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首页 > 边区政府领导人 > 李鼎铭 > 全文图书 > 李鼎铭先生

第十五章 惩财主抵制乱收税

李泽民

民国执政九年了，中国仍处于帝国主义侵略与国内大小军阀混战中，加上各种社会危机四伏，官家、财主乘机欺压百姓，巧取豪夺，百姓忍辱负重，凄苦万状。李先生看到这一切，暗下决心要唤醒民众挽救中国。 　　一次，李先生在东区下属七个分区区长会议上讲：“当今天下国穷民困，景况恶劣。诸位身为区长，当尽力为民众多办好事。不论是谁损害民众的利益，都当挺身而出，据理相争，以维护百姓，减轻民众负担。任何危害百姓的事不许在东区发生。”李先生又教育他的学生们说：“为人要崇高奋进，乐观开朗，不可消沉悲伤，迷惘颓丧，无所作为。人生在世要干大事，就应先立志，有了志就应去奋斗，去实现。培养你们是培养人品，培养人才，而不是培养奴才。你们不仅要学会各门科学知识，而且要成为敢于和一切坏人坏事做斗争的勇士。”李先生又将传闻中的俄国十月革命的事讲给学生们听，极大地振奋了学生们的爱国热情。 　　一天，李先生正在上课，桃镇村上一阵人喊马叫声径直向学校传过来。他连忙让一个老师去探看发生了何事。原来，每年到了秋收季节，刘家岇大财主姜耀祖便让管家带着大队人马到四乡收租逼债，今天姜大财主的管家又领着大队骡、马来到桃镇。李先生对姜大财主的所作所为久已痛恨，今日决计杀杀他们的威风。 　　李先生立即带了部分学生来到街头，扬手拦住姜财主管家问：“你们大斗进小斗出是何道理?坑害百姓良心何在?”姜家管家瞪大眼说：“关你屁事!”李先生坚定地说：“这事我今管定啦。”说着向学生们一挥手说：“将他们的斗、秤全给砸了，将假账假约全都放火烧了!”村民们听李先生如此一说，立即和学生们一起上前将姜家斗、秤砸碎，将姜家的假账假约撕得乱七八糟，放火烧了起来。急得姜管家大叫大喊着团团转。一些姜家夫役上前厮打，被乡民们打得喊爹叫娘逃往一边。这时，只听李先生大声说：“以后再不许你们出来虚张声势，欺压百姓。回去叫你们姜财主桃镇集会上来听话，若到时不来，我便要带乡民们到他寨堡兴师问罪了。”在乡民们的一片吆喝声中姜家管家赶着骡、马匆匆离开了桃镇。 　　到了集会日，东区的大小财主应区公所通知都来到了桃镇，姜财主也坐轿来了。集会上人山人海，做生意的此时也无心挣钱，全都注视着戏台上准备讲话的李先生。 　　一段简单的开场白后，李先生便直入主题说：“姜财主听着，你一贯大斗小秤盘剥欺压百姓，这是不对的，今后对交不起租子的百姓，不许你强收硬逼，收租时骡、马铃声也不许发出响声，影响学校教书。若再胡作非为，横行乡里，我要打得你狗拉下的也是你拉下的。”顿时集会场上响起了群众的一片欢呼叫好声。李先生又说：“不仅姜财主不许欺压乡民百姓，所有的大小财主、豪绅、恶霸都不许欺压乡民百姓，谁敢顶着干，我们就杀谁的威风，谁不说理就和谁斗争到底。”会场上又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姜财主碍于李先生的威望和群众的情绪，以后讨租子时再也不敢用大斗小秤，而且在路过桃镇时，将牲口带的铃子也全摘下来，并在骡马蹄上包了棉布。但姜财主心中，时时想着要出这口恶气。 　　一次，李先生去榆林中学与杜斌丞商议教学事务，刚好此时县上向各区摊派下了捐款。姜财主得知情况后，立即四处活动，串通东区的的大小财主们组成了一个“富翁团”，然后一齐来到桃镇区公所，这些富翁们一个个不是坐轿便是骑马好不威风，满嘴“之、乎、者、也、亦、焉、哉”地叫嚷区公所的摊派不公平，区公所解释说这是李先生依据穷富不同定下的标准，财主们便一齐喊李先生不公平，富人也是人嘛!如此两天，直搞得区公所无法正常工作，只得派一快腿人去榆林找李先生。李先生当即动身，星夜返回了桃镇。 　　第二天早上，财主们一个个酒足饭饱后，又来到区公所。不料一进门见李先生端坐办公室，两只大眼正严肃地盯着他们，姜财主立即知趣地闪在了人群后边。众财主一个个坐下来不说一句话。李先生看了他们一会儿才说：“怎么，你们嫌区公所摊派不公平，为什么过去不吱声?这两天我刚去榆林就来喊叫了，是何道理?”众财主一个人借势又说开了他们的“道理”。李先生听得差不多了，便说：“谁说不公平，谁的家产、土地就和穷人家的对换，以后你的摊派就和穷人一样收。”众财主一听顿时面面相觑，闭紧了嘴巴，姜财主最先走出了区公所，跟着一个个财主全都退出了区公所，“富翁团”烟消云散了。然而姜财主的心里仍不甘心，仍在想着各种出恨的点子。 　　有一次，姜财主有意将自己的五垧山地卖给了牛沟村一个农民，然后对区公所上门摊派的人说：“我穷了，牛沟村申某买了我的地，我的摊派负担要搁在申某身上。”李先生一调查，便带领部分乡民来到姜财主的寨堡。李先生将姜财主的土地家产与牛沟村申某的土地家产略作比较，姜财主又是无话可说，照旧认了摊派。从此姜财主着着实实不敢与李先生明着对抗了，其它大小财主见此景况，也都变得收敛了许多。 　　李先生在群众中的威信更加高了，不管何事，只要李先生一句话，真是一呼百应。群众说：“李先生为我们惹了人，谁敢动他一根毫毛，我们就捣毁谁的宅院。” 　　再说桃花峁自改称桃镇以来，经济繁荣，文化发展，成为陕北通商七口的重镇之地。这七口在山西省临县的黄河岸边，当时所有天津、北京、汾阳等地的各种商品、药材等都是从这里进入陕北的，桃镇便成了通向陕北各县的咽喉集镇。这引起了米脂县城豪绅财主们的嫉恨眼红，为了更多地谋利，他们勾结县长，想方设法插手桃镇集市以捞取油水。为此想出了由私人包税，打佣集市。他们将省政府向县上征收的杂税款全由城绅们承包了，然后再由城绅们雇用黑痞恶霸，随意抬高税收，向四乡百姓摊派，同时控制桃镇市场，加大集税。如本来卖一个牲口100元以上收2元税，他们竟然加到6元，并以官府斗秤公平交易为名，加大斗捐、秤佣，肆意掠夺卖主，直搞得民众叫苦连天。 　　李先生见私人包税制搞得村村不太平，将个好端端的桃镇集市搞得怨声载道，立即召开了东区七分区区长会议，下令各分区马上组织四乡群众坚决抵制私人包税制，禁止向私人纳税，不许官府利用包税制随意加重农民负担。并组织桃镇民团，驱赶收税恶棍，同时派人向西区李高枝送信，要他协助西区区长刘文章一起抵制私人包税制。不几天，所有城绅雇佣的黑皮恶棍一个个滚回了县城。 　　城绅们一个个气得哇哇大叫：“这个李鼎铭，简直无法无天了，竟敢抗捐抗税，驱逐收税人员，这还了得!”然而不等他们向上诬告，李先生已向省政府反映了米脂包税制危害民众的情况，并直接从省政府领受了东西区百姓应交纳的杂税款数。他将东区分到的杂税款750元(银元)，照原数分摊给全区各村，只留桃镇、海会寺两处会场由区公所直接征收，以补充学校经赞。如此一来，大大减轻了乡民们的负担，同时还免去了各分区向区立学校提供的学款。 　　一天，李先生正在区公所忙着办公事，忽然一群人打闹着冲进来，只见一个身穿黑制服的矮胖子拉着一个农民的衣领边打边骂一脸凶像。李先生大声制止说：“不许打骂人，有话慢慢说。”穿制服的矮胖子方才停手，但仍拉着那个农民的衣领不放，瞪眼看着李先生。原来，这打骂人的人非同一般，是榆林道国民党政府委任的“禁烟(鸦片)委员”王公甫，也是榆林道派来协助县府收鸦片税的。至于“禁烟委员”一职乃挂羊头卖狗肉，其实是大力提倡农民多种烟土(鸦片)的，因为种烟土越多政府收税款就越多，捞取的油水就越大。为防农民不种烟土或少种烟土，榆林道国民党政府每年派出许多“禁烟委员”到陕北各县逐村逐人登记种烟亩数以收取税款，“禁烟委员”为了多收税款讨好上司并从中获利，就将农民的一亩烟地丈量成二三亩，并向农民索贿敲诈，否则丈量的亩数就更多了，因此百姓称“禁烟委员”是吃人的“狼”。去年李先生组织大家将一个叫钟小合的“禁烟委员”从东区赶跑了。不料今年又来了个“禁烟委员”王公甫。这王公甫一到米脂东区先将烟亩丈量得超出实际数倍，乡民们要求减少，他便非骂即打，又嘱其手下人向乡民索贿，只要给贿赂就能减少亩数。但王公甫知道米脂东区区长李先生一心为民，专爱打抱不平，因此他在横行时避开李先生，然而他的所作所为分区区长早已汇报到区公所，李先生安排七分区将其贪污受贿的大量证据收集起来。不料今天，王公甫手下因不满其独吞钱财，欺他不识路故意将他引到了区公所，而他却不知内情，“刚巧”在打骂中遇上了李先生。 　　李先生一听此人就是王公甫，顿时吩咐拉下。几个乡民应声上前将王公甫从那农民身上拉开，押在一边，王公甫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大吵大叫起来：“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对抗官府，快放开我。”正在此时，刘岔分区区长领着一些被王公甫敲诈勒索过的群众来到区公所向李先生汇报情况。王公甫此时才明白上了手下人的当，顿时心中发毛，垂下了头。王公甫在铁的事实面前只得向李先生跪地求饶，并说：“上级命令每烟亩多收坐销费两元，县府有印花”。可李先生不动声色地说：“此事到县府自有了断。” 　　第二天，李先生一行多人带着王公甫向县城走去。快要走到县政府时，王公甫忙对李先生低声说：“啊呀!李先生，贪污受贿我错啦，您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李先生一语不发只管往前走。王公甫又上前挡住说：“实话对你说吧，这是王县长叫我这样干的，贪污的款已交给了县长，请你给王县长留点面子吧。”李先生冷笑一声径直走进了王县长办公室。 　　王县长见李先生与王公甫一同来到办公室，神情一愣，但仍装出笑脸让座相迎。李先生一脸的冷静严肃，拿出了王公甫贪污受贿四百多大洋(银元)的花名单与敲诈勒索乡民的材料，一齐摆在了王县长面前。王县长看着看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转头怒气冲冲地对王公甫喝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王公甫慌忙回答：“没事，没事，李先生只是想减少点烟亩数罢了。” 　　王县长一听冷静了许多，看看李先生又看看王公甫问：“减多少?” 　　李先生一动不动地回答：“减多少不忙，先将王公甫贪污受贿敲诈勒索乡民的钱财，和多丈量的烟亩收的钱，一并退还给受害民众再说。” 　　王县长听李先生如此一说，顿时出口粗气，满脸恼怒，一言不发。 　　王公甫见状连忙向李先生说：“啊呀!李先生啊，贪污受贿也罢，多丈量烟亩也罢，烟农为的是钱么，这钱全在烟亩上，难道烟亩上退的钱就不是钱了吗?” 　　李先生冷笑一声，随口问：“退多少?” 　　“这来我算一算。”王公甫说着拿起了王县长面前的算盘拨弄起来。边算边煞有介事地说：“烟农说的有出入，得按实际算。”一会功夫，他说：“应退共计大洋960元，也就是说每烟亩减税20元，共减少48亩烟。李先生，你看如何?王县长，你看如何?” 　　王县长一语不发，看看李先生。其实李先生早已算清了这笔账，只是看他们如何处置罢了。此时见他们等待自己说话，便冷冷地说：“减48亩少了，还得减。” 　　“不少了，不能再减。”王县长终于生气了。 　　李先生却慢慢说：“嗯。不减了，那还得寻个说理处去哩。” 　　王公甫见事情僵局，无奈地叹口气，又将自己所分得的213块大洋拿了出来，放在李先生面前说：“咳!我这一份就全交给你，这下你该放手了吧。”李先生默然无语。王公甫狠狠心从手腕上摘下一对银手镯又往李先生面前一放说：“这也是不义之财，也交给你!”可李先生仍默然无语。王公甫着急地喊道：“李先生，得饶人处且饶人，山不转水转，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县长也会帮你忙的。你说哩?” 　　“好，既然县长肯帮忙，我倒有个条件，将那些苛捐杂税给农民们免了，如最不合理的烟囟税等等，如何?”李先生不紧不慢地说。 　　“咳!你怎么尽说些为民众办事的话，我是说你个人有什么事县长会帮你忙的。”王公甫没好气地说。 　　李先生说：“我个人无条件，无事可帮，惟有民众的事才是当务之急。” 　　这时，王县长不耐烦地说：“好，那我先将烟囱税免了罢，怎样?” 　　王公甫的脸马上阴转晴，笑着说：“啊呀!好李先生哩，王县长如此宽宏大量，此事也该收场了罢。” 　　李先生不说话，好一会才微微点了点头。 　　李先生带着县府退还给乡民的960个银元及王公甫缴出的213个银元、银手镯一对，回到了桃镇。李先生召开乡民大会，向群众宣布了追回的款物情况，并鼓励乡民们要敢于和各种不合理现象做斗争。会后，李先生将追回的款数按各村受害情况分别予以退还。众乡民不约而同地说：“李先生为我们大家出了气，我们已万分感激了，这退回的款、物，我们情愿捐给学校补充办学经费。”但李先生仍坚持将烟亩税款如数退还给了受害的民众。 　　为了使乡民百姓从苛捐杂税中解脱出来，李先生多次与官府据理力争，终于使乡民百姓免去了不少负担，李先生成了群众心目中真正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李鼎铭先生/李泽民著.—西安：三秦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