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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我们的平剧院*

柯仲平

(一九四二年九月九日) 　　一、我们了解“为谁辛苦为谁忙” 　　我们的平剧院，是延安新旧平剧艺人集中了的一个组织。在延安，给干部和一部分群众演剧，演得较多的是我们平剧院，这里有一万以上的人是经常爱看平剧的。我们的话剧原来也演得很多，一、二年来，因为适合今天观众需要的话剧创作很少，演出一次要花比较多的钱，我们的经济太困难，这也是平剧院特别辛苦特别忙的一个原因。 　　真的，我见过许多演员，走出台来生龙活虎，走回台去，就象雪山一样的垮下来了。平剧院的演员也不会没有这种情形。 　　是什么经常鼓舞着我们，使我们一点也不嫌苦不怕忙呢?第一就是这许多欢迎我们的观众。 　　能够说我们的平剧也是为抗战为革命服务，第一也因为我们的平剧是演给抗战革命的干部和群众看。我们的这些干部，是人民里头的部分先锋队。他们多是真刀真枪，出生入死，为民族、为人民，永远不怕牺牲奋斗的。给他们服务，实际上就是给我们的民族、百姓服务。 　　在这里，我们的大目的和我们的观众是完全一致的。 　　平剧要深入到地方老百姓中去，那还得等交通再方便些和平剧工作的同志们的更多努力。好在我们有了一批专门掌握地方剧的剧团，今天，并不特别需要平剧深入到各地方的老百姓里去。 　　平剧里原有着平民的气氛，但平剧是曾经贵族化了的。今后，平剧也是可能大众化的。只要我们努力使平剧直接为大众服务，那它就一定会往大众的路上走。在这一点上，和其他艺术的发展规律是同样的。 　　在今天，怀着为人民大众的心，为我们的干部和群众服务，这是合理的、正确的。 　　不管你是什么艺术家，你工作，你总得问个为谁?为什么? 　　在我们这里，新艺术家就不用说了，有许多旧剧老人手，都觉得他们确实光荣起来了，因为他们得到了从古没有的革命的看重和爱护，他们已经觉悟到他们是在为谁、为什么努力工作了。 　　二、我们给人要给最好的 　　平剧院演出的剧，大部分都经过慎重的挑选，有一部分还经过自己的改编，完全新作的也有。平剧院的演员同志们，工作态度上也够严肃、艰苦、精益求精，这证明我们给人想给最好的。在剧目方面，有写搞统一战线的如《赤壁鏖兵》，反教条主义的如《斩马谡》，反麻木不仁的如《宋江杀惜》，社会问题的如《打渔杀家》等。 　　怎样的平剧才是今天最好的?内容能够启发观众的进步思想，提高观众的战斗热情，能够加强党政军民的同心合力，加强最后胜利的信心；而且在剧本上，表演上，也恰好能使这些目的达到的，那算是最好的。应该明白，没有恰当的、好的艺术手法，就不能达到好的目的。因此说，革命性和艺术性必须很好的统一起来。 　　从我们的政治观点和我们的艺术要求上，去找出那完全适合我们需要的旧剧来演，这当然是必要的。可是这很难找到，因此有改编旧戏来演的必要。研究历史，研究正史，野史及民间传统，用历史眼光去挑选，去处理合用的题材，创作新的历史剧，这更有必要。 　　我们都知道，中国人民的历史观念，大部分是从旧剧、传说里得来的。中国人民的民族气节和日常生活中的道德标准，一部分也是由旧戏同传说培养的。例如百姓对于宋朝的认识，主要是从《赵匡胤送妹》、《输华山》、《斩黄袍》、《岳家戏》、《杨家戏》和许多民间传说得来的。最标本的两家民族英雄，百姓都知道是岳飞家和杨老令公家。最标本的两个卖国贼，谁不知道是秦桧、潘仁美。因为杨家将当时在陕北这一带抵抗外侮，这里的百姓，还常传说着杨家和潘仁美的故事。在百姓开荒、锄草的时候，如果碰上了一道串得老远、长得老长、还不容易挖的黄草根，那百姓就会生气，说他碰上奸贼潘仁美了。百姓里有这种传说：潘仁美活着的时候，一满做的坏事，害忠良，糟蹋百姓。这奸贼，死了还要害百姓呢。这种怪难锄的草，就是潘仁美的肠子变下的。百姓就把这种草叫做“奸贼”。我曾好多次用潘仁美，用奸草和今日的大小汉奸联系起来，做宣传，这是一提头就知尾的，很快就能把民族气节和一种很高的道德观激发出来。自然啦，旧剧可能曲解历史、宣传封建统治阶级的道德，用迷信封锁人民的思想，这些害处也特别多。因此，我们才有选择、改编、新作历史剧的必要。 　　这些必要的工作，我们目前已经在开始做了。 　　用进步的方法，研究平剧、地方剧及民歌小曲，使我们的研究成果，能够变为创造中华民族大众新歌剧的重要因素。目前，只能是萌芽的时期，因为条件还不够。当前，戏剧艺术家还缺乏新音乐知识，新音乐家向这方面大胆努力的勇气也还不够。 　　如果我们能成立一个大众音乐歌剧院，或者叫做民族音乐歌剧院，集中更多的人才，我想，新的历史剧就易产生，旧的也较易整理。完全新的而且是人民欢迎的新歌剧也就可能出现，新音乐运动也就更能做到深入、普及、提高。中国人民最欢迎歌剧、音乐，这是铁的事实。要掌握全中国人民的心，这是最优秀、最有效的武器。当然，困难也是很多的。我今天也只是顺便在这里提提，先作为一个研究的小资料。 　　利用平剧形式，就是说，利用平剧技术表现新内容可以吗?我回答，问题不是可以不可以，问题是你肯不肯、能不能下苦功去做；再就是有没有利用这个的必要，任何新旧技术的东西，落到革命者的手里，都能够被改造使用。不过，我又说，利用地方戏，尤其是百姓最爱的曲子戏，那就方便些，适用的成分也比较多些，发展的可能也大些。因为，这和我们的新内容还比较接近。在这一方面，我愿郑重的说，民众剧团是有一点经验可供参考的。在延安，今天平剧主要的该搞历史剧，因为用间接一点的方法，从侧面来帮助干部，比你用那很生硬的新内容平剧合适得多。给干部看的新内容剧，在今天，好的话剧最合适。 　　到将来，有了新的大众歌剧，许多旧歌剧仍值得保存下来，当作一部分古典艺术来享受，来研究。 　　有一些旧剧，尤其民间爱看的，我认为它们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平剧和许多地方戏，其实在基本上是有很多共同点的。 　　三、有好演员才有好戏给人看 　　平剧，中国一切旧剧的精华，大半是保存在旧艺人的身上。在都市，爱谈名角，西北乡村里爱谈“把式”，就是这个道理。一个并不怎么好的剧本，演员好，可能使人满意。没有好演员，你有最好的剧本也吃不开。一到戏台上，那就是好演员决定一切了。平剧院的同志们是很明白这个道理的。符律衡同志就和我谈过这。因此，他们很虚心向老艺人学习。 　　谁说中国最有名的旧剧人不在延安就没好办法学习呢?三个臭皮匠，就能凑成一个诸葛亮。状元的先生并不一定要状元。能把现有的精华集拢来，再加你刻苦精心的创造，这就能成。可以大胆一点。现在的老艺人，每一位至少都能给你点通一窍两窍。 　　好好保护好演员，培养大批好演员，还要好好爱护老艺人! 　　* 本文原载于一九四二年十月十二日延安《解放日报》。 　　 柯仲平诗文集四：文论/王琳,刘锦满编.—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84.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