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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文集第三卷:答沈起予①们的“麻烦账”
周文

  关于《山坡上》的被砍杀问题,截至目前为止,傅东华攻击我一篇我就答辩一篇,诬蔑我一篇,我又要解说一篇,以致弄到他写了四篇,我也不得不写四篇,此外,为了解释别人因这问题对我的一些流言或谣言,以及沈起予们对我巧妙的抨击我又不得不写一篇。其原因,当然是由于我这人实在没有耶稣的“人家打你右脸,你就连左脸一齐给他打”的雅量,也没有娄斯德“唾面自干”的美德,所以人家打来一下我就不得不回敬一下。看起来,我的答复,确也写得不少,当我揭穿了傅东华那篇《关于<山坡上>的最后几句话》那些对我无耻的诬蔑以后,也实在不愿再说甚么了。但沈起予和《每周文学》②编者和旅冈忽然在四月十四日第三十期的《每周文学》上又向我猛攻起来了!我上面说过,我实在没有耶稣或娄斯德的雅量或美德,虽然想不愿再说甚么了,但别人既攻过来,我还是觉得我仍然没有拿脸去承受的义务!
  这次沈起予和《每周文学》编者对我的猛攻,其手段之毒辣,也和《文学》编者傅东华相当。现在我就把他们的方法特别提出来对比一下。
  傅东华在《文学》六卷三期上发表一篇《关于<山坡上>的最后几句话》诬蔑到我别的四篇作品,着着实实“抨击”我一通的时候,他曾“联合”一位署名为鼎的在《文学论坛》③的第一篇堂哉皇哉地排出了那篇《作家们联合起来》的文章,说:
  在这存亡危机的关头……同道者们不应因个人间小小嫌隙抨击,分化……“分化”是敌人们最凶狠最有效的武器……(旁点引用者加的)
  这些话,当然不会说他们自己对我的诬蔑为“抨击”,当然是指我为“抨击”,于是凡我的一切严肃而真实的辩解,都被抹杀尽净,变成所谓“个人间小小嫌隙”了!而他们呢,则倒凌驾于所谓“小小嫌隙”之上,使别人看来好像唯他们才是“存亡危急关头”最前进最正义的作家。于是我便被踏在他们“正义”的脚下。这倒也是一种聪明的战法。但只消仔细一看,就会看出那不过是用政治口号这大帽子来压服别人的伎俩罢了。——是一种最巧妙但同时是最卑劣的“论战公式”。
  这次《每周文学》也把这“公式”来应用了一下。看看罢,沈起予那篇《麻烦账》和那文章后面的《编者按》对我的“抨击’难道还不厉害么?但他们偏在这抨击我的文章(《麻烦账》)之前,也堂哉皇哉地排出一篇旅冈的《终止无谓的论争!》那文章里说:
  在这伟大的民族解放斗争的时期中一切文学上底无聊与无谓的论争,以及脱离现实的作品,必须停止写作。……在文坛上我们作者之间一向就有“文人相轻”的恶习,所以常常只有一些小小的嫌隙,大家争论起来成为永不了结的成见。我们认为这种恶习到现在应该捐弃了……(旁点引用者加的)
  这粗粗一看也是很漂亮的!好像唯他们才是百分之百的正确,是公道的主持者似地,真理都完全抓在他们的两手上了。其实骨子里也不过和《文学》上的那位鼎一样,甚至连句子都有些相同,一方面把严肃的问题抹杀为“一些小小的嫌隙”或“文人相轻的恶习”。一方面也抬出“伟大的民族解放斗争的时期”这大旗来威吓。把他们和《文学》“对照对照”,就更加可以看出他们那种“论战公式”究竟是些甚么东西!
  他们这“论战公式”我们已经懂得了,现在我们就更进一步来看躲在这“公式”下面的是一些怎样的东西。沈起予的那篇《麻烦账》,除了对我以外,他还东拉西扯地攀连了另外的两位作者!这不令人吃惊么?原来在吆喝着“终止无谓的论争”的他们,竟借着在“伟大的民族解放斗争时期”这大旗之下,手执板斧“排头儿”砍杀过去,企图从关于我的这一斗争扩大到别的斗争去!其用心之险是可见的。关于这一点,我想按下不表,只来谈他们的对付我的一些事实和理论罢。
  当《山坡上》被傅东华砍杀的那时,正是《每周文学”》的编者们积极向《文学》“联合”的时期。但为了他们的“联合”,首先是向我开刀,作为他们祭旗的牺牲;那方法就是叫沈起予来出马,批评我的《山坡上》。这种阴险的策动,据沈起予那篇《麻烦账》里的一段事实的叙述看来,就更加证实了。他说:
  一次遇着编者(指《每周文学》编者)邀宴,这我(指沈起予自己)可去了,因为肚子虽拿不出货来,却能装货进去。可是这口腹毕竟贪糟了;饭后是分派文章,硬要我写一点什么。我照例是“写不出”三字;说不脱,末了,我才请出题,而编者也就出了一个《关于<山坡上>的意见》之类的题目。
  照他这话看来,这不是更加证实他们是有计划地对付我的么?沈起予在未写那文章之前,曾把这消息对别的朋友讲过,就和他上面所说的样,说他们要他写。但这话却偶然传进我的耳朵。呵,他们竟然要干我一下,但我也只得等着。果然不几天在二月十一日的《每周文学》上登出来了,就是他那篇题为《对<山坡上>的私见》。他那篇《私见》里的理论是用甚么东西后面就要谈到,这里我要赶快把沈起予那篇《麻烦账》里的一段更重要的自白给他引出来一下,他说:
  第二糟是我(指沈起予自己)发现了《每周文学》编者连累了我。他不该在该期仅登我的文章,又登了其余的人的批评文字,致惹起了外边的人认为这一个“进攻”专号,因之也加重了我的文章的嫌疑。(旁点引用者加的)
  这就是铁一般的事实!我应该要感谢这位沈起予,他的这两段自白,简直更加证明了那纯粹同人性的,只吆喝别人“终止(所谓)无谓的论争”的《每周文学》,原来在为了他们的“联合”,不仅对我,还同时大规模地对别的好些作者大做其“进攻专号”!这他们“邀宴”的意义之所在,以及为甚么要指定沈起予写“关于《山坡上》”的文章的意义之所在是都可想而知了!
  知道了这些实情以后,我们就来看沈起予那“批评”是一个甚么样的东西。他开首说:
  最近(指二月十一日之前)在《文学》上读到周文先生(注:引用别人的原文,为求完整起见,恕不略去“先生”二字。)的《山坡上》,也读到由于对此作品的删改而来的作者与编者间的论争。现在经朋友的督促,想对此说点拙见。
  这是说他的“批评”所依据的只是《文学》上那篇被砍杀后的《山坡上》。我收在一个短篇集里在一月就已经出版了的原作《山坡上》,他并没有看过。然而他竟大着胆子梦然地说:
  不应当单从“应否删改”上说话,而应先对这作品有个全面的估价。(旁点引用者加的)
  这不吓人么?他连原作都没有看过,怎么“全面估计”法?这不是和那“瞎子断匾”的故事很相像么?据传说有两个瞎子为要赌谁的眼力好,事先都暗地找人去看明某家将要悬出的一道匾额上的字。一个问得的是匾中间的四个大字。一个问得的却是匾两边的上下款。两个于是得意洋洋地站在那家人家的前面不远来了,开始说出各人所知道的匾上的字。但随即也就争执起来,一个指着那家屋檐说那匾上的字是这样的,另一个也指着那家屋檐说那匾上的字是那样的。争到脸红筋胀了,那家的主人却跑出来说,他们所指的那儿屋檐下的匾还没有挂出来呢!这不是很滑稽么?自然,这是极端的例子,但沈起予的只看了砍杀后的《山坡上》便来“全面估价”,不能不说是非常轻率的举动!因此,他为了不得不应付《每周文学》编者在“宴”席上给他指定的题目,所以就不免在那儿做翻案的八股文章。开头是牛头不对马嘴地称赞了我的《山坡上》一番好,随即就翻案过来说,其实这好同时也就包含着不好。接着就比我以《光明》,吓我以《铁流》,这么那么的来一套“公式”。夫《光明》和《铁流》,都是伟大的长篇名著也,我的《山坡上》是甚么呢?不过是一个九千多字光景的短篇而已。各自的主题既不同,风格(恕我暂借这两字用用)也各异。如果说《光明》和《铁流》是太阳,那么,我的《山坡上》不过是一支蜡烛而已。不过蜡烛虽小,究竟也有它蜡烛的用处,可是沈起予却硬要不伦不类地拿太阳来吓倒蜡烛!意思说,这蜡烛简直没有像太阳那样做法,那自然就活该取销!他说:
  《铁流》对郭如鹤修饰得很少,有时简直是随便画几笔,很粗浅的,然而郭如鹤依然显得很清楚,很凸出。描写“动作的经过”,与描写“内心的经过”一样,若把这描写到了最后的地位便会显得很琐屑很繁重的。
  这吓得我赶快去看《铁流》,可是很碰巧,在《铁流》里捏拉陀夫的序言上,使我很诧异地发现了一段和沈起予那些话几乎完全相同的字句。我于是把引在上面的沈起予的那些话记上旁点和旁圈,也把引在下面的捏拉陀夫的话记上旁点和旁圈,请读者不妨把它们对一对看。捏拉陀夫说:
  “内心的经过”退到了最后的地位,显得很琐屑很无聊了。……郭如鹤的形象在这部小说里面仍旧是显得很清楚的,虽然艺术上的修饰有时是很少的,然而描写出来的景象却是凸出的……
  原来沈起予为了要做翻案文章,竟把别人批评长篇的伟大的《铁流》的话硬生生地消化都没有消化一下就变成他的话,公式地硬抬来压在我的九千多字的短篇《山坡上》!这一压,当然“理合”折断筋骨!像这种用更大的作品来抹杀较小的作品,取销他的意义,是向来某一些“批评家”们玩烂了的把戏!想不到沈起予也来玩这一下。当然,像他这样的翻案法,结论便可以随心所欲了,他说:
  然而,《山坡上》毕竟是一篇有意义的作品,编者之不忍(!)直接放弃,而决心加以修改登载者,其动机想便在此。但这时编者似乎忘去了顾虑作家的心境;假若在未修改之前先征求一次作者的意见,若得不着同意便不登载的话,我想这一场纠纷也不会有了。
  他的“然而”这一转,就完全替傅东华的砍杀洗刷得干干净净,顶多不过是替他惋惜在“应该的砍杀”之前不曾征求作者的同意罢了!像他这样的“批评”,一方面是《每周文学》编者在“宴”席上指定要他作的,另方面是他的文章也完全承认了砍杀的合理,请读者们大家来想想罢,他这算是甚么东西呢?这并不是我不接受批评,但像他这样的“批评”,实在是令人碍难接受!而且是值得唾弃的!
  理论一过,我们又来叙述事实。
  沈起予怎样地写出了那“批评”,是甚么东西,大家巳看见了,此外,我也实在不愿更深地去推测别人的“动机”,但客观上却是很中了傅东华们的意。
  其时,傅东华的《文学》正感到编不下去。原因是,据说在他砍杀了我的《山坡上》之前,许多作家曾因他的某一件事而愤慨,拒绝给《文学》写稿。到了砍杀了我的《山坡上》以后,又有许多作家愤慨而拒绝给《文学》写稿,于是傅东华不得不提出辞职了。但经过几次改组,都因为好几个作家拒绝参加他们的编委而成了泡影。沈起予在写了他那“批评”以后,不知是傅东华们和他呢?还是他和傅东华们?总之,他们是密切起来了。适逢《文学》编委的某一次改组,据说就决定由沈起予接替编辑。呵呵,原来在那一次“邀宴”之后的一篇对《山坡上》的“批评”竟发生了这样大的效力!受伤了的我是被踏在“正义”呀之类的他们的脚下了,他们则正高举而且互碰着“联合”的酒杯!可惜的是后来听说另外又有一半人数拒绝参加编委,那改组竟又成为昙花的一现了。虽然,这铁一般的事实,却实在给了我不少的教训!
  关于答沈起予的部分就到这里为止罢。现在就来谈谈那个躲在沈起予背后向我放冷箭的《编者按》。前一次的那《编者按》是这样的:
  周文先生的小说《山坡上》所引起的纠纷,本不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但可讨论之点也还有,我们请沈先生发表一点意见,他就从艺术着眼,写了上文。至于其他许多是非,《文学论坛》和《知识》第五期上周文先生的答复都说得很多,尤其是周先生的答复。
  我把这些旁点加上,就更加看得出那按语的用意来了。这回的“纠纷”,正确说,是《文学》傅东华“删改”《山坡上》引起来的,但《每周文学》编者却写成是我引起来的,这不是很有意思么?他既用“不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来取销这论争的意义,又说是“许多是非”,是同《文学论坛》已答复得很多而且特别是我的答复,这不是说,我不过是在那儿惹是生非么?此外,更有意味的是这场所谓“纠纷”,当事者是傅东华和我,但《每周文学》编者绝口不提傅东华这名字,连《文学》这两字都没有。这是为甚么?天晓得!但这回的《编者按》却说那回的“按”语是所谓“左袒”我的了!当我初初看见“左袒”这两个字的时候,很疑心这恐怕是曾经“邀宴”而出“进攻专号”的《每周文学》编者写错了的,恐怕是把“傅东华”错成“周文”了。但仔细一看,这编者却确说“左袒”的是我,真不禁使我打一个寒噤。我们不妨想想这样的情景罢,当敌人挥着板斧向我砍杀过来的时候,他们是正站在我的背后一面向敌人挤眼睛,“眉目传情”,一面顺手就射我一箭。但我立刻发觉,拔下这只冷箭来;可是他们也立刻换过一付面孔来了,摆着同伴的样子跳出来说,那是“左袒”我的,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但不要看得他这是滑稽,其实倒是一种新的“进攻”方式。为甚么?因为读者究竟不是当他们之冲的对象,他们那文章或《按》语读者读过了也就会随手抛开,忘却了。但我却曾在有两篇文章里驳过那“按”语,而他们现在说那“按”语是“左袒”我的,这就在暗杀了读者显得我所驳的是所谓同伴们的“左袒”,于是凡我的一切严肃论战,都就在他们这装得严正的脸嘴之前化为幼稚,粗暴,“以德报怨”了!这战术倒也毒辣!不过,这位编者好像忘了他是显“主张公道”身而出现的,当写出“左袒”(!)这两个字的时候,不知他们曾否全身起鸡皮疙瘩?但客观上倒也使我更加认清了这所谓“主张公道”的“公道”是些甚么东西!
  1936年5月10日《夜莺》第1卷第3期
  署名:周文
  ① 作者注:也“恕我”如沈起予一样“以下一律略去‘先生’二字”。
  ② 《每周文学》即《时事新报》上的一个栏目。
  ③ “文学论坛”即《文学》杂志上的一个栏目。
  

周文文集第三卷/周文.—北京:作家出版社,2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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