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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不要误信我*

柯仲平

(一九三八年十月) 　　鲁迅先生逝世后，我每每对我自己说，待我的战斗生活有了相当的成就时，或者待我成为一个真正的老作家时，我一定要好好写出一篇纪念鲁迅先生的作品来。 　　只因为一位很值得我尊敬的青年——韩川同志给我的一封信，信里提到鲁迅先生，使我非常受感动，我不得不写这篇短文了。 　　“柯仲平同志： 　　……在一个月以前吧，我写了一篇关于边区工人生活的通讯，预备直寄武汉，当我将发出的时候，刘元义(亚洛)同志突然告我：‘边区文协柯仲平同志跟从前的鲁迅先生一样的帮助青年……’我为了进步，愿意得到你的培植，兴奋地把我写好了的‘武汉——新华日报——收’的信封撕掉，经过他(刘元义)改寄文协，外诚挚的附函，愿以学生的态度，接受你的删改，批评……” 　　这是我节录韩川同志给我的信中的一段。韩川同志的那篇通讯，大概是再也找不见了，被我失落了!在找不出他的稿子来以后，我回信： 　　“看了你的信，我自己是非常惭愧的!我不敢请你原谅我，只愿多有你这样的青年，不客气地指出我的缺点，我的坏处来。 　　同志——我愿意叫你亲爱的同志，我忙，这固然是一个事实。但另外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工作上缺乏严密的计划和检讨，再加上习惯上的疏忽，这就常常把事弄糟了……我原把你的信作为一个很好很应该的警告……让我努力补过……” 　　又给亚洛信： 　　“想不到你会讲我象鲁迅先生一样的帮助青年……这是过高的估量，因此，马上也就会使误信的同志失望了吧……” 　　鲁迅先生就没有失落过我的稿子!我求教鲁迅先生的时期，我也还是一个青年呢! 　　青年对不起鲁迅先生的倒不少——至少我个人就有几分对不起他! 　　去年，在武汉，我到鲁迅先生一周年纪念会去，原不想上台讲话，是一时的热情压不下去，跑上台说了几句话后，便朗诵起一篇诗来。那首诗，原也不是为鲁迅作的，是作来唱给我的爱人徐南云听的。可是，我觉得，从我和鲁迅先生的关系上想，这首诗，唱给他听是有意义的。现在，我的爱人徐南云正在前线参加着保卫大武汉的工作，又逢鲁迅先生的二周年祭，并且，我们的残废了的科学家、诗人高士其同志又提到我那首诗，让我爽性把这首两年前写的诗《赠爱人》也发表一下吧： 　　后面——后面是血染成的大道， 　　前面——前面是未开辟的蛮野荒郊； 　　想什么空头心事呵， 　　走呵，走， 　　机警地走， 　　壮勇地走， 　　按着一定的路线走! 　　赠爱人，年年有红花绿草。 　　劈道路，手里是斧头镰刀； 　　走，走，走， 　　机警地走， 　　壮勇地走， 　　接着一定的路线走! 　　………… 　　人们都喊着学习鲁迅先生。我想首先指出缺点，我的坏处。但在这短文里又说不尽，若从我的一点好处里来说我的坏处，那是我过于热情，过于负责，有时反而把事搞坏呢!例如青年给我寄稿来，我都想一个人把它看了，而且要详细地把我的意见告诉他。有许多稿子经过了许久我还不曾来得及看，常为搬屋疏忽，还把青年的稿子失落了! 　　青年们，请不要误信我能象鲁迅先生一样帮助青年。深入较下层的大众，为大众唱诗是我的愿望。可惜我的腿子常发痛——但先生临死前也还在为中国人民，为人类，作积极战斗呢! 　　* 本文原载于一九三八年十月二十日延安《新中华报》。  　　 柯仲平诗文集四：文论/王琳,刘锦满编.—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84.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