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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所谓“上贼船”事件始末 二、为率先解放60名领导干部“交火”

《萧劲光传》编写组

1972年2月4日，粉碎林彪集团后海军党委常委第一次扩大会议在北京召开。 　　这年春节是2月15日。会前，有的人曾建议春节后开。萧劲光说：“时间不等人，节后还有好多事。现在就开，开不完，春节可以加几天班。”为了首先集中解决海军党委、机关的问题，参加会议的人员，除海军党委常委外，只扩大了海军驻京单位军以上领导干部29人。 　　会议一开始，萧劲光就开诚布公地宣布：我们这个会是整风会。整风、解决思想问题，当然要讲真话，所以绝不许抓辫子，要真正做到“言者无罪，闻者足戒”。同时强调，发言中要注意两点：一是掌握斗争大方向，矛头指向林彪集团，重点放在九大以来，特别是九届二中全会以来，联系实际批林彪、李作鹏对海军的破坏。二是以大局为重，搞好团结。立说立行，萧劲光自己带头发言，结合自己参加庐山会议的经历，揭发批判林彪集团的罪行，检讨自己的思想，总结经验教训。在他的带动下，各常委也都积极踊跃发言，联系海军实际批林，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会议开了两天后，萧劲光将会议情况向叶剑英作了报告，叶剑英满意地说：“会议开得好，畅所欲言。” 　　批林整风，很自然地联系到李作鹏一伙大搞“层层站队”，打击迫害干部的问题。后来邓小平说海军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是遭受干扰破坏的“重灾区”，此言不差。在这期间，海军机关、部队无端受打击迫害的干部、战士数字太大了。其中，有的受了处分，有的作了复员转业处理，有的被以莫须有的罪名逮捕、判刑。相当部分中、高级干部被分别送到湖南、江西等地的“干校”。在这些所谓的“毛泽东思想学习班”里，每天除了繁重的体力劳动，就是无休止的检讨、请罪、接受批判。生活条件更是无从谈起。在“干校”劳动期间，苏振华生病很厉害，得不到及时治疗，病情日益加重。海军副政委杜义德，母亲去世，连300元钱的丧葬费都拿不出。讲到这些，大家无不黯然神伤。会议进行中，萧劲光把大家在会上反映出的干部问题集中起来，向军委首长作了专题汇报。叶剑英说，老干部大都经过几十年斗争的锻炼，有经验，是党的宝贵财富，还是要用。并告诉萧劲光，解放干部的工作，毛主席在亲自抓。 　　萧劲光对遭受残酷迫害的干部非常同情。“九一三”事件发生后，他连续收到多封要求平反、要求戴领章帽徽的投诉信件和上访材料。了解了中央、军委的精神，他深受鼓舞，对解决海军干部问题充满信心。在海军常委扩大会议期间，总政召开的全军干部工作座谈会结束了。会议的主要精神即是批判林彪的干部路线，解放“文化大革命”中受打击迫害的干部，团结大多数人一道工作。萧劲光立即主持并在会上传达了全军干部座谈会精神，并连夜召开常委会，作出三项决定：第一，马上由海军政治部组织召开海军干部工作会议，迅速传达贯彻全军干部工作会议精神；第二，起草海军党委《关于专案审查和结论复查工作的指示》，成立海军专案审查、结论复查办公室，尽快展开工作；第三，由政治部副主任李君彦牵头，对海直机关师以上干部逐个进行查对。凡属“文化大革命”中受打击迫害、又没有什么问题的，一一列出名单。 　　由于身为海军司令员、党委书记的萧劲光亲自抓，海军解放干部工作进展迅速。3月初，海军政治部经过认真核查，提出了60名师以上领导干部的名单。萧劲光亲自带着名单当面向叶剑英副主席作了报告。经叶剑英同意，海军常委作出决定：全部解放，予以分配工作。3月9日海军党委扩大会结束时，60名干部平反、恢复工作的文件已经发出。 　　这一决定是众望所归，大家企盼已久的：决定一作出，机关有关部门迅速行动。三天之内，其中多数人被解除监管，并陆续开始出席会议、参与工作。动作之快，是这些被隔离数年的领导干部所没有想到的。接到通知，许多人不知所措，热泪长流。 　　3月中旬，海军机关召开师以上干部会议，传达海军常委扩大会议精神。60名刚获得自由、恢复工作的干部全部出席会议。当他们步入会场时，全场掌声雷动，场面甚是动人。传达文件前，萧劲光又就60名干部恢复工作问题讲了话。他说，欢迎大家回来工作，李作鹏一伙强加给大家的一切不实之词全部推倒，宣布解放。讲到这里，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起，久久不息。萧劲光接着对他们说，由于长时间遭受打击迫害，一些同志身体也搞坏了。希望大家把这些记在林彪、李作鹏的账上，大家团结起来，共同搞好海军的工作。同时，希望大家对自己也要一分为二，正确对待过去的问题。把群众对自己的批评，哪怕过火一些，也要同林彪、李作鹏的打击、迫害区别开来，不能搞什么报复，搞什么反复。当然了，过去与这些干部认识上有分歧，有斗争的同志，也不要抱有成见，要尊重这些同志的领导，支持他们的工作。大家携起手来，同心同德搞好海军建设。 　　这次大会对海军的干部触动、影响很大。原先有思想包袱的人，放下了包袱，精神愉快地投入工作，早出晚归，认真负责。有的干部曾宣称，即使平反也再不干了，打起行李回家当老百姓。参加会议后，他们心情舒畅，表示要继续留队，把晚年献给海军事业。部分含冤离开海军的官兵，闻讯也纷纷来信，要求重回部队，为保卫海防，建设强大海军贡献力量。 　　此后不久，海军常委再次专门开会，研究了解放干部问题。决定在师以上单位成立专案审查和结论复查办公室，专门审查、甄别林彪、李作鹏设立的专案和所作的结论，加快解放干部的步伐。在此之前的3月5日，毛泽东在苏振华于1971年底写给他的信上批示：“此人似可以解放了。如果海军不能用他，似可改回陆军(或在地方)让他做一些工作。可否，请中央酌定。请汪(东兴)印发各同志。”萧劲光7日得到批示，连夜赶到阜外医院向苏振华传达。5月初，苏振华与刘道生、杜义德一起重新回海军工作，萧劲光主持召开干部大会表示欢迎，并上报增补他们为海军党委常委。 　　“海军机关60名领导干部解除隔离，分配工作了!”消息传开，海军机关、部队倍受鼓舞，驻京部队各大单位也深受震动。不少老战友把电话打到萧劲光的办公室。 　　“萧司令，你们搞得快，走到前头了!” 　　“萧公，干得好!向你们学习呀!” 　　军委朱德、聂荣臻等领导，在一次会议上见到萧劲光，对他解放干部的做法表示赞赏，说你们走的步子是对的。 　　但这一行动却引起了分管海军工作的张春桥的极大不满。张春桥原本是中央文革小组副组长。“九一三”事件后，撤销了原军委办事组，成立了由叶剑英主持的军委办公会议。张春桥成为军委办公会议十名成员之一。据说，当初分工时，张春桥主动提出分管海军。几年来，他心里一直记着萧劲光的账，得到海军解放60名干部的消息，不由怒火中烧。他当即打电话，严厉指责萧劲光：这样重大的问题，你们不报告就私自决定，是违反组织原则的。萧劲光实事求是地作了解释，说明海军的决定是根据军委和总政的指示精神作出的，具体意见和做法报告了叶剑英副主席，总的情况书面报告了毛主席，并专门指示干部部门向总政机关作了工作汇报，自始至终均系照章办事，并没有违反组织原则。 　　萧劲光不卑不亢的解释使张春桥一时语塞，无言以对，心中却更为恼火。他气急败坏地找到叶剑英，大发脾气，宣称：“我管不了海军，萧劲光不买账!”后来，张春桥又将这事告到周恩来那里。叶剑英、周恩来都清楚问题的根子所在，但不能说破，只好从大局出发，出面做萧劲光的工作，强调军委既然决定张春桥分管海军，还是应该尊重他，应注意工作方法，等等。 　　对这件事，萧劲光晚年的回忆录中作了比较详细的记述： 　　至于说我没有向张春桥个人作专门的报告，这倒是事实，但当时究竟是出于什么具体原因我记不清了。因为当时尽管我从思想上对张春桥这类在文革中靠投机钻营、摇唇鼓舌上来的人格格不入，话不投机半句多，但在领导关系上，我还是很注意组织原则的，该请示报告的就请示报告……张春桥对我积极解放干部问题的责难，并不仅仅是由于我对他的不尊重，不向他报告，这应当与当时全国的形势联系起来看。 　　一句话，张春桥怕失去对海军的控制权，更怕带来连锁反应，否定他藉以发迹的“文化大革命”!从此，张春桥对萧劲光在海军的领导更不能容忍了! 　　林彪集团被粉碎后，江青、张春桥一伙成为当时中国政治舞台上最活跃的实力集团。他们仗恃着骗取的毛泽东的信任，呼风唤雨，为所欲为。触怒了张春桥，萧劲光不可避免地要大祸临头了! 　　 萧劲光传/《萧劲光传》编写组.—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