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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王素贞为自由献身
(美)安娜·路易斯·斯特朗;郭鸿等

  在诸多中国妇女中,王素贞短促而炽烈的一生最令人瞩目。中国妇女被困缚在古老家庭习俗的罗网之中,挣扎着,时而失败,时而有所成功,但始终没有取得完全的自由。年青的王姑娘终算彻底自由了。她为自由付出了生命。
  王素贞的一生最令人震惊。她的一生短促而悲惨。从趾高气扬地自寻情人开始,接着是在妇女协会工作七个月,她的自由达到炽烈的程度,直到痛苦的最后一刻,那时刻,在她自己的邻居的怂恿之下,嘲弄着的士兵,从她的骨头上慢慢地将肉割下,最后还向她那撕裂的躯体开火,一共打了十七颗子弹,以发泄他们刻骨的仇恨。我是从一位认识她的中国学生那里获悉这一故事的。他是位典型的知识分子。他那胆小的评介,和他所谈及的那位大胆的革命女子,形成了强烈的对照。
  整整七个月,王姑娘是华中地区无数短发姑娘之一。她向湖南落后的小城镇已经接受的一切“市侩”道德标准发起挑战。今天,自从军阀反动统治来临,她已成为无数无名女烈士之一,其中有些人也许有朝一日会在新中国为妇女界所纪念。然而,我从未见过她,我还不十分清楚王姑娘是为何而死的。是为国家的自由?妇女的自由?抑或为自己心灵的自由?我也不知道,杀死她的那种仇恨,其根源何在?也许是被她揭露的身居高位的贪官污吏的愤怒,也许是士兵们的暴虐狂,或则是她所藐视的根深蒂固的古老道德标准。这三种仇恨联合起来反对她。这是曾经害死许多历史上的殉难者的那种仇恨。
  一九二六年九月,国民革命军来到湖南之前,王姑娘还是个好姑娘,在教会学校念书,信奉基督教。“她的兄弟”向我提供情况的那位学生说,“以及她的未婚夫都是我的同班同学。他们住在离岳州城约一百里的一个名叫宁乡的小镇上,离中国的中心地区很远。她到由美国传教士创立的齐默纪念学校读书,在那里读完初中。这以后,她父亲把她送到遥远的福建省去念高中。他是位农民,不富,但却是基督徒。作为中国人,他尊重学问。作为基督徒,他相信即便是女孩子,也是有灵魂的。他为自己女儿的教育作了很大牺牲。今天,每当他想起女儿被污辱和肢解的躯体,思考着她究竟从美国传教士那里以及从国民党那令人迷乱的胜利进军中学来了多少关于自由的狂妄观念,他的那些信仰和尊重已成悲哀的忏悔。”
  “国民革命军开进湖南前不久,王素贞从福建学校中回来。革命军来后不久,她声明和宁乡一位年青人订婚,以此造成了第一次轰动。这一声明在西方世界并不会如此激动人心。这在她的整个故事中是最重要的声明,其他一切都由此派生。中国的女孩子从不自己宣布订婚。受人尊敬的婚姻是通过媒人,由父母决定。自选未婚夫,是王姑娘对湖南道德标准的第一个也是最大的打击。很快地,也是无可避免地,这一打击扩展到其他方面去了。”
  “我想,那个男的是镇上唯一的大学生”,那位中国学生想以此为王姑娘开脱。因此,假如她为自己选择终身伴侣,这位姓李的男子自然会当选。她从小就熟悉他,当然是间接的,正如中国姑娘对家庭世交的儿子们是了解的一样。说来算是好的,双方家庭都是基督徒。这本身就是对中国古老习俗的反叛。当然,如果不是随军宣传工作者带来国民党的新法令,她是永远不敢宣布自己挑选未婚夫的。有一些关于自由的新法令,我想是好的。但是在宁乡这样的小镇上,对女孩来说,可能有些危险。”
  “难道那位青年男子自己是毫无作为的吗?”我问道,感到奇怪,为什么那位男子的作用竟一点也不清楚。
  “噢!这样有才干的姑娘”,我的学生朋友充满热情地叫道,“谁得到她的青睐,都会感到高兴。”我两次试探那姑娘究竟有什么个人魅力。他稍有犹豫,答道“不过确实,她很美。穿着时髦,就象你在上海和汉口看到的,乡间是少有的。长裙,里面只穿很小的短裤,老法乡村妇女抱怨说‘实际上不穿裤子’。这一地区的中国妇女服装,一般都是又长又宽的裤子,长褂子,长袖子。妇女必须全身遮盖,我们的谚语就是这样说的。缠足,当然在华中地区至今存在的。但是,王是基督教女青年,她不缠足。她还有一串项链,上面有一只表,还有一支自来水笔。”
  我只是巧妙而逐步地才从我那位学生朋友口中获取这点关于王姑娘的女性美的描述。我意识到,他认为女性衣着和女性美不是我们合适的谈话主题。但是当我注意到王姑娘和她周围那些好挑剔的邻居之间的不同的现代化细节,这幅图画就逐渐清楚了。无疑,即便在“自由订婚”之前,她的品德就受到宁乡保守家庭的怀疑了。
  王姑娘订婚的轰动尚未平息,她又提出新的自由要求。就象是为了证实和坚定自己的挑战,她投身到宁乡的妇女运动中去。“她是个十分活跃和能言善辩的姑娘”我的学生朋友说“也许有点‘出风头’。”我想,外国话中没有相应的词。它的意思是‘头脑飞到九霄云外’了,象一只高坡上的公鸡,在众人之上,昂首矗立。刮东风也好,刮西风也好,它总是首先捉摸到。很高傲,很能干。时髦的事,赶在前头。顺着风走,但不会陷于困境。她也清楚地显示出刮的是什么风,显得很清楚,凌云直上,在被刮得贴近地面时也不着慌。
  “那就是王姑娘其人。在风暴中昂首矗立,非常明确,非常坚决。也许太明确,太坚决了,没有调和和谨慎的方式。她被选为宁乡妇女协会主席。她使协会增加了成百成百的新会员。这是一个力量很强的妇女协会。人们恨得她要死。”
  “假如许多人恨她”我问道“是否也有许多人爱她呢?”这位中国孩子对这个问题显得有点含糊其词了。
  “既然她干了这么多坏事”他说“除了她自己的家和她的未婚夫李之外,不会有人爱她。只有她的自家人才爱她,但确有许多追随她。”
  “她干了哪些坏事?”我又问。
  他对一个外国人而且是个女人谈及这个题目时,带着明显的厌恶情绪。他宁肯谈些叫人愉快的事,诸如回忆王姑娘是教会学校一位好姑娘等等。”就是那些所有妇女协会干的坏事。”他说“妇女权利,自由恋爱。”
  “你指的是什么自由恋爱”我不客气地追问“是不是王姑娘订了婚,还认为可以和她喜欢的任何人不结婚就同居!”
  这次,他吃了一惊,以致不再吞吞吐吐了。“噢,不,王小姐怎么会相信那样的混账事!”他叫道“但王在结婚前就恋爱,并且宣布了。她在父母允许之前就自选了未婚夫。这就是自由恋爱,自己订婚,自由结婚。这对中国的老法人是一个重大打击。”他的话匣子打开了。他滔滔不绝地讲了一通中国婚姻规矩的概要,认为这本可能为王和李所接受的。
  “王小姐从没结婚。首先,年青人没钱办婚事。其次,他们还没有爱到非结婚不可。他们俩都想继续受教育。因此,王和李都仍和各自的父母住在一起。他们盼望他们的家长不久后会同意他们体面地成婚,然后由男方的父亲支付结婚费用。
  “在中国,婚姻如属体面,新郎的父母就会支付所需费用。新郎的父亲就会发请帖:我儿子将于X日娶某先生之女,敬请光临。为了结婚宴会,他将支付很大一笔钱。许多年以后,他可能还要还债。但是,这对他来说是很值得的,因为在婚礼之日,一切荣誉都将归这位老年人。儿子既然娶妻,他就要做爷爷了。
  “但是,假如婚姻未经父母允许,年青人结婚就不许在家举行。一个正式的体面婚姻,没有父母是实在办不到的。一切都将乱了套,谁来迎亲?象王和李这样的年青人只有两条出路,一是等待,向父母哀求。即便他们不喜欢这女子,但他们爱自己的儿子。假如他们见儿子总是不快活,拒绝另娶妻室和生儿育女,最后他们也许会让步。还有一条出路,完全是西方的做法。年青人自谋工作,积蓄钱,租一所房子,请一位朋友代替父母主持婚礼。我认识武昌一个女学生就用这种方式和国民革命军一位军官结婚。他们的父母都远在他乡,而这种方式是很新式的。
  “当然,如今在国民党统治下,结婚是无须什么法律手续的”我的那位学生朋友带着惭愧的声调继续说“你在报上宣布结婚,举行一个宴会,就算结婚了。在国民党统治下,任何仪式都不要了。或者你自己登启事:XX日,A先生与B小姐结婚。或者请朋友为你登一下报:我们祝贺A先生于X日与B小姐结婚。后一种做法较为体面,因为其中多少有点媒人的味道,表示朋友们承认这一婚事了。
  “在汉口国民党统治下,这种不正规的结婚还行得通,但在宁乡这样落后的小镇是不行的。对王小姐来说,她的父母鉴于她的行为,巴不得她随便嫁个什么人。但是,男方父母的态度更为重要,是他们支付婚事,把女孩娶回家来。他们是绝不想要如此时髦的媳妇的。”
  接着,这位中国男孩子叙述了中国人结婚时的那套繁文褥节。我终于明白,王素贞所公然反抗的,竟是世界婚姻生活中最为完备、最为渗透一切的一种社会制度。同祖先、子孙和一大堆亲戚纠缠在一起,因为结婚的男女双方自己的共同愿望倒反而显得不值一提了。王姑娘曾经提到这事,大声疾呼讲出自己的欲望,同时,她公然鼓励别的姑娘也这样干。她变成湖南这个小镇上建立道德秩序的危险人物了。
  在这些繁文褥节中,我只想提其中的几个细节。首先,由双方的媒人负责为双方作客观的介绍。然后,新郎带着吹鼓手和一乘精雕细刻的大红花轿来接珍贵的妻子。新娘的家门是关闭的,经过一番恳求似的吹打才开门。新娘的家庭设宴招待新郎,最后将新娘这一最后也是最重的礼品带到他面前,把她送进花轿。当他们到达男家,姑娘是羞于自行下轿的,必须由两名老年妇人领着下来。这以后,在紧闭的新房里,点起蜡烛,神龛里供着写有天、地、君、亲、师文字的牌位,对每一项她都得行礼,按规矩,把丈夫的祖先认作自己及子女的祖先。
  王姑娘,作为了一个基督徒家庭的人,显然会取消某些古老的仪式,代之以一种外国的教堂仪式。但是她决不会取消婚礼后的宴会,那时朋友们要来喝新婚夫妇的喜酒。新娘在这种场合要给朋友赠送无数礼品。新郎新娘在每位客人面前都要一躬到地。这样,他们才会被这古老的社会之网所承认,其线索可以追溯到几代之前。这就是宁乡这小镇上的体面婚礼。王素贞以自己的意愿戳破了这个无情的罗网。我的中国学生朋友认为,肯定说不可能只凭她的个人感情才敢如此大胆,如果不是国民党军队进军通过湖南,从南方吹来一股风,这种感情不会达到如此炽烈的程度。
  “王素贞”他继续说,“没有钱,根本不敢去想婚宴的事。李的父母也不想办婚宴。因此,王姑娘放弃结婚计划,投身到妇女运动中去了。这些妇女协会在湖南干了许多狂野的事情。湖南人是热情的。很快就会接受一个观念并为之拼命。湖南人是狂热的战士。
  “湖南的妇女协会带着剪刀上街,向路人演讲,要妇女们剪发,而且当街就剪。人们说,有几次,被强制剪发的妇女回家就上吊自杀了。妇女协会还挨家查访缠足妇女。凡30岁以下的缠足妇女都得放足,不过为了减少疼痛,总给一点时间。她们不找年长的女子,因30岁以上就不可能放足了。
  “这些妇女在街上游行,呼喊口号。她们和男人一起参加集会,和陌生人说话。她们公开赞扬国民党的新法。新法规定,妇女遭虐待,或丈夫娶妾,可以离婚。我是个基督徒,因此我也赞成禁止娶妾的法律。但是,新法可能操之过急了。
  “所有的妇女协会都是这样干的,而王素贞却有点出风头。随风而起,眼睛长到额头上,有点晕头转向了。去年十二月我回湖南度假时见过她。她已不再是教会学校安份守己的好姑娘了。不过,她很快活。她把越来越多的妇女,甚至老年妇女,吸收进协会,她自己简直陶醉了。我觉得,在她眼里,姓李的男人已不再是个男人,而是她所获得的新的自由的象征了。”
  “但是,那未婚夫对王素贞的行为有什么想法呢?”我问道。
  “哪会有男人赞同这种过火行为!”我的学生朋友争辩说“他是个很安详的男子,而她则既活跃又多话。他从没对我谈起过对王小姐有何感觉,既不说好,也不说坏。”我觉得,他有点盲目。你想,他是她的未婚夫。而她跟得那么紧的风又是一股非常强烈的风。
  我不解这句话是何含意。难道那强劲的革命之风也带走了这男子,竟为了这女子而公然对抗自己的父母?也许他是在观察,孤立无援,以中国式的克制保持缄默,眼看他所心爱的女子被风刮向不可避免的末日。在此悲剧中,此人是一点也不能感动人的角色。我们仅仅知道,他不顾父母的意愿,至死和她保持订婚关系,而从不向外人透露一点自己的感情。
  不难理解,为什么那些一生处在老习俗束缚下的年长男女会对王素贞目空一切的喜悦和自由会如此仇恨。他们一向以维护家庭为名,扼杀一切年青人的愿望,如今却失去了控制,任凭王姑娘公然地、不识羞耻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嫌恶之情与日俱增,最后变成愤怒不堪。而王素贞却满不在乎,毫无戒备,继续以不顾一切的挑战姿态猛进。夏斗寅军队带来了突然而彻底完蛋的结局。
  “当反动军队到达市镇”这位曾经是她的朋友的学生说“她自己的街坊邻居把她交给军队。她无法逃脱。她是镇上国民党成员中最显要的人物。她的邻居,出于仇恨,把军队带来,还叫喊着催促他们。
  “士兵包围了她。那么多士兵对付一个女煽动者。这是人们对王素贞的称呼。士兵们对她高声大骂,直到大家狂怒起来。然后,他们用刺刀和刀子把她剐成碎块。”他指指自己的胸膛,神态阴沉,以表示切割是从胸部开始的。”接着,他们砍掉她的手臂,他们一块一块地砍。最后,向肢解剩下的尸体打了十七颗子弹。”
  “这些射击有什么意义呢?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我问道,因恐怖而眩晕……。”不过,显然,他答道“这些射击是为了发泄对她的仇恨”。王素贞就这样毁灭了。
  我十分想知道详情,也许,从没有人记录过这件事。在那恐怖的最后一刻,那位未婚夫在何处?当时她昂首而立,到底支持了多久?但是,我了解到一点造成灾难的重要情况。我当时询问,除了争取妇女自由的斗争外,是否还有其他原因足以引起如此狂暴的仇恨。
  “有一件事,使事情更糟”他鼓起勇气说“宁乡有个国民党称之谓劣绅的人。人们对他议论甚多,说他买通警察,帮他打劫,把吸鸦片者关禁起来,榨取钱财,而他自己却一直抽鸦片烟。但他是当官的,又很富,无人敢告他。……王从福建回来后,正好国民革命军也从南方来了。他们说,是王首先动员三个人出来作证控告他的。他被捕后,很快就被判决并枪毙了……他们说,是他的家人和朋友首先鼓动邻居把她扭交军队的……”
  “或者她认为揭发贪官污吏是她的公民责任”我大胆地问道。
  他点点头,但态度严峻。“一个女人”他说“竟敢动员男人去杀另一个男的!”
  证据俱在,这场戏剧的许多片断于是凑完整了。这些情节合到一起就和一出古希腊悲剧一样,人物就象棋盘上的小卒,以一种必然性向前移动,走向自己命运的结局。那个已故劣绅复仇心切的家人,士兵们的色欲和血腥的渴望心理,更为可怕的是那种触犯了古老道德标准引起的激怒,而站在这一切的对面,是一位姑娘炽烈的青春。她那傲慢无礼的派头,正是古希腊人早就知道是致命的冒犯神灵的自命不凡的人,必须毁灭晨之子撒旦,盗火者普罗米修士,还有圣女贞德,她以自己的声音昂然面对上帝的僧侣,以自己的质朴的男性装束傲视宫廷的荒淫无耻。这些人,还有一大群其他人,象在可怕的羞辱中死于湖南血污的街道上的十九岁王姑娘一样,他们都是一个高傲的同族。
  王姑娘七个月的自由应该受到这样痛苦的惩罚吗?如此稳重的一桩恋爱事件,期望继续受教育,还没有准备结婚。这么一点点自由,只能和西方妇女日常生活中的自由相比。但是,自由的强度,与其说应该用争得多少权利来衡量,毋宁说应该用挣脱多少旧束缚来衡量。她为从复杂的罗网中冲出一条前进的道路而战斗。这个罗网缠住过年青的汤姑娘、楚姑娘、吴姑娘。王姑娘生活在一个古希腊人所不知道的世界里。她决不会想到,个人命运是一幕戏的必然结局。根据她过去所受的中国教育,她会感觉到,生命是延续的,一代传一代,她不过是其中的一环。在教会学校里,她被告知,为一个崇高目标去死,是一种得救。最后,国民党的军队使她走向革命,革命的烈火燃遍她的全身,把她的个人情感引向更为炽烈的燎原之火。不管她凭理智能推断出多少,革命的直觉已经把古希腊人所不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她,那便是,高傲的人的死,是对上帝的挑战,这将策励人们坚定地走向胜利,她昂首矗立其中的、把她吹向毁灭的风暴,正在扫清历史的前进道路。
  

斯特朗文集(2)/(美)安娜·路易斯·斯特朗著;郭鸿等译.—北京:新华出版社,198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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