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  页 人物库概述 西北革命根据地主要创始人 边区中共组织领导人 边区参议会领导人 边区政府领导人 边区军事领导人  
 全文检索:
边区著名英模人物 边区著名科教文卫人物 边区著名爱国人士及侨胞 边区著名国际友人  

您现在的位置:首页 > 边区军事领导人 > 彭德怀 > 全文图书 > 决战大西北

<<上一记录 下一记录>>
八、胸中有全局
吴序光

  打开壶梯山这把锁
  1948年下半年,遵循中央军委的指示,彭德怀指挥西北野战军,从8月8日至11月28日,在渭河以北洛河东西的蒲城、澄城、合阳地区,先后进行了澄(城)合(阳)战役、荔北战役和冬季战役,粉碎了敌人在渭北地区的“机动防御”。这就进一步削弱了胡宗南集团,把它牵制在西北,使其不能抽兵增援其他战场作战,并为最后消灭胡宗南集团创造了条件。
  在渭北打胡,原是彭德怀在夏季整训时就筹划的一步棋。6月间,他带了精悍的参谋与警卫人员,亲自实地侦察了澄城、合阳一带的村落城垣。在此基础上,他向中央军委报告了“寻机打胡”,“秋后打马”的设想。说明我集中5个纵队作战,一两个旅扰敌有可能,但无打援力量。建议在山西打阎锡山的徐向前兵团共同组织渭北战役。中央军委复电指出:“你们以7万人左右担负西北作战重任是很艰苦的,但别方面很难给你们以兵力的直接援助。”“因为我集中敌亦集中,不一定能打好仗;兵力太大,粮食决难持久,别方面则失去歼敌机会。不如固定各兵团之兵力与任务,不惜时间各自寻机歼敌较为有利。”这样,渭北打胡的艰巨任务,肯定地落在了彭德怀指挥的西北野战军肩上了。
  西北野战军通过夏季整训,军政素质虽有明显的提高,但全军还只有13个旅6.8万余人。这时,胡宗南集团经过补兵重建,仍有11个整编师30个旅,约25万人。敌我兵力对比约为3.6:l。
  但是,经过一年多的作战,胡宗南集团不断损兵折将,其士气更加低落,下级官兵厌战情绪日益增长,普遍感到前途渺茫。有的说:“‘剿共’剿了这么多年,也没把共产党打垮,现在想打垮是不可能的。”一些军官想打,一是反动的阶级立场所驱使,一是为了找机会多捞钱。当时国民党统治区有这么一首民谣:“胡宗南,太凶残,又抓丁,又要钱;打日本,不上前,内战把兵都出全。特务队,清乡团,想把好人都杀完。要想免除灾和难,赶快打垮胡宗南。”
  1948年7月下旬,胡宗南令第五兵团司令裴昌会,率4个整编师10个旅另一个骑兵团共7.8万余人,由白水、澄城、合阳之线向解放区进犯,企图控制黄龙山区南麓的壶梯山、将军山等要点,并相机进占黄龙和韩城,阻截我野战军南进。敌军整编第三十八师、第十七师由合阳进犯韩城,占领禹门口,企图切断我军与晋南的联系;整编第三十六师由白水进犯黄龙;整编第一师由铜川北犯宜君。敌4个师大致齐头并进,以师为单位成为重点配备,各师之间相隔不超出25至30公里;如野战军攻击其任何一点,都能相互迅速增援。敌军还日进夜退,防备我军袭击。7月30日,敌整编第三十六师进至澄城以北冯原镇地区,发现北面西北野战军主力集结,即迅速停止前进。在正面宽12公里,纵深6公里的地域内,利用边山要点及村落积极修筑工事,构成据点式防御体系,转入防御。
  当敌军4个整编师向黄龙山区进犯时,彭德怀根据地形和双方兵力对比情况,决定诱敌深入。将5万多主力隐蔽在石堡镇东南及西南山地,拟待敌进到我阵地前时,即采取正面出击和两翼迂回相结合的战法,集中兵力先歼灭整编三十六师,得手后再歼击整编第十七师、三十八师,粉碎胡宗南的进犯。
  在我主力集结待机时,彭德怀和几位纵队首长到前沿一个高地看地形。见敌人在加紧挖战壕,修工事,就说:“敌军几天来不动,大修工事,恐怕引不进来了。”王震说:“他不进来,咱们打出去!”这时,彭德怀坐在一块石头上,一边脱下鞋子倒掉里面的沙土,一边听着各纵队首长的议论。当时太阳刚偏西,天很热。王震把自己的草帽取下来给彭德怀戴上,他推辞说:“我不怕晒。”可是额上却往下淌汗。听了各纵首长的意见后,彭德怀提出了几个作战方案,说:“敌军不进来,我们不能老等。这几个方案你们看采取哪一个好?现在没有粮食吃,影响士气。”王震说:“不打更不行。”各纵首长都主张主动出击。于是彭德怀毅然改变诱敌深入计划,决心进攻整编三十六师,发起澄合战役。
  8月8日拂晓各纵发起攻击。先攻占冯原镇外围之魏家桥、东家渠等据点,使整编三十六师左右均失去依托,然后再取壶梯山中央核心阵地。第二纵队在集中炮火支援下,于下午4时进攻冯原镇东北敌之主要支撑点——壶梯山,经过激战占领该地,歼守敌一个团。攻占壶梯山后,居高临下,控制三十六师全面阵地,敌全线顿形动摇,仓皇南撤。各纵乘胜追击至9日晚,第二次歼灭整编三十六师。敌整编三十八师、十七师闻讯,亦相继放弃韩城(今韩城市)、合阳、澄城南逃。直至13日,敌军在澄城大峪河以南之寺前镇、韦庄镇和蒲城县的永丰镇地区占领阵地,转入防御,野战军才停止追击,结束战役。
  在攻打壶梯山之前,彭德怀把二纵队副旅长吴子杰、团长何家产找去,了解准备情况。他指着壶梯山说:“那就像一把锁,要想拿下敌人阵地,就得砸开这把锁。锁碎门自开。”彭德怀问:“你们有没有把握攻下这个山包?”这位团长说:“只要领导上有决心,我们当然有把握。”彭德怀说:“敌人气焰太高了,应该打击打击他们这股凶气。”又说,“这座山修了好多工事,打就是得费炮弹。”吴子杰、何家产一致表示:只要司令员下命令,我们可以集中炮火,一定要拿下壶梯山。彭德怀非常信任地说:“那就很好,让战士们发扬高度的勇敢和智慧把它拿下来吧!”
  正当攻击壶梯山的紧张时刻,彭德怀冒着炮火硝烟,到了二纵队司令员王震的指挥所。这里距离前沿部队相当近,只构筑了一些简单的掩蔽工事。当时王震正用望远镜全神贯注地观察敌人阵地,一回头才发现彭德怀来了,大吃一惊。他顾不上汇报前面的战斗情况就关切地说:“你来这里于什么?这里太危险,你还是到后面去。在这里出了问题,我可负责不起。”彭德怀却从容地举起望远镜,一边看一边反问:“怎么你在这里可以,我在这里就不行?你死得,我就死不得?”当时,攻夺壶梯山的战斗正激烈进行,敌人打来的炮弹不断地在指挥所附近爆炸,硝烟腾起,弹片横飞。为了彭德怀的安全,王震硬是把他拉到掩蔽部里,并以急切的语气说:“我简单给你讲讲打的情况,你就赶快走吧!”可是讲完以后他仍然不肯离开,而且到掩蔽部外面继续观察。于是王震以激将法大声地说:“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指挥?”彭德怀笑着回答:“谁不相信你的指挥?我看我的,你指挥你的。我到你的指挥所来,保证不干预你的指挥。”
  事后,王震谈到这件事时深情的说:“彭总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打起仗来哪里是前方,他偏偏就往哪里钻。”而彭德怀在谈起他同王震的关系时,则作了一个诙谐的比喻:“我和王胡子(指王震)像在一个槽里吃草的两头湖南骡子,吃着吃着就踢起来了。但我们拉起套来,使的却是一股劲。”他们相互批评和相互关怀的战友情谊,在部队中传为佳话。
  彭德怀在部署澄合战役时,以一部抗击敌4个整编师大部,集中11个旅的绝对优势兵力,采取中央突破,两翼迂回,割裂围歼敌人的战术手段,再次给整编三十六师又一次歼灭性打击。整个战役歼敌近万,收复了韩城、合阳、澄城,扩大了黄龙分区,扩大了新解放区人民支援革命战争的人力、物力来源,使西北解放区与晋南解放区连接面大大延长。敌人企图封锁野战军于人烟稀少、粮食困难的黄龙山区的狂妄计划彻底破产。彭德怀说:“此次反击战役胜利,恢复了关中、渭北5月上旬局面,黄龙区亦将更进一步得到巩固。”
  改变方案、荔北取胜
  1948年8月11日,在澄合战役临近结束时,中央军委根据西北战场敌我变化的形势,致电彭德怀:如目前暂无歼敌机会,应即收兵休整若干天,然后再在渭北歼敌。指出:渭北是产粮区,东起黄河,西至淳(化)耀(县),正面颇宽。敌军摆成一线,利于我各个歼灭。在渭北再歼几部胡军,对于抑制胡宗南部在陕西不向中原进犯,又是一大利益。故我们认为目前,一个较长时期,宜在渭北打胡。15日,中央军委又指出:你们可作1个月的休整计划。“9月起全国各区均将有大战,希望你们能配合。”
  9月12日,野战军前委在合阳以北的雷家庄召开第三次扩大会议,研究秋、冬两季作战问题,决定继续在渭北地区打胡。下旬的一天,彭德怀又召开纵队司令员会议,研究部署发动秋季攻势。他说:秋、冬两季野战军拟在渭北作战,力争在雨季后(9月底)严冬前消灭胡部4至5、6个旅,使胡宗南完全处于被动,不能抽兵增援其他战场。在分析敌我态势后,他明确指出:现在是打胡的好时机,明天即开始具体准备。今后要波浪式前进,而不要跳跃式前进。大兵团如不占绝对优势,跳跃式前进一般是不合适的。我们必须提高技术,必须有对敌全盘的研究。他强调要抓炮兵建设。各纵要有炮兵团,才能进行大规模的攻坚战。为配合中原及全国的攻势,决定于10月初向胡宗南集团发起秋季攻势作战,本着出其不意地分割围歼敌人的战役思想,歼灭大荔以北之敌整编第十七师及三十八师。
  当时胡宗南为阻止西北野战军南下潼关或再出西府,在洛河以东、大荔以北、大峪河以南地区,以整编十七师、三十八师和三十六师残部3个师,分散守备在蒲城永丰镇、澄城寺前镇、大荔城正面20公里,纵深30公里的防御地带。以城镇及平原村落为据点,形成1至2公里的纵深配备,但各据点之间间隙很大。
  彭德怀一向重视战前侦察,强调准确地掌握敌情,熟悉地形,是作出正确判断,制定作战方案,克敌制胜的重要条件。在内线作战时,他就指出:“敌情、我情、地形是下决心的根据”,每战都要求做好侦察工作。转入外线作战后,在宜川战役、澄合战役之前,他都亲自侦察地形,切实做到心中有数。为求得这次战役的胜利,他又一次要求各纵、旅首长,必须组织有力的侦察力量,深入敌人驻地,详细地摸清敌情和地形,使作战方案更加完善,才能做到战必胜,攻必克。
  按照彭德怀预定的作战方案,由第一纵队沿澄城大荔公路攻击敌人正面,第二、第三纵队在左,第四纵队在右配合。彭德怀意识到从正面打困难大,但只要先打掉敌人一个旅,就能向前发展。要求各纵、旅在仔细进行侦察后,如有好的方案就提出来。第一纵队在讨论方案时,三五八旅旅长黄新廷曾就这个方案提出过建议,认为从敌人防御正面攻击比较困难,不易得手;如从敌人侧翼打进去,插入敌人心脏地区,出敌不意,攻其不备,可以减少伤亡,又利于消灭敌人,比较有把握。
  这次战役发起前,各纵队都进行了细致的侦察和各项准备工作,已经掌握了敌情、地形等基本情况。尤其是一纵队司令员贺炳炎、政委廖汉生亲自找侦察科科长孙巩、副科长刘桐树讲了野战军司令部的部署,具体交代任务说:“我纵队这次担负着野战军主要作战方向上的主要任务。打好打坏对战役影响很大。一定要把侦察工作搞好,把敌情、地形、道路等搞得清清楚楚,以保证首长定下正确的决定,部署兵力和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并确定由刘桐树带领纵队和各旅的大部侦察力量,提前十几天进入预定的战场。侦察队在两位驮煤老乡的帮助下,找到了一条驮煤的小路,解决了深入敌阵地的关键难题。随即由刘桐树带领一个4人小组,沿小路穿插40多里,深入敌人心脏地区酥酪、张家城、韦庄镇等地。为了实地侦察,他们派侦察组化装成敌人,夜间摸进去,白天在敌阵中东查西看,或出入于敌阵地前沿查明敌人第一线的部署、工事与地形道路等。还抓捕俘虏敌军军官,以其口供来印证侦察到的情况。这就摸清了敌人的兵力分布、地形特点、据点工事结构、武器配备以及我军攻击前进时的穿插路线,为战役指挥机关的决策提供了重要依据。
  敌整编十七师是沿永丰、韦庄、寺前布防的。这里是澄城和大荔交界的地方,从东到西横贯大峪河这条深沟,地形非常特殊。沟里虽然没有水,可是从北塬到南塬,一下一上最少需要3个多小时。而大声说话时对面却听得见。敌人利用沟深坡陡的天然屏障,在南塬畔构筑了坚固工事,更是易守难攻。从塬畔至纵深一二公里,除村寨中之环形防御外,还有由地碉、暗堡、交通壕坑构成的三道阵地。每一阵地的边沿还切削成了很多人工绝壁。从北塬到南塬的道路极少,且都为敌军严密封锁、控制。大部队进攻,如不能隐蔽,突然地占领南塬畔并突入敌纵深,就很难掩护主力通过大峪河这一天然屏障。若以小部队占领敌南塬畔阵地,则在敌人强有力的阻击、反击下,后续部队上不去,攻击势难奏效。
  返回第一纵队司令部后,刘桐树向贺炳炎、廖汉生汇报了上述情况,同时建议把原定从敌防御正面实施攻击的方案,改为从敌侧翼揳入,然后割裂包围,各个歼灭敌人的方案。纵队领导赞扬刘桐树及其战友们的侦察工作,说他的建议很好,原来黄新廷旅长就有这个意见。即通知各旅长来开会。
  在第一纵队召开的紧急会议上听取了侦察科的汇报,黄新廷说:“从敌侧后插进去打比较有把握,这样打力量集中,行动突然,会加速战役进程,达到预定的战役目的。”虽然他知道这需要彭德怀司令员变动其决定,但他深知彭德怀在军事指挥上的民主作风。因此建议纵队司令员贺炳炎、政委廖汉生请示彭德怀司令员。
  彭德怀指挥作战的一个特点,是善于部署部队进行穿插、迂回、分割包围,各个聚歼。所以,他在电话上听了廖汉生的报告后,对第一纵队的设想非常重视。他要刘桐树立即去当面向他汇报。当刘桐树走进司令部时,彭德怀面带笑容地握着刘桐树的手说:“你辛苦了。你们的侦察工作搞得很好,请你来是要专门详细谈一谈。”他在仔细听取介绍后,赞许地说:“战争的目的是消灭敌人。谁提的方案好,就用谁的方案。在这个关系重大的问题上不能搞将帅尊严。黄新廷同志的意见和你们的意见很好,就照这个主意办。”彭德怀稍停一会儿,呷了一口水,然后指出:“这是一次关键性战役。我们决定改变正面攻击的方案,集中野战军的主力,实行从敌翼侧直插入敌人心脏地区和侧后。战术上采取割裂包围,各个歼敌的作战手段。第一步先歼敌整编第十七师,尔后再歼整编第三十八师。你回去告诉贺、廖,正式命令很快就要下达。一纵队的任务、部署和打法,就按你们提的方案,要尽快做好一切准备,千万注意保密。”多年以后,黄新廷在谈到荔北战役时,还一再赞颂彭德怀善于倾听不同意见,完善作战方案的军事民主作风和机动灵活的指挥艺术。
  10月6日拂晓,野战军按预定部署全线发起攻击。第一纵队各部队分别由侦察兵带路前进。三五八旅七一四团乘黑夜轻装急进,突袭敌之心脏地区张家城,将书庄之整编第十七师师部与酥酪之敌四十八旅分割,并堵截住由酥酪向韦庄逃跑之四十八旅旅部,协同第二、第四纵队将其大部歼灭,俘旅长万又麐以下3000余人。韦庄至永丰及书庄至宜井之敌军联系亦被第二和第四纵队切断,打乱了敌人的整个防御体系。临近黄昏,困守韦庄之整编第十七师师部,第十二旅旅部率两个团猛力向南突围。10月7日,野战军主力乘胜南进,攻击位于汉村、宜井地区的整编三十八师,歼其两个旅各一部,该师残部沿铁镰山向西南过洛河。第二纵队一直追击到大荔老君寨以西之洛河边,俘敌千余名,夺获该师的全部重武器。第三纵队追击到船舍渡附近。第六纵队直逼大荔城郊。被围于永丰镇之整编第十七师一部也被第四纵队全歼。
  彭德怀等野战军首长,当时传令嘉奖第一纵队七一四团“勇猛、果敢、神速、机敏之行动”,对“完成我军分割围歼敌人之战役任务,对我歼敌十七师、三十八师起了决定作用”,堪称为全军学习之范例。同时,彭德怀还表扬了第二纵队独四旅、独六旅勇追逃窜之敌的顽强精神。
  在给予敌整编第十七师、第三十八师以歼灭性打击后,彭德怀分析了部队情况:士气旺盛,战术技术特别是攻坚能力均有较大进步;但是连队人数极不充实,多则七八十人,少的只有三四十人。为保持元气,提高战斗力,率野战军准备在永丰镇、韦庄、双泉镇、宜井地区休整,争取把五六千名俘虏兵补入部队。同时作好充分准备,寻求与敌之机动兵团(整编第一师,整编第六十五师)作战,再歼其三四个旅,以便逐次夺取渭北各城市。
  荔北战役开始后,胡宗南急从耀县、兴平和潼关等地调整编第一、第六十五师等部增援。连同原在蒲城、大荔地区之各部约13个旅9万余人,于11日开始分路北进。企图乘野战军休整时战斗准备不够,进行反扑。针对敌人突然向北猛犯之势,彭德怀当即决定乘敌立足未稳之际,抓住整编第六十五师突出的有利战机,集中兵力,于12日向整编六十五师发起猛攻。经过一天的激烈战斗,击落敌机2架,击毁坦克2辆,在李家坡“消灭六十五师5个营全部”。
  但是敌人由大荔继续调兵增援。根据敌军后续部队逼近的情势,彭德怀判断敌人将会于13日,以其所有战役预备队投入战斗,不容易各个歼灭。于是改变决定,除以一部兵力与敌保持接触外,主力稍向后移,第四纵队也停止东渡洛河。野战军在13日黄昏前全部撤出战斗,14日向澄城、合阳以北转移。18日退回澄城、合阳以北的冯原镇、赵庄镇、百良镇地区休整。
  荔北战役共歼敌2.5万余人,进一步打击了胡宗南集团。在其5个机动师中,除整编第一师比较完整,其余4个师均遭我歼灭及歼灭性打击。这就有力地配合了中原野战军在平汉路的作战,造成野战军逐次消灭胡宗南部的有利条件。
  撤出永丰镇后,在路上彭德怀同野司的总务科长等走在一起,就关心地询问他:粮食都带上没有?这位科长回答说:能背的都背了,只剩下几袋马料。彭德怀立即叫警卫员把他的骡子拉回去,把马料全部驮上。他说:“一颗也不能留给敌人!”
  荔北战役结束后,彭德怀写信表扬刘桐树及一纵队的侦察员,说:“瓦子街、西府、冯原和此次战斗中,一纵侦察员在孙科长及你的以身作则,不怕危险和困难,完成了历次战役的侦察任务;特别是这次消灭十七师、三十八师战役中,你们提供了很好的意见,使战斗顺利进行,保障了战役的胜利。你们创了全军侦察的模范,号召全军向你们学习。”彭德怀对战斗中身负重伤的刘桐树同志表示亲切的慰问,希望他静心休养,早日恢复健康。
  荔北战役结束后,10月16日,彭德怀等野战军首长向各纵队发出休整动员令,指出:为充实野战军战斗力,在休整中,要把十分之八的解放兵补充部队。要检讨此次战役的经验教训,继续加强攻坚战术、技术教育和反坦克教育。野战军在这次休整中,争取教育了8000多解放兵补入部队;开展了评功过、评战术、评技术活动,进行了对平原村落攻坚作战的教育和训练。
  敌变我变练好兵
  彭德怀指挥打仗,向来十分重视战术技术。因此,在战斗频繁的情况下,他仍时刻不忘培养提高干部和锻炼部队的战术技术水平。主要是边打边训练,及时总结每个战役战斗,以典型战例教育部队,使部队越打越强,干部越打越精。
  西北野战军转入外线作战以来,取得一连串胜利,消灭了敌人,扩大了解放区。但在连续作战中也暴露了部队存在的弱点,一些指挥员的轻敌思想时有冒头。如澄合战役攻打梁周村时,有的指挥员因事先没有详细侦察,进攻时火力不集中,未能及时歼灭该村一个团的敌人,致使整编三十六师残部得以沿洛河经澄城向南逃脱。还有个别干部在胜利中仍旧表现骄傲自满与急躁情绪,仍然不去注意细心研究敌人的新战术,改进我们自己的战术,以便更好地克敌制胜,竟然出现了个别部队用了上万发子弹,才歼灭37个敌人这种不应有的事情。彭德怀看到:“全军士气旺盛时,干部战士均已产生轻敌、疏忽思想,招致各种各样的损失,以致妨害应得的胜利”,必须引起高度注意。
  这期间,敌人由于历次失败的教训,在战术上也有了改变。除所谓“重点防御”外,还实行“重点增援”、“机动攻势”、“守点诱歼战法”、“突围战法”,即将过去处处死守被动挨打,改变为重点防御和集中机动。1948年8月底,胡宗南在大荔召开“冯原作战检讨会”。他在对军官训话中强调“新战术”,说:“要以敌人的战法消灭敌人”,提出什么:利用包围、诱歼、反包围、大吃小等出敌不意,消灭敌人之战力;说突围撤退不是败仗,是战术上转移;指挥官要狠毒、剽悍、活泼;还说:今后不打守备仗,故对各据点均不屯粮屯弹,等等。敌人这种战术上的改变,在荔北战役的后期作战中已经表现出来,搞了“彻底集中优势兵力”,企图对我军反包围和奔袭。
  针对敌人战略战术上的新变化和部分指战员中存在的问题,彭德怀适时地抓住这些问题,在各纵队开展了战术学习运动。为了从实践和理论观点两方面进一步加以解决,9月中旬,在西北野战军前委第三次扩大会议上,彭德怀就明确谈到:现在西北我军数量上仍为劣势,但掌握了战争主动权。敌人再多也不可怕,就怕我们的指挥员对每个战役战斗不注意,不细心。我们在总体上要轻视敌人,但在具体战斗中要认真对待敌人。“敌人的几十万、几百万队伍是不可怕的,但遇到一个伏地碉,里面有几个敌人就要注意。”消灭几十万、几百万敌人,是从消灭一个个班、排、连开始的,攻坚,要从一个个碉堡开始。大的胜利要从小处具体着手。集中兵力一部分一部分地啃,然后才能全部吃掉敌人。
  彭德怀还一针见血地指出:“我军士气很高,是打胜仗消灭敌人的基本因素,但并不是全部因素。胜利的全部因素尚包括指挥能力、战术及技术”,就是“要看战斗准备,计划,部署及战术、技术的配合。”“打仗是在一定物质基础上,勇敢与智慧相结合”,把士气高当成打胜仗的唯一条件,那是唯心主义。
  荔北战役后,彭德怀认为大荔以北的地形地物,对今后在关中地区作战很有普遍性。因此,他指示部队抽调一部分营、团指挥干部,到野司驻地澄城北部的西太极,参加由副参谋长李夫克主持的战术训练班学习,他对司令部的同志说:“刀要磨,兵要练。”“战场千变万化,全靠指挥员的机智灵活。所以要多练,还要搞军事演习。”根据彭德怀的意见,这个训练班在学习期间,在冯原镇附近选择了一个和荔北相类似的地形,调来了一个加强连,进行近似实战的演习,示范推广各种爆破、突击战术动作,如竹竿送炸药包、撑杆上墙等。彭德怀兴致勃勃地观看了演练爆破和突击部队动作。
  通过这次战术训练班和演习,彭德怀认为还必须继续解决指战员的战斗指导思想,才能对战场变化有敏锐的观察和判断能力。荔北战役后,野战军分驻在白水、澄城、合阳以北地区休整。由于各纵队分驻太散,又遇上雨雪纷飞,一时不便开会。便采取了分期重点指导的办法,有针对性地解决一些问题。他同离野司较近的纵队在电话上讲了这个问题,又在11月12日致电第四纵队司令员王世泰、政治委员张仲良及警四旅领导,着重阐述了战术思想。彭德怀指出:敌大我小,从西北战局全貌来看还暂时存在,这就必须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消灭敌人,就必须求得每个战斗的迅速解决。有的同志把迅速误解成为急躁,把猛攻猛冲误解成为乱打乱冲,忽视预先的精细准备和严格检查。要严密组织火力与具体分工,要细心选择攻击点,一股劲的夺取敌人阵地,继续扩大战斗胜利,一直到消灭敌人。
  随后,各纵各旅都利用短暂的休整,开展了评战术、评技术,总结了前段的经验教训,进行了反坦克教育。
  按照中央军委的统一部署,为了配合华东、中原两野战军发起的淮海战役,不使胡宗南抽走一兵一卒去增援中原战场和刘峙集团;为收复与巩固澄城、合阳、白水地区,解决野战军粮食问题,便于冬季整训,野战军前委在11月6、7日召开会议,决定在11月中旬发起冬季战役。彭德怀在会上指出:“要达到战役目的,关键是要给胡宗南以狠狠的打击。我们对胡宗南的压力越大,越会使他感到自身难保才行。”会后,彭德怀指挥西北野战军于11月15日至28日进行了冬季战役。
  荔北战役之后,胡宗南以第九十军附第六十九军附第一四四师守合阳,以第七十六军附第三十六军的第一六五师守澄城,以第一军附第三十军的第三十师守蒲城。胡宗南以合阳、澄城、蒲城三点为中心,将3个军平分为3个防御集团,分守于沿白水河南岸夹洛河、大峪河,西起白水以南之罕井,东至合阳的50余公里地区。另以第三军(由原新编第六师、暂编第十七旅及暂编第二旅组成)附陕西保安第一旅守铜川、耀县。将第三十八、第六十五、第十七军及第三十六军(欠一个师)分别调至三原、富平、大荔、临潼进行整补。
  狡诈的敌人在我发动冬季战役之前,在合阳、澄城、蒲城地区,在永丰一带,整修加固了工事,力图保住澄合地区。胡宗南是采用集中兵力,机动防御,重点增援,既不肯放弃城市又不愿损失部队的战略战术,以对付野战军的运动战。
  彭德怀针对敌人的机动兵力已大为减弱,我攻击敌三点中的任何一点,敌必须集中其它两点来增援,有的必须两日以上才能赶到的态势,同各纵队指挥员反复研究冬季战役的作战方案。决定敌变我变,把野战军组成东西两个集团,位于洛河东西两边,互为呼应,配合作战,机动迅速地不断制造与捕获战机,始终立于主动地位。而敌军则根本搞不清我军的意图,盲目调动,疲于奔命,兵力分散,连续被歼。
  11月15日,第二纵队抓住第一四四师一个团窜到合阳以北临皋地区窥探情况的有利战机,全歼该团,又乘胜在乳罗山地区再歼灭该师一个多团。这时胡宗南判断野战军已经在澄合地区发起新攻势,急忙从蒲城、富平、临潼抽调第一、第六十五军和第十七军一个师向东增援。21日至23日,我第一、第四纵队组成的右兵团,在蒲城、铜川、耀县地区歼敌第三军第十七师大部和第二五四师之一部。胡宗南又以为野战军主力是在该地区,改令刚进到洛河边之东援敌军掉头西进,并令第九十、第七十六军及一六五师放弃合阳、澄城经永丰、蒲城西进,企图夹击我军。我第二、第三、第六纵队组成的左兵团,及时抓住敌军主力已分散和第七十六军进入我预定战场的有利战机,于25日在蒲城永丰镇对该军发起进攻。到26日晚,将第七十六军l万余人压缩在永丰镇内。这时,进至西面的第一军、第六十五军等敌军又奉令迅速东调,于29日进至永丰镇、韦庄镇地区。但为时已晚,敌第七十六军在28日即已被全歼。敌第九十军与第三十六军的一六五师向永丰增援,被阻于该镇以南5公里处,始终未能靠近。
  永丰镇在蒲城县东的洛河东岸,东西长600米,南北宽约200米,围寨高而坚固。但洛河西岸村2000米处,比围寨高出二三十米,东边2000多米处也是高地,永丰如同低洼的盆底。这里西距蒲城县城约25公里,南到大荔县城约55公里。从大荔到蒲城有一条公路通过此地,洛河上架有浮桥,是联系这两个重要城镇的要地。从交通和距离上看,各方面的策应也很方便。
  4月间西府战役时,整编七十六师被歼,师长徐保毙命后由李日基接任,对该师积极进行整补编成七十六军。这时李日基按照西安绥署的指令,把主力部署在永丰镇围寨和附近几个小据点内,两边高地上也布置了相当的兵力作为支点。据说,这种布置是基于新兵多,怕容易溃散,把多数兵力控置在围寨之内,便于掌握和控制。
  西北野战军向永丰镇七十六军发动进攻后,第二纵队集中10多门八二迫击炮抛掷炸药包,在敌人的指挥所和阵地上轰隆隆地爆炸,地动屋摇,烟雾弥漫。敌人不知是什么新式武器,吓得到处躲藏。我攻击部队仅几小时就击溃了守备在洛河两岸高地的敌军,占领这两个高地。这样,1万多敌军被堵在不到1公里见方的小城镇里,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往哪里跑。敌七十六军军长李日基,师长吴永烈等被俘后,他们都心有余悸地说:贵军打来了“棒子弹”,到处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我们当官的一直蹲在地洞里,加上所有电话线都被炸断,根本谈不上掌握部队。当时小镇的每座屋里几乎都有敌人的尸体。人民解放军简直连抓俘虏都不够人手。混在俘虏中的李日基,尽管换下军官装,还是很快被清查出来。
  冬季战役发起后,彭德怀率领野战军司令部西渡洛河,长途跋涉200余里,在铜川的上店和富平的底店一带,直接指挥右兵团。在敌军主力西调后,他又率领野司星夜东进至洛河西岸的坡头村,指挥左右两个兵团的主力,阻击援敌和围歼第七十六军。连续400多里的奔波,日以继夜地指挥作战,彭德怀只能在坐骑上或坐在文件箱上打个盹,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在得悉敌第七十六军军长李日基被俘,该部已被全歼后,彭德怀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电报暂时不要送了,我要睡一会儿觉。说完,被子一盖,立即睡着了。警卫员望着连续熬夜的司令员睡得那么香,心里别提多高兴,相互表示不要吵醒首长,尽可能让他多休息一会儿。
  敌东奔西窜的所谓“机动防御”、“重点增援”、“诱歼战法”,在野战军的机动迅猛打击下,增援没援成,防不胜防,一败再败,胡宗南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我军在冬季战役中更灵活地运用战术,就像打乒乓球似地左右开弓,调动对方,连续把胡宗南的几个军牵着来回转,拖过来,打过去。对此,彭德怀当时就写道:自我荔北战役胜利以后,胡宗南即集中9个军番号(国民党政府从10月1日起把整编师、旅恢复为军、师番号)的兵力以对付我们。他自以为得意。其结果在东至洛河以东,西至咸(阳)同(铜川)铁道,12天中往返奔驰3次,平均每日走80至100里。像乒乓球一样,被打得东西蹦跳,其疲惫之状可想见。他还幽默地说:“打敌人要像打乒乓球一样,来回都能打他。那边打过来,这边打过去,过来也打,过去也打,不使他清醒,不让他喘息,而要他乱蹦乱跳,兵力分散,各个被歼。”
  冬季战役歼敌第七十六军军部等共2.5万余人。敌七十六军军长李日基及两个师长均被俘,十七师师长王作栋被击毙。在一年多一点的时间里,敌七十六军(原整编七十六师)三次被歼,三任师、军长(廖昂、徐保、李日基)有的丧了命,有的作了西北野战军的阶下囚。对于胡宗南的高级将领来说,后者就是他们的最好前途和出路!
  渭北打胡的3个战役,共歼敌6万人,巩固了渭北地区,将胡宗南集团钳制在西北战场,有力地配合了其他战场的作战。胡宗南不但未能抽兵支援中原战场,还调豫陕边的部队到西安附近,以保卫其老巢的安全。
  彭德怀和文艺
  彭德怀对党的事业负责,治军严,办任何事情都那么认真严格。在生活上也表现得很严肃,在一些人眼里显得比较单调。高兴时虽然也偶尔哼几句京戏,但谈不上有板有眼,字正腔圆。如有闲暇时,大都用来看书,有时也下两盘棋。在这种时候,他往往找副参谋长王政柱对弈,因为两人棋艺差不多,棋逢对手,可以较量一番。像打仗一样,每盘棋彭德怀都认真对待,以旺盛的斗志,想方设法来战胜对方。有时眼看要输,就反复考虑,还边走棋子嘴里边咕哝着:“我不怕你。你当老子没人啦!”有时还着急地责怪对方曾经悔棋,要求重来。如果是胜棋,会使劲地把棋子一走,说:“看你还想活。”对方为了照顾首长调剂生活,保证首长的“士气”,也总是下得有赢有输,恰到好处,使彭德怀带着胜利的喜悦哼着曲儿回去,以利再战。这纯粹是为了娱乐。
  尽管彭德怀本人不怎么爱好文娱体育活动,不甩扑克,也不会跳舞,可是他对部队的文娱活动和宣传工作,一直很重视。他强调革命文艺的教育功能,注意发挥文工团和文艺演出队在教育部队、鼓舞士气方面所起的作用。每当部队文工团演出新的节目或传统的好剧,只要有可能,他就挤时间去看。演员演到或唱到感人之处时,他时而点头,时而两手轻轻地打节拍,有时还和身旁的警卫人员议论几句。1948年3月14日晚上,彭德怀看了陕甘宁边区民众剧团演出的《穷人恨》,非常高兴。回到驻地后连夜写信给剧团全体同志,说:你们演出 的《穷人恨》,为广大贫苦劳动人民、革命战士所热烈欢迎,成为发动群众、组织群众的有力武器。望继续深切体会群众疾苦,创造出代表群众要求的更多新剧本。
  在1948年9月中、下旬的前委扩大会议期间,有几位纵、旅首长想看戏,在紧张之余搞一点轻松一些的娱乐活动。恰好第二纵队从山西过来时,把打运城时动员参军的一个评剧团(当时叫落子戏)也带过河了。听说里面有个女名角,唱《玉堂春》最拿手。于是有的同志便点了一出《玉堂春》,晚上在老乡的麦场上搭起的临时戏台演出。当时由于战斗紧张,对旧艺人还没来得及加强教育,对戏曲情节与台词中部分不很健康的内容来不及去芜存菁。这天彭德怀也到场看戏,因来晚了就和警卫员一起坐在后面的一张木凳子上,谁也没有惊动。
  彭德怀对《玉堂春》这出戏还是熟悉的。剧中的苏三是个被压迫的典型,很值得同情。但今晚的演出,他看了一会儿就感到情调不对头,蹙着眉头,显出不耐烦的样子。当演到苏三与王三公子在关帝庙私会一场时,竟出现了一些低级庸俗的台词和调情的动作,你推我拉,大耍噱头。他再也看不下去了,闷声地说了一句:“乱弹琴!”便霍地站起来走了。
  第二天上午前委扩大会继续开会时,他板着脸进入会场,二话没说就追问:“昨天晚上是谁点的戏?”这一问,整个会场顿时肃静起来,知道捅漏子了。彭德怀对高级指挥员要求特别严格,批评起来也非常严厉,不讲情面,这一点各纵队首长是有切身体会的。大家预感到这下子有人要挨剋了,一时都不作声,你看我,我看你。虽然戏是二纵队副司令员郭鹏点的(一说是二纵队宣传部长马寒冰点的),但其他在场的纵队领导并没有人表示不同意见。所以,过了一会儿,第一纵队政委廖汉生站起来说明了情况,主动承担责任,作了自我批评。彭德怀神情严肃地说:“我们都是高级指挥员,指挥着千军万马同敌人作战,哪有心思去欣赏公子哥儿的低级情调!你们的觉悟都比战士高嘛,难道能用这样的东西来教育我们的战士吗?那简直是消磨革命意志!”停顿了一会儿,他又语重心长地说:“我不是反对看戏,也不是不让大家看戏。我们是带兵打仗的人,心里想的是如何更多更快地消灭敌人。应该多看些歌颂英雄,歌颂人民,鼓舞士气,增强斗志的戏。”在场的领导同志都觉得彭德怀批评得对,有的还检讨了自己政治觉悟不高,光想到休息娱乐,没有考虑到思想教育和这类演出可能产生的消极效果。
  几天后,在前委扩大会议结束的晚会上,野战军政治部文工团演出了歌剧《刘胡兰》。彭德怀聚精会神地从头看到尾,不时地右手还随着唱腔轻轻地打着拍子。他对坐在旁边的同志说:“刘胡兰这样一个10多岁的伢妹子,在敌人的铡刀面前毫不惧色。为了保守党的秘密,保护革命群众,自己挺身而出,慷慨就义,真不简单!像这样的戏对大家有教育意义。”后来他不止一次谈到,要有计划的演出《抓壮丁》、《见面》、《穷人恨》、《血泪仇》、《白毛女》、《刘胡兰》等反映人民反抗压迫和解放战士当了英雄模范事迹的剧本,启发部队特别是大量的解放战士的阶级觉悟。
  有个在瓦子街解放过来的原整编九十师六十一旅的姓祁的排长,行军路上向群众借东西。老乡看他穿的是国民党兵的服装,就不借给他。他说:“国民党是完啦,到处臭得像狗屎!”随后在看《刘胡兰》和《血泪仇》时,边看边哭。他说:“共产党真是有办法,不打不骂,给你一看戏,一宣传,你就变了。”开始时他还想回去当老百姓,后来经过教导队学习,觉悟提高,进步很明显,积极要求参加解放军队伍。当他被补入部队担任副连长时,很满意地说:“在国民党军队里混了近10年,想不到还有今天!”决心努力工作,并在澄合战役、荔北战役中都表现得很出色。
  彭德怀看戏,常常借题发挥,以古喻今,教育干部,启发他们思考。一次看《古城会》,他对坐在一起的干部说:“张飞好,忠实。不管你关公说的天好地好,不斩蔡阳就是不叫你进去,因为你没有事实表现你反对敌人。到关公斩了蔡阳,下跪,头顶着酒送去都可以,因为现在可以相信你。这是个立场问题。”
  他很爱看《斩马谡》这出戏。有一次战斗打得不好,他把有关部队首长请来坐在一起,边看边讲:“马谡就是因为骄傲自大才犯了错误,所以失了街亭。”“可是诸葛亮也有责任呵,在使用干部、教育干部上就有毛病。他不知道马谡是个教条主义吗?是纸上谈兵,只能说不能做嘛!”“总不能光怪别人而不检讨自己。”等看到诸葛亮反躬自省时,彭德怀又说:“对嘛,你也有缺点嘛!”
  还有一次看《空城计》,演到司马懿担心中计,无可奈何地说:“诸葛亮啊诸葛亮,不管你是空城实城,反正我是不打了。”司马懿说完掉转马头就走。彭德怀这时笑着对旁边的首长们说:“你看这个司马懿多主观轻信啊!要是我们的王震,管你空城还是实城,他一定会冲进去的!”表示他对敢打善战的干部和部队的褒奖。
  彭德怀除了看戏,也喜欢看小说。在他的小箱子里放着《三国演义》、《红楼梦》等书,空闲时就拿出来浏览。他特别喜欢《三国演义》,曾说:“现代人写书不如过去。你看,过去的人写的《三国演义》,写得多好啊。那些写战争的场面和人物性格,叫人百看不厌。”可是冬季战役后,司令部党总支批评了一些看《三国演义》和《红楼梦》的同志。彭德怀很不以为然,说:“应该看,要好好看。这是前人的宝贵文化遗产。问题是你站在什么立场去看。譬如看《三国》吧,要看如何用人的干部政策,看指挥作战的战略战术。”
  

决战大西北/吴序光著.—广州: 广东教育出版社, 1997
您是第位访客!
版权所有:陕西省文化厅主办"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陕西省分中心
Copyright 1998-2014 www.shawh.org.cn All Rights Reserved
陕西省图书馆维护 | ICP备案:陕ICP备10200749号-2
您是第 位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