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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中国气派”*

柯仲平

(一九三九年一月) 　　中国气派的造成，正如边区老百姓说的：“冰冻三尺，不是一日之寒。” 　　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气派。这是由那民族的特殊经济、地理、人种、文化传统造成的。 　　最浓厚的中国气派，正被保留、发展在中国多数的老百姓中。你没有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中国气派，老百姓决不会相信你的领导。你一站到民众中去，你的讲话、行为，老百姓可以立刻分辨出你有没有中国味；正如听惯了平戏①的人，他一听得有人唱平戏，就会立刻感觉那有没有平戏的味儿。“同气相求，同声相应”，爱弄那一道的，总爱和同道的人弄在一块；当然，他们的中间也免不了矛盾，磨擦，正如所谓“文人相轻”。某人为什么常去找某人呢?“因为我和他还谈得来”。 　　你有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中国气派，你比老百姓进步，他们一定会接受你的领导。你给老百姓弄一套八股，弄得他们莫名其妙，他们虽然也有讲你“本事大”，“了不起”的，但你的戏却“站不住”他们。安塞一带的老百姓对我说：“你们民众剧团的戏真是好得很，它站得住人。它能叫我们娱乐，又能叫我们懂得前线打日本的事情。有一些小娃娃来唱戏，在台上赤溜溜的蹦来蹦去，蹦了一下，就进去了，那就站不住人。”这可以用来充分证明中国气派的重要性。 　　一些西方的东西，也能吸引老百姓，例如在延安放电影，老百姓都争着去看。首先因为这是新奇的。但要使电影这一武器在民间发生深刻的抗战教育作用，以中国题材，利用西方的优良技术，创造出富于中国气派的电影，这是必要的。国际主义的马克思主义应该中国化，其他优良适合的西方文化，也同样是应该中国化的。 　　去年，当世界学联代表从延安转到武汉时，他们说起延安的种种好处，但以不曾吃到小米饭为一种憾事。这分明是说，可惜没有尝到延安特有的这一中国气派。但是另一面，“省嘴待客”的中国气派可叫他们深深的感觉到了。 　　有一些人，你对他谦让，他反而以为你无能可欺，这也是中国气派之一种，但不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如果某一部队有了这种气派，就得不到老百姓的帮助，甚至引起大反抗。 　　在世界文库里，要是找不出代表中国气派的文化成果来，那么，想研究中国文化的外国人，就一定会因感到中国民族的空虚而长叹了。带特殊性的优秀的民族文化，恰足以帮助世界文化的发展。 　　当我给老百姓朗诵诗歌的时候，我也实验出来了——我非带上老百姓“喜闻”的中国气派不可。 　　给老百姓解释“理论与实践的统一”这一个原理，你应当讲“理论就是道理”，实践就是“做”、“干”、“行”；合起来讲，就是：能够做得通、行得通的道理才是真的道理；讲不通、说不过去的事，你偏要蛮干，那十有九就不合道理。古人说“道者道也”，上面的道字就是道理之道，下面的道字是道路之道，所以说，真的大道理就象大路，让你走得通，行得通。可是也有一些小路是走着走着，就不见有路了。这又是说，路原来是靠人去开的，道理也是靠人去发现，靠人找出来的，……总之，你必须想法使用(并且是创造)中国气派。我敢保证，你用中国气派，决不会叫你因此而浅薄起来。 　　* 本文原载于一九三九年二月七日延安《新中华报》。 　　① 当年延安把京剧称为平剧。 　　 柯仲平诗文集四：文论/王琳,刘锦满编.—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84.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