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  页 人物库概述 西北革命根据地主要创始人 边区中共组织领导人 边区参议会领导人 边区政府领导人 边区军事领导人  
 全文检索:
边区著名英模人物 边区著名科教文卫人物 边区著名爱国人士及侨胞 边区著名国际友人  

您现在的位置:首页 > 边区政府领导人 > 李鼎铭 > 全文图书 > 李鼎铭先生

<<上一记录 下一记录>>
第五章 天灾人祸奋发图强
李泽民

  鼎铭还在二舅家时,忽然—天半夜,堂侄虎儿来告诉他父亲在吉镇病重。鼎铭匆忙告辞二舅,跟着虎儿连夜回了桃花峁。回到家正是拂晓,鼎铭水没顾得上喝一口就收拾好行李准备去吉镇。桃花峁距吉镇三十多里,可当他走到离吉镇十里路时,便听熟人说他父亲已经去世。鼎铭放声痛哭一路来到吉镇。
  鼎铭到了吉镇,伙计引着他见到了父亲的尸体。只见父亲被停放在一块铺着甘草的旧门板上,穿着平日回家时才穿的那身衣服,脸上盖着一张白麻纸。鼎铭颤抖着手揭开了那张白麻纸,望着父亲苍白枯瘦的脸庞,深陷的双眼,紧闭的嘴唇,立时泪水止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下来。想到父亲一生辛苦善良,总是疼老疼小,不顾自己身体,如今却永远离开了一家人时,丰功声泪俱下,旁边的伙计们也不由落下了眼泪,上前劝说鼎铭节哀。在众伙计的极力劝导下,鼎铭止住哭声,抹着泪眼,哽咽着问:“家父几时得病?是何病症?”众伙计七嘴八舌地说:“啊呀,有四、五天了,先是肚疼,后来浑身出汗,疼得昏昏迷迷,不断说梦话。”鼎铭还在问:“可请郎中医治?”众伙计说:“请是请啦,服了药不管用。因为弄不清你爸害什么急症,不敢胡乱再用药,便走了。”一个伙计插嘴说:“刘家坪有个好医生请不动,那医生一听说是吉镇百货店铺的穷伙计害病,知道没多少酬金,就嫌路远不来,要不然,或许有救哩……唉!”说着叹息起来。鼎铭听后长出一口气,良久问:“不知家父临终还有何遗言?”有人说:“他老人家明白时,总是念叨着你们弟兄的名字,什么丰功、丰锡、丰勋,说个不停。好像有话要说,可不等你来他就咽气了。”鼎铭不由又伤心地哭起来。
  晚上,刘掌柜从刘家峁回到了吉镇,伙计们忙报告:“弘基的大公子今天到了,正在他爸那守孝着哩。”刘掌柜洗脸、饮茶小息过后,与伙计们一齐来到停放弘基尸体的窑洞。刘掌柜用很悲伤同情的语气对鼎铭说:“咳,你爸去得太突然了,我们大家都为他伤心难过哩。”说着在自己眼上抹起来。鼎铭见状便起身跪下去拜谢。刘掌柜忙扶住后说:“咳!不必这样,不必这样,令尊大人,实在是个难得的好人,我们大家与他相处可好哩……”说着又近前给弘基烧纸作揖,并对鼎铭说:“令尊大人已去世了,尔今天气转暖,恐不能多放,得马上备办棺木抬回家去安葬才是。”鼎铭听了点点头。刘掌柜说:“另外令尊大人还有些账目须结算一下,你随我来一下。”
  二人来到账务室,刘掌柜从墙上拿下油光发亮的算盘,翻开了厚厚的账本,在算盘上噼里啪啦打起来。一会儿,刘掌柜指着算盘珠子念道:“你爸累计借银元十三两整。”说着将数字写在纸上,然后又翻出另一些字据在算盘上打起来。转眼间,刘掌柜又指着算盘珠子说:“你爸为了给家中买地,从店中借去白银一百两。加上零用花费欠银共计一百六十三两整。”鼎铭听了刘掌柜的话,愣了好一会吃惊地说:“我从没听父亲说起过借银子的事。我结婚和家中买地的钱,父亲曾说过是他自己的工钱。”
  刘掌柜摸摸自己光秃秃的头顶说:“唉!若是你们家没银子还债,那就把你们家十多垧田地折价顶给姜财主也可以,你看如何?要是同意,就立个字按个手印,明天就给你爸装棺,这棺木与抬人费是本店送的,也算是我们大家多年相处一场吧……”。鼎铭此时冷静地望着刘掌柜的一举一动,认真听着他的每一句话,脑海中不由闪现出父亲勤俭持家,对人友好诚恳的慈善面孔。鼎铭立即断定其中有诈,于是对刘掌柜说:“你连我家有多少地都摸清了,看来这田地顶债的事你们早就想好了吧?”刘掌柜没有想到一个20刚出头的乡村小子竟反应这么快,直截了当地和他对话,一时语无伦次地说:“哪里的话,哪里的话,只是你家无银还债,我想以田地顶债好了结此事,帮你出个主意罢了。”鼎铭问:“你怎知我家无银还债?难道我家父在此干了20来年。就没挣工钱吗?我爸勤劳俭朴老实,谁人不知,他岂能欠下你店这么多银两却不告知家人一声?”刘掌柜故作镇定地将帐和字据推向鼎铭说:“这有帐和借据管着哩,又不是空口无凭。”鼎铭迅速翻看一下字据说:“这帐是你们记的,这字据也非家父手迹,我爸虽识字不多,这字据且不劳请人代笔吧。”刘掌柜连忙说:“这零碎借银帐由店里记着,这买地借钱是你爸请人代笔的,何况这有你爸的指印哩,难道还有假?”鼎铭说:“指印?家父而今什么也不知道了,你要按多少指印不可以!”刘掌柜顿时被这年轻人惊得瞪大眼叫道:“啊!你怎能这样说话哩,你把人往死里冤枉哩,我们和你令尊大人可是友情深厚哩。”这时鼎铭暗自想:只怕父亲手上的指印迹还未干吧。于是一言不发转身向外走去。刘掌柜一看情况不妙,急忙紧追了去。
  鼎铭来到父亲尸体前,仔细察看父亲的左右手指,果然发现右手食指微显红迹,看来是被擦过的。鼎铭本欲声张起来,转念一想自己在此人地两生,恐生事端,不如暂缓一时侍机再说,于是在灵前哭了起来。这会儿刘掌柜引着伙计闯了进来,却听得鼎铭边哭边说。刘掌柜一看便暗松了一口气说:“我本来一片好心为你爸料理后事,不想你这孩子这等不明白,如今我只有和你一同去见姜东家了,看他如何办理此事吧。明天一早咱就去刘家峁。”说完招呼着众伙计离开了窑洞。
  第二天,刘掌柜带着鼎铭和一个伙计来到姜家寨堡。鼎铭对姜大财主的威势早有耳闻,只是未见其人,心想今日言行要格外留意。直到下午时分,鼎铭才被带到一个大院中,只见窑洞、厅房内外一片油漆彩画辉煌耀眼。院中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极肥胖的人,身上的绫罗绸缎闪闪发亮,胸前搭着一条又粗又黑又长的辫子,直拖到椅子下。左右站着一个个横眉竖眼的家丁。当刘掌柜上前弯腰对姜财主耳语一番后,姜财主瞪大眼问鼎铭:“自古以来欠债还钱,父债子还,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鼎铭理直气壮地说:“欠债还钱理所当然,只是家父并未欠债,而是被暗算而已。”姜财主一听怒喝道:“你敢说我敲诈你不成?”
  还未等鼎铭说话,只听家丁纷纷吼道:“这小子敢跟东家顶嘴!”、“揍扁这小子!”鼎铭见势不好,一步跨到一边,指着这些人大声说:“你们要打架,好!我二舅正愁米脂没个对手和他较量哩,别说打你们几个人,就是再多些也不怕,你们说怎个打法?”姜财主听了鼎铭的话,好生奇怪,便问:“你二舅是谁?”鼎铭大声说:“杜良奎。”
  一家奴忙凑到姜财主耳边嘀咕了几句。姜财主听后摇头晃脑地说:“不管是谁,欠下了债就得还。你爸欠下的债,你总不能不还我吧。欠债算利,是我的老规矩,我还没跟你算利,已经是看情为重了,若要算起驴打滚的利你能还得起吗?”
  鼎铭据理力争:“父债子还理所当然,只是家父借银之事,无以为证,何以还债?”
  刘掌柜插话说:“有你父亲的指印为证哩。” 
  鼎铭反驳说:“家父去世后在你处停放,指印你想按多少,就按多少。”
  姜财主一伙听鼎铭如此说,一个个气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姜财主才大声说:“看来这事非报官打官司不可了。”
  鼎铭冷笑道:“好!我正等着哩。”
  这时姜四上前对姜财主耳语起来,二人言来语去后,只见姜财主不耐烦地摆摆手说:“好,好,你料理吧。”说完拄着拐杖被众家奴拥着走了。
  原来这姜四不是别人,正是当年雇佣李弘基的人,他知道桃花峁村的不少情况,特别对从小出了名的才子李鼎铭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事到如今,若打官司要赢,姜家先得贿赂官府耗费银两。狡猾的姜财主自然明白,因此顺水推舟让姜四料理此事。
  姜四这时对鼎铭眉开眼笑地说:“你认得我吗?你爸吉镇商店的差事还是我帮他找的哩。唉,真没想到你爸这么快就过世了。看在你爸一辈子好名声的份上,你还是少出点钱或土地,把这事了了,姜东家这也好收场啊!”
  鼎铭不服气地说:“他想收场,我还正等着打官司哩。我不仅一点不出,还要把姜家欠下的全拿回来,我就不信讨不回个公道。”姜四见鼎铭一副倔劲,只得压低声音劝解说:“我倒有个缓解这事的办法,凭你的学识和我与姜东家的交情,只要你答应日后为姜东家做事,你爸欠债的事便一笔勾销,你看如何?”
  鼎铭一口回绝说:“不行,我岂能助纣为虐。”姜四晃着脑袋说:“这就不对了,人生在世总得生活啊!男人要么凭本事,要么靠苦力,要么当奴才,不然难活人哩。好在姜东家能看上你,我才帮你出此主意的,姜东家是亏不了你的。”
  鼎铭“哼”了一声说:“亏不了我,尔格就把我亏窄了。我爸辛辛苦苦为他干到老,至今却摆在木板上,寿衣棺材无人管,还敢说亏不了我。”
  姜四连忙说:“只要你答应日后能为姜东家干事,寿衣棺才全有我哩,保叫你满意。如何?”
  鼎铭很干脆地说:“人各有志,择主而事,岂能强人所难。今这事恐怕只有上公堂了。”
  姜四忙说:“这事千万别再提起,今日我替你做主了,就这样定了。姜东家那有我替你说话哩。你只管准备回家安葬老父亲。替我也在你爸灵前多烧张纸吧。”说完不等鼎铭回话,便起身走了出去。
  鼎铭看着姜四离去,心想:原来财主就是这样发家的,我岂肯与你们同流合污。
  鼎铭最终战胜了姜财主,既保住了自家的田地财产,又算清了姜家欠父亲的所有工钱,并由姜家雇人抬着父亲的灵棺送回了桃花峁村。
  李弘基的灵棺回村后,鼎铭一家人痛哭流涕。陕北有个乡俗,对死者极表孝敬时,要将灵棺在家停放百日,并设灵堂、牌位、香火纸案,由子女每日守灵,一日三上餐三上香三哭灵,直到百日后,才正式举行安葬礼仪。鼎铭家中,此时奶奶尚在,家中男主人只有靠三爸垣基与鼎铭了。鼎铭的两个兄弟虽已结婚但年纪尚轻,全看他们的大哥如何行事。因此家中真正拿事的便是鼎铭。
  时当是四月间,天气较暖,灵棺不便放在家中,按阴阳先生建议先“偷丧”(将灵棺移放墓中),百日过后再行葬礼。
  从此,鼎铭以长子身份白天晚上守在灵堂,不洗脸、不剃头、不出门,每天在灵堂用饭。一天中午,一家人又提起昔日弘基在家务农、卖挂面时经常忍饥受饿喝凉水的事来,个个声咽气绝,鼎铭痛哭着说:“都是那医生无能无德,若有好医疗治,不致如此啊!从今往后我要深钻医道,为穷人救苦救难,以慰父亲在天之灵!……”
  第二天一早,鼎铭将一张写好的医书名单交给三弟丰勋,让他到二舅家去借书,他要边为父守灵边学医。不料二舅因清王朝无能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条约,而愤然放弃教书,离家出走寻求救国之道了。丰勋只得让大舅帮他照单在藏书屋借了些医书,又带了二舅临走时留给鼎铭的一些新书,驮着满袋书回了桃花峁村。
  自此鼎铭每日在灵堂的长明灯前攻读医学,他把医书中的药名药性一一熟记脑中,深究医理,认真品味,并作了大量的笔记。每有收获,便在父亲灵牌前发誓要为没钱百姓免费看病,以告慰父亲而激励自己。
  百日守灵期满,按乡俗礼葬了父亲后。鼎铭已变得蓬头垢面,极为消瘦,然而那高高的额头大大的眼睛却更显得精神焕发。
  初出私塾堂的李鼎铭此时以斗姜大财主之勇和孝子之美名传闻乡里。
  

李鼎铭先生/李泽民著.—西安:三秦出版社,2005
您是第位访客!
版权所有:陕西省文化厅主办"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陕西省分中心
Copyright 1998-2014 www.shawh.org.cn All Rights Reserved
陕西省图书馆维护 | ICP备案:陕ICP备10200749号-2
您是第 位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