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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骗自己

周文

记得从前曾经听见过这么一个故事：一个人半夜醒来，肚子下面有点胀，他马上觉得似乎要痾尿了，跑出去，在一个破败的墙洞那儿蹲下，不知怎么一来，把痾尿又记成屙屎去了，查夜的巡官刚刚走到墙洞边，忽然看见这么一个白晃晃的东西，诧异的问道：“这是什么?”一个巡警马上报告：“禀大人，屁股。”在巡官的记忆里，凡屁股必得打，于是就向巡警吆喝一声，一棍警棍就在屁股上拍拍地打起来了，同床睡的一个见那个朋友好久还没有回来，以为一定跌下毛坑去了，然而听见了拍拍的声音，很诧异，于是寻声寻到墙洞边，蹲着的那朋友也觉得打屁股实在是一桩了不起的大事情，就慌张地向他摇手道：“不要响，墙外面在打屁股呵!”这故事的题目，据说叫做《大意》，我以为这是不对的，应该改叫《骗骗自己》。 　　前一次航空奖券已经摇彩了，听说有一家母子十人，各买一张券，本来照一般的习惯很可以把一百块钱总起来有计划去买的；然而不，各人碰碰运气看，结果对上三张尾彩了，于是乎合家都高兴起来。三张尾彩不过六十块钱，其余的四十块不知谁“享福”去了，然而大家偏不想，四十块钱不在乎，运气总算来了，于是都兴高采烈地去买烛的买烛，买香的买香，准备着酬谢神恩，你说他们不在骗骗自己么?然而他们在神宠面前磕头礼拜之后，又决心继续着这个“运气”再大碰一下了。 　　世界经济会议的召集，原是各帝国主义为要解决他们自身不可救药的经济恐慌，和缓他们帝国主义与帝国主义间的冲突，一致去进攻劳苦大众的国家的，但是世界经济会议不但不能解决他们的恐慌，反而更使他们的冲突加强起来，终于在勾心斗角中破裂了会议，各自回去准备着第二次的世界大战了。 　　最近金元大王的美国，宣布了不少的所谓计划，劝人民大众购买货物，使经济回复繁荣，据说已经回复繁荣了，谁知矿山不争气，偏偏要闹出乱子来，这又使得我们海洋这边的人有些莫明其妙了，是的，计划是有的：兵舰，飞机这又不知谁在骗谁了，我于是又不禁想起《阿Q正传》上面的几句话来：“他擎起右手，用力的在自己脸上打了两个嘴吧……打完之后，似乎打的是自己，被打的是另一个自己，不久也就仿佛是自己打了别个一般”了。 　　其实帝国主义决没有我们中国的阿Q这样乏，你看他们都各自在疯狂地演习丢炸弹放毒瓦斯，虎视眈眈地准备到中国一带来像“九一八”“一二八”那样大干一下了。 　　1933年9月23日《大晚报·火炬》 　　署名：谷天 　　 周文文集第三卷/周文.—北京：作家出版社，20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