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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泰回忆录——新的生活

王世泰

来到向往已久的游击队，揭开了我生活中新的一页。对我这个刚离开学校的青年学生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鲜。 　　在与老同志的接触和交谈中，我不久就了解了这支部队的来源和组成。 　　原来早在1928年6月以后，中共陕西省委根据党中央确定的方针，决定派谢子长、刘志丹等到陕甘宁交界地区开展兵运工作。主要任务是打入军阀内部做士兵和下级军官工作，发展党的组织，学习军事，训练干部，伺机发动起义。1929年春，刘志丹首先回到保安县，与地下党组织负责人曹力如、王子宜等一起，发动群众，利用他在本县的影响，采取合法选举的方式，取得了保安县民团的领导权，刘志丹担任了团总职务，曹力如任副团总，掌握了一部分武装。1930年春，正值蒋(介石)冯(玉祥)阎(锡山)大战之时，驻守宁夏的军阀苏雨生为了巩固自己的地盘，乘机大肆扩军。谢子长、刘志丹认为这是一个难得的机遇，随即带领一批共产党员去苏部搞兵运工作。而苏雨生对谢、刘早有了解，也想利用谢子长和刘志丹在陕甘宁三省的影响巩固自己的地位。所以，当子长、志丹到达宁夏后，即任命子长为第十旅旅长，任命志丹为第八旅十六团中校团副。子长、志丹亦乘机将带来的党员分别安插在部队之中，并迅速建立了党的秘密组织。但时隔不久，地方军阀混战的烽烟再起，苏雨生兵败离开宁夏，子长、志丹便带着自己的同志，又回到陕北。此时，陇东民团军司令谭世麟也在极力扩充实力，志丹又利用旧关系，率领马锡五、卢仲祥、刘光庆、李志实、薛应昌等共产党员和部分农民，到谭部投军。谭世麟欣然接纳，并委任刘志丹为第六营营长。与此同时，谢子长回陕北后，派李立果、阎红彦、雷恩钧等前往陕西宜川县后九天杨庚武部开展兵运，并将杨部周维琪营拉出，在保安县三道川与刘志丹的六营会合，成立一个团。但是，军阀毕竟是军阀，谭世麟怕刘、谢这个团成了气候，与他分庭抗礼，便与新收编的土匪张廷芝团勾结，收买了周维琪，合谋袭击刘、谢的部队，发生了“三道川”事件。由于事发突然，志丹、子长再次脱险出走，其他同志也分散突围陆续回到陕北。兵运又一次遭到失败。 　　1930年秋季，刘志丹认真地总结了兵运工作的经验教训，同曹力如、杨树荣等在永宁山商量决定，组建自己的部队。随即在保安县境内成立了游击队。部队的来源有四部分：一是从陕北各地汇集起来的中共地下党党员，除刘志丹、杨树荣外，还有魏佑民、方英杰、薛应昌、赵子实、李锦如、贺彦龙、常佩青、王廷光、马福吉、杜义侠、魏长顺、杨植本、杨彦麟等20余名党员，是部队的中坚力量，分担着各级领导重任；二是以曹力如为首的保安县地下党组织从保安县民团(该民团由我党控制)抽调出的十几个人，十几条枪；三是刘志丹在三道川搞兵运时的旧部，如刘约三、赵子实(共产党员)、卢仲祥等，这些人具有社会经验和活动能力，在保安县较有名气；四是当地自愿参加的贫苦农民和青年。 　　游击队一经成立，便立即活跃在保安境内，发动群众，打土豪分粮食，并伺机到合水、太白、南梁一带开展游击活动，先后消灭了合水、保安、安塞、庆阳等地的小股民团。特别是志丹根据情报，带领部队星夜赶到合水县太白镇，采取智取和奇袭战术，一举消灭太白反动民团，缴获枪支数十支，击毙了团总和副团总，震慑了附近几县的民团，轰动了陕甘边区，几道川里传遍了刘志丹游击队闹革命的消息，许多贫苦农民积极要求参加游击队，使部队迅速扩大。我们来到这个部队时，部队已发展到八九十人，长短枪六七十支，编制两个中队，魏佑民和卢仲祥分别担任中队长。 　　我和张文元被分配到一中队一排一班当战士。班长是贺彦龙，我们一见如故，大家无拘无束，相处得很好，使人感到这是一个团结的、革命的战斗集体。 　　这支部队自组建以来，就在党的领导之下，并由志丹亲自领导，一开始，游击队就成立了党支部，杨树荣担任党支部书记，刘志丹担任队长兼任党支部委员。因为当时党的活动不公开，党内的事由志丹、杨树荣直接和党员联系，大小问题由党支部通过他们二人传达给每个党员，并要求党员团结群众，起模范带头作用。 　　志丹当时在保安县威望很高。在部队新组建、敌我力量对比很悬殊的情况下，他善于团结各方面的人士，不但紧紧依靠党员，更重视团结和利用社会人士，发挥他们的作用和力量。当时在陕北和陇东地区，有些在社会上很有声望和名气的人士，如陈国宾、马锡五、王廷玉、卢仲祥、赵二娃、唐青山、贾生财等，还有一些哥老会大爷，如马海旺、高世清、罗连城等，都先后被志丹团结争取过来，这些人积极宣传志丹和志丹游击队，联络各方面的人士支持革命事业，起了很大作用，有的以后成了革命斗争中的著名人物，如马锡五任陇东专员时人称“马青天”，他在建国后曾任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 　　我感受最深的是游击队里的民主气氛。这是一支新型的人民军队，没有国民党反动军队里的旧习气，没有打人骂人现象。刘志丹不仅提倡人人平等，官兵一致，军民一致，而且身体力行，处处带头。他没有架子，与大家同吃、同住、同行动，完全与大家打成一片。志丹经常抽空与干部战士个别谈话。每到一处他就到群众家里，问寒问暖，关心人民的疾苦。当时他虽然还不到30岁，部队指战员和乡亲们都把他看作朋友和兄长，连上了岁数的老人都和大家一样，亲切地称呼他为“老刘”。 　　志丹根据部队的实际情况，抓紧对部队进行军事训练，他和杨树荣都经过正规的军政训练，经常利用行军和打仗的间隙给大家讲授军事知识。志丹非常重视调查研究工作，每到一地都要亲自了解社会和自然状况，因而有“活地图”和料事如神的美称。 　　刚到游击队时，枪支少，我和张文元还有一些同志只好徒手跟着大家行动，心里真不是个滋味。我一直在寻思怎样才能搞到一支枪，使自己像一名革命战士的“样子”。最后想到在延安四中时，党支部存有一支驳壳枪，我曾保管过，如果把这支枪取来不就有枪了嘛。经过认真考虑，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志丹，他同意了。临行前，志丹嘱咐说：“你一定要小心谨慎，要在阴历年前返回部队，敌高双城部高雨亭营驻保安县老城，准备‘清剿’我们，部队随时准备转移。”我当即表示，一定按时归队。 　　 王世泰回忆录/王世泰著.—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