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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区政府简政总结——在边区政府委员会第四次会议上的报告

李鼎铭

(一九四四年一月七日) 　　同志们： 　　关于政府去年工作和今年任务，林主席已作了详尽报告，我的报告只讲一个问题：简政总结。     　　大家知道，我们的精简政策是在二届参议会上通过的，会后接续实行第一、二次精简，收到初步效果，但因为当时对于这一政策的认识尚不一致，思想尚有分歧，因之未尽贯彻。前年高干会后，情形就大不相同了，党政军民粉粉实施，去春政府委员会第三次会议更通过“简政实施纲要”，明确规定简政目的为精简、统一、效能、节约与反官僚主义。并召开专员、县长联席会议，具体商讨实施办法。接着又颁布专署、县、区、乡政府组织条例，干部管理通则，政纪总则，政务人员规约，奖惩条例，简编方案。这就是说，为要真正贯彻这—政策，我们在思想上与组织上做了许多工作。一年来实行的结果，可以确定的说，已经相当达到了上述五个目的。 　　首先，我就说到精简问题       　　我们做到了业务精简。实行生产第一，而在其中则以农业为第一位，而且是党政军民齐动手；实行教育第二，而在其中则以干部教育放在第一位，同样是党政军民齐动手。结果，因为生产运动尤其农业生产运动的普遍展开，干部教育尤其干部整风运动的日益深入，就大大改变了工作面貌，改变了边区的面貌。此外，边府各部门也能在一定时期抓住中心一环，下级政府也抓住了业务中心，如吴堡岔镇区在三月至十一月九个月内，开过十六次乡长联席会议，其中十四次会议就是专门讨论生产工作的。过去“以上代下”的工作方式，已基本克服，下级干部的积极性也大大提高了。 　　我们也做到了机构精简。各厅、处、院的内部机构，已经裁并了四分之一，如取消各厅、院秘书室，各厅管理科，银行研究室，民厅由四科合并为二科等等。边府直属机关从三十五个减至二十二个，税局、税所从九十五个减至六十五个，银行办事处九个全部撤销，各系统缉私机关与保安处检查机关合并。专署及县府的内部机构从原来的八、九个减至四、五个。这样一来，既避免了头重脚轻的积弊，又达到了政简民便的目的。 　　我们也做到了人员精简，专署以下各级政府，除最近因自卫备荒需要，专署增设粮秣科二人，县、区政府增设大队副及副营长一人外，一般已按简编方案实行。边府各厅处院等及其附属机关的人员，大都已经如数精简，个别机关还缺人。例如：由于边府办公厅的成立，和各厅合署办公的实现，就不仅加强了统一领导，加强了各部门间的联系，而且节省了干部。合署办公前，办公厅、民政厅、财政厅、建设厅、教育厅和物资局共有人员四六九个，合署办公后，就只有二七九个了，计减去一九〇个，占原有人数百分之四十强。各厅处院(行政 银行学院、物资局除外)原定编制数为二六一人，现仅二四六人，尚缺十五人。附属机关(通讯站，卫生处，门诊部，边区医院，医校，第一、二休养所，抚委会，招待所，粮局，税局，盐务局，警校，公安局等)原定编制数为一九七人，现仅一九〇人，尚缺七人。但应该指出的，就是还有不少家属未经处理，因之杂务人员未能完全精简。我们对于编余人员采取了什么安置办法呢?安置办法有两个：转入生产或转送学校。边府一级大部分转送学校，小部分转入生产；专署以下，大部分转入生产或加强下级，小部分转送学校。总的来说，我们整个政权系统的编制大致已经精简，但因家属未经处理，送学同志仍算政府人员，所以不属正式编制而吃公粮的，还有一千至一千二百人。   　　我们又调整了干部，提拔了一部分干部到专署和边府工作。例如边府就调了五个县长上来担任处长、科长等职。也选派了许多得力干部降级使用，加强了下级。例如延安县就有十个县级干部调区，二十个区级干部调乡，其中如柳林区把四个助理员完全派下去当乡长，因此许多工作都成了模范。也实行了县长间的调整，科长间的调整，行政干部与生产干部间的调整。如延安县就曾经调了许多行政干部到运输队和合作社工作，因此使重要的环节得到了及时的应有的帮助。此外，我们还调送了一百五十多个高、中级干部去学校学习，以便更好的培养与提高他们；又调送了一批思想政治不够健全的干部去学校整风，以便更好的教育与改造他们。所有这些措施，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呢?说明了我们精简上级，加强下级与生产部门的方针，基本上已经实现。 　　但不能因此认为政府系统的精简已经彻底，以后可以安然无事了。为使精简工作做得更好起见，还须解决下面的问题： 　　一、继续加强乡政权，创造更多的模范乡村。去年，由于劳动英雄辈出，我们已经创造了象吴满有的吴家枣园，陈德发的马家沟，张振财的城壕村，石明德的白源村，刘玉厚的郝家桥等模范村乡；这是十分珍贵的创造，从此出发，我们就有可能创造更多的模范村乡。今后的问题在于如何提拔劳动英雄，如何将劳动英雄的新鲜血液灌注到乡政权中去。其次就要选派适当干部下乡，如柳林区已经实行的。 　　二、注意增强某些财经部门及司法教育部门的干部，因为他们曾是政府工作中比较薄弱的环节，又是汉奸、特务分子破坏最多的环节，要使他们的工作迈步前进，就须给以干部的补充。 　　三、提倡家属参加生产，开展陈敏运动，奖励焦自珍、刘玉峰等积极生产自给的工属，鼓励抗属工属向陈敏看齐。陈敏的模范生产情形，报上已有介绍了，那是值得提倡和学习的。 　　四、还应该检查一下，遇有机构和人员未按简编计划实行，或虽已实行而因情况变动可以再行紧缩的，均须继续精简之。 　　这就是我们在精简方面的成绩与今后尚须努力的方向。 　　其次，我就说到统一领导问题 　　在政治方面，政策法令已完全统一，命令指示也已基本统一。一年前政府工作中政策法令不统一的现象，命令指示不统一的现象，制度纪律不统一的现象，一般的说，已经成了历史的教训。我们的这种统一，是置基于“坚持民主集中制”之上的，是民主的统一，以民主为基础的统一。政策、法令、命令和重要指示的决定，事先都经过酝酿、协商、讨论的过程，因此我们的统一，就是自觉的，就不致发生阳奉阴违的恶劣现象，而是大家一条心，身体力行。     　　但必须指出，我们还有个别部门的个别指示与命令，未经审核批准或必要的讨论，就随便发出，这是不对的，违反统一的原则。另一方面，也还有个别部门，不了解统一领导是建立在个人负责的基础之上，以为实行统一领导，就可以减轻自己的责任，对于问题的处理，不慎重考虑，就随便往上送，缺乏独立负责精神，这也是不对的，应该改正的。 　　在组织方面，各厅、处、院、局过去直接指挥下级各科，不经过专员县长的现象，或者彼此对立，互不相谋的现象，大体上也已经改正了。 　　在人事方面，主要干部自由任兔的现象，也已改正，干部管理基本上已经统一于民政处，只是各系统内部的干部调整，有时未能完全同民政厅协商或呈报备查，为一缺点。     　　但不能因此认为我们的统一领导已经完全彻底实现，以后可以安然无事了。为使统一领导做得更好起见，还须继续解决下面的问题： 　　一、散驻各地的附属机关，公营商店等，其业务应完全受当地政府领导，各当地政府则负责保证边府的政策、方针、制度与一般任务的执行；干部亦完全归当地政府管理，除主要负责人的变动须经过边府批准外，一般干部的调动只须呈报备查。    　　二、各系统内部的干部调整，均须与民政厅协商。 　　三、财经方面，经费开支须确立审核手续与制度。    　　四、边府办公厅与各厅、处、院、行、局之间，要建立更密切的联系。       　　五、特别重要的是在全体政务人员中深入关于民主集中制，领导一元化与政纪的教育，加强在统一领导下的独立负责精神。 　　这就是我们在统一方面的成绩与今后尚须努力的方向。 　　再次，我就说到反官僚主义问题，在反官僚主义中改善我们的领导作风问题 　　大家知道，官僚主义是一个领导者与领导机关最恶劣的作风，他在我们中国统治过几千年，我们来自官僚主义的摇篮，且继续受它的包围，因之我们曾经多少沾染了宫僚主义的习气，其实是并不奇怪的。问题在于我们既经指出其错误以后，是不是有决心将它一扫而光。 　　首长动手，与群众结合呢?还是首长做官，与群众隔离呢?这就是区别领导作风好坏的主要关键。去年，我们确实从此着手，进行了斗争，因此，上上下下都有了进步。 　　下列事实指明了领导上作风上的进步：为贯彻“简政实施纲要”，在精简机构和人员上，建立统一领导的制度和纪律上，在调整干部上，做了许多具体工作。工厂会议转变了对工业的领导，在会议中检查了工作，从而暴露了问题，发现了坏蛋，并决定了整理工厂的方针和办法；以后，各主管部门亲自深入工厂，普遍检查与整理，使赵占魁运动胜利展开，使工业生产量大大提高，生产成本大大减低。高干会后，帮助吴满有修订去年生产计划，对边区按户计划及生产竞赛起了号召推动作用。农业累进税试行条例的制定，经过反复的调查研究，又经过鄜县、安塞两个区乡实地试验,加以修改，然后提到庆阳、绥德、延安三县试行。中等学校的整学会议，历时半年，对边区中等学校的历史和现状，做了各方面的调查研究，然后才作出结论，提出改革方向。值得特别提出的，是边府各部门的干部坦白运动，大家都实行了首长负责，自己动手，又与群众密切结合的领导作风，保安机关领导下群众防奸运动，也坚持了宽大政策与群众路线，而不是单纯依靠保安机关的少数人员。边府对于专署的日常指导，亦多先给专员以考虑的机会。     　　在各下级政府的领导作风上，也同样有了很大的进步，最显著的表现在两个方面，第一是对于生产的领导，大家自己动手去组织变工队，改造二流子，订农户计划，修水利，组织运输队，改造骡马店，改良打盐，改良植棉，改良畜牧，改造合作社等等；第二是对于防奸工作的领导，大家亲自动手去调查、规劝、审讯，发动坦白运动与组织坦白大会等等。关于这两方面的具体事实，报纸上已经公布过很多，我就不再一一详举了。 　　但这并不是说，我们的所有环节与所有干部作风已经统统进步了。还有这样的干部，他们至今不切实负责，不积极动手，照例办公，照例移转，不注意检查执行的程度与实际结果。尤其是高高在上，缺乏群众观点，不调查研究，更不向群众学习，他们是在做官，不是在做革命的领导工作。 　　我们亲眼看到，凡是首长负责与群众结合，丢掉了官僚主义的地方，就有生气，有办法，有创造，一切都日新月异。凡是首长不负责，与群众脱节，舍不得丢掉官僚主义的地方，就无生气，无办法，无创造，一切都毫无成就。譬如淳耀县长刘永培同志，做到了前一点，所以能够大量移民，创造白原村，创立田云贵合作社，发展挑铸原妇纺等等。不久前调动工作时，老百姓都拉着他，不让他走。又如他的前任县长则属于后一点，就是说，他官气十足，天天打算怎样为自己做生意，怎样为自己发财，对老百姓的事情却置之不理，所以工作既无成绩，更受群众反对。现在，我们的各种政策与方针十分明确，任务已经决定，尤其群众已发动起来，群众和干部的积极性与觉悟程度都已提高，象去年的生产热潮，各地自卫动员的热潮，防奸的热潮，减租的热潮等等，使得官僚主义的地位更加狭仄了，而我们政权工作中官僚主义作风也已基本上克服了。但是，官僚主义的残余还显然存在，官僚主义的灰尘，正如毛主席说的，还继续向我们扑来。因此，首长负责，与群众结合，反对官僚主义，仍然是我们的战斗口号，并且永远是我们的战斗口号。         　　这就是我们在反官僚主义方面的成绩与今后仍须注意的地方。           　　再次，我就说到提高效能问题 　　由于我们掌握了政策方针的领导，例如我们掌握了“发展经济、保证供给”的方针、生产就有大大的发展；掌握了宽大政策，防奸运动就普遍展开。由于我们反对了业务方面的分散力量，而采取了集中力量于主要方面的办法，如集中力量于生产、防奸、干部整风、整中学、整司法等，就获得显著成绩。由于我们坚持了统一领导，反对了系统林立各自为政的现象，精简了机构，特别是确定专署为边府代表机关与加强下级，反对了官僚主义等等，就提高了工作效能。所有这些，我在前面已经大略提到了。现在，我只着重的讲一个问题，看看我们的工作效能到底提高了多少。     　　大家知道，当整风运动尚未深入和防奸斗争尚未展开之前，在我们的某些机关、学校和工厂内部，是曾经有三种干部和三种人工作着的：一条心的正派人，半条心的自由放任主义者，还有两条心的暗害分子。一条心的人拼命要把工作做好，半条心的却拉着他的腿，两条心的人暗地打负号，因此，在这些地方，工作总是不起劲，甚至糟得不象样子。自从整风深入和防奸斗争展开后，情形就完全两样了，例如边府文书科的誉写员，过去每人每日平均只写五百三十九个字，现在三个人就做了过去十三个人的工作。边区通讯站，过去组织庞大，仅总站就有二十三人，但收发信件书报还经常发生错误和积压现象；延绥、延庆两路都开日夜班，但前者单程需时十多天，后者需时半月多，而每月平均还要支付运输费一万五千元；坏分子当权，老干部倒霉。去年五月经撤换站长，紧缩机构实行整风后，就气象一新，不仅积压与错误等毛病完全消除，而且投递数量由一月至四月平均每天一六六六一件骤增到五月至十一月平均每天三〇〇七八件；投递速度也大增，延绥线只需五天，延庆线只需八天，而日夜班反而废止，运输费反而取消了。尤其在政府经营的自给工业中，效能提高的程度更为惊人。难民工厂，过去每台铁机每月平均织布十三匹，现在每台织布二十一匹，提高百分之六十三。振华纸厂，八月份出纸一一五·四令，每令需工一三·八个，十月份就增加到二一六·六令，每令只需工八个，提高百分之四十二。化学工厂，四月份出肥皂三〇七二六条，八月份就增加到五八九二四条，提高百分之九十二，成本则由四月份每箱一·二石小米，减至八月份每箱〇·八九石。这些事实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呢?说明了因为我们已经去掉了暗害分子，把自由放任主义者改造成一条心，增加了一条心的人，所以就大大的提高了工作效能。 　　但应该认识，我们是处在整个世界同时也就是整个中国大变动的前夜，我们的事业在发展着，任务日新月异，要不落后，要想赶向前头，我们就应该继续提高效能。怎样做到这一点呢?我想办法只有一个：不骄不傲，努力学习，提高自己。 　　这是我们在提高效能方面的成绩与今后尚须自我锻炼的地方。 　　最后，我就说到节约问题     　　我们的民力动员减少了。以延安、绥德两县为例：延安前年动员民力六〇〇二五个去年只二八四九三个，减少三一五三二个，即减少百分之一百一十强。绥德前年动员民力七五一九六个，去年只九〇〇个，减少七四二九六个，即减少百分之八千二百五十五强。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变化呢?因为我们开展了军队的拥政爱民运动，他们用各种实际行动表示了对于人民的热爱，自运粮草，减轻人民负担，就是其中之一。例如三五九旅，不动员民力而动员指战员自己背粮，从甘谷驿陈家庄到南泥湾，一次就为人民节省一千个人工，三千个畜工，和十一万元路费。因为我们的粮食调剂有了进步，老百姓的公粮不限定送到本县仓库，可随各地需粮情况送往邻近地区，并规定送粮最远不超过两站路。此外，粮食局用自己的几百头牲口前往运输调剂，并动员延安各机关自出牲口运粮，去年延安各机关就自运了二万至三万石。 　　粮食、燃料和日用品节省，在个别机关、部队、学校中也已开始实行，并获有成绩。如三五九旅用洋芋与南瓜部分代替粮食，就节省了很大一笔粮食数目，使该旅粮食全部自给成为可能。边府办公厅、中央党校等在节粮方面也做得不坏。保安处等机关过去每人每日平均须用煤炭两斤，现在只要一斤(小秤)，节省了一倍。         　　值得特别提出的，还是工厂方面的节省。譬如边区被服厂去年利用破布十七万方尺，等于五十匹大匹布；节省新布十一万一十方尺，等于四十二匹大匹布；又节省线五百三十三码。边区纺织厂去年七月每天平均有废纱二斤二两八，八月即减至一斤三两五，九月更减至十两五。振华造纸分厂去年十月将锅灶改造后，每月节省木材五万斤。这些数目并不是很小的。 　　但从总的方面看来，应该说，节约工作还做得并不令人满意。节约只是部分的实行，而浪费却是比较普遍的现象。大家只注意了丰衣足食，而忘记了丰衣足食的物质基础是生产，又是节约，是“开源”，又是“节流”。在发展生产的前提上，我们要丰衣足食，又需要节约。必须提出这样的口号：“厉行节约”。必须从两方面着手，马上就做： 　　一、财政方面，从新的情况出发，从各机关、学校、部队的绝大部分已经建立家务、有了相当基础的情况出发，规定新的供给标准，不发或少发经费，以便紧缩开支。 　　二、机关、学校，部队方面，要开展节约运动。要发展生产，又要厉行节约，要奖励生产，又要奖励节约。 　　这就是我们在节约方面的成绩与今后尚须用大力注意的地方。 　　这就是去年我们已经做了的全部精简工作的大概叙述。 　　曾经有过那么一些人，他们非常害怕精简政策，他们懂得，这是一个重要政策，是边区的十大政策之一，因之他们就到处造谣，说什么“共产党的精简政策就是排挤非党人士，就是实行一党专政的准备”，企图以此一举两得，破坏我们的团结，又破坏我们的精简政策。但事实证明了这是徒劳无益的，我们已经不是根据他们的愿望，而是根据人民自己的意志，象我们前面所说的，将这个精兵简政政策坚决的实现了。 　　但为了今后的需要，我们必须把精简政策向前推进一步，把它与发展生产、提高军事、继续防奸三大中心任务联系起来，与其他各种政策联系起来。我们首先要在政府系统中把它贯彻到底，同时希望军队与机关学校也继续贯彻它。为着全世界推倒法西斯强盗，全中国推倒日本帝国主义而继续努力，我们的工作还应加强，我们还应从精简、统一、效能、节约与反官僚主义五方面，做我们尚未做得彻底的工作。     　　(原载《陕甘宁革命根据地资料汇编》第二辑甘肃人民出版社) 　　 李鼎铭研究资料选/中共延安地委统战部，延安革命纪念馆编.—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