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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平对仲勋说：杀出一条血路来

俞惠煜 谭振南

对习仲勋，深圳人都不陌生。他在广东工作期间，每当新年伊始，深圳市民都会从报上看到他写给深圳干部群众的慰问信，以及那独具一格的签名。但大部分深圳人可能不一定知道，习仲勋对深圳经济特区的建立作出过很重要的历史贡献。 　　1978年春，习仲勋同志经中央委派，到广东省任省委第二书记，同年底，任省委第一书记、省革委会主任，后又当选为省长，1980年12月，调回中央工作。 　　在习仲勋主持广东工作的两年九个多月时间内，正是党的历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前后的转折时期。这期间，习仲勋同志团结省委一班人，率领广东人民改革开放，“先走一步”，特别是在建立深圳等经济特区的过程之中，起到了重要的开创和奠基作用。 　　经过一番考察思考，深感广东经济要上去关键是要有好的政策 　　1978年4月6日，习老刚被“解放”、恢复党组织生活仅仅一个月，便接受任命，南来广东，主持广东省委工作。到任后，习老抓紧时间，到各地进行调查研究。1978年7月，习老到了当时的宝安县城深圳，去了沙头角镇考察，第一次看到了那条独特的“中英街”。一街之隔，香港那边显得繁华热闹，而我们这边却荒凉冷清。当时，我们这边还有不少人跑到香港那边去不回来。看到这些，习老心里感到很难受。习老对宝安县委书记方苞和沙头角镇的干部说，当前存在的问题，主要是林彪、“四人帮”破坏所遗留下来的，许多本来是对的事情也不敢搞、不让搞。比如吸引外资搞加工业问题、恢复边境小额贸易问题等等。对此，习老着重解除大家的思想顾虑，鼓励他们说：“说办就办，不要等”，“只要能把生产搞上去的，就干，不要先去反他什么主义”。 　　这次宝安之行，对习老认识广东和考虑解决广东的问题起到了重要作用。 　　紧接着，从这年的7月至8月，习老又先后到了当时的梅县、汕头、惠阳地区的21个县进行调查研究，接触了很多人，了解了许多事。考察结束时，习老概括出8个字：“形势很好，问题不少。”当时，他在反复思考的是：广东的经济究竟应该怎样搞?应该搞成一个什么样的经济?怎样发挥广东的优势，怎样才能克服或避开广东的弱点?调整经济应当往哪里使劲? 　　经过一番思考，习老觉得，关键是政策。如果中央给广东一些特殊政策、机动余地，广东完全有能力把经济搞上去。回到省委后，习老便召集省委一班人研究论证，大家一致认为，根本的出路是向中央提出，给广东“先行一步”的政策。 　　先走一步：广东向中央要权 　　1978年12月，中国共产党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之前，在北京先开了一多月的中央工作会议。会议期间，习老代表省委汇报了广东的工作。习老说，从广东来看，当前面临的困难还很多，其中主要的是粮食压力大，电力、燃料紧张，钢铁等原材料供应不足。同时，我们也希望中央能给广东更大的支持，多给地方处理问题的机动余地。比如希望中央允许广东在香港设立办事处，加强调查研究，与港澳厂商建立直接的联系；凡是来料加工、补偿贸易等方面的经济业务，授权广东决断处理，以便减少不必要的层次手续等。 　　中央工作会议之后，习老又出席了1978午12月18日至22日召开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会上，习老被增补为中央委员。这次会议作出的我国要改革开放的重大决策，给参加会议的习老和广东的同志以极大鼓舞，他们感到，自己的一些想法与中央的决策非常相似，对搞好广东的经济心中更有底了。 　　1979年1月8日至25日，习老一回到广东，即主持召开了省委常委扩大会议，贯彻中央工作会议和十一届三中全会精神，联系广东实际，研究如何实现党的工作重点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这次会议，明确提出要利用广东毗邻港澳的有利条件，利用外资，引进先进的技术设备，搞补偿贸易，搞加工装配，搞合作经营。会后，省委领导分头到各地调查研究，进一步思考如何按照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从广东的实际出发，把“四化”建设搞得快一些。之后，省委得出的结论是：一定要充分根据广东的特点和优势，要求中央给广东放权，在全国的改革开放中让广东先走一步。为了充分利用毗邻港澳的优势，更加有利于改革开放，省委决定，将宝安、珠海两县改为省辖市，国务院于1979年3月5日即批复，将宝安、珠海两县改为深圳、珠海市，并决定三年内国家拨给1.5亿作为建立出口商品基地、旅游区和新型边境城市的启动基金。与此同时，广东省委还同意了交通部香港招商局投资在深圳蛇口建立加工工业区。 　　1979年4月5日至28日，习老与王全国同志再度赴京出席中央工作会议。在中南组的会议上，王全国汇报了 　　广东如何利用有利条件为国家多创外汇等措施，以及广东政治、经济情况和干部群众的思想情况，重点谈了当前的问题，主要是：中央权力过于集中，地方权力过小，企业缺乏自主权，对外经济技术交流统得过死。广东迫切要求改革目前的管理体制。习老直截了当地向参加中南组会议的当时的中央主要负责同志提出：广东邻近港澳，华侨众多，应充分利用这个有利条件，积极开展对外经济技术交流。我们省委讨论过，这次来开会，希望中央给点权，让广东先走一步，能放手干。当时的中央主要负责同志问：“仲勋同志，你们要些什么权?”习老讲了广东希望中央给个新的体制和政策。他说，如果给广东一个特殊政策，经济可能几年就上去了。广东是一个大省，等于人家一个或几个国家。但现在省的地方机动权力太小，国家和中央部门统得过死，不利于国民经济的发展。我们的要求是，在全国的集中统一领导下，放手一点，搞活一点，这样做，对地方有利，对国家有利。习老还说，如果广东是一个“独立的国家”(这当然是借用的话)，可能几年就上去了，但是在现在的体制下，就不容易上去。 　　这次会上，在中央政治局听取各组汇报时(习老当时担任中南组召集人)，习老再次讲了这番话：广东要是一个“独立国”的话，现在就会超过香港。当时参加会议的许多省、市、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都很支持广东提的要求，赞成让广东先走一步，把经济搞上去。 　　小平全力支持给广东放权和办特区 　　这次会上，4月7日、10日、17日，习老请王全国同志代表省委作了3次发言，建议运用国际惯例，在深圳、珠海和汕头市建立对外加工贸易区。希望中央组织有关部门尽快会同广东进行调研，定下方案，以便广东能在改革开放中先走一步。习老同时指出：不仅经济体制，整个行政体制上也要考虑改革，中国这么大的国家，各省有各省的特点，有些就应根据各省的特点来搞。这也符合毛主席讲的“大权独揽，小权分散”的原则。 　　对广东要求中央放权，在改革开放中先走一步，邓小平同志一直非常关心，十分支持。在这次中央工作会议上，当中央政治局听取各组汇报时，小平在插话中就举新加坡为例说，可以吸收外资开厂，取得利润，又有劳务收入和税收。他说，广东、福建有这个条件，搞特殊省，利用华侨资金、技术，包括设厂。只要不出大的杠杠，不几年就可以上去。如果广东这样搞，每人每年收入搞到1000至2000元，起码不用向中央要钱嘛。广东、福建两省8000多万人，等于一个国家，先富起来没有什么坏处。 　　会议期间，习老将广东的这些想法又向中央政治局常委作了汇报，得到了政治局常委们的赞许和支持。之后，习老又单独向小平同志作了专门汇报，要求广东实行特殊政策、灵活措施。小平听后说，“对!办一个特区，过去陕甘宁就是特区嘛!”当谈到配套建设资金时，小平同志说，“中央没有钱，你们自己去搞，杀出一条血路来!” 　　向中央常委和小平同志汇报后，习老就让跟他赴京开会的省委副秘书长张汉青同志立即打电话给省委、省革委，把党中央批准广东在改革经济管理体制方面先走一步的消息传回来，以便省里做好必要的准备。 　　习老回到广东后，5月14日开始，省委召开常委扩大会议，中后期，扩大为省、地、县三级干部会议。会上，习老传达中央工作会议精神时，作了一段说明：中央工作会议期间，我们与会同志在小组会上多次讲了广东的工作情况和经济情况，如何改革体制和为国家多作贡献的问题。在政治局听取各组召集人汇报时，我们又直接向中央领导同志作了汇报。党中央对广东工作极为关心和支持，批准了广东省委关于在四个现代化中先走一步的要求，同意搞一个新的体制。党中央已决定派谷牧同志来，与省里一起专门研究这个问题。下一步谷牧同志和省委要向中央汇报，待中央作出决定后，我们要坚决贯彻执行，这对广东是关系重大的事情。 　　拼了老命我们也要干 　　5月中旬，按照中央的决定，谷牧同志率领一个由中央有关部委组成的工作组到达广东，会同广东省委组织的文件起草小组，于6月6日正式拟定了《关于发挥广东优势条件，扩大对外贸易、加快经济发展的报告》。谷牧同志后来又到了福建，帮福建省准备报告中央的文件。两省的文件起草完毕后便带回北京：中央很快就作出了决定，批准了广东改革开放先走一步的方案。这就是广东干部、群众熟知和对之充满感情的“中发(1979)50号文件”。 　　“50号文件”非常明确地规定：“出口特区”先在深圳、珠海两市试办，待取得经验后，再考虑在汕头、厦门设置。对于中央的这一重大决策，习老感到责任重大。他多次讲到，我的心情是，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的是，广东有了这个权，可以先走一步，充分发挥广东优势，也为全国摸索一点经验，这个任务很光荣；惧的是，任务艰巨，缺乏经验，能否搞好，有些担心。 　　中央50号文件下发后，省委决定由刘田夫、王全国、吴南生3位书记组成3人小组，负责落实50号文件精神。习老在贯彻中央50号文件精神的省委扩大会议上说，广东这事，今天不提明天也要提，明天不提后天要提。中国社会发展到现在总得变。你不提，中央也会提。拼了老命我们也要干。 　　这次会后，习老即和王全国同志到了深圳，同深圳市委共同研究建设特区的各项工作，讨论解决了边境小额贸易、过境耕作等具体政策问题。从此以后，广东根据中央的方针，实行特殊政策、灵活措施，经济特区建设开始走上轨道。这标志着在邓小平理论指引下，广东改革开放、先走一步迈出了可喜的步伐。 　　小平要求我们放手搞 　　1979年9月，习老和杨尚昆同志出席党的十一届四中全会，接着又参加了党中央召开的一个讨论经济工作的座谈会。会议期间，小平同志对广东创办经济特区问题作了重要批示，要广东省委放手搞，加紧搞。要宽些，快些，小手小脚没办法搞。还说，将来台湾回来，香港回来，也是特区。过去陕甘宁也叫特区。是我们中国的地方就是了。小平的批示，给广东增添了新的巨大力量。习老和省委一班人又进一步对深圳、珠海、汕头三个经济特区作了认真、具体的规划，加快了特区建设的步伐。 　　1980年8月26日，叶剑英委员长主持第五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五次会议，批准颁布《中华人民共和国广东省经济特区条例》。9月24日，习老和杨尚昆、刘田夫赶赴中南海，向中央书记处汇报广东工作，得到中央的全力支持。书记处会议纪要指出：“在广东、福建两省实行特殊政策和灵活措施，中央是下了决心的，目的是要充分发挥广东、福建的优势，使广东、福建先行一步富裕起来，成为全国四化建设的先驱和排头兵，为全国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和体制改革探索道路，积累经验，培养干部。”会上，有的中央负责同志说广东应学孙悟空翻几个筋斗。既然有中央的文件为凭，广东在实行特殊政策方面胆子就要大一点。至此，习老和省委一班人在得到中央的有力支持后，对办好特区这一我国改革开放的试验地和对外展示的窗口，心中更有底了，信心也更足了。 　　从1978年4月习老主持广东工作，到1980年12月他离开广东到中央任职的两年零九个月时间里，习老带领省 　　委一班人，在中央历史性伟大决策的指引下，一切从广东的实际出发，顺应民意，利用本省地缘、人缘等优势，在中央的支持下，实事求是地为广东初期的改革开放制定了一个好政策，为广东先走一步，做了大量的开拓和奠基工作。到他离开广东时，改革开放的各项工作部署已经开始逐步展开，深圳等特区建设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局。 　　 怀念习仲勋/《怀念习仲勋》编辑组编.—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5.5（2009.5重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