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首页 > 边区著名国际友人 > 白求恩 > 全文图书 > 白求恩在中国

第二章 火一样的激情

中国人民解放军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白求恩在中国》编写组

战斗在召唤 　　和延安人民一起度过一九三八年的“五一”国际劳动节后，白求恩便向晋察冀边区出发了。 　　晋察冀边区——屹立在敌人心脏的抗日根据地。对那里的斗争，白求恩并不陌生。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的“芦沟桥事变”就是在这个地区发生的。从这天起，白求恩一直注视着这里。虽然国民党军队逃跑了，但这个地区的抗日斗争却一天也没有停止。事变的第二天，中国共产党就发表了宣言，号召各党派各阶层一致抵抗日寇侵略，建立和加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八月，中国共产党又向全国人民提出了抗日救国的十大纲领。九月，毛主席派八路军从陕西韩城、潼关东渡黄河，开赴抗日前线。十月，八路军继收复曲阳等六县进逼保定后，又收复了宁武等四县，冒雨烧毁了阳明堡敌军机场，击溃了沿正太线向太原进攻的敌二十四师辎重部队，聚歼了途经昔阳的上千名敌人。八路军在地方党组织的配合下，依靠群众，放手发动群众，部队迅速发展壮大。十一月，晋察冀军区在五台山地区成立。十二月，晋察冀军民粉碎了两万名敌人的八路围攻，收复五十六个县城，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一九三八年一月，敌后第一个抗日民主政府——晋察冀边区政府在阜平县成立。从此，华北的抗日运动出现了一个崭新的局面。 　　敌后的战斗吸引着、鼓舞着白求恩。还在去延安的路上，他就打定主意，到晋察冀去，到战斗最激烈的前线去。 　　赴晋察冀边区的汽车开动了，白求恩再一次注视着即将离别的延安。在凤凰山麓的窑洞里，他曾经会见过毛主席，并向毛主席庄严保证：到前线去，使伤员救治率达到百分之七十五。在宝塔山下延河旁，他曾和边区卫生部门的领导同志讨论过抗日战争和前线的卫生工作。今天他将离开延安去实践自己的诺言了，他禁不住挥动着双臂，深情地呼唤：“再见，同志们!再见，延安!” 　　车轮滚滚，路旁的山水人家瞬间闪过。 　　思绪翻卷，白求恩奔赴前线心急如火。 　　五月五日，他们来到陕北米脂县城。傍晚，陪同前往晋察冀边区去的八路军卫生部长告诉白求恩：公路已经到了头，再往前走只能骑马和步行了。为了照顾白求恩，部长建议在这里停留三、五天。一来请白求恩休息一下；二来也需要让白求恩练习练习骑马，为今后行军做好准备。 　　恨不得立即赶到前线的白求恩，一听到这个意外的安排，不由地着急起来。 　　这天夜里，赶了一天路的同志们早已进入梦乡，可白求恩却怎么也睡不着。他靠在行军床上，手里的烟卷一支接着一支，出神地望着贴在屋内墙上的用中英两种文字写的标语：“热烈欢送白求恩同志上前线!”是啊，八路军战士，根据地的人民群众，多么希望白求恩早一天到达前线呀!他又侧过身子，倾听着远处传来的练兵的喊杀声，边区人民正在为抗战胜利争分夺秒，可是，自己却要停留三、五天。在这三、五天里，前线将有多少激烈的战斗?又会有多少等待治疗的伤员? 　　“决不能因为我耽误下来!”白求恩从床上一跃而起，甩掉手上的烟头，轻轻地推开房门，向喊杀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月光如水，倾泻在村外的空场上。驻在这里的一支八路军部队，正在协助训练民兵。白求恩说服了那位年轻的骑兵分队长，分队长让两个战士牵来了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嘱咐说：“骑马没有什么秘密，只要放松身子，抬起头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熟悉了，我们三个保护你，请你放心大胆地骑吧。” 　　白求恩感激地接过缰绳，一个战士在他腰上扶了一把，他摇晃着坐在马背上。这时候，他恨不得一下子就象一个熟练的骑手一样，昂首挺胸，自由驰骋。可是不行，他要挺起胸来，那马一颠一簸好象要把他扔下去；他想借助缰绳的力量保持平衡，那马又站住了，他松开缰绳，那马又猛地向前冲去，要不是他一把抓住鞍子，准得掉下马来。就这样，歪歪斜斜，走走停停，不一会，他的背心已经被汗水湿透，跟在两旁的分队长和两个战士，也已气喘吁吁。那马猜不透主人的意图，烦躁了，当白求恩再一次猛勒缰绳的时候，它把前蹄一扬，接着又晃了两晃，然后猛的一个前冲，把毫无防备的白求恩“拍”的一声摔了下来，两个战士一把没接住，分队长“呀”地喊了一声，跑上前去…… 　　当部长闻讯赶来时，白求恩正挺着胸脯端坐马背，还在练呢。一见面，白求恩就挥着拳头嚷道：“部长同志，我们已经争得了提前出发的时间!” 　　部长胸口一阵梗塞，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立即上前把白求恩扶下马。白求恩勒着缰绳的右臂，白色的衬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片…… 　　这是一种什么精神呀!部长想：象他这样的年纪，而且一叶肺已经失去机能，在奔波了一天之后，在这样夜深的时刻，他这样不辞劳苦，不避危险地月下学骑马，就连落马造成的臂上的伤疼，他好象也没察觉，如果没有崇高的思想，没有一种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拚命奋斗的精神，能办得到吗? 　　正是怀着这样的一种革命精神，白求恩披星戴月，昼夜兼程，穿越层峦迭嶂的太行山脉，渡过浊流滚滚的黄河天险，视察了沿途八路军的医院，慰问了光荣负伤的战士，一路忘我工作，赶赴晋察冀抗日根据地。 　　正是怀着这样的一种革命精神，白求恩来到山西省五台县金刚库村的晋察冀军区司令部。他见到聂荣臻司令员时的第一句话就是：“告诉我，司令员同志，我的战斗岗位在哪里?” 　　正是怀着这样的一种革命精神，当司令员介绍了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建立、目前抗日战争的形势和军区卫生工作的情况以后，又一次对白求恩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对他带来的加美人民援助的药品、器械表示十分感谢，并告诉他军区打算聘请他担任卫生顾问时，白求恩面无难色，不待翻译把话说完，就一口答应。 　　正是怀着这样的一种革命精神，在到达军区司令部的当天晚上，白求恩就要以卫生顾问的身份到后方医院去工作，当他不得不因天晚路远被留下来时，第二天，天还没亮，又来了个“踏马扣门”。 　　那是六月十八日，三星未落，一弯残月还挂在西山峰顶，白求恩却早已整好行装，牵马到司令部来了。他要向司令员告别，去后方医院工作。战斗就在几十里外的地方进行，炮火催促池，伤员等待他，他哪能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呢? 　　望着白求恩整齐的装束和渴望战斗的目光，司令员没有多说什么，立即告诉有关同志，准备送白求恩同志出发。 　　当太阳刚刚从东山上放出红霞的时候，白求恩怀着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拚命奋斗的精神，又踏上了去军区后方医院的路。望着他的背影，送行的人们发出了阵阵赞叹，这是多么可贵的革命精神啊! 　　后方医院驻地五台县松岩口村，今天呈现出一派节日的气氛。大路旁，军民排着整齐的队伍；山坡上，写下了热烈欢迎的巨幅标语。战斗在敌人心脏的边区军民，热烈地等候着帮助我们抗日的白求恩同志。一支被烟尘裹着的马队飞也似地冲过来了。欢迎的队伍立刻响起了口号声： 　　“热烈欢迎白求恩同志!” 　　“全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 　　“打败日本帝国主义!消灭法西斯!” 　　白求恩翻身下马，跑步向人们走来。顿时，沸腾的人群达到了热烈的顶点。人们向白求恩涌过来，紧紧围住了这位无产阶级国际主义战士。白求恩深深为边区军民的热情感动了。他握住向他伸来的一双双大手，从这些发热的大手上，他领受到中国人民的深情厚意；他望着向他投来的一束束目光，从这些热情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中国人民对他殷切的希望。他尊敬地举起右手，把铁一般的拳头放在右额边，向英勇斗争的边区军民致以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的战斗敬礼。他满怀深情地抱起身边的一个孩子，把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他拥抱的不仅仅是我们的孩子，他拥抱的是我们整个晋察冀和全中国英勇抗击日本侵略者及其一切走狗的人民啊! 　　人们欢呼着，簇拥着把他送向卫生部的院子。在摆好茶水的桌子旁，白求恩兴高采烈的神色突然消失了。 　　“这是什么地方?伤员呢?”白求恩坐也没坐，严肃地问。 　　部长解释说：“这是卫生部，伤员都住在老乡家里。” 　　“不要在这里停留吧，我应该到伤员那里去。” 　　“吃过饭再去吧。” 　　“离开饭还有多长时间?” 　　“再有二十分钟就可以了。” 　　“那我们先去看看伤员。”说着，白求恩转身向门外走去。 　　部长赶上去伸手拦住他，恳切地说：“先休息一下吧。路上已经很辛苦了，吃不消的。” 　　白求恩继续向门外走，边走边说：“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休息的。你们不要把我当成老古董，要把我当成一挺机关枪使用!” 　　就这样，白求恩在到达晋察冀军区司令部的第二天，在他骑马奔驰了六十里地之后，在离吃午饭只有二十分钟的时候，他水没喝一口，烟没抽一支，连坐一坐都不肯，径直到伤员那里去了。 　　白求恩开始了新的战斗! 　　“机关枪”的性格 　　白求恩要求同志们把他当成一挺机关枪使用，他自己也正象一挺机关枪一样，只要有战斗，决不停歇。 　　就在他来到军区后方医院的第一个星期里，他为五百二十一名伤员作了检查。从第二周开始，一个月里，他又为一百四十七名伤员施行了手术。后方医院散布在六十平方公里的山洼里，在这六十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每一个病房都留下了他的足迹，每一个伤员都得到了他的治疗。白求恩为八路军的伤员呕心沥血，他火一般的革命激情，温暖着边区军民的心。 　　一周内检查了五百二十一名伤员，这是一个超乎寻常的数字。要知道，这些伤员都分散住在群众的家里啊。每天天不亮，白求恩便和同志们一起沿着山间的小路，踏着清晨的露珠，走进一座座村落，来到一个个伤员的面前，他弓下身子，为他们作全面的体格检查；揭开纱布，观察他们的伤口的愈合情况。腰酸了，背痛了，他仍然一丝不苟地叩、摸、问、听。汗水从他满是皱纹的前额淌下来了，他擦都顾不得擦。跟随他的医生们看他眼里布满了血丝，脸上堆上了倦容，劝他休息休息，可他仍然执意到另一个住伤员的老乡家去。就这样，他晨迎朝霞，晚送夕阳，在崇山峻岭之中出没往返。平均每天走几十里路，检查七十多名伤员…… 　　一个月里，施行了一百四十七次手术，这又得付出多大的精力啊!要知道，这里的医疗条件是十分简陋的。这里没有设备完善的手术室。每到一地，白求恩都要和大家一起临时在群众腾出来的空房里重新布置，在天棚上挂上白布，往地上洒一层水，把四壁的尘土蛛网清扫干净……。整个边区，没有一个医院有一套完善的手术器械，备用的器械也很少。每天手术先后，他们都要擦洗一遍，然后连夜煮沸，准备第二天手术时再用。手术中没有必要的观察仪器，手术中的变化只能靠经验来判断。于是，白求恩既是手术者，又要指导麻醉师，还得帮助护士观察病情。就在这样的条件下，他们平均每天要作五个手术。有时往往因为一个意外的原因，一个手术就要费上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在这十几个小时的手术中，白求恩的全身始终都要处于紧张状态。完成整个手术，不仅需要顽强的毅力，而且需要丝毫不差地判定每一刀的起落，假使稍有疏忽，误伤了一条血管，一根神经，就会给伤员造成终生的残废。由于医疗条件差，这种意外偏偏来得十分频繁。每当手术结束时，白求恩都十分疲乏，他的年龄和体力，已经不堪接受这样大的负担了。可是，他偏偏要向年龄、体力挑战，一个手术后的伤员抬走了，他又不停顿地喊：“下一个!” 　　………… 　　八月十五日下午，白求恩和几个同志一起，到离松岩口八十里地的后方医院一所检查工作。他们先为二十几名伤员进行了全面检查。在五点钟时，从前线送来了一名重伤员。他是一位骑兵团长，一块蚕豆大的弹片嵌进他头部的太阳穴处，神志不清，生命危险。 　　“还有希望吗?”白求恩紧张地思考着。他再一次检查了伤情，冷静地分析和判断：手术吗?弹片上那尖利的棱角会不会划破脑实质?就这样拖延下去吗?伤员已经神志不清，伤口再感染化脓，生命就更加危险了。 　　白求恩和所长轻声讨论了一会儿，然后，用坚定的目光望着大家，一字一句，深沉有力地说：“我们要争取挽救生命的一线希望。我们不能看着我们的同志活活地走向死亡。手术，可能挽救这位伤员的生命，但是，也可能遭到失败。手术如果失败，可能招致对于我们的各种非难，怎么办呢?”白求恩停下来，端详着同志们的严肃的表情，接着说：“我认为，一个八路军的医生，如果为了逃避自己的责任对伤员采取敷衍的态度，那就应该受到革命的谴责。这同一个战士看见敌人扑来了便回头逃跑一样，是可耻的。所以，我和所长同志认为：应该为这位伤员同志手术。现在，主要的工作是想尽办法控制感染，为手术创造条件。” 　　所长赞同地点了点头，补充说：“立即打电话给院部，请他们迅速送来脑外科手术器械。我们先用药物给伤员控制感染。” 　　同志们一致表示同意，并立刻分头忙碌起来。 　　白求恩问：“有滴瓶吗?我们需要将药滴入伤口。” 　　“没有。”几个同志同时为难地说。 　　“噢!”白求恩愣了愣，转而又安慰大家说，“没关系。我们用药瓶来代替。” 　　“用药瓶，那就让我们来吧。”同志们都争着做这项工作。 　　但是，白求恩一个个点着名说：“你们三个同志刚刚献过血，不能担任这个工作了，其他的同志应该去准备手术，因为你们更熟悉这里的情况。” 　　说完，白求恩取出一瓶药水，来到伤员面前。伤员睡在铺着草垫的地铺上。白求恩一条腿蹲着，一条腿跪着，弯下身子，把药瓶对准伤员那个不到一公分大的伤口，将淡黄色的药液一滴滴地滴进伤口里。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了。六点，七点，白求恩一动不动，整整坚持了两个小时。 　　已经吃过晚饭了，所长几次劝他去吃饭，白求恩都不肯离开。 　　护士长几次请求替换他，他也都拒绝了。 　　医生们一齐过来劝说：“让我们来吧，我们一定很好地完成任务!” 　　白求恩只是轻轻地摇摇头。 　　最后所长忍不住了，强制性地拉起他，护士长硬从他手上夺过药瓶，好容易才把他拉走了。人们看到，白求恩是踉踉跄跄地走出大门的。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白求恩又回来了，他满意地看着护士长专心致志的神态，耐心细致的动作，微笑着说：“好吧，我们两个人可以轮换了。” 　　一分钟，两分钟，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他们就这样坚持着，坚持着，一直到深夜十二点钟。他们终于为伤员赢得了做手术的条件。经过手术，伤员转危为安，生命的光辉又闪耀在他的眼睛里。 　　白求恩和同志们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为了挽救这个伤员的生命，他们付出了多大的力量，显示出多么惊人的毅力啊!白求恩已经是快五十岁的人了，一条腿跪在石头地上，一只手臂一动不动地举着，汗流满面，不能眨一眨眼睛；腰酸腿麻，不能动一动身子。全身机械地重复着一个静止的动作，将药水滴进伤口；一双眼睛单调地计算着数字——每分钟几十滴。就这样，他们跪着、举着、看着，一直维持了将近七个小时。这难道仅仅是出于一个医生的责任感吗?不，那每一分，每一秒，都显示了他对中国人民解放事业的忠诚，他对八路军战士的阶级深情啊! 　　还是在后方医院一所，一天清晨，白求恩巡视完伤员回来，表情变得十分严肃。他吩咐值班护士说：“请把护士长找来。” 　　护士长来了。白求恩请他坐下，问道：“接待室里的那几名伤员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夜间十二点多。” 　　“为什么没有立即报告我?”白求恩特别强调了“立即”两个字。 　　护士长象觉察到什么，低声回答：“因为你睡得太晚了，我和王医生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便按你以往的要求对伤情做了处置。” 　　白求恩还是毫不客气地追问：“我曾经向你们强调过一个规定，你还记得吗?” 　　“记得，凡有伤员送到医院来，只要你在，必须立即报告，由你直接参加处理。”护士长回答说。 　　“对呀!”白求恩的表情更严肃了。“你记得很准确，可是你没有执行。这是违犯规定的行为。严重的是，你是一个领导人，你应该想一想，我们为什么要有这个规定。” 　　“你解释过这样做的目的：第一，便于及时发现丹毒、破伤风等传染病，能迅速采取隔离措施；第二，对于重伤员可以及时抢救，不至于耽误；第三，你亲自接待伤员，能全面了解情况，保证采取有效的治疗措施。” 　　“不全面。”护士长一说完，白求恩立即接口说：“你丢了最主要的。你想想看，从前方送下来的伤员，特别是夜间送来的，有多少不是重伤员?你再想想看，战斗中，战士们是怎样争分夺秒的?因为时间就是胜利!同志们在前方英勇杀敌，流血牺牲，我们在后方工作的同志，三、五个晚上不睡觉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不只是我们的伤员，更重要的，他们是我们的同志、战友，是同法西斯直接战斗的英雄战士!我们为前线的战士们服务，不是恩赐，而是应尽的责任。只有记住这一点，你才会爱护伤员，胜过自己，也就不会为了照顾我而不立即报告了。我说的对不?” 　　护士长难为情地搓着手，回答说：“对!白大夫，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 　　白求恩笑了，他拍着护士长的肩膀，关切地问：“好了，我可能太严厉了。你昨天一夜没睡吧?” 　　护士长点了点头。 　　对同志们的工作热情，白求恩一向是非常满意的。他想夸奖几句。一转念，他又故意板起面孔说，“嗯，这不能成为原谅你的理由。请接受命令：和我一起，跑步前进，到接待室去，立即为伤员施行手术。” 　　护士长响亮地回答：“是!” 　　他们一起重新检查了伤员，为一名头部负伤和一名膀胱负伤的伤员做了手术。直到上午十点钟，手术做完，白求恩才吃早饭。这时白求恩体贴地把护士长拉回宿舍，命令他必须睡两个小时。看着护士长躺下了，白求恩又弯下身子，诚恳地说：“对不起，今天我向你发了脾气，请你原谅，以后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希望你批评我，我将百分之百地在工作中改正。”说完，他转身向其它病房走去。 　　看着这一切，部长、院长、所长心潮起伏； 　　看着这一切，医生、护士暗暗鞭策自己； 　　看着这一切，伤员们感动地流下了热泪。 　　可是，谁又能使这挺“机关枪”停下来呢?领导同志多次劝阻他，不能再不分昼夜地工作。可是没有一次能说服他。白求恩日日夜夜关心着伤员，凡是他做过手术的伤员，他每天都要仔细地询问：“伤口还痛不痛?”“感觉好不好?”白求恩经常说：“只要伤员告诉我一声‘好’，我就不知道怎么快乐了!哪怕我个人累些苦些，我都感到十分愉快!”周围的医生们也常常在做手术和检查伤员时要求替换他。可是，你从手术室把他替换出来，他又到病房去了。你把他从病房拖回宿舍，他一会儿又在换药室出现了。 　　一天午饭后，白求恩刚躺到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就又披上衣服向后方医院门前的清水河跑去了。原来，他听说清水河下游的居民是用这河里的水冼菜、做饭、饮牲口的，而医院却常在河的中游刷洗带着脓血、细菌的敷料，这不是要影响下游人民和牲畜的健康吗。白求恩匆忙赶到河边，和同志们一起，在河滩的远处挖了一个大坑，把河水引过去，作为清洗池，清洗池里洗过敷料的脏水，又开道引到另外的一条干河沟里。他一再嘱咐大家，今后不许再到河里洗脏东西了。等干完这些工作，下午的手术又该开始了。在后方医院，同志们常常议论说：“没有一件事白求恩没有想到，没有一分钟白求恩不在考虑工作。” 　　实际上，白求恩的活动远远不止于医疗活动。在那紧张的医疗工作的间隙，白求恩还在为中国人民的抗战胜利从事其他工作。他积极地参加了一个宣传委员会的工作，这个委员会专门向国内外报刊杂志组织编写介绍根据地人民抗日斗争的文章。他担任了这个委员会英文组的组长。他向国外发出过题为《一颗未出膛的子弹》的短篇小说，给《晋察冀一日》征文写过文章，介绍他亲眼看到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英雄业绩，揭露日本帝国主义的罪恶行径。他向在加美的朋友写过十几封长信，请他们在国外代为宣传，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争取更多的支持和援助。 　　白求恩还起草了后方医院的防空条例和其他必要的工作章程，编写了两本供医生、护士学习用的内、外科教材。 　　他先后写过数万字的工作报告，向毛主席、党中央以及军区汇报工作。 　　在这充满革命战斗精神的日日夜夜里，紧张的工作占据了白求恩所有的时间。他的八十岁的妈妈从万里以外来信了，关切地问起他的工作和生活，他一直没来得及提笔回信。一天繁忙的工作使他在深夜常常感到全身酸痛，可他只是稍稍地按摩一番，从不肯告诉同志们。也就在这紧张繁忙的日子里，他开始吃力地学习中文。 　　他对翻译说：“不能和我们的战士直接交谈，这是我无法形容的痛苦。我要了解中国人民，也希望中国人民了解我。这就是我为什么在年近五十岁时开始学中文的原因。对任何外国语我都没发生兴趣，唯独对中文发生了特殊的感情。” 　　是什么力量推动着白求恩这样忘我地工作和学习呢?在白求恩的文章和书信里，在白求恩的工作报告中，在白求恩和同志们闲谈时，他一再地申述过这样的思想：“处在这样一场伟大的抗日战争的最前线，你不可能不想一想，他们——这些英雄的八路军、这些坚持斗争的人民，在毛主席和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从过去到现在，为亚洲、为世界人民的共同的解放事业做出了多少惊人的努力，又承受了多么巨大的牺牲?他们在十分艰难困苦的条件下创造出的英雄业绩，表现出的斗争精神，怎能不促使你产生一种新的工作热情!想到他们前赴后继所要实现的伟大理想，又怎能不尽一切所能，为他们多做点什么!” 　　“战胜困难，依靠我们自己” 　　伤员们一批批恢复健康，重返抗日战争前线了。 　　看到战士们重返前线，白求恩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他拍拍这个战士的肩膀，整整那个战士的背包，和同志们一起热烈地欢送他们。 　　但是，这并没有使白求恩感到满足。不久前的一次手术，象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力量，催促着他，推动着他，使他内心深处不能平静下来。 　　那还是在来晋察冀边区的路上，在用一块门板搭起的手术台上，躺着一个年轻战士，他的右腿在一次战斗中被敌人的子弹打穿了，送到医院来时，医生给他清洗了伤口，上了夹板。可是，不知怎么搞的，他的伤势在继续恶化。这引起了白求恩的高度注意。他从伤口里取出一点脓液嗅了嗅，脓液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味；他又轻轻地将一根探针插进糜烂的伤口，突然，他感到探针象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赶忙要了一把镊子，真没想到，从伤口里竟夹出一团棉球!为什么伤员的伤口一直恶化?就因为这个塞在伤口里的棉球使脓液不能排除啊!这是一个不能容忍的错误。白求恩用严厉的目光巡视着，把镊子高高举起，大声地质问：“这是谁干的?” 　　手术室里一片寂静，不大一会，从人们身后传来了一个孩子般的声音：“我。” 　　一个十五六岁的招呼员(即现在医院的卫生员)，带着惊惶的神情，从后边挤了进来。 　　“你，你为什么这样疏忽!”白求恩大声地质问。 　　小招呼员什么也没说，只是难过地低下头。 　　伤员支撑着坐起来，诚恳地对白求恩说：“白大夫，你不要批评他了，是我让他放的。” 　　“你?”白求恩惊愕了。“为什么呢?” 　　伤员喃喃地说：“我看伤口经常流脓，就想用棉花把它吸干，只要伤口干了，我就有理由要求回前线了。我不知道会引起这样的后果。白大夫，要批评就批评我吧!” 　　“不，你是伤员，你要求回前线的心情值得钦佩，问题在这位招呼员同志，作为一个医务人员，无论如何不应当犯这样的错误!” 　　伤员继续为小招呼员辩解着：“他还不能算一个医务人员。两个月前，他还是一个放羊的孩子，后方医院来到这里，他才当了招呼员。他什么也不懂啊!” 　　小招呼员忍不住了，他揩干了泪水，抬起头说：“白大夫，是我错了，我没有很好地学习，也没有及时向医生报告，没尽到责任……” 　　伤员打断了他的话，抢着说：“不能怪他，他一个人要照顾几十个伤员，他已经够辛苦了。” 　　看着两个年轻人的争执，白求恩不知说什么好。他心情沉重地环视了一下默默无言的同志们，压低声音说：“也许，我不应该批评任何人，伤员是为了要求重返前线，消灭敌人，我们这位年轻的招呼员又缺乏经验，才犯了这样不可挽回的错误。但是，为了今后不再发生类似事件，我必须向同志们说明：由于这个棉球堵住了伤口，大量的细菌进入了伤员的骨髓，在伤员的骨髓里形成一个病灶。结果……”他停顿了一下，弯下腰对伤员说：“同志，你必须把腿锯掉呀!” 　　“锯腿?”方才还为招呼员辩解的伤员一下子激动起来，他一把抓住白求恩的手，恳切地说：“白大夫，你不能换个别的办法吗?” 　　听着伤员真诚地恳求，白求恩心里象刀割一样。他沉默了好大一会，难过地摇了摇头。 　　“白大夫!”伤员痛心地说：“不能呀!请替我想想，我才二十一岁，抗战正需要我，我才消灭了六个日本鬼子，我还得上前线，我要报仇。我们村子里的人几乎全叫日本侵略者杀光了。白大夫，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鬼子杀害我们的同胞啊!” 　　伤员的话，象针刺一样使白求恩难受。他再一次打开伤员的病情记录：高热的体温，只有四点五克血色素，大面积的骨质腐烂和营养不良。如果不做手术，随时可能引起败血症，他的生命就会受到严重威胁。想到这些，白求恩不能不坚持原先的意见： 　　“同志，不做手术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可是没有腿，我怎么上前线?不能上前线打日本鬼子，我活着还有什么用处呀!” 　　“多好的战士啊!”白求恩实在不忍心拒绝他的请求。创伤的痛苦，他连哼都不哼一声，医疗上的错误处理，他连半句怨言都没有，他想的只是上前线消灭日本法西斯。可是伤情不允许白求恩改变意见。白求恩抚摸着这个战士的手，充满感情地说：“同志，我不完全同意你的意见。我认为一个战士的岗位不只是在炮火前线，一个革命者的生命的意义要更广泛、更深刻。我的年龄比你大，可以向你提供一点有用的生活经验。我见过这样的现象：有的人虽然走上了前线，但斗争证明他是一个怯懦者；有的人尽管四肢健全，但在庸碌中度过了一生。而我们战斗的共产党人，只要心脏还在跳动，我们所到之处无不是斗争的阵地，只要大脑还能思维，我们就可以为伟大的共产主义事业贡献力量。同志，你不能拒绝截肢，你还年青，你还可以做许多革命的工作，你的生命是属于我们整个阶级的。” 　　周围的人屏住了呼吸，静静地听着。伤员渐渐平静了，顺从地躺在手术台上。 　　一条腐烂的腿被切掉了，鲜血从断肢的血管里殷殷流出；伤员被抬走了，断肢留在手术台上。看着这鲜血和断肢，那个小招呼员眼里闪动着泪花，把惭愧的目光投向白求恩。白求恩无言地搂住他的头，一双拳头握的嘎巴嘎巴地直响…… 　　事情过去一些日子了，那个小招呼员的目光和那条断肢还不时地出现在白求恩的眼前，他无法把它们排除，因为那目光，是从我们同志的眼里投来的；那断肢，是我们阶级兄弟的骨肉啊! 　　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是在十分艰苦的情况下进行的。这种艰苦卓绝，决不是任何人都能体会到的。在前方，战士们要从敌人的手里夺取武器来武装自己。在后方，军队要和人民一起努力生产来供应自己。敌人的封锁，战斗的残酷，加重了抗日军民的困难。后方医院也不例外。在胡家川时，白求恩曾经留心过八路军的一个师医院，这里只有两名医生，十八名护士，但他们却要照料一百八十名伤员。他们的器械、装备，说起来简直叫人吃惊，整个医院仅有二十四把镊子，十二副夹板，五磅纱布棉花。如同在战场上战士们用石块代替弹药一样，医院里的同志们用的几乎全是代用品：用铁丝做的探针，用竹签做的镊子，把棉花吊在大水桶里蒸气消毒，用锯木头的锯子锯骨截肢…… 　　艰苦卓绝，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一个特点，也是非常使人感到钦佩之处。五月七日，白求恩在给毛主席写的报告中，特别写了这样一段话： 　　“自从来到八路军之后，我时常听说我们必须忘却在其他军队中的许多习惯，因为八路军的设备和有训练的医务人员都非常缺乏。可他们在这种情况下是尽力而为的。我很快就相信了，我看到了在最简陋的情况下，医务工作者忠于职责的许多事迹。” 　　这种忠于职责的事迹在他思想上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他把这些事迹看作是宝贵的精神财富。他在给毛主席写的报告中特别写了这样一条体会： 　　“我在此间不胜愉快。我深深感到必须向中国同志学习，学习他们为其美丽的国家对野蛮的法西斯而进行英勇搏斗的伟大精神，我将以这种精神投身于解放整个人类、整个亚洲的斗争。” 　　在医疗工作中，战胜困难，改变条件，是一场同日本帝国主义争夺战士和人民的生命的战斗! 　　“机关枪”又对准了新的目标。一连几个夜晚，白求恩在草拟一个改革医院的计划。 　　几声“砰砰”的叩门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翻译走进来，见白求恩还在工作，笑嘻嘻地说：“该睡了，白求恩同志。” 　　白求恩一边站起来让座，一边说：“睡不着啊，同志。” 　　“怎么啦?”翻译问。 　　“我在想，作为你们的同志，我最好帮助你们做点什么呢?” 　　翻译不解地说：“做点什么?你不是做的很好吗?你热情地工作，给同志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你的帮助下，许多伤员恢复了健康，走上了前线，为抗日事业作出了贡献。在前方后方，大家都在称赞你哪!” 　　“不，同志。”白求恩摆了摆手，若有所感地说：“对于我，不能仅仅满足于治疗伤员哪。我是一个共产党员，我所做的一切，都应该是为了被压迫被剥削的民族和人民的解放，为了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胜利，为了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实现。所以我到西班牙去，和西班牙人民一起抗击西方的法西斯暴徒；我到中国来，和中国人民一起反对日本法西斯的侵略。如果我的工作不是向着这样一个伟大目标，我这些活动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当我想到前线的战士们正在喊着消灭法西斯的口号冲锋时，我的心里很不安，我为他们做得太少了。而我向毛主席提出的建议和保证，还没有付诸实践哩，我怎么能不想呢?怎么能不好好想想呢?” 　　翻译为白求恩的这一席话感动了，说：“白求恩同志，你想得很深很远。我们应该把眼界放得开些，看到今天的战斗，是为了世界的明天。《国际歌》中的最后一句说得好：‘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纳尔一定要实现!’” 　　“对呀!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都不能忘记实现共产主义这个伟大目标。我们的眼界要看得远些。我们要医治日本法西斯给人民制造的创伤，更要消灭这些制造创伤的敌人，还要看到整个世界革命人民反对帝国主义、反对法西斯的伟大斗争。对吗?” 　　“很对!”翻译激动地回答说。 　　“所以，我想只靠我和少数人这样忙碌下去，到底能有多大贡献呢?尽我们的力量，帮助中国同志培养出自己的大量的医生和护士，这应该是我们医疗队主要的任务。这样，就不是一个人或少数人，而是一批一批的人，许多人，去同医疗方面的困难做斗争了，困难也一定会更快的被克服了。” 　　“你的意思是办一所学校?”翻译问。 　　“那当然好，可暂时还不具备条件。”白求恩把他刚才写的一些改革方案向翻译面前推了推，说：“我们是不是可以在这个医院的基础上进行一些改革?办一所示范性的医院，我们就叫它模范医院吧。缺少的器械，我们自己动手做；技术不高，我们边教边学；制定一些必要的制度使医院的工作更有条理，把我们的工作改革一番，使它更好地为抗日战争服务。这样，经过一段时间，我们就可以培养出一批有经验的同志，他们还可以到其它医院去教别人。这样，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整个军区的卫生工作一定会出现一个新的面貌。” 　　翻译心急地说道：“计划写好了吗?什么时间开始翻译?” 　　“想了很长时间才写了这么一点。你知道，我对八路军的卫生工作了解得还很少。好在这个计划是试着提出来的，如果大家同意，我想就报告毛泽东同志，获得他的批准。” 　　年轻的翻译从白求恩手里接过改建医院的计划，伏在桌上，专心致志地翻译着。随着一行行字母，他好象看到了一所崭新的医院：井然有序的工作，技术熟练的医护人员，伤愈归队的战士…… 　　筹建模范医院的计划很快就送到领导同志和群众的手里，经过研究，许多同志都给以热情的支持并提出了不少补充意见。但是，也有个别同志有顾虑：能办成吗?  　　入夜，白求恩聚精会神地在阅读一本英文版的《马克思主义手册》。这本书里收有无产阶级革命导师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许多重要文章，由于白求恩经常学习，边角已经修补过了，他从伟大导师的著作里，寻求战斗的武器。 　　白求恩的对面坐着翻译，他正在细心地为白求恩翻译毛主席的光辉著作《论持久战》。 　　夜深了。白求恩时而把目光从书本上移开，在一旁草草写下几行字，时而用双臂支着下颏，默默地思考，时而又站起来面对窗外，看着那连绵起伏的群山。蓦地，他耳边又好象响起了前两天讨论会上一个同志的声音：“办模范医院好是好，但我担心，人呢?物呢?敌人来了怎么办呢?” 　　是啊，谁能说没有困难呢?可是能退缩吗?不!那不是一个共产党人的态度!共产党人是不应该害怕困难的。 　　室内长时间的寂静，终于被白求恩打破了，他来到翻译面前，激动地问：“我们处在反法西斯斗争的前线，我们有困难，靠什么来克服?” 　　翻译好象还沉浸在他的译文中，沉吟着，若有所思地说：“毛主席在《论持久战》中告诉我们：‘战争的伟力之最深厚的根源，存在于民众之中。’又说：‘抗日战争是持久战，最后胜利是中国的’。‘在今天，虽然存在着许多困难条件，规定了抗日战争是艰难的战争，……然而战胜敌人的有利条件是很多的，只须加上主观的努力，就能克服困难而争取胜利。’” 　　白求恩挥动着双手说：“毛主席讲得好极了!好极了!八路军战士缺少武器，是不是就不打仗了呢?不，他们从敌人手中夺得武器，在顽强地战斗着。我们有经过锻炼的战士，有广大的人民群众，有毛主席和党的领导，我们就能夺取革命的胜利!技术水平低，可以学习提高；今天不懂的知识，明天就会懂得；没有设备，也不怕，我们有一双勤劳的手，可以创造。总之，一句话：克服困难，依靠群众；克服困难，依靠我们自己!” 　　………… 　　八月十一日，一个鼓舞人心的消息传来了：晋察冀军区司令部转来了毛主席的电报! 　　金色的阳光，把她的温暖洒向人间。阳光下，白求恩用激动的双手再次打开电报，一股暖流在他的胸中翻腾起伏。电报里，毛主席同意白求恩担任军区卫生顾问，对他的政治思想水平和工作能力表示完全信任；电报里，毛主席批准了白求恩关于建设“模范医院”的报告，并指示军区按照他的计划办理；电报里，毛主席对白求恩的生活十分关怀，指示军区每月发给他一百元的津贴。 　　伟大领袖毛主席的信任和关怀，使白求恩深受感动。他握住军区卫生部长的手，感激再三地说：“请转告毛主席，请他放心，我决不辜负他的期望!” 　　根据毛主席的电报指示精神，军区决定将后方医院二所改建为“模范医院”，院址就设在松岩口。这次改建医院的工作被命名为“五星期运动”。毛主席的电报，给了边区人民以极大的鼓舞，医院门前，涌来了许多热情的群众： 　　“为八路军修建医院，我们请战!” 　　“为八路军修建医院，我们报名!” 　　院部里，挤满了医生、护士和系着绷带的伤员： 　　“把最困难的任务交给我们，坚决完成!” 　　“身残志不残，修建医院，我们也要参加!” 　　人们喊声鼎沸，院长高兴地对大家说：“乡亲们，同志们，咱们没那么大的工程，用不了这么多的人手啊!”踊跃的群众那管这些，还是继续要求着。 　　改建工作在军民们“克服困难，争取胜利”的口号声中开始了。焕发出冲天革命干劲的边区军民，选定的第一个“进攻目标”是改建龙王庙。 　　把院址设在龙王庙是经过特别考虑的。在龙王庙建设八路军的“模范医院”，对于在群众中破除封建迷信思想，有着很大意义；再说，利用这样的闲房闲地也不会给群众添什么麻烦。 　　开工的第一天，龙王庙简直比赶会还热闹。卫生部的同志们来了，后方医院的同志们来了，松岩口的乡亲们来了，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的孩子们也来了。在沸腾的工地上，人们展开一场紧张的竞赛，木工的锯声，铁匠的锤声，泥瓦匠上料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白求恩和民工们一起，用箩筐抬着打碎了的龙王爷的偶像，唱着歌，飞快地向门前的小河跑去。轰隆一声，随着一片扬起的水花，龙王爷滚回到了它的老家。 　　正殿的神像被拆掉了，积年的尘土被清除了，供香火的桌子制成了一个漂亮的手术台。房梁上吊起了顶棚，屋里地上铺了三合土，门上挂起了白粗布门帘，新开的窗户里透进了明亮的阳光，一个新手术室建成了。白求恩将一块写着“手术室”的木牌，端端正正地钉在门楣上。 　　东西厢房的神器被搬走了，宽敞的房间被改作换药室、消毒室和病房。石块是山上采来的，木料是山上伐来的，全靠大家的一双手，床位的问题也解决了。 　　手术室和病房修建起来了，可是还需要医疗器械。白求恩连夜绘了一本加工制作的草图。第二天一早，他来到了锡匠、铁匠、木匠中间，不慌不忙地说：“来吧，同志们，还是咱们自己动手!” 　　这样一些山沟里的工匠师傅要制造医疗器械，是一件困难的事，白求恩鼓励大家说：“大工厂里的那些东西也是咱们这些人做的。来吧，干起来什么事情也能学会。” 　　熊熊炉火燃烧起来。白求恩同铁匠师傅们一起劳动，他手里的铁锤上下翻飞起舞，上了年纪的铁匠师傅，一边拉着风箱，一边惊奇地望着他的动作。不大一会儿，一付标准的托马氏夹板放在他们的面前。白求恩又拿起一块打得扁平的铁板，使劲地锉起来。随着铁屑的迸洒，一把晶亮的刀柄又制成了。老铁匠连声称赞说：“白大夫，你打得真好，以前干过我们这一行吧!” 　　白求恩直起身子，笑着说：“一个战地外科医生，同时应该会做木匠、铁匠、缝纫匠和理发匠的活呀。”说着又把一块铁板放在火里。 　　火炉里呼呼窜起的火苗，打铁时乒乓四溅的金星，把白求恩和工匠师傅们的脸映得通红。火光中，白求恩端详着一件件手术器械，一道道淡青色的光彩同他那欢乐的目光汇集在一起，闪动着耀眼的光辉。 　　工匠师傅们在白求恩的帮助下，大家互教互学，发挥每个人的智慧和力量。一个个抡起铁锤，拉起风箱，抄起锯、斧、凿、刨，大干起来了。伴着木锯的嘶鸣、铁锤的起落、火光的闪耀，医疗器械一件件送进了手术室，送进了病房。 　　就在修建医院院舍、制做医疗器械的时候，白求恩和医院的领导，一时一刻也没有放松对医务人员的训练工作。 　　在龙王庙院里的老松树下，白求恩拿着写在毛头纸上的讲义，兴致勃勃地向大家讲解“内科”、“外科”、及“护理”等方面的基本知识。中国工农红军十多年来的卫生工作经验已经编成了课本。后方医院的必要的规章制度也写进了白求恩的讲义。这种训练从思想、工作到医疗技术，对受训的医务人员都是一次很大的提高。 　　白求恩注视着听课人员的反映，当他看到同志们脸上满意的微笑时，他心情很舒畅；当他看到同志们紧锁眉头时，就停下来再详细讲一遍。每逢星期一、三、五的下午，他都在这棵老松树下，给大家讲课，把他革命的思想、精湛的技术传授给每一个人。 　　大松树下是课堂，这个课堂多么宽敞啊!站在这样的课堂上，面对着这样的学生，白求恩兴奋极了，他常常轻轻地问上一句：“同志们，我讲的明白吗?” 　　“明白!” 　　响亮而又整齐的回答，使白求恩感到无限的欣慰。他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干渴的喉咙，提高了声音，继续讲下去。 　　医务人员的政治思想水平和实际工作能力迅速提高，互教互学的群众运动更加活跃。医生、护士们一个个走上讲台，介绍他们的学习体会和工作经验。后方医院的各种教材，发到了全军区各个部队的卫生部门。 　　白求恩建议建立的“模范医院”，一开始就获得了丰硕的果实。修建院舍、制作器械、培训医护人员的一系列工作，都给部队的卫生工作提供了宝贵的经验。“模范医院”的示范作用，在短短的三十五天里已经开始得到证明。 　　在一个秋夜，白求恩手提马灯去检查伤员的情况。他刚刚走进病房，就听到有人急切地呼唤护士。因为护士有事到别的病房去了，白求恩急忙答应着跑进去。 　　白求恩亲切地说：“同志，你喊护士有什么事呢?” 　　伤员摇摇头说：“没有。” 　　白求恩解释说：“同志，有什么要求就讲吧。” 　　伤员还是摇摇头。 　　莫非是有什么不好讲的事情吗?白求恩看着这位下肢负伤的伤员，想了想，转身从地下拿起了便盆，抱起伤员，将便盆放在伤员的身下。伤员躲闪着，不想让白求恩帮助。 　　等伤员小便完了，白求恩拉着他的手，通过赶来的翻译郑重地说：“对不起呀!同志，我们的护士少，没有及时帮助你，让你着急了。今后只要需要，你可以要求任何人帮助你，千万不要客气了。特别对于我，你不应该拒绝我为你服务。因为在八路军里，我也是一个普通的战士。” 　　伤员感动得说不出话来，眼睛里流下热泪。白求恩又给他倒上一杯水，掖好被角，才放心地向别的病房走去。 　　雨越下越大，衣服打湿了，寒气逼人，白求恩好象没有发觉，仍然是精神抖擞地向前走去。 　　风越刮越急。一阵冷风袭来，翻译停下来，心疼地望着浑身湿透的白求恩。白求恩好象没有看见似的，又走进了另一户住有伤员的人家。 　　黑暗中，有人在小声议论。他们一进来，声音嘎然而止。翻译举起灯照了照，伤员们显然没睡。 　　“你们为什么不睡觉?”白求恩问。 　　一个伤员回答说：“他的被子湿了，我们要把自己的让给他，他不同意，就争起来了。” 　　“噢。”白求恩走到那个伤员床前，把手伸到被子下摸了摸，原来这个伤员的导尿管漏尿把自己被褥湮湿了。白求恩换好了导尿管，转身走了。 　　不大一会儿，白求恩和翻译一个抱着被子、一个抱着褥子赶来了。伤员着急了，推开被子说：“白大夫，你那么大年纪，我怎么能盖你的，这点困难我能克服。” 　　“我们一起克服吧，天快亮了，不要再争了。”白求恩推开他的手，硬把被子盖在伤员身上。 　　这天晚上，部长听说白求恩一一谢绝了同志们给他送来的被子，立刻赶去探望他。当他走进白求恩的房间时，白求恩卷曲着身子，身上盖着自己的大衣，脚下压着翻译的棉衣睡着了。他睡得那样香甜，嘴角上挂着一丝微笑。望着床上的这位加拿大战友，部长真是感慨万千：在加拿大，在这样的夜晚，他这样一个著名的医生，也许正睡在柔软的沙发床上，舒开疲劳的四肢；或者坐在写字台旁，翻阅着各地的来信。可是他毅然抛弃了这一切，甘心情愿地和我们一样穿布衣草鞋，吃土豆小米，连自己的被子还让给了阶级弟兄!部长把自己的大衣轻轻地盖在他身上，又端来了一盆炭火，放在白求恩的床边。 　　窗外，冷风呼啸，寒意更浓了。屋里，红光闪闪的炭火燃烧着，温暖着熟睡的白求恩…… 　　第二天，伤员们精心为白求恩打了一双缀着红缨的草鞋，白求恩破例高兴地收了这“礼物”，并且马上就穿在脚上。 　　在病室前的黑板报上，伤员们写下了这样一段快板： 　　“卫生顾问白求恩， 　　雨夜查铺绕山村。 　　床前问疾苦， 　　被褥送上门。 　　莫道秋风寒， 　　病房暖如春。 　　一双草鞋表心意啊， 　　白求恩和我们心连心。 　　模范医院里的老模范， 　　国际主义情谊深!” 　　一个国际主义战士的胸怀 　　一九三八年九月十五日，伟大领袖毛主席亲自批准的模范医院建成了。 　　在隆重的落成典礼上，白求恩作了精彩的战地救护、伤员分类和手术示范表演，来参观的同志无一不赞佩他那准确的动作、精湛的技术和有条不紊的工作。在会上，晋察冀边区军民送给白求恩同志四幅锦旗，每幅锦旗上分别用中文和英文写着： 　　“白求恩，我们的同志! 　　白求恩，我们的战友! 　　白求恩，我们的模范! 　　白求恩，我们的老师!” 　　白求恩是“我们的”，这是边区军民的心里话。当白求恩刚刚来到的时候，有多少人对这位八路军里的外国人投以惊奇的目光呀!也难怪，世代居住在这里的群众，除见过侵略者烧杀抢掠外，谁见过一个外国人帮助中国人民做事?可是，白求恩的行动却很快地向人们证明了，这个外国人是我们自己的，是我们的同志!这是一个真正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一个伟大的无产阶级国际主义战士。为了帮助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他孜孜不倦地工作着。他从来不以援助者自居向中国人民索取任何特权，而是将自己的一切无条件地献给了中国人民。从六月十八日来到晋察冀军区，到九月十五日模范医院建成，还不到三个月，在这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战斗的日日夜夜里，他有多少令人难忘的事迹在人们中间传颂啊! 　　抗战初期，处在敌人心脏地带的晋察冀边区，生活十分艰苦。被服缺少，粮食紧张，油盐蔬菜都难以得到。生活水平大大降低的白求恩，没叫过一声苦，没喊过一声累，没挑拣过一顿饭菜，没多要过一件衣服。相反，他把首长们特意给他送来的食品、烟卷分给大家，把自己从加拿大带来的衣服送给伤员。 　　他处处把群众的利益放在前头，凡是可能违犯群众利益的事，那怕是很细小的地方他也检点再三。有一次，他去一个村子为老乡看病，中午开饭时，他发现桌上摆着牛肉。在那艰苦的岁月里，牛肉当然是稀有的食品，这就使白求恩心中大大不安了。他指着牛肉，问陪同的同志：“正是农忙季节，为什么要宰耕牛?”同志们告诉他，这头牛前天晚上摔坏了，已经不能耕田，并不是为了招待他才杀的。白求恩将信将疑。直到把村干部找来，证明事实确是如此，他才放心了。还有一次，房东大娘听到白求恩咳嗽了一夜，第二天清晨背着部队的同志杀了下蛋的老母鸡，温火细炖做了满满一锅鸡汤，送到白求恩的屋子里。白求恩热情地欢迎大娘坐在炕上，望着那锅鸡汤不知说什么好。等大娘高兴地离开白求恩以后，白求恩对翻译说：“看到房东大娘，我想起了自己慈祥的母亲……。”过了一会儿，他把那锅鸡汤，分给重伤员们喝了。当翻译找到他时，他正在一口一口地喂给重伤员喝呢!回到屋里后，白求恩拿出钱，交给翻译，让他转交房东大娘，翻译犹疑着，白求恩把他推出门，边推边说：“快，快送鸡钱去，这是我们八路军的纪律!” 　　在后方医院里，论年龄要数白求恩最大，身体最差，但是他决不以此自居而有一点特殊，相反，那怕一点额外的照顾，他都无一例外地“转让”了。前线的指战员常常把从敌人那里缴获来的香烟、罐头、饼干、咖啡给他送来，他每次都高高兴兴地收下，然后又高高兴兴地送给伤员。新麦收获了，桃子、杏子下树了，蒸出的第一锅馍馍，摘下来的第一筐果子，驻地群众总要先送给白求恩尝尝，白求恩每次都送回给群众，或照价付款，把这些东西送到伤员那里去。警卫员看见白求恩的衣服破了，就从管理处给他领了一身新的，他发现后，立即逼着警卫员送回去。警卫员送完衣服回来时，却见白求恩在灯下，一针一线地缝着那件破了的军衣…… 　　作为一个外国同志，白求恩和八路军的干部战士语言不通，习惯不一，但是，这丝毫没有妨碍他和群众打成一片。开文艺晚会，他是一个不错的男低音；进行篮球比赛，他是一个活跃的队员。在衣食住行上，为了同战士们一致，他在努力改变着自己过去的生活习惯。有一次，医院的粮食又紧张了，为了不影响伤员们的生活，管理员为工作人员买来一些刚上场的玉米棒子，来不及晒干、脱粒、磨碎，就煮了一大锅。开饭了，人们只好都啃这种玉米棒子。白求恩也在一旁很有兴味地吃着。翻译忙拉住他说：“白大夫，已经给你作饭了，你可不能和我们一起啃这老玉米呀!” 　　白求恩问：“为什么?” 　　翻译说：“这东西不好啃，也不容易消化!” 　　白求恩指着正在啃玉米的同志们说：“大家不都是吃这个吗?为什么要特殊优待我呢?” 　　翻译不以为然地说：“你和我们不同，你年纪比我们大呀!” 　　白求恩爽朗地笑了：“这是我的骄傲。在前线，我可能要算年龄最大的战士，可我毕竟也是战士啊!” 　　翻译无可奈何地走了。白求恩高兴地一连吃了两个干玉米棒子。然后哼着“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的歌子，从口袋里拿出小刀，精巧地在吃完的玉米棒上刻着，不一会，他就作了一个特制的烟斗，正在试抽。 　　当翻译把饭端来请他吃时，他推开饭碗说：“我已经吃饱了!”说完，他拉过翻译，亲切地说：“给你，一个加拿大烟斗。在我们加拿大，农民就是用这种烟斗抽烟的。”翻译好奇地接了过来，抽了一口，甜丝丝的，开心地笑了。白求恩让翻译把刚才端来的饭送回去，若有所思地说：“今天这顿午餐，使我想起了我的家乡——安大略州北部来开垦地带的农民生活。你知道，我是在那里度过我难忘的童年的。我愿意和农民在一起，愿意和你们在一起，不愿做一个特殊的人，希望你们理解我!” 　　………… 　　艰苦的生活没有减弱白求恩旺盛的革命斗志，他常常乐观地给同志们讲艰苦和胜利的关系，他说：“艰苦是胜利的先声。”在给在西方一位朋友的信中，他饶有兴趣地描述了边区的人情风貌多么象加拿大北部的农村，接着又绘声绘色地介绍了边区军民怎样的乐观、坚定、积极地打击日本侵略者。最后，他告诉那位朋友： 　　“这儿的生活相当艰苦，而且有时非常艰难，但是我过的很愉快。” 　　可是，他的朋友们并不都是理解他的。他的许多朋友不明白：白求恩为什么要丢开那么高的名誉、地位，抛弃那么优裕的生活去中国和八路军战士一起过艰苦的生活?白求恩到中国以后，曾给一些朋友写过许多信，但是，一些人仍然在喋喋不休地谈论着“什么是幸福”，仍然不理解他。这并不奇怪，这是由于人们的阶级立场不同，世界观不同，因此对于什么是幸福有着不同的理解。 　　白求恩的幸福观是什么呢?让我们看看他的一篇日记吧： 　　“一九三八年八月二十一日，午后八时。 　　今天动手术，我的确累了。一共做了十个，其中五个是重伤。……尽管我的确是很累了，但我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高兴过。我十分满足，我尽了我的一份力量，我有什么理由不高兴呢?特别是看到自己的生活是如此充实，工作是如此重要，以至于从早上五点半到晚上九点钟，没有一分钟的时间白白度过。这里需要我。 　　“我没有钱，也不需要钱。能和这样一些以共产主义的生活方式(我指的不是谈吐方式和一般所谓理性思维方式)的同志们生活在一起，工作在一起，是我毕生最大的幸福。他们的共产主义是又简单、又深刻，象膝关节颤动一样的反射动作，象肺呼吸一样用不着思索，象心脏跳动一样完全出于自动。他们(对敌人)的仇恨是不共戴天的，他们(对阶级兄弟)的爱能包容全世界。” 　　白求恩心甘情愿地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艰苦奋斗，伟大领袖毛主席，我们党、我们边区的军民也无微不至地关怀着他。毛主席曾经亲自打电报指示晋察冀军区司令部，每月发给白求恩一百元津贴。白求恩非常感谢毛主席的关怀，但他坚决谢绝这笔津贴。在接到电报的第二天，他给毛主席写信说： 　　“敬爱的毛泽东主席：来电敬复如下：……我谢绝每月百元津贴。我自己不需要钱，因为衣食一切均已供给。该款……请留作烟草费，专供伤员购置烟草之用。” 　　考虑到白求恩的身体、工作情况和过去的生活水平，为了付给白求恩这笔津贴费，聂司令员还专门找他谈过话，但他一再诚恳地说：“我从延安来，我知道毛主席、朱总司令的津贴都很少，八路军官兵每天只有几分钱的菜金，我愿过中国革命队伍普通一兵的生活。我是来支援中国的民族解放战争的，我要钱做什么?我要穿好吃好，就在加拿大不来了!”他还开玩笑地对司令员说：“你是晋察冀军区的最高首长,每月才五元钱津贴，而我不过是一个卫生顾问……。” 　　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白求恩还是拒收百元津贴，司令员专门派一位同志把钱送去，结果，钱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还附了一封信。在这封信的末尾，他严肃地说： 　　“在其他大夫每月只拿一元、而司令员自己每月只拿五元这样一笔‘巨’款的时候，如果认为我能接受每月一百元的津贴，是不可思议的。” 　　………… 　　凡是听到和看到白求恩这些先进事迹的晋察冀军民，无不深受感动。大家在思索：是什么样的思想在支配着白求恩的这些行动呢?白求恩的理想是什么呢? 　　还是让白求恩自己来回答吧!他在模范医院落成典礼上的一篇讲话中，向人们敞开了一个国际主义、共产主义战士的襟怀： 　　“……千百万爱好自由的加拿大人、美国人和英国人的眼睛都遥望着东方，怀着钦佩的心情注视着正在与日本帝国主义作着光荣斗争的中国。……我被派来做他们的代表，我感到无上的光荣。你们不要奇怪，为什么在三万里以外，地球的那一边的象我这样的人要来帮助你们。你们和我们都是国际主义者。没有任何种族、肤色、语言、国家的界限能把我们分开。法西斯在威胁世界和平，我们必须击败他们。他们在阻碍着人类向社会主义前进的、伟大的、历史的、进步的运动。正因为加拿大、美国和英国的人以及抱着同样心情的人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现在帮助中国来保卫这个美丽可爱的国家。 　　“我来到晋察冀边区，在这个医院里和你们一起工作才不过几个月的功夫。我起初总觉得这是‘你们的’医院，现在我却觉得这是‘我们的’医院了。因为它是我们共同创造的。……你们教会了我忘我的精神、合作的精神、克服困难的精神。 　　………… 　　“最后，在结束我的讲话之前，我要对八路军和游击队的伤员们的勇敢精神表示钦佩，对于他们，我们只有用最大的体贴、爱护和技术才能报答他们。因为他们打仗、受伤是为了我们，不仅是为了挽救今日的中国，而且是为了实现明天的伟大、自由、民主的新中国。……它之能否诞生，要靠我们今天和明天的行动。它不是确定不移的，它不是自己会产生出来的。要创造它，就必须用所有我们这些对于未来、对于人类，以及对于那个人类自己创造的伟大命运具有信心的人们的血和工作。唯有这样，它才能成为确定不移的。 　　“现在，让我们提高声音，让那些躺在病房里不能行动的人都听见。同志们，我们向你们致敬!我们要以我们的爱护来报答你们。在那些英勇牺牲了的、在我们未曾救活了的战士墓前，让我们说：我们永远不会忘记死者的牺牲。我们的目标就是他们为之牺牲的自由的中国。为着纪念他们，为着忠诚于我们的伟大事业，让活着的人和正在同死亡斗争的人共同保证我们的阶级友爱。无论在斗争中或牺牲中，我们只有一个共同的目的，一个共同的思想，那样，我们就成为不可战胜的了。那样，我们就可以相信：即使我们不能活到胜利的那一天，我们以后的人将有一天聚集在这里；象我们今天一样，不过不只是来庆祝一个模范医院的成立，而是来庆祝解放了的中国人民的伟大共和国成立!” 　　白求恩站在人们面前，微风吹动着他的缕缕白发，阳光照耀着他的饱经风霜的脸膛，他的真挚热情的讲话，向人们坦露出一颗充满了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的红心。他一心向往着的只有一个伟大的理想：新中国的早日诞生，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在全世界的胜利，整个人类的最后解放。 　　战斗的中国人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白了，为什么白求恩置个人安危于不顾，要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为什么他夜以继日地忘我工作?为什么他无微不至地关怀我们的人民、我们的同志，唯独没有想到他自己?一句话，为什么他把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当成他自己的事业?就因为他胸怀这个伟大的理想啊! 　　 白求恩在中国/中国人民解放军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白求恩在中国》编写组.—北京：人民出版社，1977.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