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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秀才夺魁教书育民
李泽民
    
  鼎铭葬父后的第二年春,在米脂县城举行秀才预考,时为清光绪二十八年。米脂县属榆林府绥德州管辖,一州管三县,米脂县、佳县、绥德为一州。每逢科举考试,先由县上进行秀才初选小考,凡考中的才能参加州里的正式大考。这年米脂县预考报名的有3人,鼎铭是其中之一。
  预考日一到,鼎铭和另外两个学子来到县衙。主管考试的老司官将他们3人分别安排在三间考室,知县拿着三份早已准备好的卷子交给老司官并交待说:“一篇文章两首诗,照题作答,真书(楷书)抄写,两个时辰,过时撤卷。”开考过了不到一个时辰鼎铭便交了答卷,两个时辰后,另两个考生也相继交了答卷。间隔顿饭功夫,只见老司官细声二气地照单宣读:“本堂本年考生第一名:常驾武,第二名:李鼎铭。”还未等老司官念完,鼎铭便走出了县衙。话说这常驾武不是别人,是与他同窗受教于二舅杜良奎的学子。常驾武才学与鼎铭这位多才多艺懂天文地理的大才子相比,二人还是各有千秋。
  再说杜良奎自出走后,辗转北京、西安等地,终于找到了孙中山创立的“兴中会”,并加入了西安“兴中会”。不料举事失败,清兵联合洋人到处捉拿“兴中会”成员,杜良奎只得又回到米脂县老家。鼎铭得知后,便去找二舅谈心。
  当二舅得知鼎铭参加县上秀才预考得了第二名时,感叹说:“咳!按汝肚中所学自胜常弟子多矣,不意却居其后是何道理?!”鼎铭回答:“只好等大考中一见高低罢。”杜良奎是科举考场老手,深思半晌说:“我多年出入官宦仕途中,自知其所好,今我与你选古文四十篇,你可将它记熟,何患成文达意不遂心意,只有投其所好,自会出人头地。”说着杜良奎即从古代八大家的文章中挑选圈点出四十篇古文交与鼎铭。
  鼎铭在二舅家住了两天,便回了桃花峁。他心想:只要肯认真钻研有志气,就不信夺不了魁。于是,他找了一处偏僻安静的地方,借了孔土窑,打扫清理后,搬进去一张床、一张桌,便开始闭门苦读起来,小小的油灯陪伴着他通宵达旦。他将二舅挑选的四十篇古文,每天用毛笔抄一篇,然后再背熟,40天后,四十篇古文背得滚瓜烂熟,每一句都铭刻在他的心上。40天的废寝忘食,苦钻苦学,使他对古代文言文的艺术、思想有了极深的理解,很是丰富了自己的言词与组织文章的才能。正如鼎铭日后所言:“做文章并不难,只要想想就组织起来了,那词就像流水一样往出涌哩。”
  不久绥德州大考临近,二舅杜良奎亲自陪鼎铭去赶考。舅甥二人身穿单薄的长袍马褂,头戴崭新的瓜壳帽,眉头挂着轻小的行头,顶着烈日,徒步走在通往绥德州的官道上。当走到绥德四十里铺时,已是汗水淋淋,只见街头树下荫凉处正停一牛车,车主人向他们喊着:“这等炎热天,何不搭脚坐牛车呢?”杜良奎见鼎铭晒红的脸上淌着汗,于是问车主人:“到绥德多少脚钱?”车主人说:“不多,不多,看着给。”正在此时听到有人喊:“等一等,我们一起搭车吧。”鼎铭转身见一挥着扇子的年轻人和一个穿短裤短褂背着行李的小伙,正汗流满脸跑上前来。车主人一见有四个人要搭车,已是心满意足了,忙乐哈哈地说:“快都上车吧。”坐在车上比在烤热的地上行走轻松了许多,那位读书人顿时变得活跃起来。原来他也是去赶考的,于是几个人言来语去,越说越投机。自古人常说“秀才的肚子,杂货铺子。”那可是一点不假。一路如此喜笑颜开,没觉多时便到了绥德州城。算清了牛车钱,四人便到一个客店里住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便听得绥德街上人喊马叫。鼎铭一问店主人才知是准备迎接省上的学台大人哩。鼎铭与二舅洗面整装后,来到街上观看。直到中午时分,学台大人才坐着八抬大轿,在长长的清兵队伍护卫下,鸣锣击鼓开道进了绥德州城。顿时绥德城内大炮、鞭炮齐鸣,人如潮涌。在州府官员衙役的拥戴下,学台大人大摇大摆进了州府衙门。
  两天后,应考的秀才全都来到了州府衙门。在监考官的带领下,将他们一个个安排在早已准备好的单间小房考试,每个门前站一清兵把守。一切就绪后考场内寂静无声,州官老爷陪着学台大人巡场一圈。考官重申:“两个时辰完卷,真楷书写,不得超时。”鼎铭接过考题一看,思索片刻,便在底草纸上飞快地写起来,一会功夫完了草,目过一遍略加修改,就用小楷认真抄好。眼看着窗外清兵好似看牢房的一样,鼎铭立时觉得不快,起身交了卷子,走出了考堂。
  鼎铭回到客店,推门进去,只见二舅杜良奎从床上一跳起来瞪大眼看着他喊:“你这么快就交卷啦!你这娃娃好糊涂,胡应付来啦……”鼎铭从未见二舅发此大火,身子不由打颤,一时吓得立正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言语。只听二舅继续大声呵斥着,鼎铭连眼皮也不敢动一下,更不敢看二舅一眼,只是心里一阵阵难受,任凭耳边不断响着二舅的喊声与走来走去生气的脚步声。直到二舅无话可说了,鼎铭才忙从衣兜里掏出大考底草递给二舅。杜良奎接过立刻认真看了起来,一会儿只听二舅长出一口气说:“噢!顶子丢不了。”意思是能考上秀才。鼎铭叹口气想:唉,白挨一顿冤枉头子!
  这时,鼎铭忽然想起同坐牛车的考友来,忙出了房门去看。不料竟看见他高兴得连蹦带跑:“我考上啦!我考上啦!”鼎铭连忙向他恭贺,“路友”却说:“咳!我这只是凑合着考起罢了,听说有个考生还不到一半时辰就交卷了,学台大人看了他的卷子高兴得连声说‘天才!天才!’只怕这人才是这次大考的魁首哩。”鼎铭想想,心中暗叫:不到考试一半时辰,难怪二舅动了那么大的火气!
  第二天清早,州府衙门公布秀才人选名额。鼎铭果然高中榜首,而路友却榜上无名。官场考试,真是深不可测,意外频生啊!
  回家途中刚走到四十铺时,鼎铭忽然见一个车上拉着一具尸体,车边跟着的伙计,却是“路友”的小伙计。他连忙近前询问,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路友与鼎铭告别后,因榜上无名,独自一人到街上的饭馆喝闷酒,几杯下肚,顿感身上燥热,一时心血来潮,便到西山寺下的小清河去游水,谁知这小清河内的石崖畔底下,漩涡很多,知道情况的人都不敢到那儿去游,可这位路友……鼎铭和杜良奎心中很是难过,鼎铭落泪说:“这位路兄十年寒窗不易,今刚有盼头却祸及生命,实实可悲可痛。”杜良奎见鼎铭如此伤感,便到街上买了纸,让鼎铭给“路友”烧烧,也不枉相识一场。
  这一路鼎铭变得异常沉默,脑海中老是浮现出“路友”的潇洒举止和爽快的言谈,可如今人隔两界,人生如梦,实乃可悲可惜!这事对初入社会的鼎铭影响极深。
  鼎铭回家不久,县衙门便派人敲锣打鼓,举着“秀才第一”的喜报到桃花峁村报喜。桃花峁村李氏家族全都为李鼎铭给李家争来的荣誉而兴奋。鼎铭心想:若非二舅的教诲与众多书籍的熏陶,自己也难有今日。他决定先去二舅家相谢。
  第二天,鼎铭长袍马褂穿戴一新,让三弟牵着毛驴,驮着礼物,一起到了二舅家。二舅请了不少文人雅士作陪。宴会上只听众文人对鼎铭赞不绝口,当然也不免杜良奎高师出高徒的赞语。老秀才杜伟高颤声说:“这案首秀才可不简单哩,搁得哪达也像,搁到举人像举人,搁到进士像进士。没相当大的真本事是到不了案首的……”一位老者乐哈哈地说:“鼎铭你可真是后生可畏可敬啊!”
  几天后,官府任命鼎铭到怀远县当县官。鼎铭坚决不愿去当官,他对家人说:“当今朝廷腐败,洋人入侵,天下纷乱,百姓民不聊生,正如民众中流传的打油诗所言‘这时世不得了,富的富得不得了,穷的穷得不得了,不造反,不得了。’如此内忧外患之国家,何以出仕为官而玷污自己清名呢。为今之道当奋起救国,才是立人之根本。知识太重要了,中国人就是吃了没有知识的亏。我要教育救国,从培养人才入手,让许许多多的人都变成有知识的人,变成掌握自己命运的人,真正从贫穷落后愚昧中解脱出来。”
  众亲戚朋友一听说鼎铭不去当官要办私塾当教师,一时都想不通,纷纷劝说:“放下有钱有势的官不当,却要当一个揽工汉一样可怜的穷教书匠,真是不知高低。人常说,‘家有三升粮,不当孩子王。’可这放下的官放下的福不会享……”对此,鼎铭大多是一笑置之,说:“教书虽然清贫,是我的志向,当官享福,纵有荣华也非我所为。”
  这一消息传出后,杨家沟私塾堂来人请鼎铭去当教书先生。鼎铭心想:这杨家沟马家私塾堂,如今向附近各村收取“学捐”费,也允许穷人家子弟去念书,学生很是不少。自己眼前要在桃花峁办私塾确非易事。暂且到杨家沟教书去,让那些马家财主看看昔日挨打受气的丰功,也让他们领教领教为人的正派公道来。想到此,鼎铭便答应了去杨家沟教书一事。
  杨家沟马家扶风寨,山下有大石门,山上住着70来户马家财主,每户住宅建造极精细牢固。山寨制高处设私塾堂,前后三层大院,大院旁又有小院四、五处之多,可谓当时米脂地第一私塾堂。
  鼎铭来到杨家沟私塾堂,有近百十个学生。因多日没有教师,一个个顽皮捣蛋,任意大喊大叫游戏作乐。鼎铭对他们一个个面试考查后,分成了高、低两个班,每天轮渡上课,同时制定了学堂制度。学生们见李先生满脸严肃,一时变得规矩起来,可马家财主的子弟不服气,心想:我们马家有钱有势,谁人不怕,就是过去那些教书先生哪一个不向着我们,让着我们,你个新来乍到的李先生也就是我们马家雇来的揽工汉,敢将我们如何!于是有的学生故意不完成学习任务还捣蛋。李先生毫不容情,一律严厉处罚。—次,因他严惩了马家财主的一个子弟,引起了家长的极大不满,这马财主拖着哭哭啼啼的儿子来到私塾堂找李先生论理。可李先生讲“教不好学生你来找我,是我的责任我负责,可你儿子不守学规,不好好学习,调皮捣蛋,我就有权教育他。如果你们马家认为我没这个权利,我便不教这书回我桃花峁去。人从小接受教育,才能培养成人才哩,我想我是对你们负责哩……”这一番活说得那马家财主一时没了言语。就这样,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磨合,从学生到私塾堂被李先生治理得井井有条,每日张驰有度,人们纷纷称赞李先生教学有道,办学有方。
  话说马家有一位财主听说新举案首李先生不仅博古通今,而且知天文地理,心想:这李先生连天上的事都能算见,难怪他教书这等在行,既如此,我何不请他算算,自己的粮仓里确切有多少粮食。先生一听他的要求便对他说:“你先说说你家有多少仓粮,各个粮仓有多大小,便可知其总数也。”这位财主一听,立即将自家粮仓情况叙述了一遍。只见李先生在算盘上将珠子拨得眼花縤乱,一点也看不清是何算法,可一会儿一个数字出来了,李先生指着算盘告诉了这位财主总数。马财主惊奇得忙将数字抄下来,回家去慢慢查对,果然一点不错,惊叹不已之余,硬是要请李先生作他的管家,李先生断然拒绝道:“我只为大众百姓做事,不为一人一己谋利,教书是我的头等大事,恕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此事不久传到马家老财主耳朵,这马老财主心想:我就不信有这么聪明的人。思来想去决定要试试李先生。此时正是秋收季节,马老财主谷场里打下了山一样的粮食,于是他亲自去请李先生帮忙算一下数量。只见李先生先用一根长绳量量数,然后让人在粮堆上、粮堆下量了一会,就在算盘上飞快地拨起了珠子,不一会,结果出来了。马老财主见状心想:这一大堆粮食斗量布袋装几天也难算清,可这年轻先生眨眼功夫便知道了多少,我就不信他真有这么神。为了验证,他让几个人用斗细细量起了那堆粮,又用了几天几夜才装完,数字和李先生所算一点不差。这一次使马老财主眼界大开,他惊讶地说:“啊呀!我活这么老了,没见人间竟有这么聪明之人。我若有此先生当大管家,胜似雇二三十个人哩。”至此,这位马老财主便一心一意日谋夜算,要请李先生当他大管家。无奈李先生不答应,急得马老财主到处想办法不惜重金相请,然而无论给出多少钱李先生也不动心,并回绝说:“金银有价,人品无价。”
  李先生在杨家沟教书到了年底,马家财主向附近所有的村庄开始摊派“学捐”了,许多农人怨气不断。李先生一打听,才知大多数穷人家孩子因交不起“学捐”根本没钱念书。李先生心中不免一阵难过,他想自己教书为的是能培养穷人家子弟觉醒,让许许多多平民百姓抬起头来,成为掌握自己命运的人。不想马家利用自己还发了“学捐”财。也许只有自己在桃花峁村“兴义学”,才能让更多穷人家子弟来上学。只有将穷人家子弟培养起来,“救国”才更有希望。想到此,李先生便决定辞去杨家沟私塾堂教师一职。
  马家财主们听说李先生要回桃花峁办学,全都慌了,整日轮番围着李先生做工作。又送吃穿又送金银,大有关羽进曹营“三日一大宴,一日一小宴,上马一提金,下马一提银”之势。可李先生任凭他们说破嘴皮就是不答应,至于送来的金银更是一概不收。
  一天早上马家突然发现李先生找不见了,只有一张纸条留在他教书的桌子上。原来李先生带着自己的行李,鸡叫时已悄然离开杨家沟回了桃花峁。马家财主们遗憾得连连叹气。
  

李鼎铭先生/李泽民著.—西安:三秦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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