚上看译文之后,读《论持久战》一半。
  张稼夫交一份关于最近工作指示的电纸给我看,主要是要完成今年的三大任务(66),必须用变工、合作社、农会、民兵等把群众组织起来。各机关部队要在住地做群众工作,反对高高在上的官僚主义。
  我们机关今天请周围老百姓吃饭,明天请他们看戏。
  2月18日 星期五
  早上看了两个村的减租材料,从其中摘了些群众的语言下来。今后在语言方面要用工夫多搜集一些。这回的《春耕标语》就是一种通俗化的尝试,以后以顺口和群众语言为原则。这样更能深入群众。
  饭后就看七月剧团(67)演戏,今天老百姓来了不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总在三四百人,都坐在前面看,有许多人是跪下看,许多妇女穿得大红大绿。今天派了宣传部两个同志招待他们,战士去招呼他们,他们坐下也特别注意态度。不过群众起坐不定,不整齐,有许多人在后边看不见,有的战士出来招呼就太过频繁。但一般还算好。
  得通知,又有情况,我们又要作反扫荡准备,今晚有些东西要收拾一下。
  在宋应处听范敏汇报本村生产调查,一个是白,此人意识不太好,他说去租地主地,成立新政权之后翻身了,买了几十垧地,他说就是谁来也不怕。(缺)……估计他去年贪污。一个(缺)……当面说的很好,他说要把儿子送到机关当勤务员。他只种几垧地,生产情绪不高。他也参加变工组。这村的组恐怕有些形式,如所谓壮年组,老年组之类,实际有一组几乎全是二流子。
  2月19日 星期六
  早起读《抗战日报》和《论持久战》。
  早饭后,和宋应、解学恭、吴亮平、范敏、梁延檀等一道往蔡家崖村公所参加二区扩干会,旁听讨论生产。到会各村主任、代表、农会秘书、民兵队长、劳动英雄等,挤满一屋,讨论了种籽调剂和耕牛贷款。开头由村长报告了春耕中的各项工作准备。他说话还老练,但在每句之后加上一句“是不是”。他说完了之后,大家都等着别人先放头炮,好久没有人讲,村长又讲了,说有没有困难?都同声的说:“有困难呀。”于是七嘴八舌的开始讲起来了。好多人都开小组会。区委就提醒村长,要他让一村一村的提出困难来。这才静下来,一个村一个村的报,种多少地,种多少麦子和豌豆。报了之后,这才讨论缺种子的如何解决的办法。有个劳动英雄说:“我村已解决了,互相调剂的。”于是这村说本村可以调剂解决,那村也如此说。只有寨底村说,没办法。后由村长要劳动英雄报告他解决的经验。他首先批评了很多人连本村情况都不了解,讲话乱七八糟。后来就讲到他的调剂情形是向有种籽的人借,将来打下粮食时照数还,一斗还一斗,有钱的就出钱买,有粮的就互相对换。寨底的那个不服气,说:“怎比得你?我们没有办法,只等大家讨论出法令来去借。”大家就批评他,说不是由咱们定出法令,是要你们向有的人好好的说去借。以后各村都得到一致意见,本村解决本村的,有不能解决的,附近村子互助,讨论耕牛货款时,有的村贷1头牛款,有的2头。一般1头牛耕百垧地,有些村如耕800垧地,原有牛6头,就贷2头牛款,有一个山村,有地400垧,原有牛7头,他还要贷1头牛款,大家就给他否决了。说你还贷么?(原来平地1头牛1天只能耕2亩多地,山地1头牛1天可耕2垧多地。)会一直开到下午才散。
  晚上分委开会,检讨来北坡到现在的整风工作。于是决定以后各小组定要确实抓紧做日记。规定哪些人也做日记,并作文件笔记。
  苏联红军在科尔松大胜利,将包围的德寇十个师一个旅完全解决。我把它编得稍通俗些,明天出捷报。
  李少言(68)寄来两幅年画稿,一幅《毛主席是中国人民救星》,一幅《拥护抗日军》,有几个地方稍修改,给他提了意见寄回去付印。
  那位劳动英雄驳斥有些人的意见,说自己生产,应该自己替自己解决,不应该什么都要望上边来解决,想拿公粮来调剂是不对的。(那是当有些说没有办法时,提到本身公粮的存数,区委也在问公粮情形,村长的精神也偏到公粮解决上)。他的观点是正确的,态度也很直爽,就是有点自负的样子。所以批评人的态度是“你们”如何如何。因此引起一些人的反感。这是他的大缺点。(区委问他借笔,他从腰间别的一个布包裹里抽了出来,笔帽未抽出,他就把布包打开,那布包了相当长。)
  村长的秘书一讲话时,总是朝村长看看。本来是叫村长作主席,开头村长有些问题注意不到的地方,他在旁给他提一提。但村长有时抓不住问题,他就索性代替他直接向大家讲话,作总结了。村长只好坐在旁边。
  2月20日 星期日
  早晨到范敏等窑去,问他们近来漫谈文件情形,据说漫谈过两次,第一次还联系过一下自己,但不起紧,第二次谈得“还可以”,未联系自己。有说《组织起来》是针对目前的困难提出来的。只有这样才能解决公家的困难和群众的困难。有说不一定是因为目前的困难才提,而是任何时候都要建立劳动观念问题。我第二次把出版社借来的报纸给他们送去时,听见他们几人在漫谈,廖迪成说:“不愿意学习,是不是没有劳动观念。”楼化蓬说:“不能这样说,因有些老干部,革命很坚决,很忠实,不怕牺牲,不怕艰苦,但他却不愿意学习,你不能说他没有劳动观念。”
  今天早饭,是王达成部长和宋应做的,他们今天先打头一炮,做得比厨子好得多了,大家都吃得很高兴。
  我们又到蔡家崖去参加扩干会。去时,人还未到齐,我们就和几个村干部闲扯。有一个村干部在写他的生产计划。我们问他,在我们对面的河滩地是否可种。他说河滩地凡能开的都已开了,没有开的都是不能开的,土薄,不过一寸厚,下面尽是石头,又没有土来添。搞不好,贴了劳动力,还要赔籽,这样看来那天白明山向我们说的是不可靠了。
  政治部有一位科长来了,他对他们和老百姓的变工办法,谈得很兴奋,声音很大。说明他们想出了好些好的办法。来了一个女劳动英雄,据说她一人种20几垧地,是新政权后翻身的。
  一会儿人来齐了,开会,先讨论变工问题。胡家沟(69)一老头先谈,说有民兵变工,把二流子也插编在里边,他说得很简单。接着就由一个劳动英雄讲他们的变法,分三组,每组1个民兵,每组编1个二流子。变工吃饭是,所有的饭来了,先吃坏的,后吃好的。(不像温象拴(70)变工组是所有的坏饭好饭先打乱了,合在一起吃。)他说得较详细。大家都同意他的意见。后来有人提出锄草时,变工组把二流子夹在中间的问题,有的人提出不同的意见,认为二流子锄不好,夹在中间,会搞乱了。接着就讨论到改造二流子问题。有一个主张用强制办法,如果他不务生产,就让他担任支差(71)。好多人不同意他的意见,认为二流子要教育说服。忽然大家提到具体的人上来,这村说有1个二流子,那村说有2个二流子。有一个村说,他们那里2个,没办法改造。好几个同村的人反对他的意见。说是是可以改造的,他不抽大烟,就是懒一点。有一个比较难一点,是作牙行(72)的,抽大烟。据某村长说,这二流子已愿戒烟,过去每天吃5分,现在吃2分了,就可戒了。大家集中讨论这个人,说只要把他的烟退了,就能改造。有人说用人监视他,进行说服教育。有的说天天监视不可能,因为别人要务生产。又有人说,还是教育说服。不过民兵有时要到他那里去检查,看他抽不抽烟,抓他的烟灯,给他砸了,最后有人提出,顶好把他的老婆发动起来监视他,如见他抽烟,她不要当面和他吵,以免闹架,顶好由她通知民兵,去找他,大家同意这办法。讨论到劳武结合问题,有三个村没有民兵,北坡就提一个名字来,说可以当民兵。但实际此人是二流子。于是有几个年青人,特别是民兵英雄提出反对意见。说民兵不能随便凑人数,民兵要忠实可靠勇敢,武器才敢放在他手上,如果是一个不好的人,有了敌人,他跑去并不认真侦察监视敌人,反而坏事。有一个人就说,民兵不仅忠实勇敢,还要生产也积极,如某人。他就当场介绍了那个民兵英雄,大家这么一讨论,就把那个意见打下去了,结论是,民兵要慢慢从生产中培养,要比一般老百姓进步,现在没有,宁可暂时缺,由附近村子民兵帮助。又有人提出变工办法,说在谷雨前后,正是川地赶种棉花的时候,恰好是山地已把牛用过闲下了,莫如这时山地和川地变工,把牛集中到川地来帮助,川地种完之后,川地再回头给山地还工。全体都热烈同意这意见。接着讨论军队和老百姓变工问题。如说,假使情况一来,军队种的地,老百姓应帮助锄草或收割。有几个人提到和军队变工。要一工顶一工才行,因部队里有的是受苦出身,有的就不懂得庄稼事情,有人就说,至于军队,应从思想上认识,百姓应帮助军队,军队是自己的,保护老百姓生产。区委说,花了的工,军队回来,照数还工。好多人都说,不要还吧,有人又说,军队生产,为减轻老百姓负担,如果军队的生产在扫荡时百姓不帮助,受了损失,老百姓还不是要多负担?有的则说,根本是八路军是咱们自家的军队,是一家人,咱们老百姓应该当作自己的生产一样看待,不能使它遭受损失。
  正在讨论的时候,某某人说本机关留下的游击小组,作为和老百姓变工队变工,游击组去侦察警戒,老百姓赶锄赶收,如果不然,老百姓只锄只收自己的,对该机关的地就照顾不到那样周全,会受损失,如果游击小组(因他们又担任生产任务)如果见草长多了,自己要急于多锄草,(或收),又要减少战斗任务。我们就向他提出,这提法不对,军队基本上是战斗,保护老百姓生产,不能当作变工看,锄、收是另一回事,他说,这是教育群众。我们在他们锄后收后宁可多帮助他一些工,但在这点上应使他们感到游击小组是保护他们的。因他态度顽固,他就埋头写讲话提纲。一会儿,区委请他发言。他就起来说,他们机关准备拿一条牛交给老百姓耕种,牛由机关喂,这样拿牛工和老百姓变人工,老百姓帮耕100垧荒地。他问这样对老百姓合不合算。好多人都说合算,还有便宜,接着他又说他们今年,军队帮助老百姓生产办法,比去年不同,去年是帮了200多工,帮了八九十户人家,平均起来不过每家才帮二三个工,对穷人帮助不大,富人则感到不需要。今年要主要帮抗属和贫农。办法是参加变工组,变工组中富人有粪可背,军队来帮背粪,背了之后即嘱富人把这些工,还给穷人或抗属。他又问这样好不好。好多人都又说好。他很高兴。
  会完的时候,吴亮平、宋应和我,都同他商量,提了些意见,请他考虑当时的提法的精神值得斟酌,军队基本上是保护百姓生产的,在战时就是去战斗。不能拿它来和老百姓变工。老百姓要帮助军队锄或收,那是属于群众拥军,是一回事,锄收之后,花了多少工。应照数还工或出钱。如果照他那样提,只是从完成机关任务的观点出发,而不是从爱民观点出发。基本上军队应该帮助老百姓。我指出背富人的粪,由富人给穷人还工的提法也值得考虑。吴亮平指出温家寨(73)去年就是军队帮助整个变工队,使穷富都感到得到帮助,就由变工组本身发动多帮助贫农,事实上解决了贫农的问题,大家更团结了,变工的情绪更高了。指出这些之后,他开头说他们机关的具体情形是这样的:机关要集体出几十里外去开荒(离敌很近,架设电话),小单位在现村的生产照顾不来,所以要如此解决。他觉得他是合理的,经大家把问题给他提出来,他才动摇了,说可以考虑。
  关于机关要负责本村群众工作事(目前是关于生产事),三机关(74)应拟定范围,当场遂决定日内召集大家讨论一下,并把一些办法,采取一致。
  晚上开了墙报编委会,限四天内集稿。接着又开崔光组会,检讨来河东以来,对学习、生产与同志间的关系,大家从自己思想上进行了检讨,决定今后各人都负责去接近、了解。现在生产办法已确定以小组为单位进行,这样大家就好接近了。
  2月21日 星期一
  早起,读《抗战日报》。第4版有一篇写晋察冀爆炸英雄李勇的通讯(75)很好。因此又使想起编补充读物的事,把这一类材料编成一本小册子,教育意义是很大的。
  早饭后,崔光组开漫谈会,谈《组织起来》。廖迪成先讲他的意见,他认为《组织起来》是为了克服困难提出来的,为了克服当前的困难,和劳动观念群众观念密切结合。张永清认为今天困难很大,所以毛主席提出组织起来,组织起来是为了今天的需要,所以大家都种地,到将来的社会,分工细密了,那时要建大工业,有些人就不需要种地了。廖迪成说,为什么毛主席不在1937年提出呢?今天不同,所以要组织起来。楼化蓬说,这文件精神是从群众出发为群众,不是主要为生产。万维(76)的意见是这文件是使群众翻身,是消灭剥削。韩一平(77)反驳廖迪成意见,说关于生产问题,毛主席老早就讲过了,你没有去看。文件主要不是克服困难,根据地建立以来,一天天上升,生活改善,陕甘宁还丰衣足食。这文件主要是使群众翻身,大家组织起来。张永清修改自己的意见,认为自己的说法不对,这文件主要是讲新民主主义经济。最后崔光叫大家再下去扯一扯再谈,他向大家指了一个方向,从新民主主义想,但应从一些具体问题实际问题想。
  实际上,今天大家所谈,大都很空,抽象,大都只从文件上抓几句,便指为文件的精神,廖迪成、张永清的看法是完全没有群众观点,错误的。
  下午写一个本机关拥政爱民的消息(78),并写了几封信给附近分委请他们帮搜集特务破坏军民关系,破坏群众生产等的事实,以为写防奸宣传品和剧本之用。
  今天牙齿很痛。到晚饭后,头很胀,出了窑门,被凉风一吹,觉得好些,想约人一道散散步,结果没有找着,我就村里走了一转。
  晚上同宋应谈帮助本村群众工作的事,因而谈到我们这样作机关工作的人,实在很空,和实际接触太少。我谈起我们应该到下边去工作一下。他说事实上很难可能。他从前在下边工作时,觉得充实,调来机关,开头一时期,觉得空虚,他说其实有些想法是不对的,包含了个人打算。
  范敏今天去参加扩干会回来。今天讨论的是生产竞赛。他作了记录,把它抄一点在下面:
  蔡家崖行政村生产计划:种棉,723.5垧,去年种279垧,增加444垧,共产棉37788斤,平均每垧52.23斤。开荒,366垧。产粮219.6石,平均每垧产粮6斗。种麻24垧。种蓝10亩3.4分。种地11885垧,除水地215垧,平山地种棉花外,10946.5垧深耕细作,每垧增产5大升,可产到5大斗,共增粮547石5斗,共产粮5473石,共增粮766.9石。植树4.260株。改造二流子24人。修水利,新开蔡家崖水渠一条,20垧水地。组织全行政村60%的劳动力,264个,全劳动力参加变工互助。民兵32人都分别组织在变工互助小组里。变工互助普遍锄草三次。增加纺线妇女254人,共315人。纺线4489斤。可织布1790匹。增加织布妇女33人,共41人,织布726匹。(每匹4丈8尺)。增加纺线车262架,共315架,增织布机13架,共17架。
  北坡和石楞子竞赛条件:北坡:1、执行政府法令。2、公粮公草早交,交好粮。3、保证完成生产计划。4、发动到26个纺织妇女。5、保证织100匹布。6、保证伤病员吃白面。7、担架有腿子,有帘子,有绳子,还要快。8、做军鞋,要结实,耐穿,保证不回退。9、中秋节慰劳军队2只羊。10、保证改造2个二流子。11、保证互助穷抗属。
  石楞子:1、执行政府法令。2、拥军,保证交好公粮,给伤病员吃面,吃好米,住好房子。3、担架有腿子,有帘子,有绳子,要快。4、军鞋保证完成,不回退。5、25个纺线子的,纺到300斤。6、互助组成立好,保证村里没有一个二流子(现在就没有)。7、种60垧棉花,草锄7次,一般粮食3次。8、保证抗属穷人有饭吃。9、秋后劳军2只羊。10、保证退伍军人有地种,有饭吃,参加互助组(有2个退伍军人)。11、保证开20垧荒地。12、种600株树。13、空室清野,时常保证不受损失。l4、互助组和军队配合。
  另有两个村子的民兵竞赛条件:1、两村子生产计划保证完成。2、40/%的劳动力参加互助。3、秋收锄地保证生产。4、反扫荡,坚决领导民兵打击敌人。5、平时民兵经常清查户口,防止特务汉奸活动。6、保证二村7个二流子都改造过。7、保证二村民众交好公粮,做好军鞋。8、民兵掩护往前送饭担架。9、劳军各白面10斤。张——2只羊,石——4只羊。10、平时坚决执行政府法令,完成任务。11、穷苦抗属10家不受困难。12、反扫荡中民兵不受损失。13、平时民兵学习瞄准爆炸。14、保证退伍军人生产,生活不受困难,难民不受困难。
  2月22日 星期二
  今天看了三个剧本,《上天堂》、《血泪仇》(79)写得好。《血泪仇》宣传鼓动意义上是大的。《上天堂》描写边区人民的丰衣足食生活,写得很自然,他能够抓住日常生活来表现。《难民曲》也很好。这三本剧,整整看了七个钟头,把头都看得胀痛了,牙齿又痛起来,痛了半边脸。
  晚饭后,和解学恭、宋应、崔光出去散步,在河对岸一直走到石岭子(80)那边,脑子被凉气接触,觉得清爽好些。一路上,他们谈起某一个人的问题。宋应说从前对他觉得他这人比较年青纯洁,但此次又就觉得他换了一个样子。
  晚上崔光组开漫谈会,继续谈《组织起来》。大家比较谈得热烈。也比较地接近了文件的精神,但还是有些混乱,联系实际少,也仍多空洞。廖迪成自己推翻了昨天自己的意见,但这回的意见,却把文件的意义平列的分割为几个,他说《组织起来》就是讲把群众组织起来,这是他的精神。新民主主义经济是将来过渡去。群众观点劳动观点离得远一些。万维的意见是把他昨天的意见发挥。认为是革命运动,革命斗争,是改造社会制度,因此先改造思想。建立劳动观念、群众观念,改造制度才有办法,他联系自己过去的工作反省。楼化蓬说自己昨天的意见空洞,加以修改,说是劳动观念、群众观念问题,但联自己联得很空。
  2月23日 星期三
  把《组织起来》和《在延安文艺座谈会讲话》读了一遍。下午,同吴亮平一道散步,他给我看了他写的两首《鹧鸪天》。在这词里边把自己说得颇为不凡。
  晚上参加本村的农救会。在开会前,本村的人们都集中在村主任的窑洞里,各谈自己今年要种的棉花垧数。谈后,村主任就叫那些富农出去,农救会的人留下开会。第一个问题是讨论棉贷。讨论时,大家都蹲在地下,围了一圈,抽烟的人很多,满窑都是烟雾,七嘴八舌的讲着话,有的在当中走来走去。有一个比较富裕的,种很多棉花,家里有钱,他提出贷300斤“麻糁”(81)(合2400元)这是贷得太多的,但大家都碍于情面,不发表意见,村主任催了几次说:“大家怎么不发表意见,有话就说呀。”大家仍不说话。静了半天,村主任又催,二大流牛增世说,我看贷给他100斤就行了。这才有一个在当中走着的青年农民说:“我也是这样想,贷他100斤行了。”大家仍不说话。村主任说:“暖,你们大家意见究竟怎样呀!”大家都才说,同意。接着又问一个农民贷多少,他不讲话。大家又静下来。村主任说:“你究竟贷不贷呀!说话呀!”他仍不讲话。大家催问他。他才说:“我不知道该说贷多少”。因为他有牛又有粪,比别人都好,他怕说出贷的数目来,又怕人家说他贷多了。他要大家帮他提。后来众人给他估计,贷8升“麻糁”。增世说今年自己要好好刨闹(82)了,大烟也戒了。提出贷3斗黑豆做“麻糁”。他在去年是一个大烟鬼,他的老婆恨得在坡顶指着骂他。他还有些地荒了没有种。今年转变了。接着村主任又问到一个人,照以上的人的问法:“今年种多少地的棉花”。大家估计他那个平地可以种,或者那个山上平地可以种,再把他的家里情况估计一下,给他决定该贷的数量。村主任问到一个贫农。那贫农又不讲话。大家又催问他。他说:“从前(指旧军时)人家贷款是贷给有钱人的。”村主任说:“从前是从前呀!现在是新政权扶助咱穷人的。”这贫农很穷,他说:“怕人家怕我还不起。”大家就说:“只要好好刨闹,怎还不起。”大家就给他估计,贷500元。再就轮到另一个二大流牛增禄,他说:“咱去年种地灰啦,今年可是要好好刨闹。”(他去年种地时,在地里爱给别人拉闲话,担误时间,太阳一大,就跑回家了)。大家催问他,究竟贷多少,他嗫嚅地说:“我是要贷……我今年是要种……。”半天没有说出来,大家就给他说:“贷500元吧。”他就说:“好,500元。”有几个就说:“你今年真要好好刨闹,咱们给你订了条件,不能荒下一块地呵。”他说:“是呀,今年要好好干了。”
  在这贷款中,都想多贷几个,因此大家在讨论中,都一般对穷苦的贷款没有什么话说,今年这贷款的办法比去年好,数目不宣布,只村干部一人知道。由大家自己提出要贷的数目,等每个人都提出后,再看数目是否超过,如超过了,就进行说服,把某些不必多贷的减少。这次大家贷的数目恰好是8000元,没有超过,去年是宣布了数目,大家就分配了。而这次是有领导的发扬民主,使每个贷的人都各得其所。
  第二个问题是牛贷。是2个二大流和一个姓白的3人共贷5000元(1条牛的贷款)。先是一个贷2000元,两个各贷1500元,各人自己再凑出一些钱来买牛。白玉山说他愿参加一股。那二人说,规定的是3人贷1条,他们不愿和他合伙。遂决定他三人贷,平均分配。
  第三个问题是讨论镢头贷款,每一镢头500元。有4个人提出要贷,但超过了数目,遂决定2个人贷。
  第四个问题是讨论帮助军队解决土地困难问题。村主任讲一翻道理,说:“今年军队生产是为减轻人民负担,是军队和老百姓更打成一片,老百姓有了,就是军队有了,军队有了,就是咱老百姓有了。所以咱们有长余的地要出租给军队种,不是白种,出租子。”讨论到任民的地时,叫他租2亩水地出来。他去年4亩水地都租给司令部,5石谷米的租。因见任民穷,司令部打算退回2亩给他种。他却要4亩一齐退回。他说他今年要一齐种,家有七八口人,不能饿。大家就向他提出意见:“你一个人种不了那许多地。(种1亩水地所费的工顶了3垧山地)。”他说他参加了变工队,大家互助就可种得了。大家就给他指出:“你这想法不合理,你没有受过苦,你参加变工队只能顶半工,不能算1工。你今年种了5垧山地,1垧平地,2亩水地,就够你受了。只怕你连这些都刨闹不好,你还想多种2亩。去年你的山地平地都长的是草,搞不好。”他固执的说:“我今年要好好的搞,我不是二流子,我不能当二流子。”增世说:“你不行,你刨闹,还不如我,我还什么都来得,但是那许多我也不能搞得下,何况你。”于是大家都围着他劝说,说:“你这样搞,你会担误庄稼,又要防碍别人生产。八路军是咱们的军队,他们生产是为了减轻咱们的负担,咱们应该帮助,你怎么这样想不开。”他说他家人口多。大家就说:“你人口多,都不能刨闹,只你一个人刨闹,也只顶半工。今年政府发展纺织,你家的人都参加纺织,生活就会没问题。”他仍固执的不讲,大家都非常气愤了,责备他没良心,要他好好的想。玉山说:“过去趟水浸在这里的时候,要怎样,你还敢说话,三句好话不如一马棒。”有的人说:“你的地是你去年租给司令部,你这是非法夺地。”有些人还继续劝他,有的人说:“不要管他吧,咱们另讨论别的,不要担搁了我们。”这时2个二大流和玉山走在一起谈话,那二大流说:“我戒烟了,今年再不变成好人不行了。到现在家具都没有。”玉山说,他有一次在家里抽大烟,王达成部长走去看见,就说他,为甚抽大烟,他羞得不行,他想他父母都没有这样说过他,今天王达成部长这样说他,他想自己不好,回头就把烟灯砸了。增世说:“你觉悟了。”增禄则说着他自己去年把地荒了的事,并说自己怕太阳。大家就问他:“你今年不怕太阳了吧?”他笑了笑。村主任和几个人在那边开单子,算了一算。各家凑齐,共有19亩地可以租给军队,差2亩。今晚上的会开到这里为止。还有纺织贷款和变工组织,要等初二骡马大会过了再开会讨论。
  2月24日 星期四
  早晨赶着改写文艺奖金缘起,未成。
  早饭后,去参加本村群众会。我们去时,本村老百姓还未来,我们就先和村主任谈问今天的会如何开法,想诱导他在今天开会时,注意到对群众的教育意义。因为照昨晚上的会看来,对生产问题的传达,只传达了要贷款,调剂土地,而对生产的政治意义则很少说。但我们在问他时,他一面在开名单,记贷款数字,一面讲些琐琐事情,如任民的地是如何够种,种不了之类。后来我们索性给他提出商量,希望他在开会时,把生产意义,和拥军意义讲一讲。他说他们过去没有这样讲过,不大会讲。这时人们来了,他就微笑的走去和村副用悄语商量,并逗了一下耳朵,眼睛望了我们一下,一会儿那村副出去了,我就同他出去,也把开会时讲些生产意义的事和他谈。这人很诚恳、认真,一脸的忠厚相,他答应这样办。后来我们回进去时,人已来得差不多,村主任宣布开会了,他郑重的站在人堆中,开始说,大家来开会,要注意不要破坏我们的会。(意思是指任民的顽固。)接着他就讲了些生产的意见,是新政权帮助老百姓发财,又讲了军队对人民减轻负担,也自己生产,但他讲到后边,一半,讲不下去了,他说,我不大会讲。望着村副说,你讲吧。村副就站起来了,大家都严肃的望着他。他把生产是毛主席号召人民发财,政府是人民自己的,关心人民,军队爱护人民的事实,说了一遍,又反复的说,号召大家拥军。最后,他把贷款和调剂土地的办法,详细解说。他的话说得很恳切,很动人,他讲到拥军时,把人民应该如何缴好公粮、做好担架、招待伤兵、做好鞋,都解释的很周到,并把新旧政权、新旧军队对比。村主任宣布棉贷时说,昨夜农救会讨论了,不好决定,大家可以讨论的。他就把谁借多少元,谁借多少元念了一遍。村副马上说:“你要讲谁种多少棉,缺多少种子、肥料,估计可贷多少款买什么,大家才好讨论,免得搞成了摊派。”村主任就照他的话,又从新说一遍,这就开始登记各人种棉的垧数。登记后,即一个一个的讨论贷款数,都完全同意。
  接着讨论耕牛贷款,也说明昨夜提出增世等三人贷,但不是决定,大家还可再讨论。后来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提出要贷牛款。大家同意他参加一个,四人合贷。他们讨论谁贷多少,由几个说平均贷吧,每人1250元。他们则说算算谁可以拿出多少钱来添上买牛,就看谁可以贷多少。有的就说,这是你们四个人自己商量的事,不要在这里谈了。村主任说,5000元可以买到1条牛,耕你们四个人的五六十垧地是办得了的。(耕八九十垧地的牛,是大牛,须八九千元。)
  讨论农具贷款,村长宣布只有两把镢头的贷款,增世和任民贷,大家都同意。
  在讨论完这几个问题时,村主任问:“都合理吗?”大家都在叽叽呱呱的讲话,只有增世、增禄特别起紧回答。他又再问:“你们究竟同意不同意,怎么不讲话。”这才都说同意。只有任民蹲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嘴堵起,好像不高兴似的。
  讨论给军队调剂土地了,村主任宣布谁的土地可以出租一垧,或两垧,他自己的让垧半出来,念到最后,把任民的漏掉了,算一算垧数,这才又补提出来。村副就站出来讲话了,又把军队保护老百姓的生命财产,不怕流血牺牲保护人民生产的事叙述一翻,讲到军队如何爱民,如何减轻人民负担,这次又如何赔赏坏的东西,又把旧军队来对比,于是强调说人民该如何拥军,反复的说。说完之后,任民仍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大家就问他:“你思想开没有?”他才说:“思想开了,我自种2亩水地,让2亩给司令部种,但是我需要添上2垧山地种,要堂哥退我地。”他堂哥坐在旁边不说话。大家就说:“你堂哥穷得很,你该让他再种。”他说:“我今年要好好刨闹。”增世批评他说:“今年生产发财,要大家都发财呀。”增禄和好多人都批评他,副村说:“你怎么总是只顾你自己,应该要照顾大家呀!”他说:“他可以开荒呀!”大家就说:“你不是也可以开荒么?你堂哥除了种那山地还要开荒,他才够呀!”那任民噘着嘴,很不高兴。会完了,有一个人临时动议,说今天要抬担架去,没有绳子帘子,今天把谁的借来用一用。大家都说,这是经常要用的,应该由村里大家出钱买好的来用。又一人提出,去年种了10垧地,某某已卖了5垧给别人,剩下的5垧是否还要他种。一下子都静了下来,一会儿,说:“你种去吧。”就散会了。
  增世今天一直都表现他很积极,他特别到得早,我们正在和村主任说话时,他进来,听了我们的谈话,笑一笑,就出去了。在会议上踊跃发表意见。当副村长讲话时,说到改造二流子,他和增禄都笑一笑。
  玉山在会场老是把头仰起,手捧水烟袋,讲话时,总是那样很直的冲口而出,但是有命令人的口气。而且意见有许多是错误的,如昨晚劝任民时说,大家不要劝他吧,让他去和司令部谈去,他屡次说王达成部长怎样见他抽大烟,他如何把烟灯砸了,说自己惭愧。其时王达成部长正在那里,他这话是说给王达成部长听的,(因王达成去年写信介绍他贷过款)。他又说他身体不好,有病,恐怕今年庄稼闹不好。当贷款时,他提出贷的数目,随又表示贷不贷都可以。
  回来后,我继续改《“七七七”文艺奖金缘起及办法》,宋应来了,随便闲扯了一下,讲到戏剧、秧歌队等的力量。本村二流子的转变是受了战斗剧社戏剧影响的。
  2月25日 星期五
  早饭后,和王宗金一道去参加蔡家崖农救发放贷款会。遇见增世去领款,我们就同一路。他说他把烟已戒了,今年要好好刨闹了,不再当二大流了。王宗金问他:“是不是真戒了?”他说:“是真戒,真是下了决心,在去年冬天就戒了。”他指着路边的一块地说:“我去年把那块地荒了。”王宗金笑道:“真糟糕,水地都给你荒了。”他说:“我因为看了演二大流的戏,我心里就很难过,每次一抽大烟时,就想起那种表演二大流的情形,心头就觉得这种样子不好,于是下定决心戒了。当了二大流,一开会,人家一讲二大流,大家就望着你。而且当了二大流,对自己也没有好处,没吃的。”问他:“你戒时吃甚药?”他说:“就是一个决心,不吃药,难过了几天就好了。如果去冬不戒,春天又戒不成,干不了活。”(下午时,听说他的老婆很厉害,逼着他戒了的。)对面有人牵牛过来了,他就注意的看,追着问:“这牛买成多少钱。”回答说:“9000元。”他就连连称赞:“这牛不赖,可以揭100垧地。”
  到了村公所,许多农民正在那里拥挤的进去,炕上坐了村长、中队长、农救秘书等在紧张的审查名单、数票子、记帐,炕桌上堆了一大堆的西北票。农民们一拿了所贷的数目,就在帐簿上按下手印,和一群众笑嘻嘻地出来了,就在太阳下分配。北坡的贷款人也围着一圈,按各人所贷数目,分开,都高兴的在手上仔细数着票子,多出了100元,他们就给退送进窑里去。在分配的时候,安民把一叠票子给增禄,说:“二大流,拿去。”增禄就打了他的头一下说:“你不能再叫我二大流,我是改造过的了,要刨闹,要买牛了。”他把钱装进一个大布袋里,很小心的放到底。增世说:“你不要弄丢了呵!”他就说:“不会,总是要牵一个牛回来呀!”他一面把布袋卡在裤袋上,缠了一转,又缠一转,那是决不会丢的。
  中队长告诉我,今天路上很热闹,都是你问我,我问你的说,你今天到骡马大会带了几千?你说二千,他说三千的。昨晚蔡家崖好多农民自动要求参加农救会,他们都是在今年减了租,都认识到八路军和政府是自己的军队和政府。
  原来今天的会在早饭前就开过了,因为今天是骡马大会,又演戏,大家怕误了时间,就提前开了。农会秘书告诉我们,他讲了话,说明政府发农贷的意义,有一个农民说,5000元怎能买一条牛?别的农民就说,这是政府扶植咱们,要扶你,也要你自己走,就好像过河,搭一块石头,也要你自己努力,才过得去,5000元的牛贷,你添一些,就可以买到好牛了。秘书又告诉他们,贷去的款,一定要买牛、耕具、种籽,不能买别的,不能拿去作别的用,或买粮食吃了,更不能拿去赌博。各树干部要负责检查。
  回来后,由宋应召集王宗金、林理明(83)、梁延檀、范敏、许荒田(84)和我,开民运小组会,以我为组长,决定帮助本村群众组织工作,主要是帮助生产、组织变工、订生产计划、纺织,以及帮助解决困难等。遂把各人分配了几家对象,前去了解,并进行宣传,明晚汇报。
  晚饭后,同王宗金一道到群众家里去谈话。在伙房院子遇见老农映斗,在一大堆棉花梗子前摘剩余的棉花。这是一个富农,他今天刚买了一条牛回来,9000元。拴在院子里的,增世等站在那里看。那老农说,他明天要到骡马大会去,明天是最闹热的一天。一个9岁的小女孩也提着纺锤在纺线,后来我们到了一个农民家里,他是一个织布工人,家里安了一架织布机,去年才开始学会种地,只种了8垧,他今年打算再开3垧荒地。他曾在贸易局当过采买,因此对种地不大热心,但在今天看来,大概可能转变,也较好教育,因他年青,同时当过工人,受过些革命教育的。
  2月26日 星期六
  早晨把《“七七七”文艺奖金缘起和办法》寄给廖井丹,给郑育之去一信。
  早饭后,和宋应、吴亮平、解鹏(85)、傅奔涛、郭明秋(86)等往兴县去看骡马大会。一路上只见行人络绎不绝。许多老乡牵着牛驴到兴县去。我们过了李家湾(87)时,远远就看见城外广场上已黑压压的拥满了人群,无数的黄牛拥挤在人群中。我们进城,在人缝中好久才挤了进去。先在沈越(88)处,大家把牲口寄了,就往街道上去走一走。街道上贴满了春耕标语。买东西的男的女的,塞满了,简直不容易走通。每个老百姓脸上都表现出很和谐、愉快。好多农民牵着牛驴穿街而过,我们不得不时时要让在路旁。许多妇女穿红着绿也在街上来来往往,今年新出现的儿童玩具,吹得响的鸡,摇得响的鼓,在一些乡下人手里拿着出卖,许多小孩或工人都买了,吹着或摇着,发出一些奇特的声音。小郭(89)也为她的小孩买了一些。在街的拐角遇着劳动英雄温象拴在人群中,据沈越说,温象拴自开了劳动英雄大会回来后就忙着该行政村的变工队组织起来,说要造成模范村,至于劳武结合,要竭力向张初元学习。他最近到处奔忙,在各地宣传。他过去是不会说话的人,一开会,总是蹲在地上,不大哼气,那是多年来受了压迫的结果,自从当了劳动英雄后,开展得多了,也会说话,有煽动性了。吴亮平招呼他,我们大家就和他在街边谈了谈。他说他今年要把温家寨造成模范村。我们分手后,大家都说,去年看见温象拴时,觉得他很老,脸上打皱,今天见到他满脸红光,强壮多了。我们到了城外广场上,只见沿广场周围摆着许多小吃摊子,农民们妇女们都蹲在那旁边吃着。广场当中就是卖牛的市场,约有三四百头牛,许多买牛的农民在当中穿来穿去。我们走了进去,在一个小牛面前看,问他的价钱,问他:“为甚要卖?”他说:“卖了小牛添些钱好买大牛。”有的是卖了大牛买中牛,以适合自己耕种土地的需要。他说着时,手抚摸着牛,那牛就用后腿站起向他拥抱,把那农民按在地上了,大家都就哄笑起来。在牛群中,我们发现卖犁的,我们也蹲下去看,有两个小孩在买犁。问他买来做什么,他说他揭地。“你会揭吗?”“会呀。”他说“我会把犁。”“你几岁了?”“13岁。”“13岁就揭地?”他笑了。旁边的人说:“这里13岁的人就会揭地了。”那小孩很伶俐,答话很清楚自然。他和卖犁的讲着价钱,卖犁的要300元,他还250元。我们走过去,就看见卖箩筐的,农民说:“这是山里的一种藤条编的。”后来郭明秋找着牙行,托他问牛价。他引我们先看了一条大犍牛,据说可揭一百二三十垧地。要2担4斗谷米,(6000元1担)。讲价钱时,他把袖筒伸向宋应,捏手指。随后他就把牛牵在场子上走两转,说:“你们看,这是好牛,腿没毛病。”宋应说:“我们再看看别的再说吧。”他说:“好,我再领你们看一条大键牛。”走在半途的时候,牙行说:“这牛的鼻子干的,叫做寒痎干,恐怕是有毛病的,所以我没有劝你们买,去看另一个吧。”从许多人和牛群中穿过去,他找着了一条大牛,毛色比那条黄,长得很肥,卖牛人讲话时,把牛绳拴在脚上。牙行用手搬开牛口看时,卖牛人说:“才6岁口。”牙行看了说:“是7岁口呀。”卖牛人笑了,说:“你是内行,懂得。”他两个于是袖筒对袖筒捏起手指来,说要2万4千农币。宋应说:“是好牛,我们回去和总务科商量后再说。”我们就要走了。牙行却要把牛牵出让大家看一看。说不必看了。他就说:“买牛,先看一张皮,再看四条腿。”他就牵着走两转,说:“你们看,这牛腿好,分开的。”有谁在旁边说:“牛的嘴头小了一点。”他就说:“牛是好牛,就只是嘴头小一点,和全身不配,只是不好看,但牛是好牛。”我们要走时说:“明天商量好再来吧。”他说:“好,你们明天来。”却在那里迟疑着。郭明秋说:“我们明天来时找你。”他就高兴的说:“好,你们来找我。”据说,做牙行的就是两边捏手。做空头生意,成交后,两边都给他钱,二三百元不等,有时他们买便宜牛,转手又卖给别人,赚几千。那一个牙行,过去是地主,把家产荡光了,才当牙行的。他不愿把这行教给儿孙,说干这行要绝种的。我们遇见副村长、增禄他们都在买牛,但还末买好,说牛贵。过两天牛价大概会变化的。有些卖牛的讲谷米价,就是在成交时,有的就改用付钱。一会儿戏台上锣鼓响了,男男女女都围到戏台去,我们站得远远的看,是唱的《闯荆州》。这使我想到鲁迅写的那篇《社戏》的风趣。
  今晚,崔光小组讨论《组织起来》,他来我处谈,说还没有多大结果。我们就交换了些意见。我认为《组织起来》这篇文章,应把它搞懂。只有把毛主席所说的合作社的意义,及由此发展的社会前途搞清楚,才容易联系自己反省。《组织起来》,应把那天林枫的意见好好的想,即组织起来后,社会起变化,它是资本主义的个体经济基础,但却是在共产党领导之下的集体互助的劳动。将来可由此达到社会主义的转变,这才能理解毛主席过去说过的和平转变的可能性。把这来联系自己的前途,自己怎样成为劳动人民的一员,才会搞得清楚,才好反省。崔光说到解鹏组只叫他们反省,抓着错误思想就往出引,觉得不大妥。今天应该是把问题搞通了,反省出来才会是自觉的。
  2月27日 星期日
  今天该我和吴亮平做饭。因昨天骑马,腿子很疼,身上很疲倦,又因睡得迟,我睡得把这事忘了,太阳刚出来时,吴亮平跑来喊我,我一看,呀,时间不早了,就赶忙到厨房,伙夫已发了面,切了菜,我们问老牛(90),为什么他们也忘了,老牛说,他们以为昨天是星期。原来他们也忘了通知我们。我们就把脸洗了,开始做了起来。重新计划菜。黄豆是煮过的,再把它煮熟些,猪肉已煮熟切好,就把它炒回锅肉,没有配料,想到馍片可以配,就配上。吴亮平做鸡蛋炒豆腐。我又做了一下川汤肉。我们做玉米馍,就请伙夫帮和面。(做馍的方法是把面和好,加上一个蘸头,放在炉边,它就发起来了。再就加碱水和好,捏成馒头,蒸的时候火要特别大,就蒸得大,又光)。我们的火小了,结果馍蒸得不开,不好。但总算还快,到吹吃早饭号时,赶上了吃饭。做的几样菜当中,回锅肉最不好,大家说这太不成,你们下午的一顿要恢复你们的名誉才好,不然伙夫会觉得,你们来代他们做饭,还不及他们。今天星期,我们可以吃得好些。我们玩了一会儿扑克,就又上厨房。吴亮平先叫勤务员切好肉,好做红烧肉。我说还是我们自己切吧。但他叫他们切了。我觉得我们做饭还是我们切好些。吴亮平就把切好的肉调和起来煮,我切了腊肉和腰子,及一些配料,一直搞了半天。感到腰疼、腿疼和手腕子疼。洗米蒸饭,到吃饭号时,饭还未熟,是因火小了。伙夫说,在蒸上时,一个猛火就可蒸好。又等了一个多钟头,才吃饭。这回的菜都不错,就只是饭有些硬。大家吃得很高兴。
  天快晚时,我和宋应在下边大场上散步,谈到最近各组讨论《组织起来》的情形,就是大多未把文件的精神实质搞清楚,就在空空洞洞的讨论。如楼化蓬说这文件总的精神是为群众,从群众出发。有的则在文件中乱捉摸,如张永清、廖迪成说总的精神是克服困难。有的倒是把劳动观念、群众观念空洞的讲。解鹏组的一开始就叫大家反省自己,这恐怕不太好。因为这样对文件不会去真正了解,只是空洞的反省。今天看来应该领导他们把文件搞清楚,使他们真正了解了,才会把文件的武器去反省。我们商量,这两天分委先谈一次。
  2月28日 星期一
  今天上午看《抗战日报》和《解放日报》。
  下午和晚上,与王宗金、韩一平共看墙报稿子。
  2月29日 星期二
  早饭后,和宋应、吴亮平一道往蔡家崖去参加村公所会。先到村长家里,行政村的几个干部和秘书在那里作会前的准备,计划今天讨论的项目。
  一会儿开会了。各村的村干部都参加。第一项,讨论军鞋的收集,限5天内收齐,收齐后,由本自然村妇女们评议,选出模范来,由政府奖励纺车一架。第二项,检查贷款的用途,各村汇报,这两天都把牛贷款买了牛了。有一个村贷3条牛款,买了4条牛。有的贷3000元,自己添了7000元买1条牛。群众生产情绪很高。第三项,调棉种和麦种。有些村棉种不够,决定由有余的村调剂,以市价卖给不够的村子。麦种由各村缺麦种的人向老财借,打下麦子时还。借麦种用人情用说服借。对二流子借的麦种,要注意不要吃了。第四项,布置抗属代耕和退伍军人调剂土地。优抗有固定代耕的,有帮人工或帮牛工的,都按具体情形规定起来。第五项,讨论变工互助。有些村子编得好,把全劳动、半劳动、民兵、二流子插花编,有的则编得不好,不会种的人编在一起,二流子编在一起,形式主义。后来确定,各村再回去讨论,没有编好的重新编,编在一起要自愿,不然宁可暂不编。
  今晚北坡开公民会。讨论抗战勤务,为了给二分区调剂棉种,各村派牲口运种子去,北坡派一牲口。大家决定派去的人和牲口,一半勤务,一半工钱由大家分摊,只有白不同意。他是这样:如果是他去,他就要全工钱。如果不是他去,他就主张全抗战勤务。大家都批评了他。接着讨论附近大礼堂,派2个人背石头,背够15个石头算一工,要背15个工。以后由村主任把今天村公所的各项决定传达,只是把贷款检查了一下,其他问题,因人不够,另定时间讨论。
  文章也选些,决定日内张贴出去。分委本身每周开一次讨论文件的会。
  今下午到附近沟里去看修大礼堂,回来时见对河已有人开荒了,我们过去一看,见二科(91)老许(92)等在起荒地上的石头,一个一个的从地里掀出来。文书科等也在河边地上挖开了。冻已溶解,土很松,看情形,十天后就会全体搞起来了。
  3月2日 星期四
  群众工作汇报。
  范敏:玉山、白仁锁生产计划均还未作。仁锁种7垧,种米谷否,还未定。他家里劳动力,仅他一人,女人多,都可参加劳动。本来是3个女人,但春耕开始以后,都要到地里帮忙。有2架纺纱机。另外准备养些鸡,1猪1羊。作计划时再详细作。占才有7垧山地,2垧园子地(93),前年租种20垧山地,未闹好,收成不大好。他和父亲共2个劳动力,女人也可参加。去年又不够种,因此把园子地2垧典出去,今年种7垧,再开一半垧荒地。现公家要他把园子地往回赎,他赎不起。他准备打忙工。去年搭的码头,可以浇地。今年准备种6亩棉花,另外山药蛋、麻。今年身体不太好,不准备多种。他对于对面河滩修水地情绪很高。到夏至时就没有水了。靠他水地的20多棵树,他准备砍倒,把那地种了,另外在地边再种一些树。他要他老婆到地里去,因此不让他老婆纺棉花,准备要他8岁女儿纺。(玉山懒得很。)准备搞一个大纺车。村公民会决定他去背石头,他推病,不愿去。说连饭也不能吃,还背石头咧。根孟,看见是个二流子样子,身上有病,不能受苦,他家里仅一女孩子招呼他。他说他也准备种一两垧荒地,玉山说他不一定。根孟现靠纺棉花生活。占才舅母(老太太),又不纺棉花,不喂猪、鸡,叫她养,她说不是给日本人养?日本人来了,我又不能带走。叫她养羊,她说不是会给狼吃了?她有几垧地在张家湾,吃租子,够吃,所以她甚也不干。和他们谈变工,他们都说好,他们主张本村编4个组,每组不要太大,每组五六个人就够,因本村地都小,不适于大组。有会作的,不大会作的,以及不会作的,顶好插花编。会种地的牛增福、仁锁、牛安命、麻孩。受苦比较好的,也能帮助些别人。本村人对白玉山都不满意,都说他懒。
  林理明:牛增世说,今年一定要把自己这二流子改造过来。他说要改变二流子有原因,一是看了戏,二是王达成部长在瓜地里说过他,同时村里人也看他不起,所以决定戒烟,在过年是吃过一次,说是过年红火,所以吃一口。他今年生产,一定要好好干。说去年种的地,草比棉花还长得高,今年准备开3垧荒地,原有8垧山地,1垧平地,1亩园子,准备锄3次。4人贷款共买1条牛。他老婆纺线子,补助吃的,1天能纺4两花。他老婆好。牛增实有8垧山地,去年买的,他一女,和人家离婚,又招了,使了80元,拿这钱买的。他说他的大烟决心丢,他的烟因病吃的,10多年了,他想逐渐戒。他的戒烟,主要因家里没吃的。他能种痘,他老婆好,但家穷,无法作。他春天种牛痘时准备给别人变工,别人帮他种,他秋天再帮人家锄草。现在没吃的,东抓西借,准备种牛痘来贴补。他贷500元镢头钱,但仅买了400元镢头。牛映斗,种6垧平地棉花,4亩园子。受苦行,但生产情绪不高。他对变工互助,认为好是好,但春天没甚作的,因都是小块地,不适于人多。如果春天开荒,没吃的。夏天适于变工。如果和二流子变工,明明是吃亏的事情,谁也不放心。牛增富未找着,他主要是商人,挑小担担,常出外。
  许荒田:满银,去年种80来垧地,今年种30来垧地,开些荒,不够种。租也租不下,买也买不下,所以只种这些。他父亲、老婆都能受苦。详细计划未定。生产情绪很高。去年荒了60来垧,所以目前不够吃。粪也没有。他愿参加变工。安民,4垧水地,四五垧山地,去年种的棉花,长得很不错,因锄不过来,少收一次。棉花缴公粮时,粮贵棉贱,村里人都不愿缴棉花,他缴了棉花,后来公家见他棉花折粮吃亏,退了些给他,以后粮贱棉贵,一算他等于未缴公粮。村里那些当时未缴棉花的人,却吃了亏。他的生产情绪很高。今年准备种棉花,山地种米谷。想种二三十垧地,但租、买不下,又无牛。他计划除种地外,和别人一起织布。老婆会纺线。他叫他老婆学织布。不打算喂猪、羊,因无圈,没吃的。变工队已组成,不好,要重新组。他说变工好。可以竞赛作,可以集中力量把地锄完,不改荒了地。他说村里一般人都愿参加变工。铁桥(寡妇)今年拟自种四五垧地(平地)。种菜、棉、米谷。生产情绪很高。裴万生,因只问了他儿子,说今天种15垧地。问他说地不少,他说只这样多,别的也种不了。他说变工好,但说不出道理来。
  曹速:增旺(地主),未谈。二娃,他还给他家里来信,大女儿嫁在高家村,他已53岁。他原有14垧地,荒了6垧,过去只种8垧。不交公粮,今年计划开荒2垧。共10垧。租了1亩水地。他女人准备纺7斤棉花。小女孩能捻线。去年冬拾20多担粪。今年还准备买些麻添。
  王宗金:牛有信,很少丧父母,当了织工,以后转道贸易局当采买,花百二十白洋讨老婆,花完了。他的地在1940年通通租出去了,去年讨老婆后不想离开,于是抽回七八垧地自种棉花,生活可维持到二月底。他老婆经常不在家,在娘家住。他老婆不愿纺线,据说现已说服,愿纺了。他和安民、增禄共搞了一架织布机,准备织布。他种地有决心,但不熟练,所以积极参加变工,可得别人帮助。他拟发展本村纺织,教会一些人织布。牛仁民,种地没经验,把4亩水地给司令部,吃5石租子,不够吃。他就赶上毛驴驮炭,维持生活。他准备变工,取得别人对他的帮助。但别人不算他全工,而且只能算1/4工。他担心别人不要他参加。牛增万,从来是吃租子,有20多垧山地,2垧多平地,他不会受苦。受老婆欺负,老婆叫他干甚就干甚,女儿也指挥他。他软弱无能。他过去埋了许多粮食,吃还不愁。准备把地收回来,村里人都反对他。山地的收成不好,老婆骂他。牛杨命,小孩,有四五十垧地,不是好地,收不到好多租子(1斗5)。他今年拟种八九垧山地,谷米,平地1垧多(水地),是不好劳动,小来小气,只想从小生意上去扣,摆小摊,卖油条、卖西瓜等。
  梁延檀:白来善,未详谈,因他才回来几天,又到保得(94)去了。增福,共31垧地,(旱平地1垧半,水地1垧,山地28垧多)去年收入好。今年旱平地种1垧半棉花,麦子种4垧,谷子6垧……。今年是种的麦子棉花增多了。准备纺10几斤线。他对变工很积极。他曾在村公所时向石楞子提出竞赛。说组织80%的劳动力。增禄,前年水地1亩草麦(95),打大石1石2,回茬谷(96)打1石。山药、菜,种1亩,山药打280斤,折2石小米。旱平地种谷子,被水刮走了。棉花1垧打26斤。1垧塔地种豇豆,打下3斗。山地1垧打4大斗谷子,生活很困难。前年出公粮5大斗。去年1垧平地棉花,打75斤,每斤1元3角白洋。(1元4毛1大斗小米)回茬谷荒了。种了些菜。水地半亩草麦打3大斗。1垧半山药和司令部伙种,分700斤。豇豆1垧打5大斗。1垧谷打5大斗。荒了5垧地。去年比前年增加一倍。半亩麻,半亩菜,半亩麦,1垧半棉花,1垧谷子,1垧豇豆,开5垧地,种黑豆。他家有母、女人、小孩,共5人。母、女人,纺线共20斤。布机合伙,织12匹布,自用4匹,卖8匹,每匹12元白洋。此人还很坦白,说过去是二流子,愿参加变工,愿和安民一起,对我们态度较好,因去年部队给过他1只猪。牛增惠,去年搬来本村,回茬谷4斗,山药蛋20多斤,山地半垧种高粱、黑豆,共4大斗。增万,1垧平地棉花,软米(97)1垧2大斗,谷子1垧8大斗。交1小石粗粮的租。他对生产认为必要。他做过几年买卖。也会种牛痘。牛连斗,是聋子,和女人谈的,家9口人。地租给来喜。他的地准备和增福变工,她和他打切(98),但增福不愿意,说她来抽便宜了。家有两部纺机,有两个小女子,会纺。本村三个变工组,有两组是9人,有一组6人,因自由结合,好受苦的都搞在一个组了。觉得不合适,准备重编。他们在下边酝酿,编4组,并拟定谁谁谁编一组。他们存在的问题是春耕时,变工队对小块地用不上。纺机每家都有1架,纺织情绪高。急需解决的是纺织指导问题,需女同志指导。
  石楞子老乡希望和我们变工,我们用牲口给他们驮粪,他们帮我们下种。有一家没有洋芋(99)种,希望电工大队借洋芋种给他。石楞子变工组还是形式,有的老百姓不赞成变工,说闹不好,别人来搞犁和锄都搞得粗,损失会很大。有些人还不知道如何组。
  1、他们不懂时,我们要多做工作,都调查一下地主,问明情况。
  2、增世买牛等,应向村主任提议,让他们商量解决。
  3、变工应向他们提议,好好讨论,编组是便当的。
  4、本村做做计划希望我们现在帮助。
  5、种棉花,希望我们帮助下种子。
  以上是晚上开会的记录。
  今天上午寄给《抗战日报》一封政治部张平化主任的生产节约动员讲话稿,附消息(100)。
  饭前后审阅楼化篷、廖迪成等的对敌攻势的稿和范敏、杜若牧等的十大政策稿。前者指出还需增加一些材料进去,后者要他们再重写。
  办公时间时,全机关干部到河边捡石头,为大礼堂烧石灰用的。我们开始去时,都是个人活动,各人捡好丢在一堆,因此捡一二块送去要走很远,浪费时间,后来我提议组织起来,拿几人专门运输,其余的人专门捡石头,捡好在附近丢成堆,由运输人运送到大堆去。这样一搞就快些了。有的用手在土里抽出石头,有的用锄头掏大块的石头,运输者就背在背上送去。小石头就用篮子抬,许多新近才编好的粪筐子都压破了。因为地还冻着,大石头不易动摇,有的人就用大石头去打,有一次石块飞起把崔光的腿打出了血。大家都不息的搬着运着。一处捡完了又捡一处。后来我们又到河这边来捡,我同宋应抬一个筐运了几转,有一次太重,我已累得全身是汗,肚也饿了,抬不起来。劳动是艰苦的,自己有力量就能坚持,但同时须具备决心、坚持。这使我想劳动者的坚韧性,他就是在这样常年不息的劳动中锻炼出来的。今后我自己非下大决心经常劳动不可,要把劳动养成习惯。成为持久性。曹速见地上有两堆粪,他把粪拾在筐子里,要先送回去再来捡石头,我向他说:“你把石头捡好后再送回去才对。”他才没有去了。
  养成劳动观念,是要真正了解劳动本身的意义,是自己作为劳动者的一员,对劳动本身直接感到更崇高和更大的兴趣,才不会是赶时髦,表现自己。那种表现自己,要让人家知道你是劳动,以博得赞赏,还是奴隶思想,而不是真正的劳动观念。
  3月3日 星期五
  今天上半天赶着把墙报稿子重看一遍,在36篇中选出21篇。其中只有几篇较实际,其余则多空洞,有的很教条。对《组织起来》这一文件的总的精神有几种不同的认识。分委决定都发表,引起大家争论。
  给廖井丹去信请他查一查分局机关拥政爱民的稿子。
  下半天看简讯共6期。
  晚饭后和王宗金一道河边散步,商量和村主任谈本村变工的问题。今天河开了,水势很大,我们过桥时,有一边桥头已为水漫延。河对面的林边,政治部许多同志在那里,我们过去一看,见战斗剧社带了各种乐器在那里。我们回过河来时,见政治部三科长(101)和民兵英雄在河边,他告诉我们,他们在那里等劳动英雄温象拴,是请他来作报告。天色快晚了,他们焦急地望着蔡家崖那边,忽然他高兴起来了,说:“那不是他来了吗?”我们望过去,果见温象拴独自一人走来。三科长于是叫一人先过河去叫队伍准备。我们于是跟着温象拴一道过去看,只见那里队伍已整列,并打起了红布横旗,上写“欢迎劳动英雄温象拴”。温象拴快走到行列时,两个小鬼走到他面前举手行礼后,即在他的胸前戴上一朵大红花,列子里掌声响了,随着音乐奏起。温象拴一到面前,口号之声不绝,他就被那一队人簇拥到山那面去了。
  晚上和村主任谈变工情形。他说分为四个组,采自愿原则,但决定适当配搭。他讲到明辉情形。在去年报产量时,竭力说得少,如说粗粮六七担,打下细粮却是9石等,他说村主任你是知道的。村主任当时答复他,你自己知道得清楚。但敌人来烧了他一些棉花,麻,他却又说得很多。他是非常狡猾的。
  3月4日 星期六
  早饭前研究伪《新民报》。
  早饭后开漫谈会(分委),谈《组织起来》,扯得很广。“个体经济为什么是封建统治基础”这问题发挥得比较不多。对组织起来,对合作社,即农民在劳动所得仍归私人享受的基础之上进行集体劳动的意义和前途,说得较详。当大家扯到机关合作社的具体问题时,如将运输队组织为运输合作社的利弊,以及在战争环境下如何组织才合适等问题,这好久时间宋应都未讲话,他在深思,后来他提出对《组织起来》文件,还应更深刻来了解。从这次我又感到他对问题肯深思,多想,很慎重。以后就又扯到一些思想意识问题,小郭(102)反省自己,很热烈,她说整风以来分析自己在入党时是一种小资产阶级的民主主义,是在工作过程中逐渐得到改造。她讲话一直很兴奋。
  晚上仍研究伪报。
  3月5日 星期日
  昨天整天刮大风,满天满地的黄土,在窑里觉得天都黑了。天气顿时冷了起来,今天早起时,见河水又冰冻着了。
  早上看十大政策教材的两篇稿。改了对敌斗争的一篇。
  早饭后,崔光组开漫谈会,谈《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文件。先由王毅山(103)发言,反省自己的个人主义,过去对工作的不安心和关系搞不好,想调动工作,没有为党的工作着想。反省在二区工作时,把政府工作(缺)……认为今天团结他们力量大,(缺)……。为了团结他们,所以就想到照顾他们的利益,动机是从政策出发,不过是从右的观点来对待政策。阶级观点模糊。傅奔涛反省他小时和农民一起,还跟着他们劳动,觉得很自然,后来渐大,他去劳动时,(他在他亲戚家住)他亲戚不要他去,把镰刀给他拿下来,怕他去劳动了不像话,他于是从此逐渐脱离劳动,轻视劳动。读了书以后,更觉得和他们不一样了。他又反省到当前情感的变化,这几天去拾粪,开始时怕羞,怕人看见,过两天胆壮了,但有一天剧团路过,因都是熟人,自己又觉得害羞,但回想自己不对,就大胆的前进,在遇见他们时,自己特别表示自己也拾粪了,显露自己光荣。还有一件是他和万维谈学习,万维毫无拘束的扯到自己的出身、经历,而他则感到拘束,有点格格不入,他们同到晋绥军区政治部去听温象拴报告,万维去见了廖诗权处长(104)(也是老干部),就和廖诗权谈开了,他觉得不好意思到廖诗权的面前去,觉得人家是首长,自己很拘束。这种每人反省一通的办法不大好,崔光就叫大家联系别人的反省来讨论。后就提出楼化蓬的反省中的问题。说阶级观点模糊,为什么模糊。楼化蓬又说了一通,仍很空洞,又指出检查动机和效果。崔光要他讲讲处罚一个区长的事。那是这样的,某区一个是好的,和平的。一个很坏,欺压群众,对干部,农民毫不容情,也不是从教育来纠正错误。但他仍空洞的说了一阵,说自己想不通,希望大家帮助。张永清讲了他自己的思想,说他是一个地主,因家里成分不好,因此觉得这对自己不好,因此在工作时,减租问题就想到地主,并说自己读过的旧书对他自己也有很大影响,如劳心者治人之责。他说的更空洞。杜若牧是几次会都未讲话,只是看见这个讲话时,他点点头,那个讲话时,他也点点头。很明显的表示出他心里还搞不清。
  张稼夫把神府寄来关于特务破坏的材料交我,并嘱我再写信催其他几个分委赶快寄来。又交来一二月份伪《新民报》。关于拥军画,决定赠劳动英雄,拥军模范,模范工作者等。并嘱写信给廖井丹、王修,请他们搜集关于宪政问题的材料,以备写文和开座谈会之用。
  晚上村里开会,我们民运组(105)都去参加。村主任先讲种麦种豌豆问题,说这两样收成早,可以接上吃的,看大家谁愿意种的。开头静了一下。有的人说不愿种。因没有把握,假使缺雨水,就难收成,还是种谷子、黑豆靠得住。后来村主任又问,才有人说愿种草麦(即大麦),于是有些人也跟着说了,都是一二亩的。村主任随即提出变工组织问题。先已拟了名单,分为四组,每组配一个牛,人是会的不会的,强的弱的配搭,说这不为决定,让大家讨论,愿参加哪组,可自己提出来。第四组较弱。玉山表示不满意。第二第三组较强。白玉山看情形不好说,就说自己没意见,看大家怎样。接着很多人都说这是合理的。都表示愿意那样编。通过了。各组就选出组长。村主任就一个一个的问,种地多少,每人都报了自己的数目,大体都十、二十垧左右。每组平均七八十垧,算了算每个牛都耕得过来,而且劳动力还有余。接着又计算每个劳动力,有的可以顶全工,有的顶半工,有的顶2/3工。问到增旺时,(他是地主出身,劳动不行,而且是老头子),他要全工,大家哄然笑了,不同意他,要他顶半工,他争辩说要顶全工,二万就讽刺他说:“你去耕地,增福打土疙瘩,你顶全工。”大家又笑了。后来大家给他提出意见,你只能顶半工。他才不讲话了。接着问到安民时,他说:“我怕只能顶半工”,大家说,应该是顶全工。提到映斗时,他也表示谦虚,也说顶半工,大家说他有经验,应顶全工。杨民、任民、有信,有的说只能顶半工,有的说只顶小半工。大家也同意。提到玉山么,有的说他顶全工,有的说他顶半工,他气愤地说,我和你们一齐来,你们作甚我作甚,作时就顶全工,不作就一工也不顶。大家同意他。再就是讨论牛工变人工问题,村主任报告村公所会议提出1垧地2个人工,1牛耕1垧地,也顶1个人工。大家提出意见,耕3垧地算5个人工,合适些。驴变人工,顶1个半人工。跟上人时,1工换1工,但大家意见,认为不需要人跟。有人又恐怕不跟人,驮粪驮得太重,驮上200斤,可损坏驴子。有的人说只能驮个合适就成。讲到牛变工问题,发生了一个矛盾,就是没有牛的人,有牛的和他变工,去作下的工,他自己的地又不需要人工,他自己的牛就可以耕了(因地不多)。但要拖到夏锄抵工,不合算(因夏锄人工贵,而且拖得时局太久了,是损失)。大家提出算工5天结一次。长下的工给工钱。有人说这不是和从前一样的雇工吗?他实际上还没有了解到变工的意义,但大家忙着谈别的问题,也未向他解释。玉山和二万有一块地被我们插了牌子了,他说他们打算把地上的树砍了,要耕,但他支支吾吾的不明说,只说那地插了牌子,他们打算在那地的旁边的地种。我们就向他说你们可以自己拿去开,没有关系。那是属于你们了。他们高兴的笑了。安民组,有一头牛是映斗的。他说他现在缺草缺料,喂不起牛,要大家伙喂。大家分买这牛。安民愿意担任一股,再一股由麻孩担任,但他现在不能决定,因为要麻孩两天内回来时再决定。因这组只有麻孩会耕地,安民和映斗都不会。他恐怕现在答应下来,万一麻孩不参加买牛,那么他自己就无法使牛了。牛映斗却要他马上决定。安民说,我自己是可以决定,但别人的事,我不能替人家决定。映斗很不高兴说,我喂不起一个牛,你要伙喂就决定。大家就向他说:你等两天能不能?他说:“等嘛,可以。”但他却一面唠叨着:“你不决定,那我就只把我一个人的地耕了,和别人去伙喂去。”
  照今晚的情形看来,大家对于变工的情绪都很高。到散会时,大家还不走开,还在继续吹。
  3月6日 星期一
  和王宗金谈情况,变工有了问题,主要是关于牛工问题,有牛的人,不愿拿来变工,是有钱人占便宜,穷人一点好处也得不到。映斗说麻孩不伙喂牛,我就和人家伙喂去了。拿这来威胁,穷人出不起钱,就没法用他的牛。村主任说:“有牛的先把自己的地耕完,有余的才能帮别人耕。一条大牛,此次卖了,却和别人又合买一条不好的牛。他这么合买,牛不好,就耕地少了,自家的就够耕,这是他的情绪。此次贷款买牛的人多。有人不愿意帮助别人。因此有些人很不高兴,说自己不参加变工组,过去有的人也只是自己的地种完了。”二万说:“自己的铁牛(锄头)也会耕地”。这说明他们看不见变工的好处。可实际那些没有互助精神,自私自利的人。如果这问题不解决,将来这变工是一个大问题。这村里,奇怪的爱好,像若干的人都把牛卖了,再买不好的牛,这里面是否有特务在有组织的破坏生产,昨晚上映斗在会上表现很不好,却是当人提出麦种。要他出2斗,他说:“也就只有2斗。”自己要用,不借。后来村主任鼓动大家我出3斗,你出2斗。他还说拿不出,实在地下埋了麦种,恐怕已经坏了。如果将来他拿出时,可能拿出坏种子,可能使春耕受影响。
  今日上午把对敌宣传品看完,并加以修改。发了催附近各分委要材料的信。
  写纪念“三八”的社论,下午写一半,中间因参加会,到半夜才写完。
  3月7日 星期二
  早上赶着把“三八”社论(106)送出,并电话告廖井丹几件事。
  收到廖井丹来信,说明那篇拥政爱民消息迟登原因。
  中午开民运小组会,大家对那天晚本村群众会关于变工问题意见提出讨论。王宗金说,安民那组的牛的问题已解决。现在的问题是劳动力除耕现有土地外,有余剩,如何推动他们在一定期间发展副业。要推动他们,必须实际从他们在一年的生产计划中去了解他们的生产情绪,才能实际的鼓动他们。因此决定我们按他们现分的4个变工组分头负责和他们拉话(107),从拉话中去帮助订生产计划,从订生产计划中鼓励他们在其它方面亦进行变工,发展副业等。但这要看具体情况如何进行。
  晚上看伪报纸。
  3月8日 星期三
  上午,机关女同志和本村妇女开“三八”节座谈会。我去时,见窑里已坐得满满的女人和孩子。好多人在手不停的捻着线柁纺线,有的在做着军鞋。开头由郭明秋讲“三八”意义,特别讲婆姨要平等,不是在吃穿上和男人讲平等,而是要在劳动上讲平等。多刨闹,纺线。并声明有人叫自己是太太不对,旧军的婆姨甚事不做,只闹吃穿的,才是太太,你不叫她太太,她还不高兴,但八路军的女同志是一样工作的,都是老百姓,不过是穿了军装的罢了。大家都笑了,点头。村主任也把平等发挥一番,并说旧军的婆姨是给人耍的。八路军女同志自己工作忙,还要帮助大家。有一抗属说,自己男人打日本,自己以后要多纺线做模范。有一女人也说,去年用了1石6斗米(大石),换了3个布,受了困难,今年决心自己纺线了。有几家人提出没有车车。问要不要贷款,有两家说要贷。有两个比较穿得好的说,我家自己买。后由机关赠抗属每人两条毛巾。并招待大家茶点。全村去年只11架纺车,今年发展到24架。并当场分配了会纺的教不会的。大家非常高兴,当场提出竞赛,互相挑战,全体形成热潮。
  下午看了伪报,从当中找出几个问题。1、敌伪叫嚣得最厉害的是增产食粮。2、是关于苏德战争和太平洋战争,很多矛盾。拟为文驳斥。第一个写了一半,就吃晚饭了。
  晚饭后,同宋应、解学恭、崔光等出去散步,在门前试了试投掷手榴弹。后来往新修礼堂那里去走了一转回来。
  晚上分委开会,宋应讲今天向总学委(108)汇报后,林枫讲话,接着就讨论和具体布置工作,并须抓着重点。大家研究到具体问题时,谈到其中有些同志太直,必须和他们讲清楚。因此我想起昨天民运小组人员分配到各变工组时,梁延檀是一个组,后许荒田觉得自己跑增禄组太远,要和王宗金调,他们在调动时,把梁延檀也调动了,而且要林理明去和他一组。后来散会时,梁延檀向我说:“那就林理明负主要责任吧,我帮助。”我说:“你们两人共同作就是了。”我才想到这事,我事前未准备好,以至有此失。我在今晚会上提出来,宋应说:“你事前应把人的分配和他们讲好再正式分配就好。”
  3月9日 星期四
  今晨忽大雪,下了半天。到下午始停止。早上发出关于本村“三八”纪念座谈会的消息(109)。
  上午到晚上,共写了两篇编入对敌占区的刊物(110)的文章。一为驳斥敌伪的“增产食粮”,一为驳斥敌伪关于苏德战争的欺骗宣传。都是摘伪《新民报》的消息写的。
  中午时参加崔光组的漫淡会。有几个人从动机与效果,和群众观念反省自己。范敏反省自己参加革命(缺)……你说在那里工作过。人家都就佩服他,(缺……)而对他们看不起,觉得他们愚昧,脏。对同工作的(缺)……也常关门读书,不和他们来往。他也愿接近下层,也给下层解决一些问题,而是下面人家说他一声好,说他能接近下层。王毅山反省对于粪的脏的看法,他说从报上看见说农民见了粪就亲切得像见了馒头。他觉得自己最近虽然对粪也不感那么脏了,是因为要生产了,感到需要,但还不如农民的感觉那样亲切。
  晚饭后,在老解(111)同志处学纺了一下线线,老是纺不好,两手不相应,这边记得摇车子,那边又忘了抽线,有时记得抽线,又拉断了。有时又纺得很粗,废了一些棉花。老解说,亲自纺纺线,就知道穿衣的艰难了。我决定把它学会。到后来稍微懂得了一点点抽线的办法。
  3月10日 星期五
  今天上午又写了一篇《新国民运动破产》,是根据伪报纸的材料写的。
  宋应约我到蔡家崖去参加该村的生产动员群众大会。这个会,各自然村都派了干部来学习经验,人很多。蔡家崖的男女老幼都齐集广场(在窑顶)。妇女们边开会,还边纺线、做鞋。劳动英雄温象拴、刘乃存(112)都来了。温象拴是这两天来他们村子帮助按家作计划的。大家席地而坐。开会时,由村长报告了开会意义,即请刘乃存讲话,他坐着就很大方的讲了,希望大家好好学了经验,回去各村也照样做。接着就由各变工组发言,各组都站起人来讲话,都报告了本组的人数、土地数、牛数、变工办法、劳武结合办法。有的说保证本组民兵的生产,民兵则说保证侦查、打击敌人,保证空室清野,不受损失。即使敌人已到兴县,大家都可以生产,除非敌人快进村了,才疏散都不要紧。疏散要分路疏散。有的说保证担架快。有的说保证本组改造2个二流子,一个是已提出半截,那半截也一定提出来。二流子起来说,去年没有刨闹,今年一定要好好刨闹,一定完成。他也报告了他的计划。另一二流子也起来讲他过去是挑小担担的,今年决心生产。还有一个十五六的小孩,说自己也不愿当二流子了,今年要好好干。他说时把头低了下去,说:“要干彻底。”大家都高兴的笑道:“好,干彻底。”特别是这小孩发言,使人异常的感动。这小二流子都组织起来了。接着要妇女们讲话,有几个妇女也说了,有的很大方,天真的报告自己今年的纺线计划,有的则害羞的讲,话都很简短。这讲话是一直不断的,表现了每个人高涨的生产热忱。会场情绪越来越紧张。由村长宣布全村生产计划时,他问道1垧山塔地做到打5斗,做不做得到。都齐声的说,做得到。水地每垧深耕细作增加6升,都也大声回答做到。山地每垧产棉45斤,平地80斤,水地100斤,都又说做到。后来问到妇女们今年织50个布能否做到,妇女们未听清楚,一个民兵就站起来说,自己是答应来领导妇女纺织,他先学会织布,并先派两个婆姨学,后又再互相学。开头零碎的答应做到,后又齐声答应做到。妇女们也编了纺织小组。司令部杜世兴(113)讲话,说部队要向大家学生产,今后更要竭力帮助大家生产,并要求大家在农业技术上帮助部队。并希望大家要完成生产计划,防止坏人破坏生产,要防奸及特务,最后大家就提出竞赛。有一组忽然提出的贺家沟(114)劳动英雄竞赛。刘乃存就叫他提出条件,他说生产以后,你说你好,我说我好都不算数,我们请小林(115)评判。他就提出条件,保证完成生产计划,保证变工组坚持到底,拥军,抬担架,军鞋做好,公粮交好的,早交,防奸等等。其它组也各提出竞赛。竞赛完时,临时有一民兵动议,有一民兵在去年反扫荡时,去给军队送饭被敌俘去,他家有困难,大家来给他解决。大家都同意。最后奖好军鞋,村长拿出一双军鞋来,让婆姨们再看,是不是这双鞋应得奖,婆姨们有点不好意思似的,后来就说:“这是昨天大家开会选出的,不必再看了。”问:“同不同意?”都答:“同意。”后又问:“男人们同不同意?”并说:“这鞋好不好?”都说:“好。”于是把一架纺车奖给做这双鞋的一个年约四十的婆姨。温象拴说:“昨天这场雪很好。雪麦要到春分才出苗,不妨碍。二十七春分。过几天就可出牛了。”
  晚上张稼夫找我谈宣传部几个人的工作。拟订对敌刊物,定名为《中国呼声》(116)。组一个委员会。宣传部的四人都参加。由我主编。以后再编以下几种小册子:民生、生产、防奸。
  3月11日 星期六
  上午写了两篇文章,一为《英美的皮袄哪儿去了》,一为《汉奸的下场》。晚上写了一篇(缺)……。
  晚饭后,同宋应、解学恭到河边散步,去看了看我们定下的荒地。解学恭说哪一天我们来把这些石头捡了。宋应笑了:“光说哪一天,总是不动手。”解学恭说:“哎,我们的这劳动习惯还没有养成起来,不是说作就马上作。”宋应说:“这大概和我们的出身有关系。”后来我们就开始去捡了,把那些石头都堆在地的周围,还有些大石头明天再拿锄头来刨。我捡了一会儿,感到很疲倦,身上已出汗了,腿弯子没了劲。坐在石上休息一会儿才回来。我想这样不行的,今后决定要痛下决心,和自己斗争,一定要逐渐使自己成为劳动者。如果不能这样,那对自己思想上的改造是困难的。要真正使自己的情感发生变化才成。
  3月12日 星期日
  早饭后,分委听取乙组汇报,我去参加。有两个组最近开不起会来,学习也不好好学习,都说工作忙,要出去生产,要去办家具,买东西等。连长指导员则抓紧练兵习武,小组会也不参加,课也不上。宋应说连上有的战士对拥政爱民还不甚了解,说拥政爱民拥到把老乡都请在前面看戏,这可以看出这连长的教育今天是一个大问题。二科有些同志在学习时,看见牲口过,拉了粪,就丢下学习跑去拾粪了。只有一个组开了会,关于劳动观念问题,有的有劳动观念,没有群众观念,有的说两者可以分开,有的说不能分开。有的则老百姓为自己生活而生产也是有劳动观念,有的说也有群众观念,对组织起来认为是克服困难的临时手段。有的则说当老百姓时生产,现在做工作了还生产!可见今天小组必须抓紧把问题弄清楚,思想搞通是重要的。
  和某某等谈刊物的文章问题。他写了两篇杂文,一篇是敌人把握民心问题,写得乱的很。一篇写汉奸政府对日本人的捐税二十几种,结果等于向他指出不能用。他红着脸说,看问题不尖锐。后来又重新分配,另写文章,苏德战争和太平洋战争的文章,生产运动丰衣足食。写了再看吧。
  写了两个通知,一是关于《“七七七”文艺奖金缘起的发法》,一是关于拥军画的发法。
  晚饭后,解学恭、宋应、秦穆伯、我拿了镢头等去河边地里刨石头。镢头刨着土,松松的,土有六七寸厚,可见这个地并不算坏,将来开出来一定可以种,这点是放心多了。宋应说我们就种棉花吧。解学恭说,生土不能种棉花。那就种谷子,边上种些南瓜。有些石头很大,把土刨开后,用锄把伸在下面去拗,好用容易才拗起来,我们都弄出汗了。有的石头有六七十斤重,我搬不动,解学恭的力量是大,他把它接连连的滚过去了。所有的石头都摆到边缘。我感到浑身很疲倦,头发晕,出冷汗,要呕吐。我就坐在石上休息,让我硬撑就会晕过去。据我过去的经验(117),开头几天跑步,晕倒了,但后来天天跑,习惯了,身体好了起来。这么天天劳动,力气是会增加的。但我在这里坐着时,却想到我的身体如此不行,真是糟糕。我们所吃的,都是别人劳动出来的,我只是坐在桌子上写写而已。在这里的确感到劳动的艰难,也感到进入劳动的心理上的矛盾。因为觉得身体是不行了。但又下了决心,非每天这样坚持下去不行。又起来去刨石头。直到太阳下山了,我们才停止,有几个大石头,没法搬动,等明天拿了杠子来再搬它。秦穆伯说那是几个大顽固分子。有些老乡们经过我们面前时,都笑问,你们开荒了么?有的部队的同志,则在路边拾粪。我们于是在路中挖了一个驴茅厕,以备肥料,并决定将来把这节路上的土都铲一层下来,铺在我们的这块地里,使地的土高些,尤其是这土很肥,因为里边是掺和着许多牲口的尿和粪的。随后我们又到生产科去取了两把镢头,(二人一把)。我和秦穆伯取了一架纺车,准备我们两人纺线之用。我们扛在肩上回来时,地上已起了雾,天已黑下来了。只见一队驮骡驮了粮食回来,骡夫们跟着。我们渐走近时,才看清楚是我们机关的,解学恭说如果将来组织运输合作,牲口可是不少的。
  我休息一下,就和宋应一道往蔡家崖去,参加那里的农救会开会。都挤在一个窑里,讨论着纺织变工问题。他们的办法是共同买机子,谁家几口人,就织几个布,因此拿出几口人的份子钱出来入股。穷的,由合作社借给,将来在变工中扣除,这是对穷人的扶植。纺织变工办法,9个织布,12个纺线。这个合作在互助的意义上更大些。她们采集体劳动形式,宋应说,这固然好,但要防止技术上的不易提高,和不团结,将来在计算上要搞得较精确,公平合理,才能维持长久。他和小林谈,应从目前的合作,逐渐引导到走向集股分红性质的合作。我们回来时,月亮已出来了,远处隐约的树,起着烟色,河水泛起银光,冰花泛着白色,周围的山,村子,很静,哨兵没有喊口令,而是问:“是谁?”我们说:“是回来的。”
  3月13日 星期一
  小林和蔡家崖两个村干部回来谈最近蔡家崖生产情况,已备为文发表。如下:
  蔡家崖生产从清理贪污户帐(118)开始的。解决群众生产困难,帮助群众生产。首先通过积极分子讨论,再通过农救会讨论。群众对斗争地主后,情绪很高。温祺铭(119)贪污温户地,在民国前一年就开始卖户地,卖钱用高利贷放帐,直到民国十九年他个人操纵。当牌粮(120)的也向老百姓要帐催粮,都交给温祺铭。温祺铭自己也放帐,穷人还不起,还不起的他改为户帐,要得的户帐改为自己的。把户钱全捣换为自己的。有好几千白洋。他有总帐,牌粮也有分帐。(牌粮轮流当,老地主、富农、贫农的都有)。蔡家崖中农温效良为牌粮。本村地主温祺荣(121)帮温祺铭,帮管理。牌粮温国成过去也受过温祺铭好处。贫农在满(石匠)使过温祺铭的借钱。(这些都是牌粮。)
  从去年夏天,七月,有人提出要清理,干部也同意,把牌粮找来,但未依靠群众力量。温祺铭应付应付,拉拢,只说是几百元,敷衍,因此当时把它停止了。
  今年开始布置,在深入发动群众,提高群众觉悟,因过去群众未斗争过温祺铭。并把生产和斗温祺铭结合起来。农救和劳英来帮助蔡家崖生产,提高情绪。完全通过农会,依靠群众,并教育少数落后分子。(对温祺铭认为好士绅的。)教育牌粮中贫苦的,团结他,指出他过去使换钱是不应该的。对多数牌粮争取团结。对顽固的温祺铭的走狗如启元,(他在斗争温祺铭那天还向温祺荣讲,叫他不要算账。)要孤立,不让他参加大会,不让他破坏。集中力量斗争温祺铭。在蔡家崖未参加农救的,也采争取方针。
  步骤:先教育积极分子。把蔡家崖温家寨群众都召集来以座谈会形式讨论,以征求他们意见。讨论以后,干部组长、劳英等和粮牌中间份子谈,争取他们。到正式开斗争大会(正月十一),四天的准备工作(发动群众)。
  头一次开始斗争。斗争前,大家都不使温祺铭知道。温祺铭给旭谷(122)丧家送三更纸(123)时,想收买人家。干部积极分子又经过讨论。据估计温祺铭有三种应付办法:1、是帐丢了,敌人烧了。2、是过去某牌粮死了,是他经手。3、钱是宝珊使换的。大家都讨论了对策,指出他帐保存很好,不会烧,牌粮都知他有总帐。这是斗理。
  中间份子开座谈会时,都谈,如温玉林说,民国十八年当牌粮时,收不回帐,温祺铭勒逼他买了30垧地,1头驴赔尝。温献珍当牌粮时,长下数百元都交给温祺铭。温国珍也如此。
  在斗争大会时,群众情绪很好,在温祺铭院子开,温祺铭坚决说没有帐,承认钱是使换了。中间份子都证明他有帐。叫大家把他送政府处理。他怕算账。
  一天以后,下午,积极分子又详细讨论继续,及如何达到胜利。有一部分人主张冻他。(温祺铭的走狗是国成提的。)群众同意。实际是走狗的挑拨破坏。温象拴表现好,向群众解释是为要帐,不是冻他。干部意见要把国成找来谈一下,使他讲出温祺铭的帐簿来。
  大家继续要他拿出帐来,不相信是敌人烧的。后来有些人主张如拿不出帐来,就叫他拿出钱来,多少不等。这时期教育积极分子掌握政策。1、不能走雪山,不能过左。2、对国成还要争取,不要他走到温祺铭方面。用批评团结。3、不过左,但要温祺铭服于群众,往出说。在休会之时,还派人去和他谈,劝他拿出来。大会后,他答应拿钱,先是400白洋,后是700,在后是1000。烧起炭火,过夜,直到天亮。第二天又和他谈,中间份子也和他谈,又答应共拿出1200元。此基础上胜利了。也掌握得好。因此转到生产方面。由温象拴等在大会上号召生产,选出管理委员会拿此钱来办义仓,并办学校。生产解决困难是帮穷人,而办学校则团结了中间分子。
  积极分子的意见,温家寨以温象拴为首,立场很好,在温家寨检讨中,群众中还有落后份子,如温说,把人家吃不倒。在斗争休息时,积极分子总和中间分子在一起,如对国成,劝他说良心话。温国成始终对温祺铭偏向,说:“实在没帐咋办。”积极分子批评他:“卖豆腐的都有帐,他还没帐?”到晚上开会时,他也把这话来质问温祺铭。继续争取启荣——他说,今天晚上保准把跟上温祺铭走的人立不起。走在路上时,对国成说,你如再跟温祺铭说,就对你立不起。
  温象拴对粮食的处理,主张温祺铭分三期拿出来,三月一期,五月一期,秋后一期。
  有人对温家寨人说,你们就是不负责任,为什么不叫国成说。他们就逼着国成说,想转移目标,破坏。主席处理很好,叫国成休息休息。
  温象拴等主张把粮食借给穷人帮助生产,秋后再还。
  蔡家崖积极分子,温留后(大个子)主张按户分派粮食。同时叫温祺铭挤在20天中把35石小米拿出来。主张处罚温国成。干部中也有此意见,并主张处罚温玉林。国华也如此,但他想不好做结论。没有政策的思想。还有的意见,富中农少分些,贫农多分些。(缺)…光的思想。在斗争地主过程中,干部都没有很好考虑这问题。
  在春耕前,即由温象拴等来帮助搞生产,即具体帮助订按户生产计划,做生产动员。晚上开农会,温象拴参加,讨论生产,变工。并组织起来了。每户生产计划订好后,并帮助二流子,订计划,订纪律。之后又把农会组织的变工又把群众的组织合组起来,即有些群众参加到农救的变工组中。共5组,45个全劳动力,13个半劳动力,1个1/3劳动力,2个2/3劳动力,共合54.5劳动力。占全村88%劳动力。全村共61个半劳动力。每个变工组中抽出一个人来组研究组(有经验的,年老的,深耕细作)。生产大队长由村长担任,2个二流子也参加,5个民兵参加到各组。
  开荒队,7个全劳动力,在司令部的帮助之下,开30垧,到东山去,是司令部找下地中分,帮助解决吃的困难,牛工,食粮。像一个班长的队长。集体劳动,吃饭,分配粮食。
  变工队中附属青年队,12人,都是十七八岁。计划多给教育,由司令部帮助。推动多变工。队长保丁,实际上是文化教育组织。
  变工办法,一是伙喂牛的都在一个组。二是牛工不闲下。三是锄草时谁紧当时先给谁锄。四是要听组长的意见。如组长意见不好时,大家再提。五是组与组也可以变。调剂牛工。六是雇牛时1垧地1升黑豆。(如是谷草按当时市价折谷草)。3个人工变1个牛工,自己吃,2个人工变1个牛工。平地多,山地少。1垧平地按1垧半山地算。如水漫地多,按2垧山地算。每天由副大队长督促早起,同时建筑在队员的自觉基础上。
  变工放牛羊,全村牛羊集中一起放,3个儿童1个老汉冯世盛(贫农)71岁,领导放13条牛。夏天放青时,放2天牛,大家给他变1个人工锄地。儿童放1天,其他儿童给他变工纺线,看该儿童能纺的量来变。一老汉中农温正良,53岁,2儿童放羊。此老汉放了一生羊,不会种地。大家给他种5垧地。儿童由有羊家里给帮吃的。(按工钱:每年放1羊给1升谷米。)喂羊的合伙买角羝羊,准备交配。羊粪按羊数摊分。
  群众合作社、运输、纺织。运输买2个毛驴,25000元,合3小石谷米。按户平均集股,同时亦可合伙出股。(个别的。)运输炭、盐。供给社员食用。跟毛驴者,由大家给他变工种5垧地。赶毛驴的是一个青年,还不算一个全劳动力。2毛驴,平均每日驮250斤炭。各家按股出炭木。驮回时按股分配。盐也如此。每天吃草15斤,料4斤,(合3小升,)合250元农币。(炭本亦250元。)250斤炭如果卖则是750元,变工后,每天节省250元。此节省下的够驴的吃用。每月节省5000元(除休息5天外)。按10个月算,节省50000元,按25股集股。运输盐,2个毛驴,一次驮到河西驮200斤,平均1户1月吃3斤以上,估计30户参加。按股分,够2个月吃。即每2月驮一次盐。8000元。如果各家自己买,得1600元。(河西40元1斤,城里80元1斤)。节省一半,10个月算,节省40000元。整个运输能节省90000元。
  纺织,买3架织布土机,共需25000元(3小石谷米)。按人口集股。3个妇女去学织布,回来后,每个负责教会2个,共9个妇女织布,其余妇女完全纺线。织布妇女轮流织布。纺线妇女和织布变工。由纺线妇女给织布妇女纺线。织布妇女给纺线妇女织布。纺6两线变织8尺布。3架机每天织半匹布,每月15匹,今年织150匹。供给每口人穿1个布。全年共节省220000元。(比买布便宜。)妇女生产队,有队长,温实乔。33岁。贫农。共编9组,每组编1个织布妇女。3组1个织布机。没棉花的妇女,由行政村合作社借给。棉花不够纺的,由行政村合作社发20斤,给合作社纺线,领工钱。平均每户13斤棉花够1户穿了。30户共390斤。
  合作社整个集股,如果很穷的,或由义仓的粮食借给,或向行政村合作社借。担任织布的妇女,赶牲口放牛羊的人,大家给以优待。以提高积极性。公私兼顾。合作社主任国杰。
  儿童生产队,除放牛羊者外,其余儿童10人,与妇女25人一起集体纺线,互相监督,竞赛。准备4个窑。
  运输、纺织共节省310000元,合谷米39石。(小石)。每家平均1石3。按30家计算,每家平均节省10330元。
  修开南头水渠河浇本村30垧半。(共91亩半水地。)全体变工队开,和胡家沟变工队合开一天完成。(春分前后开。)胡家沟水地30亩。共121.5亩。有水地的人给没水地的人还工。(每垧地出2工。)
  今天上午给乙组上课,根据他们反省中提出的问题,如有劳动观念没有群众观念等等来讲,最后联系到当前的生产、工作、学习等。讲了2个多钟头。
  晚饭后,本来决定和宋应、解学恭等一道去搬石头,但小林等等着要谈完走,所以不能去了,一直谈到太阳下山,到我赶去时,他们已带着锄头回来了。说是今天搬了7个顶大的石头。
  晚又写了一篇杂文,《驳斥敌伪的“妇女运动”的阴谋》。
  3月14日 星期二
  早晨根据材料,写了一篇打倒敌人特务政策的文章。
  早饭后,开座谈会。回来时,我继续把那篇文章写完。
  晚饭后,同宋应、解学恭、秦穆伯一道去刨石头。其时河水大涨,汹涌过桥的两头,眼看不能过去。政治部一队人正在那里过,有的人还落水,把背包都湿了。我们站在山上看着,一会儿就见我们这儿一个战士抬了一条长凳,老远就喊他们等着,给他们送去好过。我当时猛省到怎么我一时想不起这办法?但同时对那战士抬去长凳都感到高兴。我们就拿着锄头下去。那战士把长凳放在那水浸处,他们才一个一个的走了过去。水更汹涌得大了,已经要搏击到桥当中的一段,那桥上盖的草和泥很危险了。廖诗权处长在对河大喊:“大家赶快过,不然就过不去了。”他同时又喊:“快拿锄头把桥一头的石头挖开,好让水从这边过去,免得冲垮了桥。”我不知道挖那里才对,真糟,我正迟疑,政治部一个同志接了锄头过去挖了挖,但水还是越来越凶。他们过完了,我们也跟着过去,到地里开始挖那些大石头。有些石头,从表皮上看来很小,但挖下去,才知道很大,而且又发现它旁边还埋有大石,因此很费力气。好在拿有大木棒,一拗,也就起来了。不知怎么,我这两次一劳动,就感到需要大便。全身已是汗了,我就全当作是休息。我一方面感到我的力气是不行,比较大的石头就搬不动,真没用,一面又感到在劳动过几天之后,究竟没有像前两次那样疲劳了。我自问,这样休息多了,不是对他们的劳动是一种剥削吗?但同时又想,我是不行,太勉强了也不太好。但我又觉得这种思想是不对的。无论如何应该尽自己的力量劳动。能做到多少就要尽量做到多少。我应该是在尽量发挥自己的力量中来接受他们的互助才对。我希望我的力气这样一天天的锻炼起来,将来总会好。靠晚时,天很阴,快下雨了。我们决定回去,上崔光组正开地的地方去看,他们已把地开了一大块了,他们是边开地,遇着石头才刨,这办法倒省事,比我们专刨石头的办法好多了。水已冲过了桥,不能过,一个警卫员骑了骡子过河来接,我们都不骑,决定从石楞子回去。见张稼夫已在河边脱鞋子,大家就叫他骑骡过去,他见大家都走路,他无论如何也不骑(不好意思)。
  王修把《千古恨》剧本寄来了,看了觉得很好。给他回了一信。
  今年的生产节约,大家去把李富春同志的《更向前一步》(124)好好看一看,把他作为一个文件加到《组织起来》去学习。节约运动,在我们机关里要发动起来。建立革命家务(125),生产节约是一个问题的两面。对节约问题不要轻视,积极分子应成为全面的积极分子。小组里要开始讨论节约计划。把学习、生产、节约计划都订出来。机关里要订一个全盘节约计划。根据“公私合作,公私两利,先公后私”的原则。
  3月15日 星期三
  早晨把炕上的桌子搬到地上,因此趁这时候,把桌上堆得乱七八糟的报纸、文件等整理了一早上。
  早饭后,又去问楼化蓬等的稿子写得如何。楼化蓬却还未动笔,还在考虑。他讲了他的意见。后来我就回来重看所有写好了的一些稿子,并把它们润色一番。接着就整理昨天座谈会的记录,一直到晚上才整理完。
  今天晚饭后,见河水更大了。简直不能过河去。这样就阻碍了我们的开荒,遂决定通知各组都一齐去修桥。到了河边去察看,有一个地方原来安有石头的,只是被水淹没大半,于是大家就在这里动手搬运大石头到水里。宋应和许多同志都脱了棉裤下了水,因为水太冷,我不敢下去。只在旁边掏水里的石块,就只见大块大块的冰从上游流了下来。好久大家才把这一道修好,又到那面去修第二道。我过去时,看见有些同志的足都冻乌了,解学恭说像小刀子割似的痛。有的腿子起疙瘩。那一道只是大体修好,天已晚了,说明天再来修吧。都就回来了,宋应在上岸时,足上挂了一下,出了血。
  3月16日 星期四
  早饭后,参加生产委员会(126)会议。听了解鹏的汇报,他主要讲他那一组和二科所办的豆腐合作。这个豆腐合作,梁延檀等对二科的劳动力带有自私的观念。今天开会时,老许还很气愤,直爽的说出他心头的不满来,大家讨论,认为当时老许不必要吵的,可以好好商量。大家一致意见,认为他们这豆腐合作,还是要继续办下去,应该支持发展。
  以后是别组报告,因我赶拟明天蔡家崖防奸大会的通俗标语,就没有注意听了。并写了信去七月剧社要那几张画布来。
  吃晚饭时,刘惠农(127)、宋应、解学恭等谈关于私人节约的奖励办法。比如私人节省下棉衣,有的人主张折价全部发给私人,有的主张公私两利按二八,即公二私八,有的主张三七,即公七私三。这里边包含两个问题,即一、从财政着眼,全部发给私人有好处,他可以认真爱惜自己的衣服。但二,这样全部发了,会助长自私观念,因公家节约奖励如伙夫节约炭是二八分,即公八私二,如果把私人节约所得提高到超过公家节约奖励,等于是过份重视私人节约。此事还未得出最后意见。待很好考虑。
  晚上又整理一阵对敌斗争刊物(《祖国呼声》)的稿子,并修改了些,拿回去他们重抄过。我把《千古恨》剧本又重看一遍,有些字修改过。
  3月17日 星期五
  早饭后去参加蔡家崖防奸大会。去那里时,见那里的一些村干部正在布置会场,好几个民兵全副武装在山头,会场旁警戒起来,各自然村的老百姓陆续来了,挨了次序在会场坐下来。男女老少坐满了会场,很整齐。在这里看出了群众的组织性和自动性。兴县派来了30几个。开会前,他们唱着歌,全场都注意的听着。到十二点过才开会。主席团主席(区长)讲了开会意义后,即由五个坏人爪子讲自己被特务陷害和破坏活动经过。有一个是14岁就被陷害了的,做了4年特务,有一个11岁就被日本特务陷害了的,做了五年特务,他们坦白破坏群众生产、公粮、政府法令等等。那小孩讲特务怎样骗他,怎样用东西、钱收买他。不过群众的情绪一直很高,对特务问题是注意了。引起很大的愤怒。但每当喊口号时,大家是很紧张的。散会时主席通知大家回去分组讨论,区委和宋应、刘惠农等召集村干部民兵开会,讲了今夜如何进行讨论的办法和注意的问题。
  晚上开分委会,讨论在开荒期间的学习问题,决定以生产为主,同时学习、群众工作。根据前天林枫的原则,在生产期间,就可大大放开。出去开荒的,在外村住的,要同时注意群众工作。关于节约的奖励问题,又引起争论,有的主张奖少,30%,因为今天主要是鼓励生产,防止浪费,宋应主张防止浪费,即提倡节约,因此奖励比例可多些。我当时对后面的意见觉得可以研究,遂提出和他相同的意见,经大家再三讨论,认为这样会发展浪费。后来还决定了前者。最后进一步讨论到标准还是先不宣布,让大家去想节约办法、创造,再看情形,过一期间确定后再宣布。这倒是实事求是的办法。
  3月18日 星期六
  早饭后,去参加蔡家崖防奸大会,风很大,满是黄土,不断向人袭击,几丈远就只能看见人影,但各村老乡都踊跃来参加大会,依次序坐定。从开会到散会,一直都保持着极紧张的情绪,虽然每个人的身上都为黄土所掩盖,但都像毫不知觉似的。
  我回来后,一直是看《祖国呼声》的稿件,这期共10篇,约1万多字。
  3月19日 星期日
  早饭后,机关举行生产动员大会。干部、战士、杂务人员全体参加。先由刘惠农同志报告一月多以来的准备工作情况,他这里主要是引导的精神指出一月来大家的准备成绩,如编筐子、拾粪、纺毛纺线、做豆腐等,只轻轻指出工作、学习、生产的未很好配合,和情绪的波动。现在生产即将开始,指出以生产为主,并须进行学习,和做群众工作。提出生产不忘学习、生产不忘战斗的口号。随即由大家发表关于生产节约的意见,报告生产计划,节约办法,如喂牲口,如何注意马的喂法,鞍架的检查安置,麻袋的随时缝补,马掌的自钉,伙食的改善,如何注意节约炭,把饭菜搞得好,二楞(128)对于挑水(他挑三个灶房的水),对老乡吃水与机关吃水的兼顾,批评那些拿井水浇地的人们,说公家东西要节省,水也要节省等等。他讲得很实际,引起大家热烈鼓掌。各部科的生产节约计划也提出报告,表现出有些知识分子的理想化,不实际。如种多少地,每天以多少钟点种地,什么时候开会、娱乐、漫谈、记日记、写通讯等等。提得很机械。大家互相提出竞赛。这科与那科,这个伙房与那个伙房,班与班,个人与个人。许多人都不断站起来发言,热情不断高涨。一直开到三点过,大家才感到疲倦了,对最后一个人的发言兴趣较差。最后由林枫讲活,指出今天的会议证明群众的积极性创造性,今天在生产和节约上的创造,不是一个留学生可以坐在屋子里能想出来的,证明群众力量的大。创造也是生产,就是劳动创造世界。指出今后大家要向群众虚心学习,不要不看情况乱搬。今后在生产中要随时总结经验,把群众经验提高,又不要一学习群众,走了偏向,也学了群众的保守一面。至于各人的生产在脑子里计划时,自己不感到什么,如3垧地,脑子里就只这三个字,不要紧,一看地,那样大,也还没什么,到真正开起来,就会感到问题,思想会起变化。这变化天天记下来是好的,对自己有很大帮助。不过自己不要作超能力的生产,自己实在办不到的,计划可以修改,不要爱面子而勉强。对节约问题,指出主要是对公家的节约,奖励30%,私人节约奖25%,今天私人的穿衣还是不能节省,不能穿得破烂,而且还要吃得胖胖才好打仗。
  晚饭后,老秦(129)来装置纺车,试纺了一根线,费了好大的力气,到晚上才算装好。
  晚上把刊物(130)稿再大致整理一遍,写了两篇短东西:《调查暴行启事》,《发刊词》。后者还要重写。
  3月20日 星期一
  早饭后,看《抗战日报》,给廖井丹写信,指出最近报纸上的一些问题,如不通俗、排版太花等等。给三分区去信催要阅读能力统计表。给玉(131)去信要单军帽和卫生裤。纺了一回儿线,较前天有些进步,但还不行。
  高禹(132),和他谈了谈《千古恨》剧本问题,即交他带回去看了,明天再来讨论后,再拿去排演。
  〔《祖国呼声》〕《发刊词》又重新写了一遍。整理林枫的报告记录。
  晚饭后,到张稼夫那里谈了谈刊物的问题,他指出在国际形势的叙述上不够全面,应把第二战场前夜的欧洲形势及远东抗日如朝鲜、安南(133)、菲律宾等情况,以及中国抗战军事政治情况再写进去。
  我下来时,见房里锄头不见了,才知道解学恭、宋应、秦穆伯等已到河边开荒去了。我就赶了去,他们正在开,还不到一分地,因为石头太多,边开边刨出石头,有些是大石头,刨出来很费力气。我才想起我出来时该拿了大木杠来的,为什么我来时没有想到。我于是又回来取了杠子去。杠子一拿去,大石头一下子就拗起来了,今天拿去的3把镢头,很快就坏了两把,就只有一把在那里掏地。我去也只掏了两下,他们就接过去了。我就只好帮助压木杠拗石头,但我全身压上去,力量都很小,石头一点也不动。加上一个人压,才动了。我在这点上也感到我的体力太不行,石头每捡起丢了出去,就不知不觉的要拍拍手上的土,又再捡第二次,这样没有劳动习惯的人,所谓知识分子的人,被养成了怕手脏,我每次捡时,就注意到决不拍手。因为人太多,有三四个同志来开会的,也帮我们在那里拗石头,掏土,我们大家都在那掏出的土上过来过去,掏出的土都又踏实了。看来将来还得开第二次。
  晚上乙组汇报讨论劳动观念群众观念提出的问题。照他们的反映中,看出我那天所讲,有些问题没有讲清楚。他们提出的问题不太多,但可以看出他们中有些人的观念还是糊涂的。泰穆伯说,我们这里讨论一下,使大家意见一致。听宋应等的意见,后来提出明天还是暂不上课,让大家把昨天林枫的讲话好好讨论,进行反省,那是很好的课。
  3月24日 星期五
  今早晨很感疲乏,觉未睡足,不想起床,但终于还是挣扎着起来了。纺了一阵线,因昨天未多纺,手又生了,练习了一下,仍没有那天纺得较自然。早饭后,我把标语抄过。昨天张稼夫嘱集一些各种宣传品准备着,以备来时要就给他。我想明天再作,因为脑子有些疲倦,就索性去同秦穆伯、胡全(134)一道去开荒,只一镢一镐(135)。下山时,见河水映着日光,在明亮的快活的流着,春风吹来,温和的,心里感到很愉快。我们到了地里就工作起来。石头多,进行得慢。而且工具少,休息时间多。有的大石头很顽强,我们对付的办法,就是先打垮它的维持基楚,就是把周围的泥、石头给它去掉,就用木棒把它拗起来。太阳很大,感到很热。不过今天用镐铲地,用不着弯很大的腰,因此不像前几天劳动一下就感到头发晕。用脚踩镐,腿子有些疲倦而已。搞了三个钟头,开了不到一分地。带去一大缸子水都喝光了,感到口很渴。我们于是说,才开始搞,不要弄得疲劳过度,就收工了。有些老乡走过我们地边,都说这样石头多的地,你们还开呀!秦穆伯说,这地将来是恐怕不大保险,石子多,容易把水渗走了,天旱,就旱死庄稼,将来就种南瓜吧。回来时,全身发热,手也发热,已在开始起茧,这两天大家对于手上起茧很感兴趣,说再过几天把手磨得亮亮的就好了。一提起都就看自己的手心。发热,水可是喝得不少,我们在大厨房一连喝了两大碗。回到窑里时,出了一身大汗。我躺着休息,看报,就睡着了。晚饭后,我们又出去开荒,宋应也去,多借了一把镐,镐铲地,实在好铲得多,宋应划了一方块地,作为今下午要开完的限界,我也划了一小块,就这么不断的铲,觉得比上午更不怎么吃力了。一口气就铲下来。秦穆伯是镢头开那石子最多的一块。胡全拿木棒拗石头。遇一个大石头时,我们已准备收工了。大家说把它取出来再走。宋应拿镢头去掉它周围的石块,镢头一碰着那大石头,就飞溅出火星。因为石头太大,简直不动,就决定明天再搞吧,因为天已黑下来了,恐怕过河时,看不清楚,其时,解鹏来了,说:“你看你们这里二流子多,人家地里都在弯着腰掏地,你们这里远远就看见你们好几个只是站住的。”我们说:“我们现在是收工了。”
  3月25日 星期六
  今改为三顿饭,早饭很早,起来时就吃早饭了。饭后就同老秦、宋应、胡全等一道去开荒。今天多借了一把镐,我和宋应都用镐切土。因为用镐比较镢头好用,镢头一挖下去,碰着这样石头多的地,就把手震得很痛。而用镐,则不会受到震动,而且一次就可切下大块土。秦穆伯可以顶一个全劳动力,他就用镢头去开那石头多的地。胡全则担任刨大石头,到中午时,太阳很大,全身都感到很热,流出汗水。口也渴得发苦,但秦穆伯的勤务员还未送开水来。我每次总是在地上画了一小方块,把它挖完后,就休息一会儿。宋应也是挖一阵休息。但秦穆伯不休息,仍在那里挖,我们劝他休息,他说不怕慢,只怕站。胡全总想把那些大石头都刨出来,后来秦穆伯和他刨一块大的石头,把手指砸破了,流了血,他说不痛。我挖了一阵之后,感到腰酸痛,两手心发热,手上已起了一个小泡。一会儿,张文清(136)等给警卫班开荒的送开水,路过我们地里,大家就喝了几碗,真感到很痛快。不久,秦穆伯的勤务员送开水来了,我在喝水时问他,你从前种过地否?他没有听清楚,说:“我现在颈上生疮很痛,现在还不能开荒。”宋应笑起来了说:“你怕人家说你是二流子,所以你赶快这样声明。”我们挖了一阵又休息,秦穆伯仍不休息,他一直搞到收工的时候才停止。我自己觉得今天比昨天在挖土上有点点进步,但总觉得惭愧,休息太多。我的牙齿很痛,有一边脸肿了。他们主张我到医院去拔掉,免得传染。大概身体发热的关系,更觉得牙齿痛,遂决心去把它拔掉。二楞在山上的窑洞前喊我们吃午饭了,我们才收工回来。吃饭时,牙很痛,不想吃,只吃了一个馍。回到窑里躺着休息一下,就睡着了。醒来时,我就把标语底子拿给张稼夫看,并向他说我要到医院去拔牙。之后,我找了廖迪成、楼化蓬、杜若牧、范敏等谈《祖国呼声》第二期的问题,由我5人组成编委会,各人分配了研究的问题,和写的稿子。秦穆伯来喊去开荒了。我于是又同他们一道去。路上碰见一些部队的生产大队,全副武装,外带镢头镐子等在向他们的目的地前进。我这次开荒,才搞了不久,肚子就饿了。只好休息,看着他们在那挖土的挖土,刨石头的刨石头。坐了一下,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又勉强挖一会儿,肚子饿得很厉害,全身出冷汗,实在受不了,就又休息。胡全把他的勤务员也叫来开荒。我们本来上午已决定放弃了的大石头,他都把它们刨了出来。五点钟时,警卫班开荒完回来了,整队过我们面前,我向他们借了一把镐挖了起来。韩一平、曹速、向□□(137)也回来了,他们说他们和警卫班已开完了二垧多地,所以回来了,他们是编在一起,夹在中间,所以也感到挖得很快。他们要走了,我随便说了一句笑话:“你们不帮一下么?”他们就真的帮忙挖了起来,我们却休息下来了。秦穆伯说:“外力来帮助,我们怎么反而休息了。”我们于是又起来挖一会儿。我实在饿的很,就提前回来了。吃了饭躺在床上休息一下,马上就睡着。醒来时,我就去找罗亨洲医生检查一下我的牙齿,我踌躇一个问题,因我们的地少,如果这么去拔牙,来回需三天,回来时恐已挖完了,这样是不好的。罗亨洲医生看了后说不是虫牙不要紧,我才放心了,不去了。不过我立刻感到我太冒失,为甚不先检查。回来写了给政治部(138)、行署(139)、临参会(140)、报社(141)的信,搜集对外的宣传品。
  3月26日 星期日
  昨天因为说要到医院去拔牙齿,秦穆伯劝我明天去,我说明天该我烧饭。他说拔牙齿要紧,担误了不好,他答应顶替我。后来我决定不拔了,因此在睡时就记着今天要起得早,不要迟了,迟了就不好。当天还未明时,我就从梦中惊醒。后来又睡着了。到第二次惊醒时,天已明,我赶快大便了上厨房,路上碰着江文(142),原来她是来叫我的。她已到厨房去两次,一次伙房还未起床。我们于是到了厨房,开始动手切菜。江文洗米洗菜。今早炒的几样菜又失败了,盐都放得少,很淡,蒸的萝卜糕,也很淡。心里有点不大好过。一个人在那里想今天失败的原因,总结经验,以后如何才会搞好。我想到的两点,一是火太大,自己很谎,不沉着,二是没有仔细尝味道。今下午的一顿就一定要克服这些缺点。
  饭后在刘惠农处开分委会,各组汇报这两天生产,解鹏对这组的生产抓得紧。采逐步提高。如前天开到最后有一块地难开,大家准备放弃了,他仍然坚持开去,大家见他开,不说话,也开,终于也开完了。崔光组,(他是队长),第一天开1亩多,第二天开2亩多,第三天他就提出要开4亩多。他对楼化蓬表示关心,他对楼化蓬说:你有肺病,少开点,开轻便些的。身体好的人,表现拼命主义,身体坏的如楼化蓬,也表现拼命主义,想赶上别人。李德华(143)这几天开荒中开朗些了,唱歌,说笑活。张永清的情绪表观好,他对于开荒种地很努力,因此很起劲。他和勤务员一块挖。勤务员挖了1分半,他挖两分地,人说自己挖了3/4。第二天就不和他在一块开了。因为他们采记工法,都想把自己所作的工记上。今天分委决定,还是注意互助,不必一定分小组,但可把强的和强的编在一起,弱的和弱的编在一起。在一组里可各自划分地,这个开完,那个未完时,可帮助他,这样一来是互助,二来也把他提高了。这组搞完了,也可以帮助别组。
  会完了,我就到厨房去作第二顿饭。吸取了早上的经验,先把菜计划好,都切了出来,配好作料,一直搞到下午三点光景,饭一好就炒菜。(刘惠农代替他老婆来煮饭)。结果炒得比早上好些。大家吃得很好。饭后,宋应等约在他那里开会。
  晚上我、宋萍(144)作关于阅读能力统计。只有一大半的统计是寄来了,还有一小半未寄来,决定再去信催。
  3月27日 星期一
  今晨疲倦得实在不想起来,躺了一会儿,就一翻的起来。早饭吃得早,刚看了一点报纸,就吃早饭了。大家催着上地,只有一把镐,两把镢头。我想今天就使镢头吧,再厉害,也要煅炼煅炼。到了地里,我就拿起镢头挖,划了一方块地作为奋斗目标。这镢头是难使,而且镢头不好,口子都已经早被石头卷起来了。我学着先挖下面把地掏空,再从上一镢头,就可挖得多。但碰着的是石头很多的地,镢头一砍下去,就是当的一声响,弹了回来,把手震得很痛,我仍是挖下去,但那土总是只能挖到三四寸,我接连挖了几下,全身出了大汗,手心热辣辣的,咬着牙仍挖下去,腰痛了,就站着休息一会儿,又挖,终于把这方块挖完了。宋应也使用的是镢头,我见他也挖得很吃力。胡全用的是镐,切着好土,切得快多了。秦穆伯则仍是到处刨石头。当我挖完时,两手共起了四个泡,有一个泡已发红,好像要破了的样子。
  有一个老乡走旁边过说:“呵,全是石头的地,你们也能开!”秦穆伯问他:“你看这地可以种什么?”他说:“只能种谷糜。”秦穆伯说:“种棉花和大麻子行么?”他说:“都不能种。大麻子扎不起根。”宋应说:“那天只说可以种大麻子,恐怕他也是随便说,他就是半二流子出身的。”我休息一阵,就和胡全调一调,我拿着镐又画了一块地来切。这么画出范围订了目标的干,心里面觉得自信力就高些,觉得不完成任务不好休息。太阳虽然很大,切了好一会儿,全身又出汗了,还是不息的切下去。我说:“这镐实在有很多好处:又轻便,又不吃力,切起来比镢头挖得多两三倍。”(胡全说:“何止两三倍”。)又不太弯腰,而且用的是全身力,腰不怎么疼。而且是站在实地上,(不像用镢头要站在虚土上,)也舒服得多。同时这是退着前进,挖好的土在面前,未挖的在后背,这么挖着挖着,掉头一看时,才知道自己已消灭了许多土地,心里感到很大愉快。我们这么说着说着,我画的一块又挖完了。看我的两手时,发红的一个泡已不见了,消了。秦穆伯说:“就是这样的,挖着挖着,泡就自己会消的。”其时他把些石头刨了出来,在地边砌边缘。后来他在地旁边的大路上挖了个坑,把软土填上,和些粪。他说这驴茅厕,将来粪多了,就做肥料。我说:“我们莫如这几天把大路的土铲一层来,就是好肥料。”大家都说:“我们以后就准备筐子来铲。”小鬼送开水来了,我大大的喝了两碗,就又换了镢头开始工作。(又画了一块地),我这回挖完时,手心都被镢头把皮子磨亮了。我觉得很高兴。今后就这样把皮子磨老了就好了。使它真正成为农民的手。
  十二点过我们收工了,到了桥边,我们就把那冲倒的桥修了起来。四个人,一头分了两个,把桥头的石头砌了起来,再把那木板从水里拖出,用木杠顶着,架在桥头上。两个板并排有些危险,后来就把它改为重叠在一起,稳多了。
  我们回来把午饭一吃,又上地,找了三把镐,因为用镐,是使脚踏,这两天我们几个的鞋底都被出了眼,容易坏,秦穆伯想了个办法,找了些破鞋的底,用火棍把鞋穿一个圆孔套在镐上。这就好使多了,今下午我们三个用镐。秦穆伯仍刨石头。三把镐一齐活动,并排前进,互相得到很大鼓励,都不息气的干,很快就挖了很大一块,全身又出了汗水,汗衣裤都粘着皮肤。风很大,吹进去,汗水冷了,感到冰凉,我就加紧的挖,使汗水不停,这样来抵抗风力。有些驮子、骆驼打地边过,宋应都问他们驮的什么,由哪儿来,到哪里去。有的答复了他,有的不答复他。他说这样问问,也可以增加许多知识。到六点半时,我饿了,愈挖汗水愈多。是饿的出汗,没有力了。我就休息,但风太大,把汗吹凉了,感到很冷,我说收工了吧。秦穆伯还要把三个挖的搞成一线了才停,我又觉得不好说走,但就这么坐着看不成话,而且这么冷,莫如又挖,使身体发热。但挖了几下,实在饿得厉害,还是只好停下。快七点钟了,我们才收工。秦穆伯说今天成绩有大进步,挖2分多地。
  晚上写了几封催阅读能力统计的信。
  给王修同志一信,写关于发行《祖国呼声》办法。
  3月28日 星期二
  晨,读《解放日报》上几篇文章:1.是关于马锡五同志的审案方法(145),都结合重要的例子。
  早饭时,把印好的标语和通知交刘惠农,为了免得把纺线技术丢光,就在老秦的纺车上纺了一会儿。
  饭后,又同秦穆伯、宋应、胡全一道上地去开荒。刚开时,见李(146)来了,我就和他谈了关于彩林(147)等地由军区各部负责写新标语的问题。我们今天仍是三把镐,进行得很快,因为今天是在树林边的一块地,好多了,土有一镐多深。只是有一点,石子块虽少,但埋藏在地下的树根却很多,一遇树根,镐就插不进,得用力的踏镐,把它切断,但有时踏不断,就得用手在土里把它拉出来用力的扯,所以这样又费力又担搁时间。秦穆伯今天是用镐。胡全刨石头。有几个大石头都刨出来了。最后遇着一个顶大的石头,搞了半天,搞不出来。我们4人都一齐集合起来搞。用杠子拗一点起来,就在下边垫石头,这样慢慢的拗,垫得很高,和地平了,这才大家用肩头用手把它往外掀。这样掀了几次,才掀到树林下。看来有一二千斤重,有小方桌那样大。我们就把它当桌安置起来,宋应说:“我来用科学方法看看平不平。”他就把水倾在上面,是斜流的,大家就又安正,并在周围安些较小的石头当凳子。于是我们互相谈论起来了,今后这树林下就作为我们休息的地方。将来树林周围种它些美国红豆、西葫芦、牵牛花,扯成棚架。大家都觉得很高兴,这石头费了我们将近一个钟头的时间,但有些收获,总算不错。看看快12点钟了,我们又开始工作。梁延檀来找秦穆伯谈工作问题,他边开荒,边听他讲。一会儿有一个女同志来找宋应,是来有事的。到一点钟,我们才收工。午饭时,我的食量顿然增加,吃了4个馍。还喝了两碗稀饭。秦穆伯提议,我们就到地里的树林下休息吧,带了扑克去玩玩,就动手开荒,大家都同意。并且决定带了箩筐去把那不好的地的石子捡出来,把那地搞好。刚过了桥,就发现路上有些骆驼粪,秦穆伯说,骆驼粪好。就铲起来装进箩筐里。这时一个警卫员从对面来了,说前面多得很,一箩筐都装不完,我说我们去拾,秦穆伯说他一个人去就行了,不必人多。他去了一时回来,拾的并不多,我们就又开始工作,今天下午进行得很快,都不休息地干。胡全的腿坏了,他休息着。但看见大家都搞得起劲,他又觉得休息着不好,就拿着尖镢刨石头。忽然一个老乡带了一个孩子来了,说:“这(缺)……,你们种吧。”他还说:“你们把树拔掉吧,好开得宽些。”我们说:“不拔,就这样就行了。”他才说:“日本鬼子把他的门窗都烧了,这树子将来长大,把日本鬼子打走时拿来做门窗。”从这老乡口里使我看出他们对抗战胜利信心的无比坚强。我们问他:“这地你还种不种。”他说:“我70几岁了,顾不上这多的地。”他告诉我们这地从前是河滩,他买下来后,曾堵了两次大水来漫,使它成为水漫地。但漫的土并不很多。下面的大石头是很多。他又说他的儿子就是某村的村长。他走开时,宋应说原某村长就是他的儿子,因此他有如此进步。他是想通了的。风很大,把太阳都被沙遮成了月亮。我休息下来时,坐在石桌后面躲,但那风很厉害,使身上的汗变成冰冷。我于是又只好马上工作,让身上发热来抵御。大家仿佛竞赛似的不歇气的挖,直到太阳下山了,我们才收工。今天比昨天的成绩又好了些,开了3分多地。我手上的泡又长大些,手指感到有些僵笨,手磨得粗了。我们大家就谈论着手,都显露出愉快的心情。秦穆伯已把那些树根收集搬来放在箩筐里,当柴烧,说送给我们的厨房吧。因为刚收工,都很疲倦,就说玩一会儿扑克才走吧。于是围着石桌坐下来。老解他们也收工回来了,远远就看见他那扛着镢头的影子。秦穆伯说:“他一定要说我们是二流子的。”话未说完,解鹏已老远叫起来了:“你们这些二流子,你们开了多少呵!”他到面前,我们大家都把地指给他看,互相辩论着说是3分多,他说只有二分。他说他们今天开了二亩多。秦穆伯说:“你们是十几个人呀!”风太大,身上的汗吹冷了,大家都停止了玩,各人拿了镢、镐、水罐、箩筐,一道说说笑笑的回来,把柴送到厨房前,喊李德宝(148),伙夫就出来。说送给你们烧,他笑嘻嘻的提进去了。今天的晚饭我又多吃了大半碗。
  晚上我通知村主任,我们机关里可以抽出些马来给村里需要送粪的人送。我问他,这两天变工的情形。他说他们4个变工组,都开始变了,不种麦子的人已开始给种麦子的人变工。这两天已在种麦子了。
  3月29日 星期三
  早晨起来,赶着看一点报纸,就研究材料,但才看一点,就吃早饭了。
  早饭后,秦穆伯、宋应、胡全和我都各各办了一些事后,仍一同上地。我画了一方地,用镐挖,一气就挖完了,觉得不累,又接着再画一方地,又一口气挖了下去,把它挖完。觉得今天我的劳动力增加了,能够这样的不断的挖了两小时之久。手上的泡也磨得有点消了下去,就只是觉得手心和足心有些热辣辣地。大指拇上起了两条小裂口。今天我们是4把镐,4个人就这么不歇气的挖。挖到树子面前,就围绕着树子留一个圆周。因为树子周围5尺不会长庄稼的。有两株树是靠近的,两个圆周相接成一葫芦形,很好看,我们都觉得很高兴,于是我们就愉快的谈开了,说:“把这个地弄得艺术些。”宋应说:“我们把地挖成时,就好好修整一下,把每株树的周围的地都切得圆圆的,把地塄都把它整理好,把边缘都砌上很整齐的石头,使人一看起来真是作务好的,不是二流子的地。”秦穆伯就去挖那树下的地,把它切圆。大家都说:“不忙搞吧,我们先把地开好了,再来慢慢的修理好些。”我们这么说着计划着,心里都感到更加愉快,兴趣也更高了。过路的老乡看见我们的地说,你们掏得很深,犁两遍都抵不上你们的。我们休息一会儿,又马上开始,这回我又画一方地来挖,又一口气挖完了,在我所挖的这一行后边还剩一方地,我就一直挖下去,他们也挖得很起劲,同时都把这整个的地挖完了。我们坐在石桌周围喝茶时,大家谈着今后的计划:种菜,种棉花,等等。我环视周围,见所有的土都一块块的翻转,在太阳光下发着乌黄的颜色,心里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愉快,是的,这是我们亲手把它开出来的。那留下的圆形的土,就像一个盘子似的,在它的当中直立着一棵树,颇为美观,它们把这块地点缀得更加和谐,更加有生气了。这块地是开完了,我们又去开旁边的一块地,这是罗亨洲医生让给我们的。那一头的土好,我们先从那头的三角地开起。刚开了一会儿,就觉得肚子饿了,原来已到了下午一时,我们就收工回家吃饭。今天午饭仍吃了4个馍。午饭后,大家说休息一下才去,他们打扑克玩,我就把印出的《千古恨》从头校阅一遍。这剧本我已看过好几回了,这回看到十二金牌时,仍为之感动。我们这次上地,胡全、宋应、我3人一排的挖。秦穆伯在另一角上挖。这个土是我们开荒以来最好的土,有一镐多深、又酥,足一踏,镐就切下去,不费什么力,我们越挖越快,竟无形间竞赛起来了。到了一株大树前,我们就切了一个大圆周,这圆周比任何一个都圆得多,那树也高而直,鹤立鸡群似的,真是好看极了。我们大家都不住的赞美。这地大约有6分,秦穆伯说:“我们今天把它挖完它。”我们于是不歇气的挖。宋应一面和胡全俩边谈着在北平时的学生生活,和当时革命活动的情形。因为这么一谈挖得更快了。面积更大了。我说:“我们赶快把它切成一条线,我们4个人都站在一条线上挖。”于是我们又挖得紧张起来。地里发现一条空洞,这大概是土拨鼠的洞,我们的话题又转到土拨鼠,和灌土拨鼠的办法。遇着了一根很粗很长的树根,秦穆伯、宋应等就从土里拖了出来,把它砍断。这样,大家也不谈了,埋着头挖。宋应要求胡全讲点故事,这样讲着搞得快些。胡全说他没有什么多的故事,宋应说还是老秦讲他过去住上海参观时的一些故事吧,有趣味些。秦穆伯就讲起来了。这样我们就一口气挖到太阳下了山、天渐渐黑下来了。我们才收工。收工时,大家都说量一量,究竟我们今天挖了多少。秦穆伯就踏着步子横走直走,(以两步作一步算,24方步为一分,)那三角地带横走直走以后,宋应说以2除就得数了。这么算下来的结果,今天共开了4分半。我们回来时,又带了一捆柳树根,交给厨房,宋应向老牛说,我们给你们这些柴,你们要把骨头留下给我们,好做肥料。牛思功说骨头我们不用的,给你们留下就是,这柳树根不用烧,编绳子最好。
  3月30日 星期四
  今早感觉有些疲倦,起得稍迟了些,刚洗过脸,看了点报纸就吃早饭了。宋应要办一些事,我也把关于发《祖国呼声》的通知去交张稼夫看。我们4个于是又一道扛了镐镢上地去。昨天刨的还剩下不到一分的地,我们就动手开了起来。沿着地边的树子,我们都在它的每一棵下边留下一个半圆形,一直望去,这些半圆形一个间一个,由大到小的平列着。太阳已很高了,有些老乡的孩子在远远的路上背着粪在走,他们是送粪到地里去的。山头上不断传来吆牛的歌唱似的声音,是老乡正在耕地。这时候,增世同增禄才牵着牛过。胡全说:“你看那二流子这时候才出来啦。”秦穆伯就喊:“你们这两个二流子才出来呀!甚时候了。”那两个二流子就哈哈的笑,说:“才出来啦。”宋应说:“由此看来,我们算是好受苦人。”那两个二流子到了前边的地里,就坐下休息,好一会儿,增世才驾着牛犁地,那个增禄却在旁边蹲着的。我们不断的刨着,老秦讲着他在学校时代遇见的一些老师的可笑故事。我们畅快的笑着,宋应特别笑得厉害,每一故事讲到可笑处,他就停一下镐笑得仰了脸,眼泪都笑出来了。当我们才开始捏着镐把刨地时,手心很感到衬(149)得痛,不舒服,刨了一会儿之后,不觉得什么了。到了笑话讲开时,就只感到快乐,镐只在手里动着,一足一足的踏到地里,很自然。我刨到茅坑前时,就想把它修理修理,把那些垮下来的石头给它砌好。我刚砌了几块,去抬那些大石头感到太重,很难抬。我觉得只有我们4个都一齐动手来修,才会修得快,我这里深深感到集体力量的大。像我一个人要办这样的事就难了。但因为地快刨到边上,土很薄,石子很多,他们正在专注的刨石子。我就暂时作罢,又拿起镐切地。秦穆伯创了一会儿,也跑来砌茅坑,宋应说:“等我们把所有的都搞完了再砌吧。”他才放手了。接着我们就去开昨天的地。那是一块相当方正的地。土很厚,秦穆伯把它并排画为4份,我们4个人就站在一条线上挖了起来。都不愿落后,马上就形成竞赛。这块地没有石头,士也酥松,我们都加快的挖了起来。只听见镐子们切着土沙沙沙的声音,手和足都迅速的动着,大家都不讲话了。声音更激动了我,我一镐下去,铲起土来,倒了,马上又一足把镐踏下去,就这么连一连的挖,腰都不抬起来。一会儿就出了满身汗水。口喝,但不想去喝开水,仍加紧的干着。宋应比较进行得慢,落了后,秦穆伯就在他的范围里多挖几镐,帮助他。这样一口气,我们就挖到底,整整一块地,所有的土都翻转了。老秦说,这回我们要计算一下,他就在周围用足步量了一遍,一算,是1分7厘,胡全把表拿出一看,说:“我们就1分7的地,还不到一点钟,真是赫厉威。”我们大家都惊叹,真是赫厉威哩!都感到非常的高兴。觉得今天的劳动力又提高了。我们回来把午饭吃了,我和张稼夫商量了《千古恨》和《祖国呼声》的发的办法和确定《通知》后,就和他们一起又上地。其时忽然刮大风,沙尘满天,打在脸上就像针刺。我问:“这样的天气,是不是还去。”他们已走下去了,我就跟着走去。在路上一望,只见周围四野都为飞腾着的黄土所吞没,已看不清了人影。有时风沙冲来很猛,我们就用背向着它,倒退着走几步,让这股风沙过去了,这才又掉转身来走。到了地里,背着风,马上就挖了起来。先把今上午挖的旁边的一小块地挖完,就移到一块新的荒地上。这荒地有一半边的上面,有十来株杨树和垂柳,那垂柳已在开始发绿了,随风飘动着。我说:“我们每株树下的地都给它留一个圆形,把每个圆形不切断,使它们一个套一个。”宋应主张有的留圆的,有的留椭圆的,有的几株树的地可连接起来留成一个曲尺形。我们大家都赞成他这意见。秦穆伯说:“先画好图案,免得挖坏。”我就拿镐去挖图案。他们3个则在没有树的地上并排分为4份,他们说动手了。我却还在画图案,到我去时,他们3个已挖了将近一丈的地了。我说:“你们已跑了那样远了,我怎么办?赶?”秦穆伯说:“赶嘛。”我就只好一镐紧接一镐的加快的赶。秦穆伯却每次把他的范围的地从左挖到右时,就在我的范围内挖两三镐。他是在帮助我。我觉得如果落后了,就更不好了,更是不歇气的赶。但我的范围的土是胶泥土,很硬,一镐踏下去时,要用尽全身力量。我说:“这土好硬呀。”秦穆伯说:“越到右边越硬,越到左边越松,胡全挖的土就很松。”原来我分得的一块是特别硬的。我想,既然分到了,就硬着头皮挖下去吧。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一股力量,我一下一下的挖得快了,镐插进土里,都发出很响的一声。我们大家都不讲话,只是埋着头挖。挖到一半时,我的肚子饿了。我说:“呀,饿了。”他们说:“咬咬牙就把它啃完了。”我就又不作声。一会儿,终于赶上了他们。大家都在一条线上,互相都看得很清楚,竞赛就更剧烈了。都不肯站着息一息。一口气就把它挖到底。我想我经过这次硬土的锻炼就更不怕了。我挖完了,还去帮助秦穆伯和胡全挖,直到大家一齐停止时,胡全望着那全部翻转的地又喊道:“这回真是赫厉威。”宋应说:“由此看来,我们真可以顶一个好劳动者。”秦穆伯就踏着地的周围量了量,报告步数,宋应就拿一块石子在地上画数字,一乘一除说:“是2分7厘。”秦穆伯说:“那么我们今天开了5分5厘了。”于是都坐下来喝水。远远看见老解来了,秦穆伯说:“他今天该不会说我们是二流子了。”老解老远就说:“你们怎么坐着。”我们大家都高声的说:“我们是刚休息的,才突击完了一块地,我们今天挖了5分5。”解鹏笑说:“就只见你们坐着休息。”我们都说:“你看了才批评,不要主观。”他从对面的树下过来时,我们就把地指给他看说:“这是刚开的。”他也惊叹道:“不赖。”我们休息了之后,准备把剩下的一个小角挖一挖就准备走了。解鹏说:“再加5钱油,索性把树下的地开它一半吧。”我们都说:“行。”就都马上拿镐动起手来。解鹏也抓了一把镐加入。他挖到树下的图案时,他说:“把你们这艺术切去一半吧。”胡全就笑说:“你要毁灭我们的文化么?”大家又这么说说笑笑的挖,劲儿又上来了,土实在太硬,但都一直挖下去了。把几棵树下的图案都很完整的留了下来。直到太阳下去了好久,晚雾上来了,才把这一半挖完。那几株直立着的树下的图案,在那些翻转了的土的当中,陈列着,煞是好看。宋应说:“我们同时是建立公园。”挖完地一量,又是5厘地。今天一共挖了6分地。解鹏说:“不容易。”我们一路回来,都兴奋的谈着。到了窑里躺下时,我才觉得腰有些酸疼,手心发热,手臂也都感到疲乏。我因为明天要到七月剧社去和他们谈关于《千古恨》的排演和应注意的事项,再是关于写标语以及高家村的一些工作,向他们提出来。他们明天也要处理一些事。就决定明天休息一天。
  3月31日 星期五
  早饭后,嘱二秘(150)分发了《千古恨》后,即往高家村(151)七月剧社去谈关于排《千古恨》事,和分配他们写由寨底至西坪(152)的标语,及整理高家村的文化,办好小学,买识字牌,帮区村公所写牌子等。我经过我们的开荒地时,见秦穆伯、宋应、胡全等已在地里工作。他们原来说今天休息一下,但他们急于把丢下的一点地完成,又干起来了。
  我到了高家村时,剧社的男同志们绝大多数都上山开荒去了,女同志们在家里纺线。我到她们面前去看了看她们的纺线,有一女同志就帮我找人去山上叫高禹。郭沐林(153)来了,我就先同他商量了一下剧本中各场如何排演的问题。高禹回来时,我们又商量一番。就出来看各地写标语的地方。其时一个老乡站在山头打锣,他告诉我,这是告诉变工队休息的锣,他说:“这村的劳动力都组识在变工队里了。”自从去年底减租后,群众生产情诸很高。过去修了几年水渠,都修不好,因为他们感到修好了是浇的别人的地,自己种一阵,不知道甚时候会被夺回去。现在已是自己买了地,因此都愿意修水渠,很快就修好了。共800个工,剧社帮助200个工。群众还成立了合作社,每家都拿出棉花入股。我们就去看合作社,那里的一排窑洞,木工正在修理。有一个窑洞里已有两架织布机在工作,一男一女。在炕上还有女孩在纺线。高禹说:“那女的就是本村的劳动英雄(154),她自劳英大会回来后,就把各家的纺织组织起来,本村是出棉花的,每家都有棉,都愿纺织,因自纺自织,2斤花织一个布(155),如果买就要6斤花换一个布,吃亏太大。她并挨家去教妇女纺线。也教了剧社的女同志。村中有几个女二流子,剧社的女同志负责改造,把她们分编在自己的组里,加以督促。”我们又到一家轧花机的人家,一个老乡正站在机上工作,把棉花一团团的丢在机里,棉籽就从下面漏出去,纯白的棉花就在面前逐渐高涨起来,他满是汗水。我们出来时,见一个小鬼在一个周围围了刺草的地里大便,高禹笑他,你在你们地里大便呵!那小鬼笑了,低了头,高禹告诉我,每一队除开荒外,都在本村开有菜地,他们有些人把自己的粪都拉在自己的地里。老汉们不能种地,则负责拾粪工作。现在他们一百多人开荒,五天就开了80响地。
  晚上,高禹召集了排演剧本的一些有关负责人,谈了谈排《千古恨》的问题。
  4月1日 星期六
  早晨还未起床,就听见剧社的同志们在吊嗓子,唱着各种的声音。起来后,高禹又把派定演《千古恨》的各个重要角色找来,谈了谈演这个剧应注意的一些要点。饭后,他们要排一排《血泪仇》,因为今天要到北坡去演。我就走了。临走时,亚马(156)告诉我,兴县已派了一个教员来本村任小学教员。本来这学校先已说定由剧社派人负责,好同时组织本村的儿童,并有时可教他们排戏。现在本村儿童们都会唱了。我说,兴县派来了,剧社还可帮助。我想,这个已经与从前不同了的村子,群众好,男女都已组织起来,如果剧社能帮助得好,一定会有很大进步的。
  我回来到了我们的开荒地旁边时,见秦穆伯他们不在,我就特别走进一些,看看那开出的地,那些地都已开好了,树下的图案已照那天所画的切了出来,几块连接在一起,看起来很美观。我想这以后就是如何种植,和把它培养得更好了。到傍晚快看戏时,我又同宋应到地里去走了一走,这回看得更清楚了。他们在昨上午把地开完时,把畔也切好了,那些图案切得都很整齐,我们特别在那椭圆的、圆的各种图案上站一站,看了看周围翻转的地。是一片和谐的静,微风吹在脸上,都觉得很柔和的。他说:“我们好好的搞,把这个地方美化起来,影响其他。”
  晚上看了《血泪仇》。演得不怎么好。完场时,张稼夫找我去谈,说要找剧社开一个检讨会,检讨检讨。他们把话剧和梆子分不清。本来的剧都以手势来表现物体,他们有些东西却以实物来表现,如饭、纺车、篮子等等。而许多角色都不适合。他们剧中加了些花头,反而破坏了剧。
  4月3日 星期一
  昨天七月剧社第二队在北坡演出五个剧:《赵富贵自新》(157)、《刘二起家》(158)、《〔王德锁〕减租》(159)、《上天堂》(160)、《张丕谥除奸》。我们看了一天。《减租》和《上天堂》好。《刘二起家》也不错。晚上找了他们和演《血沮仇》的同志们开了一个座谈会,检讨缺点,直至夜深。
  今天上午看《临参会汇刊》(161)稿,下午和宋应一道到地里去修理。我们先从后边的地检查起,那4块地的地畔都已修好了的,无甚可修。我们就决定修靠大路边的一块地。这个地开得最先,大小石头最多,花的劳动力和时间也最多,一大片地,只有斜插当中的一条地比较好点,估计这可能是过去的河道,是水漫上的土,所以较厚些,它的两边可能是河岸,土很薄,仅一二寸,下边全是石子、沙。所以我们只把当中开了,这两边就决定不再开它。但那当中斜斜的开出的一条地,很不整齐,难看,好像二流子开的地似的。我和宋应商量把那边子弄齐整,使它好看些,让过路人看来,真是一个好劳动人务的庄稼。这时,秦穆伯来了,我们3个就动起手来。但只有两把镐。他们两个刨土和边缘的石子。我就用镐把那边缘画了整齐的道儿,沿着那道儿摆上石头,一个挨一个的摆过去,作成一个畔。他们把那边缘的石子铲起来后,就在边缘外的地上铲土,抛进去把它垫高起来。秦穆伯说:“我们是改造土质。把没有土的地方使它厚起来。”他又说:“这种搞法只有我们才有可能,老乡们是不干的,因为费工太大。”一会儿小鬼拿尖镢来了,宋应就用镢去刨石子,我石头堆完了,就拿镐铲土填过去。这边缘外的土的确太薄了,镐一插下去,就在石上碰得叮当声。这样一镐一镐的把土垫得高了起来。秦穆伯说:“这种草皮土是很好的,可以抵得上肥料,因为草都沤过了。”老乡们在大路上经过,有的就站着问我们:“这样石头多的地,你们也开么?”有的边走边和我们拉话。我们在每有老乡和我们谈时,就问他:“你看这地可以种什么?”有的说可以种菜,因为这地不耐旱,如果种谷子,几天不下雨就旱死了。如果种菜,反正离水近,可以天天挑水浇。有的说,可以种大麻子。这些老乡们表现出对我们关心。这看出是拥政爱民运动以来更进一步的表现。有一群老乡(男女老少都有,是一家人),背着包袱经过我们地里,在问着政治部在哪儿。宋应就跑去和他拉话,问是从哪儿来的,他说他一家人从方山敌占区逃出来的。因为在那儿活不下去了,跑来根据地找地种。宋应问他:“在那儿时,知不知道根据地的情形。”他就连忙解释说:“知道。”宋应每问他一事,他都连忙解释、答复。宋应说:“现在到了根据地就好了。”那老乡去了之后,宋应说:“这老乡很会说话。”我们这么边谈着,边铲着地皮抛进边缘里。我们直到天晚才把它填完。明天准备修那一面的。
  晚上看了一阵楼化蓬等交来的《祖国呼声》稿子。他们今天全上山去开荒去了,大约20多天才能回来。
  4月4日 星期二
  早晨,准备第二期《祖国呼声》稿子,翻《抗战日报》搜集材料。
  早饭后,到林枫处谈关于《临参会汇刊》的稿子的编辑,回到窑洞后,即看各篇稿子。有的并加以整理、或删改。
  午饭后,和宋应、秦穆伯一道上地。今天我们带了筐子,一下了坡就拾了一堆粪。秦穆伯说这两天出来一定要带上筐子,好拾粪,因为这几天无论机关和老乡都忙于春耕,拾粪的热潮已过去了。我们可以趁这空子拾一些,不然一点粪都没有,庄稼不会好。他昨夜从石楞子工作回来,就拾了半筐粪,倒在地里的坑里了。我们到了地里,把剩下的一小部分未修的地把它修完。刚开始工作,一个老乡和老婆打大路经过,宋应就喊着问他,那老乡就走进地边来回答他,说是一个亲戚死了,去看去的。宋应就问他我们这地可种什么,他回答:“可种谷子。麻子(162)不能种,因地浅,根子扎不深。”老乡去了后,宋应说:“老乡们出来都一定是有所为和有目的的,不是随便出来盲目的走。”他挖了一下又说:“我们一到地里,看着这来往的行人,一天就可以知道许多事情。”一个年青的锅匠走过了,宋应又问了他一阵。秦穆伯于是从锅匠的笑话拉开了。大家边谈边工作。今天我们的工作较平和,不似前几天的突击。他两个用镐挖土,我就用镢刨一会儿石头,右肋很痛,这是前几天拗石头压木杠时压坏的,那时我不注意它,这两天却愈痛愈厉害了,因此我在挖石头时,总感觉到不舒服,不大想动,想别人来挖。后来我就换了宋应的镐挖土,只剩下最后的一小片儿地,土实在太薄,石头太多,决定放弃它,用石头把它砌一道边,使它看起来整齐些。我就去担任搬石头,一块块的排列起来。排完了,又铲一阵土来抛到里边一些太浅的地方,使它垫高。搞得在我们地里的范围铲不下土了,我就到界外的大路边上铲,一镐一镐的抛进去。都是些好土。秦穆伯笑说:“我们这是刮地皮。”宋应说:“这是无产阶级的刮地皮。”太阳下山时,宋应催着回,好早点吃了晚饭后工作。我们就赶快把最后一点土填完。但走时,天已黑下来了。我们回来,小郭(163)他们那一组还在开会讨论生产的问题,我就顺便告诉小郭,希望他们这一组快交稿,以便早两天编出《生产小报》(164)。
  晚上又看《临参会会刊》稿,有些稿子的字太难认了,特别是有些的,在边看时,还得同时改正那些字,所以看得较慢。
  4月6日 星期四
  昨天整天赶《临参会汇刊》的稿子,直到晚上才编完,晚上开保健委员会。刘惠农、宋应、秦穆伯、我先参看了联防司令部(165)和军区司令部(166)的保健办法。他们的在营级以上的干部都是长期保健。营以下的保健加上身体弱的条件。保健费以鸡蛋计算。我们讨论的结果,在正处长以上均订为长期保健,按原则来讨论机关的具体情况时候,发现了问题,因为按照现在的保健的标准,经常发给保健费的已有一些人,在这些人有了肉钱已很富余,如再加保健费(以60个鸡蛋计算,合360元,肉钱也是360元。共为700元光景。)那他们是成了过多。而同他们差不多工作的,比如某某就两者俱无,宋应特别指出这一问题。大家从这一点发挥开去,估计到楼化蓬也会有同样情形。因此觉得刚才所订办法不妥,须从新考虑。至于本机关的保健,暂以具体对象来定。谁的身体坏确该受保健者,给以保健。规定为甲、乙、丙三等。甲等每月60个鸡蛋至90个,乙等30个至45个,丙等15至20个。他们规定了我须保健,我提出不必要,因为我近来的身体还好。他们坚决主张要保健,说工作忙,恐怕拖垮。我说:“等我感到需要时再提出来吧。”宋应说:“等感到需要时,已经迟了。”我就不再说什么。本机关规定保健的共20余人。(45岁以上的人,均在保健之列)。
  开完会下来时,我托了秦穆伯顺便帮我带几份清理好的伪报纸(共5本)到延安去。
  今早起来,我赶着把《临参会汇刊》最后编完,给廖井丹写了封信,请他在10天左右印出来。马上派人把信和稿送过河西去。
  早饭后,我就着手编《祖国呼声》第二期,找劳动英雄张初元的材料来编写(167)。但关于他的作战材料,报纸上公布得很少,只好把劳英大会时的一点介绍稍加组织改写过,并打算把最近的一些材料组织进去。但末写完就吃午饭了。
  午饭后,我和宋应等了一下秦穆伯,见他还不来,我们两个就先拿了镐、镢、筐子去上地。因为昨天晚上下了雨,感到空气非常清新。下山时,见有3个妇女拿着镢头走过,宋应说:“她们是否也去开荒的。春耕中,妇女这么集体上地,这倒是今年特有的吧。”她们3个在前边走,我们在后边走,她们经过我们的地边时,在向着地指点,不知在说些什么。我想,她们是在议论我们所砌的石头边缘吧。我和宋应对于生产都是没有经验的。我们到了地里时,不知道今天该作什么,因为我们这里的几块地都开完了,地畔都也修好了。第二步该作什么,简直无从下手。我说:“我们就先铲大路上的一层土皮吧。因为这层土和有许多牲口的粪尿,可以抵肥料,我们把它铲来垫高我们的地。等秦穆伯来后,再问他该作什么时,就作什么好了。”他同意这意见。我们于是分头在大路上用镐铲起土来,一推一堆的把它铲在那里。一个青年农民走过我面前时说:“你铲来做甚?”我说:“拿来当肥料。”他说:“不顶事,这不是好土,好土都被风刮走了。”这使我有些动摇起来。但我又回头一想,也许他也不清楚大路的土可以当肥料。我就问他,他随便答应了一下。这大概是我的话他不大懂。他去后,我仍铲土,但心里总不如先前的有力。又过来一个农民,仿佛见过的。他问我:“铲来干甚的”。我告诉了他后问他:“这土拿去垫地究竟好不好?”他说:“再好没有了。”又过来一个农民,我又问他,也是如此说,我的信心又提起来。就一直铲下去。但那天伤了的肋部在用力时总是感到痛。我铲一会儿,不得不休息一下。全身也出了汗。警卫排开完荒回来了,他们走过我面前时,就看着我笑。有一个说:“这地好难开呀。”我说:“不是开,是铲土。”老秦终于来了,我和宋应就和他商量,他说我们今天打土圪垯,于是就拿了筐子,把铲好的土,一筐一筐的运到地里去。我把刚才几个农民的话告诉他。他说:“他们的话都对,这土拿去垫地,当然是再好没有了,它比地里的土是好,但却抵不上肥料。”我们就动手把石桌旁边的一块地翻出来,打土圪垯。宋应用镢头,我和秦穆伯都用镐。我们先把排立起的土圪垯打碎之后,再用镐把下边的土圪垯翻转来,打碎。因为雨后,土松松的,镐插下去时,就像插在酥里一样的感到很舒服。我自从参加生产后,对天雨已感到关心和兴趣,到该下雨时下了雨,心里很快活,觉得根据地的生产会好了,如过早时,心里很发愁。但在今天看来,那种感觉还有些抽象,今天才实际感到春雨对于我们的宝贵了。我一镐一镐的铲着土,虽然肋骨的痛牵制着我,使我感到些焦躁,但一面却体味着“春雨贵如油”的名言。我想今天一定要搞些药把肋痛医好,不然这以后的劳动要受很大影响。我们边打着土圪垯,边谈着。秦穆伯主张这块地就做为菜地,打过的土就把它浇上水,让它湿透之后,下种时再翻它一次,土圪垯就没有了。我们都赞成。说干马上就干。秦穆伯说回去拿水桶和钉耙。我说我同他一道去拿。他说他一个人就够了。他就跑了回去。我们远远望着他,见他好久还未过河去,原来陡然涨水了,水把桥头都淹没,桥上也淹过了水。这大概是上头下了大雨。心里就想着,今年的雨水实在好。昨天是清明,就下雨,是再好没有了。我们打一阵土圪垯,休息一会儿,又打,隔了好久,还不见秦穆伯来。宋应说:“怎么还不见来。”我说:“他一回去,大概又是事情把他拌住了。”看看天上浓云密布,又要下雨的样子,他说他不来也好。忽然听见秦穆伯在对山喊了一声,又不见了。这时好多妇女拿着纺车打路上过。我们的话又转到今年的纺织运动上。他说今年各地的纺织真是空前的热烈。秦穆伯终于挑了担水桶,拿了钉耙来了。我就拿了水桶下河挑水。水桶小,不太重,我挑上刚合适,在肩上摇摆得不厉害,也溅不出多少水来,挑到地里时,秦穆伯已用钉耙耙成畦,我就倒进去。到第三担时,我呼吸已急促,身上出了大汗。宋应就接去挑去了。他说这桶小,恰好使我们练习挑。秦穆伯耙着畦子,弄成一格一格的,把它耙平。他说要平,水才渗得匀。宋应挑了三挑,我又接过来挑。后来秦穆伯把畦子搞好,就从我肩上把水桶接过去了。他比我们都挑得快,一会儿他就把水挑来了。他说以后借大桶来,一挑可抵三挑,反正是一样要用气力。宋应主张以后借三担桶,同时挑,快些。我们就这么轮流挑,每人都一次挑三挑,灌一畦。有一畦不平,水流到一头去了,我就用镐去拨那土,秦穆伯说:“这样拨法不好,土会发硬的。”雨下起来了,细细的,拂在脸上很舒服。身上的衣服渐渐湿起来。我们快把十畦灌完就回去。到了河边时,秦穆伯一边脱鞋子,一边说他背我过去,免得我的足受不起凉。我有些犹豫,但马上想,这样不好,他们都把我当“文化人”看待就不好,这点水怕什么?我也就脱了鞋子,跟着踩水过了桥。回到窑里时,我们商量,今天一定要把生产计划订出来才行,不然每天这样到临时才想该做什么,那就不好。我们就边吃饭边谈。哪一块地种甚,哪一块地种甚。饭后就把它写下来。第一个问题是粪,今年我们没有拾粪,是个大缺点,今天才感到特别需要了。我们决定,向公家借30担,将来折价,用种出来的菜偿还。秦穆伯说:“他前些时个人挖了一个茅坑,已积下两担光景粪,明天就可把它挑到地里去沤。”我们就决定以后不上别人的茅厕,3个人都到那个茅厕大小便,把它再积些。我们讲到粪的问题又谈开了,说到往常觉得脏,现在才觉得宝贵。秦穆伯说:“某校有一教员见学生挑粪说很脏,那学生说:‘没有这脏东西,你吃的菜是哪里来的。’”他就讲了他们乡里一个故事:“一个先生说‘乌木筷、铜勺子,吃了饭到书房教学生子。’一农民就说:‘木棒打土,鞭子打牛,没有我,你吃毬。’”我们都衷心的笑开了。接着我们就又作计划。决定拿两块地种棉花,两块地种谷子,一块菜地种菠菜、水萝卜、白菜,将来第二茬时种西红柿。在树边种些南瓜、菜豆,让它们爬上树,又做了棚子,又可以有吃的,那几株树下的地种些洋姜。靠大路边的地以2分地种麻子,1分地种芝麻。再在角落里种点南瓜。我们又计算了一下时间,离谷雨只半个月了,在谷雨前几天就要把那两块的土圪垯打过,打好,好及时种棉。在十五号以前就要把菜地通通种上,但时间要恰当的配备好,因为我们都还有许多工作堆着,都急于赶办完。每天只能拿半天的时间去生产。
  晚上,罗亨洲医生来给我在肋上上了些药。
  4月9日 星期日
  前天早上,还末起床,罗亨洲医生又来给我敷了一次药,这两天来,渐渐好起来,不感到肋骨的痛了。这三天都下雨,前两天小些,今天比较大,天上满是云,阴暗的,到处感觉到湿气,有南方的味道。据说在八路军未来以前,常天旱,这几年却忽然雨水多起来了。庄稼的收成也好。过去老乡们是反对拆庙子的,怕拆了不下雨,今天开展纺织运动,需要大量的木料做纺车,决定拆庙来做,群众都非常愿意。因为群众很需要纺车。而拆了庙后,雨水更多。这在破除迷信上是会有好影响的。因为下雨,这三天都不能下地去工作,而且河水涨了,不好过。而这两天,我恰恰要赶编第二期《祖国呼声》。赶着看稿子和写一些文章。一直搞了三个整天。到昨天下午编完时,张稼夫发现有些战争的消息未编进去,特别是昨天报上登载红军已打出新国界,打进了罗马尼亚,这是全世界的一件顶大的事(168),是对敌政治攻势的最好材料。我曾想到要加进这一期,但我要赶写别的一篇文章,后来张稼夫和我谈了要加,我就在昨晚又赶了一下,直到天明。到天刚明时,灯没捻子了,我就躺下休息一会儿,睡了短短一觉,又起来赶完。早饭后,又画版式,直搞了半天,写一篇消息。是劳动英雄刘德如。下午我把他写起了(169)。雨还未仃。看来地是湿透了,耕起来容易得多,明天晴了,就要赶快上地去开始种东西。
  4月10日 星期一
  今天早晨醒得迟,还感到很疲倦,不想起来。但终于心一硬起来了。张文清打水来时告诉我,昨夜下雪了。我出门一看,果然,在较远的较高的山头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雪。较低的山和平地则早都化了。寒气袭在脸上,感到发冷,我想这两天种上的庄稼,不知会不会坏。昨天听说,这雨如果连阴下去,刚种的庄稼会长不出来的。好在今天有晴的样子,云在逐渐散开。吃早饭时,老秦说,他已问过老乡了,说这个不会坏庄稼。把饭一吃,我们3个就趁这晴的时候上地去。老秦说:“河水涨了,不好送粪,今天就先去把棉花地的土圪垯打出来吧。”我们那天搭的桥的木板,已被水冲走了。我们就只得从上面一点的石步子走。我们一路谈着雨水,宋应说:“我试试看究竟下了几寸。”他就用镐把河边地上的土切了一块看。河中的大石头有的被水淹没了。老秦说:“我们修好了再过去吧。”他就拾了一块石头去用镐把它安在被淹没的石头上,这样差,可能走。我们就一步一步的跳过去,但鞋子终于打湿了。跳这样的石步子,很担心,怕滑下水去,因此两手张开,就像跳秧歌舞似的跳了过来。一上了岸,老秦就喊:“看,今天好生意。”他就拿镐去拾地上的一大堆粪。他说:“水一大,别人都没法来抬粪了,给我们留下的。”我们到了地里,发现几株树干的皮子被刮伤了。宋应就跑去研究是什么原因。是不是有人破坏?因此我们想起该种树了。老秦就在杨树上折下一些枝来,我和宋应就在挖好的坑子各自栽了起来。宋应说:“有些人栽树,还要照相的,真是形式主义。”我们就扯到古代春耕时,皇帝要拿镢头做做样子的事。那一套是有传统的了。我们栽了三株,把土填好,踏得实实的,后来才想到种树,要先把树枝的一头用火烧一烧才会长的。因此我们就等烧了再种。就一起去打棉花地的土圪垯。先打三角地的一块,这翻过的地,经雨以后,踏上去软软的。用镐一打,土圪垯就垮了。但一镐打去时,它有弹力,也把手震一下。这么把它打碎、刨平,土就由黑色变成了黄色的一片。不久我就全身出汗了。感到手很疲倦。我说:“那天听刘惠农说张稼夫他们身体弱,不一定勉强开荒,打打土圪垯就可以,但是在今天看来,打土圪垯也并不是容易事呵!”秦穆伯说:“他恐怕指的是开山坡荒地土圪垯,那种边开边打,大的土圪垯不多,容易打。”我把那些土圪垯打开,见有的下边还是干的,秦穆伯说:“这水没有渗透,不过我们这样一打以后,这些水分就不容易跑了。”我们打完了这个,又去打树子旁边的一块比较方正的地,这是我们所开的最好的地。我们3人,一个站一个角上打。边打边退,脚踏了印踏实的地方,就铲它一下。这样我们3个渐退渐会合在一处来了。老解来了,他是由外村来汇报他们生产情形的。他催今天下午汇报了,还要回去,因为趁雨后,要赶快去把庄稼种上,免得担误。他看着我们打完,老秦又把突出去的一小块地打了,之后说我们在旁边的这一小条荒地挖它几个钵子,准备种南瓜吧。说着他就挖了起来。我就提醒他们:“我们究竟开了多少地,应该量个确切数。”老秦就用步子量了起来,他从这边走到那边,报了步数,宋应就用镐在地上划亚拉伯字计算。在一个三角地时,宋应说:“先定出一个底边,再找一个垂直线,底边乘垂直线,以二除就得数。”老秦就又用步量了起来。我们的五块地是:1.8分、4分、0.8分、2分、3分、4分,共15.6分。我们走出来时,天又下雨了,仔细一看,是小粒的雪。
  午饭后,分委开会,老解汇报他们组的开荒情形,他们初到时,老百姓都说:“你们都是在家里种过十多年地的吧。”解鹏说:“不是,而是在家里读过十多年书的。”老百姓就热心的告诉他们种地的办法。邓兆铭在开荒中,很老实,有青年气,实际的埋头苦干,不偷懒。他开了几天之后,要求开6分的纪录,但大家都开完了,他还有5厘未开完,楼化蓬去帮助他开了两镢头,他把楼化蓬推了出来,说自己要试试是否能开到6分。可人家帮了他,把他的分数记得和大家一样时,他觉得过意不去。说那是大家帮助的。否则认为别人帮助自己是应该,毫不得意。有时还夸自己开得如何如何。段云(170)开4分,先开完了,就坐下抽烟。李德华则是几天都未开。干些打杂的事,怕开荒,搞吃的东西,他表示很能干。对搞吃得很感兴趣。有一天邓兆铭和段云在路上边走边谈,马(171)和孙先余在前边走,唱着,宋(172)在后边走,也唱着,仿佛宋就只是为了开荒。梁延檀对开荒,嘴里说得凶,但实际怕开,在那里只开了一天,其余时间都做打杂。他回来推豆腐,却大吹起开荒经验。不过他们一般还活跃。分委指出他们应注意生产和学习的配合。至于生活应保现在样的好,使感到开荒中的乐趣。小郭报告他那组,有人怕多开荒。主张多退荒地,但一提学习问题时,他又主张不退荒地。
  晚上,看《生产小报》的稿子,决定明天付印。
  4月11日 星期二
  早晨起来给华北书店(173)写信。
  早饭后,分委会听韩一平汇报生产情形。张永清去和大家一起吃大锅饭。都说这样很好,吃得也很痛快。但和他谈时,说从前大学生在北平时,连警察都不敢惹,现在到这山上来开荒,才觉得自己渺小了。他对分担勤务不满意。本来劳动力强的开5分荒,他劳动力弱开2分,这已是互助。但他认为是该如此,自己该特殊。因此也不应担任如烧饭、担桶之类的勤务。宁说无论劳动力强弱都应担任勤务。他就批评他平均主义。警卫员对他很不满意,觉得自己多劳动,而他却还要特殊。因此有时提到开荒多少问题时,他就说,你们能开多少,我也能开多少。大家对范不满意,认为他不民主,而且自己总想捡便宜,杜若牧和李德华死干,不说话。他们这组和老乡变工,老乡出牛工耕他们的地,他们出人工在将来锄草,他们尽量争取现在还工,帮打土圪垯,掏水壕,每天派出的都是有经验的同志,(没耕种过的不派,)老乡说:“你们干的很好,比老百姓还顶事。”今天分委指出他们和老百姓变工,应是多给老百姓工,不要等价交换。他们在开始开荒时,请了老乡到地里教,如何拿镢头,如何挖,如何站。他拿起镢头试了试,并连声赞好镢头,他说他们自己的镢头不抵机关上的。
  午饭后,我们3个就送粪上地。我和宋应抬一大筐子,秦穆伯挑一担。宋应抬前边,我抬后边,因为要跳石步子很难过。宋应说,我们要注意,宁人滚在水里,不让粪掉在水里。他跳一个石头,我也紧跟着跳一个石头。但筐子在眼前甩动,很难看清石步子的高低。我在过第一条河时,一下子就踩在大石头上小石头的边缘,站不稳,几乎跌倒,我设法要站稳,并喊着,宋应在前面被河水声吵着未听清楚,他已迈了一步,因我还未动,他就往后一退踩进水里了。我们好容易过了。过第二道河时,有一个石头高低相差悬殊,我一踏,未踏上,结果两足都插进水里,裤脚都浸在水里了。因此宋应在前边也站不稳,我太低,他太高,杠子把他的帽一拨掉下水里,他一退,也两足浸在了水里。我们都不约而同的笑了。上了岸时,我说:“你说宁可我们滚下河,果然如此。”他说:“这方针究竟是对的。”我觉得这事也很有味。但随即又想,这想法不对,应该是尽可能不跌下水更好。因为感到担子重,我们在上小坡时休息了一下,老秦已挑着来了。他挑着跳石步子更不容易,因为一跳时,两个箩筐都在前后甩动,不是把人拖向前,就是把人拖向后,很容易把人拖倒,但他终于很沉着的过来了。我们就一起到了地里,分别倒在前几天弄出的畦子里。老秦还拿了镐把它铺开,又去挑第二次。老秦主张我们不要再去,他一个人挑,要我们就在这边翻畦子的土。我们说不要紧,就一道回来了。宋应说:“我们这次用接力的办法,一个石头一个石头的把担子移过。”我说:“怎么刚才没有想到这办法呢?”我仍抬后面,因为粪正在发酵,气味直冲鼻子,我们抬过一个石头,他在前边站好后,再回过身来抬着杠子,我用劲的站上放筐子的石头时,再又送向前去,这样搞得很慢,以致河边等过河的人们都在看着我们着急。到过第二道河时,又几乎跌下水去,老秦却从另一个石步子过河了,跑来帮接了一把力,我们这才上了岸。这回到了地里,我们就开始翻地,种菠菜。把粪在每个畦子里铺匀,我和老秦各拿一把镐翻地,把土翻起来,把粪压在底下。老秦说:“这样菠菜的根才会扎得深,因为根子都向肥料的地方伸去,粪在哪里,它伸到哪里。”我在铺了粪的土上,感到软如棉,把镐一踏下去,就像切豆腐似的,很柔和。宋应则拿着钉耙,耙着畦子,使它铺平。老秦又去他铺平的畦子,划出三条小沟,把菠菜籽在沟里撒上,就用两脚向那沟敛着土,滑冰似的前进,把菠菜籽埋在下边。我们都站在他面前学习。看那菠菜籽时,像菱角形,绿色。他已经用鞋底搓过了。我和宋应都照他的样,在每畦的小沟里撒籽,用两脚敛土,滑冰似的前进,但敛的土总是太高。我说:“这样行么?”他说:“太高了,不容易出苗。”他就来用两脚修整得低些。我们把菠菜种完,就去种洋姜,是树下的一块地。我和宋应打土圪垯,老秦则用钉耙把土耙平。这有三厘地光景。我们打着,全身出了汗,但并不感到疲劳,觉得比昨天好多了。宋应说:“现在我们手上的皮子都已成了死皮,不起泡了,一天天磨得光滑。”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也觉得光滑。起过泡的地方都成了硬茧,心里就觉得高兴。我们一下一下的打着土块,把白草捡来甩出地外。打完时,老秦也耙完了。他就挖种洋姜的小坑,我就把粪筐提过来,每个坑都铲了半镐倒下去,老秦说:“要把粪在土里拌一拌,然后把土盖上,用脚踏实后,再盖一层松土,就好把洋姜籽种上,就把坑填起来。”我照他这办法,拌粪,踏实。宋应就拿了洋姜籽来一坑一坑的点上。我们今天无意中形成了分工。一个老乡打路上过的时候,就向我们喊道:“你们真受得苦,这样石头多的地都搞成了这样好的地。你们太辛苦了。”我们回答了他,说:“没有什么。”他就走过去了。宋应说:“你看他说得多自然,对我们很关心,完全是一种真感情。”一会儿石楞子姓郭的民兵过来了。老远就招呼我们,说:“你们在种甚东西呀。”就走到我们跟前来,看我们种,宋应就和他拉起话来,问他:“到哪里去来?”他说:“到蔡家崖村公所有事去来。”宋应问他:“种地没有?”他说:“种了30几垧,是和两个16岁的小后生变工。”他说:“我是年纪顶大的了。”我就问他:“多少岁。”他说:“才20岁。”我们大家都愉快的笑开了。他告诉我们未变工时,他1个人种1垧半,现在3个人2条牛耕得快,大家边耕边说笑,还唱歌,又竞赛,搞得就很快。以前一个人耕,闷得打瞌睡,现在每天耕了回来,晚上还认字,是机关的一个同志教他们的。他是那么的天真,说话时,满脸的笑,还带着一种稚气,但非常诚实。有一个人打路上过,在喊他,他就去了。宋应说:“是一个好孩子,在教育之下培养出来了。”太阳已下了山,天快黑下来了,我们就快挖坑,快拌粪,快点籽,到最后,就一齐把最后的几个坑填平。把余下的粪收拾好,把工具抬起快要走的时候,在蒙胧的黄昏中,看见大路上有两个老乡走过,一个在喊:“秦秘书长,你们还不收工呀!”我们都同声的回答他:“就收工了。”宋应兴奋的感叹了:“你听他喊我们喊得多么自然啊!如果我们不是在这里种地,而只是在这里操练或跑马,那他们的感觉会不同的,会觉得我们是特殊,和他们不同。而现在觉得我们和他是一样的拿锄头、种地、彼此的心是相通的。这是阶级的感情。”我马上补充了一句:“是呀,你听他喊我们,就同喊着老张老王样的自然。”
  我们回到窑里后,刘惠农等已来等着吃晚饭了。我忽然讲起今天跌下水的情形,我见宋应抿着嘴不说话。我马上这样感到:他是比我聪明,我立刻停止了我的话。
  晚上看了老解交来的稿子,就加进《生产报》一起给曹速刻。并给玉雯(174)写回信。
  4月12日 星期三
  今天开始研究材料,到午饭前才看了两本。
  午饭后,我们又上地。为了送粪方便些,老秦主张把桥搭好。前几天被冲走的桥板,发现有一个在下河湾的岸边。我们就去抬,老秦抬前边,宋应和我用杠子在后边的两边抬着。这木板很重,路未走到一半,已压得很痛,就放下来休息一会儿,再抬。这回换了方式抬,就是把木板打横,宋应抬前边杠子,我抬后边杠子,木板放在杠子上,老秦就抬着木板的另一端。这么抬了一段,我们又放下来休息。陈金丑(175)排长和另一个同志来了,他们就自告奋勇,和老秦抬到桥头。要安上这木板,对面的桥头没有人。老秦说:“我过去。”他就拿起杠子,想插在水当中,像跳远的办法跳过对面的码头去。我们都劝他不要那样,宁可多走几步绕道从那边的石步子过去。因为这两个桥头间的水,流得太猛。杠子是插不稳的,在跳的时候,会把人掀下河去,太危险。他拿了杠子去插,还想跳,我们再三劝他,他才绕那边过去了。他把杠子架在两个码头之间,我同宋应就开始移动木板,木板太重了,刚移动一下,就把我的手指在石上砸了一下,磨去一层皮,流了血。宋应惊讶的问:“痛么?”我忍着痛说:“不要紧。”仍去推木板,以免他们太为我的伤注意。我们终于顺着杠子把木板送过去了。垫些石头搭了起来,我们都过去,再把被水冲了的码头,摆好几个石步子,于是开始送粪。我跑到卫生科用红药水洗了伤口,扎上纱布回到粪堆前时,见他们已送了一趟,宋应挑着担子回来了。老秦则在他的后边,在肩上挂着一个拾粪用的筐子回来。我就在马夫班借了一个筐子,铲粪。但因指头有伤,很难用力,宋应就接过镐去铲,把粪盛在筐里。一边说:“气味好大。”老秦见他的力气也不大,就接过镐铲起来了。他说:“还是你两人抬,我来挑。”我就和宋应用木杠抬着两个筐子,才觉得昨天和刚才被杠压过的肩头很痛。我就咬着牙,让它痛去。今天很顺利就过了河,到了地里时,宋应说:“很重吧,我看你的肩头往外偏的。”老秦就拿了镐用土拌粪。我和宋应就打这有石桌子的一块地的土圪垯,约有一分多地,我们一会儿就把它打完了,把地都搞平。老秦说:“我来撒粪,你们两个翻地。”他就铲了粪遍地撤满。我和宋应就翻地。土软得多,好翻,把粪土压在下边,下边的土圪垯翻转来,我们就边翻边打,把土都打成细细的。老秦把粪撒完,就到外边的一块地去挖种南瓜的土钵钵去了。他在那边打着土说:“这土不打不行了,很硬。在早晨就可看见,人家已经耙过的地是湿湿的,我们的地是干的,因为这土圪垯没有打,水份都跑了。”我们翻着地,形成有节奏的旋律:把镐插下去,翻转来,就砰砰的打了几下土圪垯,又插下去,又翻,又打。不像开荒时,总想休息一下,因为现在我们的动作虽然不停,而且全身出了汗,但这劳动并不剧烈,而且很和谐的。忽然听见石岭(176)子那边的山下有唱歌声,喝着“边区的天,是快乐的天。”宋应说:“你听他好快乐呵!”我们都停了镐望过去,见一个战士边唱边从山边转向大路来。歌声在田野间悠扬地飘荡着。发绿了的垂柳随着温和的春风也飘荡着。这是多么地和谐呵!我说:“在全中国,只有我们抗日根据地才是如此和谐的。最近外国记者来让他看看我们的根据地(177),在前边挡着了鬼子,我们全体军民是这样很热烈的生产。”宋应说:“不知他们敢不敢来,因为我们这里是前线,而他们都觉得是最前线,因为离敌人只有几十里。”我们边谈边翻地时,有两个背着枪的老乡从大路经过。宋应又停了镐赞叹着:“今天党的政策是真正好,你看这些民兵自然而然的在党的政策之下组织起来。现在是武装有武装组识:民兵。经济有经济组织:变工队。政治有政治组织:民主政权。今年下半年和明年就是开展教育运动和卫生运动的时候。现在在下边工作真美呵!”我们不停的翻了1分地光景,太阳快下山了,还有一小半剩下,我们都主张明天再来翻,因为早点吃晚饭,晚上还可以做些工作。就收工休息。河对面有两个老乡的孩子唱着“边区的天是快乐的天”过来。有些音唱得不准确,但却唱得很清脆,很天真,他两个就那么不断的反复的喝,与潺潺的河水声应和着。到了我们面前的大路时,才看出那孩子肩上挂着粪筐,手上拿着镐,是出来拾粪的,我们都看着他们那天真的姿态,愉快的笑了。我们都各在肩后挑着筐子回来,远远就看见桑一伟搀着小奋(178)在马房前,我们喊着孩子的名字,孩子也向我们高声的叫着。我们一说“蹄蹄”。他就把脚跷起,嘴里转不清楚的音:“迟迟”。我们都哄笑了。
  吃饭后,张稼夫嘱我通知七月剧社,定16日来北坡演戏,这天还有刚从别的根据地来的人看。机关的各生产组也通知了那天回来看戏。
  4月13日 星期四
  今晨起来时,张文清问我要不要在窗前种点花,不久他就运了些瓦来,在地上嵌上了。
  早饭后,研究材料。到吃午饭时,才看了一半。吃完午饭,本来应该上地,因为老秦不在,见他屋角的镐也不在,就猜想他大概收拾粪去了,我跑到茅厕去找他,也不在。问小鬼,说:“不知到哪儿去了。大概是去石楞子开会。”宋应说他今下午打算在自己的窑门前开辟花池,他向温满盈家婆姨借瓦,说:“你们这瓦用不用,如不用借我们用一下。”那婆姨想了想说:“你拿做甚的。”他说:“砌花池的。”婆姨就说:“借去吧。”宋应说:“不会打坏吧。”婆姨说:“不会,不过将来不用时还我就是了。”她说她也要种花,向他要些花种。宋应答应给她一些,就用筐子搬瓦,我就顺便帮他搬了几块。也向宋应要了点牵牛花、波斯菊种子回来。我就继续看材料,直到吃晚饭时,到老秦的窑前,见温家两个婆姨在搬石头砌花台。我笑向宋应说:“在我们根据地的老乡们,心里都是很平静的,在发展生产之外,还种花。”老秦扛着镐镢回来了,说他今天下午已在河这边的崖下修了一小块水地。我们把饭吃过,就同他一道去看,那是在崖的脚边,他在周围砌了石头,翻了土,而崖顶则是白家水地的水槽,将来可以从那水槽引水下来浇地。他说这地将来就种水萝卜。我们于是又到二科所开辟的一块水地去看,那是在崖的转角,周围全是石头砌起来的,中间垫了土,已经做成畦子,种上了。在崖上有泉水潺潺流下,从一个浅沟流到河里去。秦穆伯说:“可惜这些水,应该开一个水池积蓄下来的。”宋应说:“二科的劳动力真强,把地搞得这样好。”看完之后,我提议过河去看看我们的地,他们也很高兴的答应了。在黄昏的天光中,我们走过我们自己所搭的桥,听着脚下的流水声,心里是说不出的愉快。这桥真是便利了自己,同时便利了许多人。我们走到地里,看着那已经翻转的,待下种的土起着湿润的颜色,老秦说:“那些还没有打土圪垯的,明天都把它打了,好保藏水份。”我们3个坐在石桌周围,指点着,谈论着哪块地该种什么,该如何种。天色暗下来了,田野更加模糊,我们就再到后边的地里走一转,老秦说:“那树边的地就种些扫帚吧。”我们都表示同意,他说这旁边的地种玉蜀黍吧,宋应说:“浇水不方便吧。”老秦才恍然大悟似的说道:“哦。”我说:“还是种在石桌旁边那块吧。”我们都说:“走吧。”这才慢慢的转身,但还回头看了看。晚上,看报纸。最近是忙一些,好多报纸都堆起看不完。
  4月15日 星期六
  昨天上午把两期报纸、书报、分区来的宣传品看完。下午正开始研究材料时,廖井丹、王修、郁文(179)等来了。晚饭后,我们就约着一道往高家村看《千古恨》总排。这戏排得很生。我们到看完时,已是半夜,到石楞子时,月亮出来了。路上遇着两个骑驴的老乡,他们边唱边走着。他们是从黑峪口(180)赶集回来,也在高家村看了戏,赶回城关。他们说:“好戏,就是演不好。”我们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到家,他说大概得鸡叫了。他们赶着这样远的夜路,心怀都很开畅地边唱边走了。我立刻回想起大后方夜路的坚韧,而在我们根据地,却是任何时候都可以无忧无虑的走路的。
  今早还未起床,由冀察晋来的西北战地服务团(181),一位鲁前(182)来找。我就赶快起床,他和我谈话时,我的脑皮质上还粘一个梦境,是一个很多建设的梦境,我还在研究着它。姓鲁的就向我提出明天要来参加演两个节目的事。此刻张稼夫大概还未起床,又仿佛记得前天张稼夫曾说过西北战地服务团来,或许那天要演戏,我同时又觉得他们是客,应答应他。接着就在会议室开会,由廖井丹、王修、郁文一一汇报了报纸的问题以后,林枫指出全党办报的具体办法。
  午饭后,我就和宋应、秦穆伯上地去。今天打大路边上的一块地的土圪垯。这是最先开的一块地,土块已经晒干了,但它是二沙土,镐一打下去,还不太硬,土块就塌了。太阳很大,身上还穿的棉衣,打了一会儿就出汗了。我们都脱下棉衣,继续打。一会儿,总务处的一个同志来和老秦谈工作,他就顺便拿起镢头来帮打。宋应说:“你打得来么?”他不讲话,一股劲只顾打,他像武士在擂台上演武似的,也好像是上了战场似的,他的脚站着骑马式,手里的镢头紧张的左右前后地打着土块,土块的尘不断的飞了起来,他的打法是,一镢打下来,一镢推出去,如此反复的打,周围的土块都马上粉碎铺开,在他镢头下屈服了,平平的躺下。我们都以惊羡的目光看着他打,锐不可挡地,一会儿就打了好大一块地,他鼻孔里急骤地呼吸着,脸色红红的。那真是一个好后生,打的速度,差不多快我们两倍。老秦说:“你在这上边变成洋包子了。”宋应拿下他手上的镢头时说:“我也学学你打。”他还想打,终于宋应拿了下来,照样打起来了,是比先前快些,但还不及他远甚。我们把这块地的土块打完时,见整个地都平了,心里又起了和刚开完这块荒地时一样的愉快。当从前开荒时,把荒地变成了一块块翻转的立起的土,心里是有说不出的高兴的。但过些时,又觉得它旧了。今天又把它一块块的土变成粉碎,平平的铺着,心里的愉快更是说不出来。我想到种上庄稼,长了出来,那该是怎样的喜悦。我们又翻了一阵石桌旁边的土,太阳快下山了。我们就收工。增世、增禄两个在转变中的二流子,抬着担架打路边过,他们齐声说:“好土,可以种棉花。”宋应问他是否真的可以种棉花。他说:“能,美得很。”又问他们哪去来。他说:“刚抬了一个病了的战士去来。”他们去了后,宋应说:“大概这地种棉花是可靠的。他们虽然是二流子,但在这点上,究竟比我们的经验多。”我们过了桥时,老秦要去看他那块小水地,我们都一道去,他用镐把挑来的土抛上去。他说,我在改造这里的土质。他在那土里捡出一块有草的河柴说:“你看这草根都穿过了木头。”宋应说:“恐怕没有养分了。”秦穆伯说:“就是有养分,草根才从那里穿过去。”宋应说:“我是说,恐怕养分都被草根吸完了。”随即他又说:“可见什么事只要能磨,草根把木枝都磨得穿。”我们吃晚饭时,他还发表着同样的议论,体验劳动,成了习惯,改变思想,务地是要一点一滴务到底的,能每天搞到后来。总想算了,但只要坚持一下,就很好搞完了。这使我们锻练做事的彻底性。
  4月17日 星期一
  和蔡家崖村干部谈话记录:
  由县上开生产会回来,开蔡家崖行政村干部会,五天(积极分子),讨论全树有多少种棉地,种夏田大小麦、豌豆,增加生产量。荒地调查,和开法。夏田种籽,困难的解决。有的村用互济解决。因此蔡家崖提到温祺铭的户钱的贪污。想把这钱要出扶助贫苦农民生产。全村开农救会,决定要出,以解决许多人的困难。老乡们开头都不相信能解决,认为温祺铭不能搞倒。村公所请了温象拴来帮作生产计划,并商量两村共同来斗争温祺铭的事。两村干部合并讨论。除农救会讨论好外,并开全村积极分子会。团结不在农救会的人。都赞成农救会意见,愿意扩大生产,扶助贫苦农民。即布置会场,开群众生产大会。由群众提出困难来。如籽种的困难。主席团(包括温象拴)答复,生产定要生产,困难一定要解决。由群众提出温祺铭的户账清理。那钱不是温祺铭个人的,而是温姓所有人的。在他个人搁下,不起作用,即起作用,也只是为他个人。如拿出来,又解决了众人困难,发展生产,响应政府号召。大家都很赞成。主席请温祺铭答复。温祺铭上去说,户内钱账簿敌人烧没有了。钱是民国十九年阎锡山省票垮时死下了。不抵事了。大家不依说,十二月抽契约时,在保佃会(183)时,他曾以敌人烧了契约抵赖,后经斗争拿了出来,契约现未烧,账簿怎会烧?他哑口无言。至于票子死下问题,温祺铭民国十八年就未放账,民国十九年阎票死下,何干?如说死下,就把死下的票子拿出来。他拿不出来,过去他的走狗温廷标已死去。他就以温廷标抵赖,说他用了。大家又反对他,指出温廷标在民国十四年死的。那温祺铭在民国十六年、民国十七年还放账,民国十八年往回收,与温廷标的死无关。他又说:“哪有钱,人欠的未全部收回。”于是群众,有的说哪年借的,到哪年已被逼还(民国十八年)。利无法者三分、二分半,(有办法者),还者,有卖牛的、有卖女的、有抵地的。大家纷纷质问,他都答:“是事实。”问他钱是否你拿去的,他答:“是。”大家要求拿账出来算。他抵赖无账。众人即纷纷给他算还的账,共3000余白洋。他说:“没那多。”大家又说:“没那多,把账拿出来。没那多就算,钱到哪去了。”他再三抵赖。他后承认使用了。向大会屈服,承认不对,自以为是,没有公布,他承认买了地,娶了女人,安葬老人花尽了。他说尽他一部分力量,拿出一部分粮食,帮助大家解决困难,望大家原谅他一部。大家说可以。他又答应拿出500元。大家向他买了地十多年,积下来当很多钱,你看出500元对得起人否?那你还是拿账出来,有多少算多少。他又答应拿700元。后又说拿出35小石谷米。分成三期,春15石,夏锄10石,秋10石。
  散会后,农救会开会讨论:(在斗争时,有几个富农看得过高,以为一定会把3000多元逼出来。)于是决定只要温祺铭拿出35石就是了,也不是打垮温祺铭,也要他生产,即大家都生产好。因此中间人反映农救会公道,处理得好。温祺铭拿出这点来也不受制,又解决了大家的问题。农救会威信提高了。
  第二天正式开生产会,全村各户,干部民兵订生产计划、组变工、改造二流子。二流子也要求解决困难,开荒。大家都很热烈,各各自动变工,互助,共五组,温象拴说了经验。有牛后,有牛的编为一组。都是自动的。编得也很合适。参加了90%几劳动力。温□□也提出要生产,他的儿子(二流子),他儿子也被大家改造了,不当二流子,参加了生产。温祺铭说农救会帮他把儿子教育过来,也订生产计划。他儿子也说不当二流子。他就很高兴,说自己也占了农救会的光了,自己没有打一下就感化过来。他儿子第二天就背柴,很早起来就拾粪。勤劳起来。农救会又设法给他儿子调剂棉花地半垧。温祺铭说农救会生产计划,帮他儿子计划订得好,过去用了大家的户钱不对,大家对他斗争是对的。
  农教会计划修水渠,旱地改水地,组织妇女纺织。去杨家坡(184)2个妇女学织布,学好回来共3个会织布。集股买3部织机,3妇女又教6人,共9人会织。又组织每家纺线,纺的和织的变工。纺的集中在一个地点,自带车子来纺。由会的教不会的。互相竞赛。每日纺4两或6两的一定要完成。各人订好生产计划,要按期完成任务。每机织50个布。机不休息。村40多户人家,一家得3个多布,这就完全解决了穿的问题。
  又计划全村在农忙时,打柴烧炭,要影响到变工,因此决定变工运输,买2驴,专门人运炭,由大家互助帮他闹地。他经常运炭供给全村。有一个青年小孩,作地不会,半工也不能顶,但以他去运炭赶2驴,可抵1全劳动力。这样就节省了人力。
  全村共羊80几个。有的2只、3只。大家怕喂羊,怕误工。因此提出集体买羊,集体放后决定由各家自己买羊,由一个不会务地的老汉放羊。大家给他变工务地。
  儿童能上学者上学了,不上学者,也组织起来和妇女一起学纺线(共11个儿童),每天能纺22两。现每家每妇女都有一个车子。
  到打切和摘棉花时,妇女儿童变工打切,顶全工。把全劳动力腾出放在深耕细作里,多锄草,增加生产量。
  送饭的和有娃娃的妇女,在家里放一车,抽时间纺线。时间多,多纺;少,即少纺。养猪养鸡的,超过半数人家。
  在组织起来后,即开防奸会,之后,即在阴三月初一起初步变起来,开始送粪、种麦子。共种了44垧小麦。5垧又2亩大麦。6垧半豌豆。现准备翻棉花地,送粪互助,节省10个人工。过去是每驴跟1人,现2驴跟1人。过去是各家各管各的。耕地互助牛,打土圪垯,尚未统计出。现有3个组中,有六七人在此期间不参加,(未全参加,)因地少,现在给大礼堂作工,挣工钱。牛荫碧(185)不参加,荣生少,同时也不愿参加。有的卖猪肉,不参加。温祺铭已拿出12石谷米,帮助各变工组解决了困难。谷米归农救会保管,给有劳动力而口粮困难的解决,使他们多开荒,多种地,做到耕三余一。到秋粮下来还农救会。
  去年阴历十月起,培养劳动英雄,选举劳动英雄,由各自然村选后集合到行政村再选。开了区劳英会后,区即调行政村干部去开会。布置减租。干部却把法令都仔细研究过。研究村的环境和下去的作法。农民、佃户都知道。但为和地主买好,怕地主到秋收找出一个老实人,给好吃的东西,就算是集合佃户,诉苦,说自己困难。村干部由区上回来,即向佃户们把政府法令讲了。各自然村干部集合起来开4天会训练,把减租法令读得很熟,弄清楚了。即布置分工下乡,首先开农救会。给会员们读法令,都搞清楚了。再经过农救会的讨论、研究。开佃户会议。把减租法令详细解释。即进行减租,把佃户发动起来向地主减租。分工下乡把各自然村的租佃关系登记起来,即根据法令按产量算租额,照减。开始时,又向佃户详加解释,叫不要怕夺地。从前租额太高,歉收年,交不上,被地主威胁写下借约。有的在过去没吃的,向地主借1石,秋收还石5,如给不上,交5斗利,到过年还给5斗,以后还仍是石5。地主也不收此石5,每次照收5斗。甚至利滚利。有的几十年都在给利。去年即向各家调查此类情形。即发动他们向地主要,说明这是政府帮助大家翻身。
  发动农民之后,即开保佃会,有些农民了解了,就说出了自己的情形。有的保佃会抽契约,大家都拿出事实来,如哪年欠租,规定多少利,……等等。在大会上把地主说理斗争,把旧约都抽出,长交下的租子都要了出来,并要地主还利钱。现在旧契约拿出来烧了。租子也退了。过去那些不敢相信农救会的佃户,怕事的佃户,在过去调查时不说,见此情形受了影响,也自动说出来了。因此减租彻底。去年减租了的佃户都买了地,翻了身。过去不相信的,现在也说农救好。相信了农救的力量。
  减租开始时即答应抽契约、减租、退租。
  温祺铭不退、不减、不抽,推日本人烧了租约和借约,不能给,拿不出来,佃户均不信,说别人红契都未烧,怎会烧了租约。大家即喊口号,非要不行。他见没办法,当时即答应当晚就给,说东西还埋在地里,就去刨了出来给了,把长下的租退出。
  牛荫碧长下佃户的粮食、棉花、他还压下旧约,答复是:长下的粮食是政府法令下来得迟,他不知道。他把责任推到政府身上。佃户都反对他这话。
  各家引了各家佃户去抽约,退租。未到的佃户,即由农会代抽出来,负责转给。
  李家塔(186)一佃户在温祺铭家抽了16张旧约。大家叫他烧了吧,他说这是几十年的穷根,在新政权下抽出了,父亲还病在坑上,要拿回去给他看的。
  退租以后,由农救会替各佃户写好新租约,在保佃会上交给地主。佃户都买下了土地,最多的有20来垧,最少也有一、二垧的。一般是八、九垧的。
  4月18日 星期二
  十六日(星期天)上午廖井丹、王修等在我处商谈关于通讯工作的指示,以及七月剧社的一些人来,作不成什么事,就只等下午看戏了。这天七月剧社演了三个戏,西北战地服务团演了两个,不怎么好。
  昨天上午分委开会,听各组汇报。会完后,蔡家崖两个村干部来谈些材料。材料太一般,打算等小林来再谈。晚上看了宁武材料。这材料写得很好,反映了很真实情况。
  今天上午找了一阵西北局关于党报问题的决定,只找着一篇。其余的,打电话给廖井丹,要他寄一份来参考。但我先开始写,写出来后再看。
  午饭后,和秦穆伯一道上地。只有一担粪筐,我想挑一挑,老秦却要我拿镐。我说我挑到河边吧。我就挑着下山,走了不几步,即被石头绊了我一跤,把筐子里的粪都倒了些出来。老秦就来把它弄好,由他挑上走了。我们到了地里,即在靠大路边的一块地种麻子。因为粪少,就采挖钵钵点籽的办法。这样可以节省粪。由老秦挖钵钵、上粪,我点籽、盖土。每一钵里点上两个籽。老秦主张把籽的尖向下插在土里,这样可使出苗时直。我就照他办法点。把土盖好后,即在上边踏两脚,使它实实的,保存湿气。今天风很大,我们先是背风点,到了转过一头时,却是顺风点,好在昨天晚上下过雨,刮起来的尘土少,只是老秦铲粪到钵里去时,粪土就朝鼻孔扑来。我们一行行点着,很整齐,老乡们经过路边,都站着看,并问我们种什么。告诉他是麻子,老乡就赞叹地说:“你们真是细作。要是咱们老百姓这样种,有三垧地就够受死了。”老秦说:“老乡们都不这样点的,太费工夫。他们是一手拿镐挖一坑,一手丢下籽,就踏一脚,进行得很快。只有我们才有这样的时间细作。”点到后来,我就每一钵都点一个剥了尖上硬壳的籽,点上一个不剥的,试验将来看哪一个先出苗。点完时,我就跑到菠菜畦子一看,见有几苗绿色点子已出土了,心里很高兴,我马上就叫老秦来看。老秦就检查了各个畦子,用镐刮了那盖菠菜籽的突出的土。他说:“那天土有的太垒高了,这样刮下些,使它出得快。”今天工作了半天,一点也不感到疲劳。黄昏时我们到政治部去看戏,经过地边时,我们又在那里看了一阵,见那下了种的土都已踏得平平的,就觉得又作了一件事了。
  晚上看了战斗剧社的女演员们和西北战地服务团表演的几个节目。
  4月19日 星期三
  早晨起来,看《抗战日报》,并看了一些《解放日报》。
  早饭后,即写关于通讯组织的计划。午饭时,见老秦的裤脚往上贬着,满头是汗,我猜他一定到地里去来了。我问他,果然,他说:“今天上午送了10担粪到地里去了。因为这两天生产科已把粪分配到各组,如果我们再不快送,就会很快大家挑完了。那时就得跑很远的路到石楞子去挑粪。”老解(他们这组这两天也回来种附近的地,也正在挑粪)说:“你们搞的那个地,得四五十担才行,我劝你们趁早多挑些。”他称赞老秦是我们组的劳动英雄,一上午就挑了10担。谈起我昨天挑粪摔了一跤的故事,他就说:“挑担子也要有经验才成的,会挑的人扁担在肩上闪着,人就随着担子的冲力往前跑,空手人还追不上挑担子的。”老秦就说他今天挑了粪下坡时,黎化南(187)正上了马,他挑了过河时,黎化南的马还没有赶上他。老解就接着说:“不会挑的人,两个筐子不是朝前摆动就是两边摆动,弄得人身不由己。担子越来越沉重。”他说他过去还挑过担子,步法倒对,但这两天送粪,把肩头都压痛了,第二天开始挑的时候,就痛得难受,不过咬着牙硬挺过去,到第三四挑时,肩上已麻木,就不觉什么了。宋应自昨天出去看煤窑还未回来,今天仍是我和老秦一道上地。老秦主张他再去挑粪,我在地里点瓜籽。我主张,除点瓜籽之外,我再挑些水浇菠菜和翻种芝麻的地。他说:“菠菜还未出土,现在还不能浇水,芝麻地看情形再说,恐怕时间不够。”就由他去借了一担水桶,和一把镐,又拿出他昨天已泡好的瓜籽来,有:南瓜、苦瓜、西瓜、葫芦、西葫芦等的瓜籽。我于是挑了水桶,他挑了粪筐一道出去。我等他把粪装好,就到地里。种瓜的钵钵须晒得很干的,他在一礼拜前掏好,烧过了,他就把粪上在每个钵里,和了土。我就下河挑水。今天的桶比上次的大一倍,我疑心会挑不起,但我下了决心,一定要把它挑起来。在河里灌满之后,把扁担放在肩上,挺着胸用力一担,终于挑了起来,前后的桶在震荡着,我就站稳一下,然后上斜坡。往地里走去,居然没有把水荡出来。我把水一缸一缸的倒进和好粪的钵子里,就又去挑。到第三挑时,就觉得肩上很沉重,像铁一样死死的压着肩骨。我就咬着牙挑到地里,仍然没有出什么岔子,就是气喘得厉害和心跳得厉害。老秦指导了我种瓜的办法之后,又去挑粪去了。我就开始点籽。是这样:把4个瓜籽尖子向下,匀称的插在浇了水的土里,就用泥工用的铁抿子把旁边的干土铲去上面的一层,铲些湿土,打细、一铲一铲的放在钵里,垫有2寸高,再铲些干土盖上,拍紧。到了我把20几钵点完时,老秦已挑了6挑粪了。他说,这种种瓜的办法细是细,就是慢,现在我们改变方法,把籽点下去,就随便盖上土拍紧,再挑些水来浇上,土就自然分解了。我们在石桌周围的树边种时,就改用了这办法。这回他去挑水,我仍点籽,把籽点好,把土盖上,他就一一把水浇上。我就拿了镐铲些干土一个一个的洒在上面。这20几钵,果然很快就种完了。有一个老乡和他的儿子背着柴打我们地里过,问我们种什么,我们告诉他种瓜。他就说:“是时候了,你们将来在树子上塔一个架,让瓜藤爬上去做成一个棚,才赫厉好(188)哩。”老秦说:“我们这儿种瓜将来在这树上塔成一个棚子,一定很好看。”我们坐在石桌周围,想像着将来这顶上和周围垂满绿荫和各种样子的瓜,那的确是很美丽的。我们是在亲手建设着这个世界。老秦忽然说:“噢,忘了把粪盖好。”他就拿镐去盖堆在地里的粪堆。我远远望着河对面,那闪着光的河水,那一排排绿色的杨柳,那大路上来往不绝的扛着镢头的战士和老乡们,还有黄色的牛,都在那蓝色的天空下,在那富有春意的温暖的阳光下,构成一副紧张幽静而又明快的图画。我看看我们的机关,那杠着枪放哨的战士,那刚用白粉刷过的墙写上的对敌斗争的标语,都也非常鲜明。战斗和生产,这是一个很巧妙的结合。我们回来时,老秦说:“就顺便把崖边的几钵瓜种上。”我就在河下挑了水,他又去挑了一担粪。警卫员在上边喊我,说把《祖国呼声》送来了。我叫着:“等回来看吧!”但心里急于想去看看印得怎样。老秦在那里和粪土,把水在每钵里浇上,我就点籽,埋土。后来我先上来了。找了《祖国呼声》来看。吃过晚饭后,就赶快看一遍,终于发现了几个错字,改正后再发出。
  4月20日 星期四
  上午写了一篇杂文,准备《祖国呼声》用。
  午饭后,和宋应、秦穆伯一道上地。宋应说他去看了东坡煤窑(189),是爬进去看的,约一里多路,衣服裤子都磨破了,在煤窑里热,回来时,两腿感到很痛。他说下了煤窑,才知道烧煤的艰难。我们到了地里,这样分工:老秦拿了钉耙,去耙平种了麻子、南瓜的土。我和宋应打长条地的土圪垯。我们都拿了镢头打土。因为这土翻起来已半月多了,被太阳晒得很干而且硬,用力打下去,不是碎成粉末,而是碎成几块,再打那小块,它又碎成几小块,因此打起来很吃力。太阳很大,我们才开始打了几十下,就已全身大汗。宋应就边打边说:“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果真是如此!”我们都脱了棉衣,继续打土。他打得很细,他总想把小块打成粉末,遂把那些小块扒着一堆乱捣。因此他比我进展得慢些。我是学取了前几天那位同志的打法,就是镢头下去一连打了好几块土,打了之后,就用镢头向前推平,块子太大的,就再补打几下,但不及他的细。因此妨碍了进行的速度。我于是改变了办法,是先把周围的大土圪垯都打垮了,再拣小的打,再推平,这块地打到一大半的时候,口感到很渴,同时今天的劳动,较之前几天说来,是较剧烈的运动,感到腰酸,牙疼起来了。见警卫排收工打我们地外边过,就托他们叫小鬼送开水来。口渴得实在不行,发苦,边打边向北坡望,总不见小鬼来。一会儿就见王达成部长从坡上下来,老秦说:“王达成部长大概到我们这里来。”果然就见他过河来。在这同时,见小鬼连根提了一壶开水来了。我遂一连打了几下,趁开水来,就好好休息一下。王达成部长果然到了我们地里,说:“你们要不要人帮忙,我来给你们帮忙。”我们都齐声说:“当然欢迎。”他就说他这两天把西红柿地浇上了水,没有运动,今天就来运动一下。我们坐在草地上喝水时,他就拾起镢头打起土来。他边打边说:“你们要不要我参加,我来参加你们这一组吧。”我们都说:“可以,你来吧。”休息一会儿,我已没有镢头,就换了镐打,并把那些被踏死的土翻起来。不一会儿,我们3个人就这块地的土打完了。老秦则仍用钉耙耙土里的草根,他说:“这样耙一遍,等于锄一回草。”停了一会儿,我和宋应就拿镢头打树下一块地的土,这里的土圪垯比任何一块地的土都硬得多,他是胶泥土,打起来更吃力。不一会儿,王达成部长就替换了宋应,勤务员来了,去接王达成部长的镢头,王达成说:“我是要运动运动一下的。”仍然继续打下去,我打了一阵,感到很疲乏,勤务员就把我的镢头接去打起来了,宋应问勤务员:“你们河北是不是也打土圪垯。”他说:“我们那里没有打土圪垯这回事。”宋应说:“我们这里耕地办法,真是很原始。”我接着说:“过两年大家丰衣足食了,这山地的牛一定会增多起来,那时就大概全用牛耕,用牛磨,也就无须用人打土圪垯了吧。”王达成部长想起那天演《大家好》的戏,那二流子说的话:“耍把戏离不了猴,种庄稼离不了牛。”他说就大笑起来。打了一个角头,我们就收工了。宋应还要去到别处看煤窑,需要打一个铁锤,我们于是一道往石楞子去找铁工。在路上发现了许多粪,老秦就沿路把粪拾走,他说:“我在这路上有藏粪的地方。”他就在一个路边,揭开石块,果然下面有些粪,他把新拾的堆上去,仍然用石头盖上。到了石楞子,宋应告了铁工铁锤的样式后,老秦就去借筐子准备在回去的路上拾粪。我就站到路边去看了一下写的新标语,看写得如何,之后,我们三个就一同回来,沿途把粪拾在筐子里,到了一个路边,老秦又揭开一块石头,说:“这里还藏有粪呢。”果然有一堆,他铲到筐子里。再前行几十步,他又停下来,揭开一个石头,使我们惊奇的是,那下边又是一堆粪。他又把它铲进筐子。他这么铲了几处,居然装了大半筐。他在生产上真是如此用心。他把粪倒到地里。拍好。我们就回来了。
  晚上,看伪报纸的材料,准备写文章。张稼夫找我去,交了二分区的信给我。蒲阁赛、嘴子上、石家庄、细腰等地,遭受我阻拦。
  4月22日 星期六
  昨天写《祖国呼声》的文章两篇。吃早饭时,我照例准备上地去。因老秦自己泥窑洞,遂决定不去,我和宋应都各自回到窑里赶工作。
  今天上午又写一篇文章,并把昨天写的加以修改。
  午饭后,天色转阴。我们三个上地去。老秦在昨天已把玉蜀黍泡好了,今天拿去种。同时为了准备明天种白菜、水萝卜,今天要把畦子搞起来,浇上水,让它渗透。我们就借了两担水桶。一担大水桶,一担小水桶。我挑了大的。宋应把那担小的挑上,扁担短短的,小桶子悬在前后高高的,他感到有些滑稽,他边走边忍不住笑,同时觉得挑起这样小的桶,太不相称,在笑中带着点难为情似的说:“这桶拿去唱戏倒适用。”我们过了河,就在河边装上水,挑向地去。我感到越跑得快,扁担压在肩上并不觉得重,而是走起来省力。但一停下,就感到扁担的沉重,压得死死的。我就自然而然的跑起来了。到了地里时,老秦在后面扛了镐和钉耙来了,他就开始在菠菜旁边辟畦子。我就和宋应下河挑水来浇。第二转完时,宋应和我交换了桶。我把小桶挑在肩上,觉得轻飘飘的。我回想起第一次挑水时,就是这担桶,那时觉得很重。现在却有这么的不同。那么这肩头是有些进步了。我很高兴。这么接连挑六七趟,全身就出汗。裤子也粘湿了。老秦把畦子刨好,就接宋应的担子去挑。他跑得实在快,我们同时出发,但他先挑回畦里,当我把水挑回来倒进畦里时,他已在河边又打了一担水挑来了。宋应又把我的桶接去挑。我们这么轮番的挑着。只见警卫连的战士们在不断的打大路上经过,送粪。我因觉得水桶太轻,由它在肩上摇动,有一次掉了一只桶到地下,他们都笑起来了。以后,我又换去刨畦子,我对这东西没有经验,总是不容易刨平,而且很慢。我还没有刨一个,他们的水都来了。老秦就用手把土推平。天下起雨来了。老秦说:“这就好,我们把地浇好,在下一场雨,它的水分就更渗透了。”但雨越来越大,身上的棉衣都浸湿了。我们就收工。今天共辟了二十畦。玉蜀黍只好明天再来种。
  回来后,张稼夫谈师范学校将改为晋绥边区新教育实验学校,拟设必修课:文化课、政治课、选修科:农、工、文艺、卫生、财经等,方针是:和社会、生产、工作等密切联系。将来拟将附近各村划为实验区。学生在当地实际参加工作或帮助工作。各科一人领导,办法拟采延安教制试验试验。另一件是关于今年的冬学准备工作,这在今是一件大事。把这两件事也筹划筹划。并准备找附近各村的干部、老乡、儿童、妇女谈,调查之后,再计划编写教材。
  4月23日 星期日
  上午找了《解放日报》上有关新教育问题的文章和消息(190)看了一下,准备抽出工夫时研究。宋应催促我赶快把材料研究出来。但时间太挤了。只好赶快把第三期《祖国呼声》编了出来,即研究和整理。《晋绥学讯》(191)只好等下月才编了。
  昨天晚上下了雨,河水涨了,又把桥板淹没。今上午又断断续续的下着毛毛雨。从河对面传来好些吆牛的声音,是老乡们在赶种棉花。因为谷雨已过了3天,天又刚下了雨,正是种棉花的好时候,一般种棉就是谷雨前后10天,过了此时就担误了。机关里的一些在河对面耕了地的同志们也赶着下种,他们淌水过河去。吃罢午饭,我们3个也上地去,准备今天把玉蜀黍、白菜、水萝卜、五月鲜(192)种完,即在日内赶种棉花。我们各各扛了镐、镢、耙,背了筐,带了种子,赤脚淌水过去。刚在河边脱鞋袜时,王达成部长叫人来向我要宁武材料,我只得嘱宋应、秦穆伯等我一等,回来把材料交付后,又赶到河边。果然他们还等着我。老秦是由石步子走过去的。宋应怕那盖过石面的水冲力太大,会滑倒下去。他试了试后,就改由浅滩淌过去。因此我也就跟着他淌。水真冷呀!用镐探着前面的路上岸时,脚已冷得麻木了。我们到了地里,就这样分工,我用镢头掏钵钵,宋应撒粪、点籽,埋好。老秦到昨天浇好的畦里种白菜等。用镢头掏钵钵子,须弯了腰,到掏完时,感到腰酸疼。宋应点籽,则是蹲在地上,一会儿,他也喊着腰疼。我休息一下,也和他一起撒粪、点籽。一把一把的抓了粪投到钵子里。宋应说:“从前见了粪就怕,现在却是用手抓。”我们把粪在每钵都投好了,就用手在钵里把土和粪和了起来,扯去土里埋藏的草根,再就放上3颗玉蜀黍的籽,盖上土后,就在上面踏两脚。这是细作。但是草根很讨厌,要从土里一条一条的扯出来,免得把肥料吸走了,而且免得将来草太多,锄起来麻烦。宋应边扯边叫到:“呵呀!这些草在土里埋着都出芽了!”这真是和从前掏石头一样的麻烦!我对这些草根则感到仿佛一条条讨厌的虫似的,有些是紫红色,有些是白色。我都把它扯出丢在钵子旁边。老秦说他已种上白菜了,拿了钉耙过来耙平已盖好了的土。忽然警卫员在河对面喊他有事。宋应说:“那你过去了就不必过来吧。”老秦去了后,我们继续种着。宋应又喊着腰疼,就在草地上躺着,他说:“人家看见我这样,不知是在干什么哩。”一会儿又挣扎着来种,天下起雨来了。只听见雨打在帽子上和背上的沙沙声。宋应说:“我们突击一下吧。”我们就比先前较粗略一些,种的快起来了。我边在袋里拿着种子,也忘了疲劳。当快完时,雨又停了。已听见河对面机关里吹哨子,是大灶吃晚饭的时候了。我说:“我们还是把剩下的那几畦种完吧。”宋应说:“刚才老秦不是种完了吗?”我指给他看,只有一排畦子种上了。有两排的土还未耙过。他说:“那么老秦刚才为什么忽然跑来帮我们耙玉蜀黍地?”他突然说起有一次来地里时,他就提到种树的事,他就忽然爬上树去折枝去了,结果忙了一阵,误了搞地的时间。老秦的缺点,大概就是这个吧!缺少计划性。今天要继续种菜,非他来不行,因为我们两个都是外行。我们正谈着,见他已下了坡,过河来了。宋应说:“吃饭了,怎么你还来?”他说:“我这里丢下了,不好。”他就立刻耙畦子,种水萝卜。我们又决定把旁边的一块地,也种上玉蜀黍,于是我又掏钵钵。宋应去撒粪、点籽。看着天渐黑下来了,我掏完,就也和钵里的粪,点籽。张文清跑过河来了,说在家里的几个人饿得不行,催我们回去吃晚饭了。我们就叫他也帮忙种,突击一下,种完时,天快看不清楚了。老秦还想把剩下的一排畦子种上五月鲜。宋应说算了吧,既然他们来催吃饭,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不要来催了,我们反而不回去,不太好。我们于是催着回来了。并向小鬼们说,以后可以不必等我们一齐吃,我们未回来,就先给他们开,免得他们饿着。给我们留下就行了。
  洗脸时,宋应搓着肥皂说,今天这手倒要好好洗一洗。
  4月24日 星期一
  这两天因为晚上做些工作,并记日记,睡得晚,因此早上总是要到吃早饭前一些时候才起床。昨天晚上我就改了办法,决定把晚上办的事移到第二天早上办,昨晚就睡稍早一些。到今天天刚亮不久,我就自己惊醒了,但还想再稍躺一下,却立刻又睡着了。醒来时,又是离吃早饭不远了。我想这样不好的,以后要下决心早起。
  老秦挖的茅坑,正远远对着我们所开的地。我每早晨蹲在那里大便时,总是注视着那地里。那几株垂柳一天比一天更绿了,在那开过了的湿黄的地上点缀着春的景色。只有那些白杨树,却还未发苞。在那地的周围,老乡们正在吆着牛耕种。全变成了细细的土的地。我们的一块在树下的地,土疙垯们却还直着,在那当中就显得有些刺了。前天打了一些,很硬,趁这雨后,非赶快打完不可了。
  早饭后,老秦提议今天去突击一个整天,我立刻赞成。因为半天工作,半天生产,结果工作作不了多少,常是作了一半就放下,到下次作时,又得从头来过,这在效率上受了不少影响。而半天生产,天天都在作,又作不了许多。索性今天突击完,以后好整天工作。宋应今天要出去看煤矿,老崔(193)从山上开荒的地方调回来了。宋应说:“老崔就和我变工吧。来顶我的活。”老崔答应了。我和老秦商量,索性找两个小鬼,张文清、高又明也去帮一个工。老秦就对他们说。他们说成。我和老秦先走。我扛了镐,老秦一头挑了棉籽,一头挑一筐粪,水是消了许多了,但还得脱了鞋子淌水过去。老秦忽然失足,跌在水里,粪筐被水要冲走,我赶快在后边帮他拉着。他上得岸时,腿上也碰出了血,肿了一块。他说不要紧,就又挑起走了。他说:“呵呀!这粪筐好重。”那水一路从筐底滴了下来。两个小鬼也赶来了。到了地里,老秦把粪在棉花地里洒满之后,就去菜地种五月鲜去了。我们三个就翻棉花地。他两个用镢头挖。都穿着单衣,赤足站在地里,显出他们饱满的精力,和熟练的劳动姿态。我用镐翻着地,只听见他两个不停的砍着地的砰击声。当我翻了一会儿抬眼一看时,他们已挖了一大片。不禁注视着他们的动作,他们那精力旺盛的脸,那少年活泼的动作,使我为之发出惊叹。我挖了一阵之后,感到腰痛,就坐在垂柳下休息了一下,抽了半支烟,立刻又拿起镐挖了起来。他们不停的动作一直鼓舞着我。我这样想,他们来帮工,我反而休息,那是不好的。把这块地翻完时,即开始种棉。这样分工:高又明挖钵钵,我点籽,张文清把地耙平。高又明挖得很快,我点籽几乎赶不上他。他每挖一排到最后时,总要站着等我一下。老秦说每钵点4颗,实际上抓不到那样匀。为了注意颗数,所以不得不担误时间。高又明说:“其实七八颗也可以的。”我于是改变了方法,随抓随点,也就快起来了。但有时却点了十几颗。高又明也忍不住笑了。老崔来时,见我们才不久的时间就翻完和种完了一块地,就叫出:“赫厉威哩!”老秦也种完了五月鲜过来了。我们于是去翻另一块棉花地,看见隔了一块地的地方,小韩(194)等五个人也在那里翻地。老崔就大声喊他们:“来,我们比赛呀!”小韩回说:“好吧,来呀!”老崔笑说:“你到我们地里来比赛,来吧!”那边也笑着回答:“好吧,我们快搞完了。你来我们地里比赛好了。”老秦主张我们今天比赛,把地画成五条。我们大家都赞成。有一条画得宽了,我到那里去看。已开始分配了,我就决定挖这一条吧。我们竞赛的条件是,不能只图快,要把土圪垯打了,要把草捡干净,我们5个人站在一条线上同时开始挖起来。这块地的草真多,翻一镐,打了土圪垯之后,就总要弯腰下去拣草根。特别是白草根,这是生命力最强的草,你看它晒干了,一粘了土里的湿气,又可以活起来。张文清说:“这草打绳子可结实呢!又叫做牛筋草。”为了拣这草,使我的进度慢起来,他们却翻了很远。我想不能抢快,总得拣了草才行。慢一点也不要紧,我和老崔挖到2/3时,他们3个都已挖完了,在我们的背后挖。老崔说:“你们互助我们来了。”挖完时,张文清回去提开水,仍然是高又明挖钵钵,我点籽,小韩他们在那边问我们:“你们种芝麻么?棉花地可以同时种芝麻的。”老秦于是走到他们那边去借了些芝麻来撒上。我们边点,他就边粑土。完了时,他又去借了小韩他们的磨来磨平。原来这所谓磨,是许多乱七八糟的树枝组成,在上面压两块大石头,用一条绳子在前面拉着走。“磨”就在地上把土刮得粉碎,一直刮平。老崔说,这可顶大事了。张文清把开水拿来了,我们都喝过了,就打树那块地的土圪垯。今天这土圪垯好打多了,一打就粉碎。我们边打边拣草根。还是两个小鬼熟练,打的很快。老崔跑去向老秦说:“我来拖磨吧。”老秦就过来把扫把草的籽在树下的地里撒开,要了我的镢头去打土。今天的汗出得特别多,感到疲乏,我就用镐打。一会儿,老崔拖着磨过来了,就在树下,像拖了一条龙似的横冲直撞,把树下的圆都模糊了,和开了的土混合了。打完了时,他们3个先回去吃午饭,我就和秦穆伯两个作最后的修理,我把每个圆都又切了出来,使它更分明。老秦则用钉耙把土耙平。到了把外边的洋姜地的圆都切好,我站在树下四处一望时,见每块地都已完好,棉花地种完了,剩下的一块地的土圪垯也打平了,各个树下的图案都也很完整,心理是说不出的愉快。老秦最后还把石桌周围的方地也切的很分明。他看棉籽还剩下许多,他主张下午索性在原计划种芝麻的地上种了吧。
  午饭后,很疲倦,我在炕上一躺就睡着了,老秦喊醒了我,我们又上地。秦穆伯喊了一声老崔,后来说:“算了吧,就我们4个人去,也搞得完。”我和张文清、高又明先到地里,又翻起地来,这个地的草根同样很多,边翻边拣。老秦来了时,带了些豆子,他又在五月鲜旁边的畦子种上,随即也来翻地。仍照先前的办法分工,高又明挖钵,我点籽,他两个耙地,老秦说:“点了籽之后,踏一足,把籽踏实。”我于是在投籽之后,就用右足跌下些土,顺着一踏,这么一点一踏,倒好像是一种舞。后来老秦又接过去点,这使我对于这种姿势和动作看得很清楚,的确是一种有节奏的动作,一种很好看的舞蹈。我们最后把地耙平了,老秦把拣出的草集合起来,居然是一大堆,都主张把它烧了吧,还可以做灰肥。老秦于是又跑到石桌那里搜罗了一堆草根来,张文清把它点燃,立刻火焰在四周舔着那草堆,只听见哗哗卟卟的声音,一股青烟在蔚蓝的天空下,在夕阳下幻成各种纹彩。使得这庄严而活泼的乡村更添上了一种风趣。我们在回来路上,感到很轻快地谈着:算是告一个段落了,从明天起,可以整天在家里工作了。刚过河,一见着刘惠农同志,他就高兴的喊道:“我们棉花都种上了!今天都突击完了!只等小满时种谷子了!”
  4月25日 星期二
  今晨很早起来,太阳才从山顶露头,空气是清新了许多,但起来之后,还觉得很疲倦,腰疼,手心还发热。是昨天的疲劳还未恢复。我即坐下赶着先看《生产报》第二期稿子,到吃早饭后又再看一遍,把一些字句稍加修正,即交曹速去刻印。
  我正准备写《半月国际评述》(195),在找报纸材料,王达成部长来说:“今天小林要来,和他谈关于写蔡家崖材料的事。等小林数日内写好后,即交我看。”他并拟交一些减租材料给我,说:“将来宣传部人回来时,交他们从其中写材料出来发表。”不久小林来找我,谈写蔡家崖材料问题。他又谈了些各村变工组织,改造二流子、互助等的一些情况。他谈到最近高家村组织了读报,对群众的生产推动很大,隔天读一次。每次报一来,他们就争着找报上有无本村的消息。据说对《抗战日报》特别爱看。《大众报》(196)不怎热烈,因无中心,且有许多消息是《抗战日报》登过了的。他谈了好半天才走。午饭后,我即开始写《半月国际评述》。但未写完又吃晚饭了。天已将黑。我约老秦到我们地里去看看。但河水仍未退,要过河须淌水。老秦主张到机关菜园去看看。我同意了他的意见。同时我也想到蔡家崖这方向的地去看看。因为这一月来,我们忙着搞自己的地,因此只注意了河对面的情况,而河对面没有水地,所以直到现在除几株垂柳外,还是一片黄色的山和黄色的地。今晨我偶尔向蔡家崖方向一望,才发现,那面不仅许多柳树都绿了,许多地也绿了,已渐呈嫩绿的一片,顿时使我的心都开了。我同老秦慢慢走去,见增世、增禄在搞水地,把地弄成很整齐的畦子,好多畦里的麦子都长出来了。看来这两个二流子确是有决心转变,在认真的做庄稼。我们一路走去,见遍地是畦子,都很整齐,可见今年老乡们的生产情绪很高,真是深耕细作。警卫连的地接连了好长,亦同样是整齐的畦子。我们到了菜地时,老傅(197)引我们看了一转,那些畦子作得更精致。有几个麦畦子的埂像石灰筑成似的,和洗澡堂的池子相似,美极了。据说是老邓(198)和老谭(199)竞赛。一望这遍地已发绿的整齐的畦子,真是感到今年生产建设的伟大胜利。大家真是用了无限的劳动热情在建设着这个新世界。我们回来时,见大车路修得很整齐,而且还掏了两道水沟,老秦说是二楞修的。真是好劳动。
  张稼夫催着把党报通讯工作指示(200)分配交刘(201)、王(202),明天带到二三分区去。因此晚上为此事忙了一阵。又看了今天新来的报纸,决定明天再把《半月国际评述》改写,加些新材料进去。
  5月6日 星期六
  4月26、27、28日3天赶编完《祖国呼声》第三期,在29日送出。29、30日、5月1、2日4天整理材料,已写成一大半。张稼夫嘱赶写一篇社论,因这几月来六分区(203)的群众性游击战争更普遍发展,把敌人挤出好几个据点,特予以表扬。因此把材料再推后一些。3~4两日写社论(204),熬了一夜,5日和张稼夫一道去碧村(205)参加新民主主义教育实验学校开学典礼,晚上看了戏,今天回来,很疲倦,下午我只是看了些报纸。
  因为那几天整天伏在案在编东西,编东西,胃坏了,发痛,大便也不通。4日那天,老秦说要去挑水浇菜,我很赞成,但还有些事得赶完。因此老秦和宋应先去挑。到我去时,他们已把菠菜畦子都浇完了,说不浇了。我问老秦南瓜是不是可以浇,宋应说是不是你要想医一医你的胃病。我于是接连挑了六七担水。这回挑水,并不感到一点重压,倒觉得轻快。这样挑了几担之后,倒也觉得好些。我们在地里巡视一遍,见曹速他们和我们同天种的棉花已出苗了。我们的还没有出。老秦在地里用手刨了一阵,也没有发现。后来在一个地的角上才发现有的土裂口了,刨开一看,见棉花已开始出来了,半天的着急才放开了。我们这回是种得太深了一点。苗子不易出土。水萝卜、白菜、茴香都已看着苗了。我正看它时,一个老乡说,你们不要管它,还早呢。今天下午我们又跑去看,又一个角落的棉苗已出了几苗了。但有许多还未出土。土很干,这两天要下一场雨才好。种的豆也出来了。
  ①北坡:山西省兴县县城以西蔡家崖乡的一个村庄。1943年2月起是晋绥边区革命根据地中共中央晋绥分局所在地。周文于1942年8月到达晋绥边区后,至1949年曾任中共中央晋绥分局宣传部秘书、副部长、部长、《抗战日报》(后改为《晋绥日报》)和《晋绥大众报》社社长等职,1944年时担任林枫的政治秘书、晋绥分局秘书长。
  ②石楞子:距北坡村有1~2华里的村子。中共中央晋绥分局机关总务科和运输大队及部分科室人员的居住地。
  ④寨底:小村庄。与石楞子相距半里路。中共中央晋绥分局招待所所在地。
  ④空室清野:同坚壁清野。
  ⑤租不下或买不下:即山西兴县方言,租不起或买不起。
  ⑥宋应(1916~1975):直隶(今河北)枣强人。当年任中共中央晋绥分局组织部副部长。
  ⑦兴县:指山西省兴县县城。
  ⑧打平安醮:道教为信徒设坛祭祷以求福消灾的宗教仪式。当地老百姓也称为“平安会”,即是每个村子一年一次的社伙活动,有唱戏、观灯等,各村的活动内容不一。以此活动来祈求村民能平安地度过一年。
  ⑨崔光(1915~1990):山西永济人。当年任中共中央晋绥分局组织部干部科科长。
  ⑩老来红:晋西北地区的一种野生植物,长有比芝麻还小的颗粒,可当粮食煮干饭、稀饭、或炒干食用。
  (11)分委:即晋绥边区党委分学委。为增强每个党员的党性和提高思想觉悟,1942年开始在全党范围内进行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教育的整风运动,中共中央晋绥分局为加强整风运动的领导,成立了总学委,在总学委下,晋西北一级机关及地委一级各机关指定各负责干部成立分学委。周文参加分学委工作。
  (12)杜若牧:中共中央晋绥分局宣传部成员。
  (13)十大政策:即对敌斗争、精兵简政、统一领导、拥政爱民、发展生产、整顿三风、审查干部、时事教育、三三制、减租减息。
  (14)抗战报和解放报:即《抗战日报》(后改为《晋绥日报》,中共中央晋绥分局机关报)和延安《解放日报》(中共中央机关报)。
  (15)梁延檀:当时在中共中央晋绥分局总务处工作。
  (16)邓兆铭:当时在中共中央晋绥分局政策研究室工作。
  (17)孙先余:当时在中共中央晋绥分局政策研究室工作。
  (18)垧:指土地面积单位,各地不同,兴县地区是3亩为1垧。
  (19)秦穆伯:当年任中共中央晋绥分局副秘书长兼分局机关总务处长。
  (20)中常:当地方言。指通常在中等年景,中等收成。
  (21)我和龚子荣奏了一阵乐器:周文非常喜爱戏曲,尤其是京剧,十九世纪二十年代,就学会拉京胡和京戏唱腔。在解放区,有机会他就向七月剧社的老艺人学习、探讨和研究。龚子荣(1914~1995)福建省福州,福建福州人。当年任中共中央晋绥分局委员兼组织部副部长。他也是戏曲爱好者。
  (22)傅奔涛:当年任中共中央晋绥分局总务处副处长。
  (23)曹速:当年任中共中央晋绥分局秘书处文书科科长、文印科科长。
  (24)张稼夫(1903~1991):山西文水人。当年任中共中央晋绥分局副书记兼宣传部部长。
  (25)王修(1908年~1988年):山东黄县人。曾在中共中央晋绥分局主编《五日时事》等刊物。担任过文书科长。当年任《晋绥大众报》社长、晋绥边区吕梁文化教育出版社社长。吕梁文化教育出版社驻黄河西前杨家沟村。
  (26)《千古恨》:山西梆子剧本。由周文、王修合编。是根据晋绥边区任文联主席亚马1942年在整风期间创作编写的原剧本重新改编的。剧本借用北宋末年民族英雄岳飞抵抗金兵,反被叛徒秦侩之流陷害于风波亭,造成千古之恨的故事编写的历史剧。1945年6月由晋绥边区吕梁文化教育出版社印行。由郭沐林、马泉则、白紫池等集体导演。《千古恨》是七月剧社晋剧队演出的保留剧目。根据穆欣所写《晋绥解放区鸟瞰》一书中的统计,18个月演出143场,观众达57万余人。
  (27)廖井丹(1914~2006):四川长寿人。当年任《抗战日报》社社长。《抗战日报》社社址在黄河西岸神府县的前杨家沟。
  (28)吕:即吕赛,职务不详。
  (29)郑育之(1913~2004):广东中山人。周文夫人。在《抗战日报》社担任编辑,后调资料室工作。
  (30)林枫(1906~1977)黑龙江望奎人。当时任中共中央晋绥分局副书记兼晋绥军区政委。
  (31)文艺座谈会讲话:即毛泽东1942年5月23日《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
  (32)合(gě音葛):容量单位之一。
  (33)蔡家崖:晋绥军区所在地。贺龙等军区领导人居住的地方。1948年毛泽东主席路过晋绥时,住在这里,《在晋绥干部会上讲话》和《对晋绥日报编辑人员的讲话》都出自这个村子。
  (34)王宗金:当年担任中共中央晋绥分局电台队长、机关党支部委员,并分管民运和生产工作。
  (35)解学恭:当时是中共中央晋绥分局领导下的中共晋西南工作委员会成员之一。
  (36)楼化蓬:浙江人。当年在中共中央晋绥分局研究室工作。
  (37)范敏:中共中央晋绥分局宣传部成员。
  (38)廖迪成:中共中央晋绥分局宣传部成员。
  (39)西北票:即西农币,晋绥边区革命根据地“西北农民银行”发行的钱币。
  (40)战斗剧社:1928年12月在贺龙和周逸群倡导下于湘鄂西革命根据地组建,属红军第二方面军领导,后经长征到达陕北。抗战爆发后,红二方面军改为八路军一二〇师,战斗剧社隶属于师政治部。1940年剧社划归新成立的晋西北军区政治部,直接在贺龙、关向应的领导下开展活动。
  (41)大川:指自东向西,从岚县大蛇头乡到兴县黑峪口黄河渡口,沿蔚汾河两岸之间山下的一道狭窄平地。
  (42)变工:老解放区和全国解放初期曾经施行过的农业劳动互助的简单形式,是农民相互调剂劳动力的方法,有人工换人工,牛工换牛工,人工换牛工等。
  (43)赫厉威:当地方言。指有力气、能力强、很棒、很厉害。
  (44)《新旧光景》(歌舞)在“七七七”文艺奖金活动中被评为戏剧类乙等奖剧目。
  (45)《大家好》(新型秧歌)在“七七七”文艺奖金活动中被评为戏剧类甲等奖剧目。
  (46)《拜新年》(新型秧歌剧)即《三个女婿拜新年》在“七七七”文艺奖金活动中被评为戏剧类丙等奖剧目。
  (47)《劳动英雄大会归来》(新型秧歌剧)即《劳动英雄回家》在“七七七”文艺奖金活动中被评为戏剧类丙等奖剧目。
  (48)西北局减租决定:即1943年10月10日《西北局关于进一步领导农民群众开展减租斗争的决定》。
  (49)为丰衣足食而斗争:即李富春在延安的《丰衣足食为改善物质生活而斗争——读书人要学着管生产、管供给、不然永远是书呆子——一月八日在中直军直经济工作人员会议上的报告》,载1943年1月13日《解放日报》。
  (50)《抗战日报》劳武结合座谈记录:即1944年2月10日刊登在《抗战日报》的《组织变工互助,把势力和武力结合起来——晋绥边区第三届劳动英雄大会上张初元、温象拴等农民劳动英雄们所参加的变工互助调查会的记录。》
  (51)张永清:当时担任张稼夫的秘书。
  (52)糜谷:糜,即糜子,黍之不黏者。黄色米粒,可做干饭,但太粗糙。谷,即小米,也叫粟。糜谷是糜和谷两种农作物的统称。
  (53)《春耕标语》载1944年2月22日《抗战日报》。
  (54)蓝:一种植物。其汁在发酵后可做成用于染布的染料。1944年西北局调查研究室在《关于李建堂倡导种蓝与办信用社的调查》中说:1941年,外来染料一天比一天贵,中共陕甘宁边区曲子县联社主任李建堂同志听群众说“染料贵得穿不起蓝布啦!”因此,他就决心倡导种蓝来解决染料问题。结果不但解决了染料问题,同时还使不少人开染料作坊而致富。
  (55)吴满有运动:吴满有曾是陕北的特等劳模。1943年1月11日《解放日报》发表社论《开展吴满有运动》。
  (56)张初元:是晋绥边区宁武县特级劳动模范与民兵英雄。他适应敌后根据地游击地区的环境与需要创造了劳力与武力结合的方式,在晋绥革命根据地被推广。
  (57)二大流:当地方言,即不爱劳动的人。
  (58)昨天整理好的记录写成消息:即《军区直属队召开拥政爱民生产动员大会张主任号召建立群众观念劳动观念,从思想上认识军政民的关系》,载1944年2月22日《抗战日报》。张主任即晋绥军区政治部主任张平化。
  (59)过来以后;指从黄河以西到河东北坡村来。抗日战争时期,日本鬼子扫荡来时,中共中央晋绥分局的人员便转移到黄河的西岸,居住在杨家沟、王家庄、胡家庄等村庄。日本鬼子走了以后,再回到黄河以东的北坡村等村庄。
  (60)动员大会的消息和两篇讲演稿:即《晋绥分局机关召开工作、学习、生产动员大会林枫同志讲话龚子荣同志宣布计划》和《林枫同志在分局机关工作学习生产动员大会上的讲话》,载1944年2月17日《抗战日报》。
  (61)马某:名字和职务不祥。
  (62)“七七”抗战七周年纪念文艺奖金缘起:即《“七七七”文艺奖金缘起》。在纪念“七七事变”七周年的时候,由中共中央晋绥分局宣传部部长张稼夫、周文等人倡议发起“七七七”文艺创作奖金征文活动。党政军各首脑机关的领导同志,大都被聘为评选委员会委员,具体工作由周文、亚马等人主持,周文写作的《“七七七”文芝奖金缘起及办法》,载3月2日《抗战日报》。
  (63)罗亨洲(1918~):四川苍溪县人。当时任中共中央晋绥分局医生、晋绥分局卫生科长。他也是戏曲爱好者。经常和周文、龚子荣一起拉琴唱戏。
  (64)王达成(1905~1989):山西柳林人。当时任中共中央晋绥分局组织部部长、中共中央晋绥分局财经委员会副主席、生产运动委员会兼群众运动书记。
  (65)吴亮平(1908~1986):浙江奉化人。当时任中共中央晋绥分局委员、生产运动委员会兼群众运动委员。
  (66)三大任务:即“对敌斗争、减租生产、防奸自卫”(见1944年1月1日《抗战日报》文章《中共晋绥分局关于拥政爱民与拥军运动的指示——一九四四年一月一日》)。
  (67)七月剧社自1939年7月成立至1952年结束。分为晋剧(山西梆子)和歌剧两个队。先属晋西南区党委领导。1942年8月,归中共中央晋绥分局党委宣传部领导。该社住在高家村。
  (68)李少言(1918~2002):当年在晋绥边区革命根据地《抗战日报》社担任美术工作者,除出版《晋绥大众画报》、年画外,兼作《晋绥大众报》和吕梁文化教育出版社的美术工作,专长木刻。
  (69)胡家沟:距蔡家崖以东2公里处的小村子,晋绥军区120师师部驻地的一部分。电台和部分后勤人员住这里。
  (70)温象拴:温家寨村人,在晋绥边区第三届劳动英雄大会上被评为特等劳动模范。
  (71)支差:旧指支应差役。(是给单位完成指派的任务。)
  (72)牙行:旧时提供场所、协助买卖双方成交而从中取得佣金的商号或个人。
  (73)温家寨:距蔡家崖以北15公里处的小村庄。
  (74)三机关:即中共中央晋绥分局,晋绥行署,晋绥军区三个单位的机关。
  (75)晋察冀爆炸英雄李勇的通讯:即《反“扫荡”中的李勇 晋察冀反“扫荡”战记之二》,载1944年2月19日《抗战日报》。
  (76)万维:职务不祥。
  (77)韩一平:当时任中共中央晋绥分局社会部科长。
  (78)写一个本机关拥政爱民的消息:即《兴县某村村干部与驻军代表检讨军政民关系》,载1944年2月24日《抗战日报》。
  (79)《血泪仇》:七月剧社演出的保留剧目(山西梆子)。
  (80)石岭子:位于石楞子的河对面的村庄。晋绥军区政治部和中共中央晋绥分局警卫连所在地。
  (81)麻糁:指黄芥、芝麻、胡麻等油料作物榨油后留下来的渣滓(俗称“油饼”),可做肥料用,也可作牲口饲料。
  (82)刨闹:当地方言。泛指干活、劳动、经营等能挣钱的工作。
  (83)林理明:当时任中共中央晋绥分局付书记林枫的秘书。
  (84)许荒田:当时任中共中央晋绥分局秘书处副处长兼交通科科长。
  (85)解鹏:当时任中共中央晋绥分局机关总务处长。
  (86)郭明秋(1917~1995):直隶(今河北)逐鹿人。女。当时任中共中央晋绥分局妇委书记。中共中央妇委秘书长。中共中央晋绥分局政策研究室研究员。
  (87)李家湾:距兴县县城以西5华里的村庄。原晋绥行署所在地。
  (88)沈越:当年任兴县专区专员。
  (89)小郭:即郭明秋。
  (90)老牛:即牛思功,山东人,抗战初期在中共中央晋西区党委机关任伙夫班长,当年任中共中央晋绥分局机关的管理员。
  (91)二科:即交通科,专门送递内部文件。
  (92)老许:即许荒田。
  (93)园子地:当地人在园子地里主要是种菜。
  (94)保得:即晋西北的保德县。在兴县北面。
  (95)草麦:即大麦。
  (96)回茬谷:在夏收割麦之后种的谷子俗称为回茬谷。
  (97)软米:俗称软黄米或黄米子,黄色,颗粒比小米大,比高粱米小,粘性,我国北方人常将它磨成粉做年糕食用。
  (98)打切:当地方言。属田间管理,即把棉花、西瓜等农作物上不必要的支条去掉,使农产品的果实大而多。
  (99)洋芋:即土豆。
  (100)政治部张平化主任的生产节约动员讲话稿,附消息:即《军区政治部张主任在生产节约动员军人大会上的讲话》,载1944年3月9日《抗战日报》。
  (101)政治部三科长:即晋绥军区政治部第三科科长。
  (102)小郭:即郭明秋。
  (103)王毅山:当时任中共中央晋绥分局文书科干部、组织部干事。
  (104)廖诗权(1912~2007):红军干部。当时任晋绥军区政治部总务处处长。
  (105)民运组:即中共中央晋绥分局机关为帮助当地民兵、群众解决各种问题的临时组织。参加者为机关工作人员,日常领导由机关支部负责。
  (106)“三八”社论:即《纪念“三八”妇女节》,载1944年3月9日《抗战日报》。
  (107)拉话:即聊天。
  (108)总学委:为贯彻党的领导一元化精神,使整风学习达到更进一步的深入,1942年10月,中共中央晋绥分局成立领导整风学习的领导机构总学委,有林枫、周士第、张稼夫、王达成、龚逢春等人,林枫任主任委员。
  (109)关于本村“三八”纪念座谈会的消息:即《分局机关女同志与驻地妇女纪念“三八”座谈纺织》,载1944年3月14日《抗战日报》。
  (110)对敌占区的刊物:即《祖国呼声》,对日伪军进行策反宣传的刊物,1944年4月1日创刊,由周文主编。
  (111)老解:即解学恭。
  (112)刘乃存:劳动模范。贺家沟村人。
  (113)杜世兴:晋绥军区司令部管理处长。
  (114)贺家沟:30多户人家,100多人口。在胡家沟的南面沟内10里地处。
  (115)小林:即林理明。
  (116)《中国的呼声》1944年4月1日正式出版时改为《祖国呼声》。
  (117)过去的经验:是指周文自幼身体瘦弱,19岁那年在成都国民24军“士学馆”(川康边政训练所)的军训跑步时,常常有昏倒的事发生。
  (118)户帐、户地、户钱、户粮即同村、同姓、同族的账目、土地、钱财、粮食等。
  (119)温祺铭:60多岁,恶霸地主,蔡家崖村人。
  (120)牌粮:催收粮、款的人。
  (121)温祺荣:60多岁,为温祺铭出七代的堂哥。
  (122)旭谷:即蔡家崖和北坡之间一条小沟内的小村子。晋绥分局曾在这里修过参议会大礼堂,后被日军扫荡时烧毁。
  (123)三更纸:当地有人去世后,埋葬的头天晚上半夜三更时分,在十字路口为死者焚烧用的纸。
  (124)《更向前一步》是李富春1944年1月25日在延安中央直属机关生产运动总结会上的结论报告。载1944年2月26日《解放日报》。
  (125)革命家务:在当时生产运动中提出的任务,是为了各部门单位建立生产基地、创造物质财富和积累生产资金。
  (126)生产委员会:中共中央晋绥分局领导开荒生产的机构。周文参加其中工作。
  (127)刘惠农(1912~1997):江西万载人。当年任中共中央晋绥分局秘书长。
  (128)二楞:中共中央晋绥分局机关伙房的挑水夫。“二楞”系他的绰号。
  (129)老秦:即秦穆伯。
  (130)刊物:即《祖国呼声》。
  (131)玉:即郑育之,原名郑玉墀。
  (132)高禹(1921~1981):山西孝义市人。当年在晋绥边区革命根据地任七月剧社社长。
  (133)安南:新中国成立之前,中国民间称越南为“安南”。
  (134)胡全:当时任中共中央晋绥分局城市工作部成员。
  (135)镐:当年我国北方如河南和山西交界处等地区的农民和解放区机关的干部对生产工具的叫法不很严格,把铁铲和镐统称为镐。
  (136)张文清:年轻的勤务员,人们叫他小鬼。
  (137)向□□:当时在中共中央晋绥分局宣传部工作。
  (138)政治部:即晋绥军区政治部。
  (139)行署:即晋绥边区行政公署。
  (140)临参会:即晋绥边区临时参议会。实行三三制,即共产党、无党派、民主人士各占1/3,共同讨论重大事务。
  (141)报社:指《抗战日报》(后改为《晋绥日报》)社。
  (142)江文:即刘惠农的夫人。当年在中共中央晋绥分局妇委工作。
  (143)李德华:当时在中共中央晋绥分局宣传部工作。
  (144)宋萍:中共中央晋绥分局秘书处交通科干部。
  (145)看马锡五的审案方法:即《审判方法》,1944年3月13日载《解放日报》。马锡五(1898~1962)陕西保安(今志丹)人。抗日战争时期历任陕甘宁边区庆环专区专员,陇东专区专员、高等法院陇东分庭庭长。所创审判方式,受到群众欢迎,被称为马锡五审判法。
  (146)李:名字和职务不祥。
  (147)彩林:即彩林镇,属神府分区,位于黄河以西的一个渡口,120师和晋绥军区司令部一部分后方机关住这里。
  (148)李德宝:即中共中央晋绥分局机关某小灶伙房的伙夫。
  (149)衬:四川方言。即同时有麻、酸、痛等不适感觉。
  (150)二秘:当时在中共中央晋绥分局宣传部担任秘书的有张永清和彭华。
  (151)高家村:是兴县川较大的村子。晋西北区党委和七月剧社的驻地。
  (152)西坪:距高家村较近。原晋绥抗联驻地。
  (153)郭沐林(1918~1988):山西孝义市人。1943年后,先后担任晋绥边区革命根据地七月剧社总务科长、副社长等职。
  (154)那女的就是本村的劳动英雄:即胡凤荫,兴县杨家坡人,当年22岁。被高家村群众评为劳动模范。
  (155)一个布:即一匹布,大都宽1.2尺,长6~7尺。
  (156)亚马:当年在晋绥边区任文联主席。
  (157)《赵富贵自新》:演出剧种为郿鄠。
  (158)《刘二起家》:演出剧种为歌剧。
  (159)《王德锁减租》:演出剧种为郿鄠。在“七七七”文艺奖金活动中被评为戏剧类甲等奖剧目。
  (160)《上天堂》:演出剧种为蹦蹦。
  (161)临参会汇刊:临时参议会的会刊。
  (162)麻子:油料作物,其子黄绿色,可榨油,也可炒吃,味香。其茎可作麻绳。
  (163)小郭:即郭守春。当时在交通科任科员。
  (164)《生产小报》:即中共中央晋绥分局机关反映生产情况的临时小报。
  (165)联防司令部:即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司令部。贺龙任司令员。主要任务是负责黄河以西陕北境内,对付马家鬼子、胡宗南的部队,保卫党中央。
  (166)军区司令部:即晋绥军区司令部。晋绥军区原称晋西北军区,贺龙任司令员。1943年贺龙任联防军司令员后,晋西北军区改称晋绥军区,吕正操为司令员,林枫为政委。主要任务是负责黄河以东晋西北和内蒙古地区。对付阎锡山、傅作义和日本鬼子的部队。
  (167)找劳动英雄张初元的材料来编写:即《劳动英雄张初元》,署名:杭。载1944年4月16日《祖国呼声》第2期。
  (168)打进了罗马尼亚,这是全世界的一件顶大的事,是对敌政治攻势的最好材料:即《苏联打到罗马尼亚》,载1944年4月16日《祖国呼声·半月国际评述》第二期。
  (169)劳动英雄刘德如,下午我把他写起:即《劳动英雄刘德如的村子》,载1944年4月15日《抗战日报》。刘德如在晋绥边区第三届劳动英雄大会上被评为甲级劳动模范。
  (170)段云(1912~1997):山西蒲县人。当年任晋西北行署经济总局局长,中共中央晋绥分局研究室主任及秘书处长等职。
  (171)马:名字和职务不祥。
  (172)宋:名字和职务不祥。
  (173)华北书店:即延安华北书店。1941年8月在延安成立,周文的《铁流》(缩写本)曾由该书店出版。
  (174)玉雯:即郑玉雯(1917~1944)周文夫人郑育之的七妹。30年代,受郑育之的影响参加了革命,1937年到达延安,在延安女大读书、工作,1944年病故于陕甘宁边区革命根据地绥德分区米脂县。
  (175)陈金丑:在中共中央晋绥分局机关担任运输队队长。
  (176)石岭子:一个小村庄,中共中央晋绥分局机关部分成员住在此地。
  (177)最近外国记者来让他看看我们的根据地:即由斯坦因、爱卜斯坦、福尔曼、夏南汉、谢爽秋、赵炳烺等人组织的“中外记者西北参观团”。1944年6月抵达延安陕甘宁边区,6月12日毛泽东接见代表团并回答记者提问。同年8月30日该盟邦记者团抵达晋绥边区前线刚解放的据点、根据地军队驻地、村庄进行参观访问,10月2日西渡黄河返往延安。
  (178)桑、小奋:即中共中央晋绥分局组织部副部长龚子荣的夫人桑一伟和他们的儿子小奋。
  (179)郁文(1918~2010):直隶(今河北)满城人。当年在晋绥边区革命根据地任新华通讯社晋绥总分社社长、《晋绥日报》采访通讯部主任。
  (180)黑峪口:属于山西省兴县境内,从山西省到陕西省的黄河渡口之一。
  (181)西北战地服务团:1937年芦沟桥事变后,由丁玲、吴奚如等发起,在延安抗日军政大学成立,30余人,简称“西战团”。1937年10月起,西战团先后在山西、西安、延安、晋察冀边区等地开展战地服务活动。1944年春,接上级命令返回延安时,路经晋绥边区在北坡村演出。
  (182)鲁前(1919~):上海市人。1938年10月调入西北战地服务团,先后担任舞台监督、团秘书、副队长、队长等职。
  (183)保佃会:是以保护佃农利益的群众组织及以其名义召开的会议。
  (184)杨家坡:位于蔡家崖以北,是兴县二村的模范村。
  (185)牛荫碧:当地的大地主。
  (186)李家塔:位于蔡家崖以东南方向河对面的村子,约30户人家。
  (187)黎化南(1909~1978):湖北长阳人。当年任晋西北行署粮食局局长。
  (188)赫厉好:当地方言,表示很棒,很厉害。
  (189)东坡煤窑:位于兴县县城东面10里地的一个小煤窑,由中共中央晋绥分局机关开办。
  (190)有关新教育问题的文章和消息:即《延安县南区合作社创办“教育合作社”无论贫富子弟念书都有完全保证》、《吴堡改革小学教育以生产等问题作教材学生新年闹秧歌大受群众欢迎》等多篇文章,载1944年4月17日《解放日报》。
  (191)晋绥学讯:指发表整风学习体会的中共中央晋绥分局局机关的内部刊物。周文主编。
  (192)五月鲜:是一种豆角蔬菜。
  (193)老崔:即崔光。
  (194)小韩:即韩乐风,当时任中共中央晋绥分局机要科代理科长。
  (195)《半月国际评述》:《晋绥日报》、《祖国呼声》均有《半月国际评述》栏目。
  (196)《大众报》:即《晋绥大众报》。原名《晋西大众报》,后改《晋绥大众报》。该报社址在神木县前杨家沟,1945年后搬到兴县高家村。这个报纸孕育了山药蛋派作家:西戎、束为、马烽、胡正、孙谦等。
  (197)老傅:即傅奔涛。
  (198)老邓:名字和职务不祥。
  (199)老谭:名字和职务不祥。
  (200)党报通讯工作指示:参见《西北局宣传部座谈会决定目前文化建设工作》(载1944年4月29日《晋绥日报》)和《如何使我们的报纸更加与群众相结合》(社论)(载1944年5月20日《晋绥日报》)。
  (201)刘:名字和职务不祥。
  (202)王:名字和职务不祥。
  (203)六分区:即晋绥边区的一个分区,在兴县的东面,包括忻县、宁武、五寨、原平等城镇一带地区。
  (204)3~4两日写社论:即《六分区军民对敌斗争辉煌成就》,载1944年5月9日《抗战日报》。
  (205)碧村:黄河东岸有几百户人家的较富裕的村庄。晋绥分局的住地。
  

周文文集第四卷/周文.—北京:作家出版社,2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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