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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四九年 |
| 谢觉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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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一日 阴
复王纪新信：
纪新同志：在阳泉接到大著，关于制宪意见三则，有些是弟思之几年始得或尚未得者，具见足下素养之深，至佩，至佩！
来信一搁就是几月，迄未作复，很对不起，今仍不能详谈，望将来有机会罄面。
关于新民主主义政权性质，毫无疑义是资产阶级性的，反帝、反封建、反官僚资本，是为资本主义的发展扫除障碍。而且，今天的中国，不是资本主义多了，而恰是少了它，在一定时期和一定范围内，必然且不能不要有资本主义的发展。
历史证明中国资产阶级性的革命任务，中国资产阶级不能担任完成，且常是这个革命的阻挠者(如一九二七年资产阶级的叛变)。必须在无产阶级领导之下才能完成，所谓无产阶级领导，不止是指领导者属于无产阶级的人及其政党，而是指的无产阶级的政策。英国当政的是工党，但他行的是资产阶级政策，因此不难明白，无产阶级的领导，是走向社会主义的领导，无产阶级对新民主主义政权的领导，是为社会主义准备前提的领导。新民主主义是社会主义的前一篇文章，前一篇文章乃后一篇文章的准备。它是属于无产阶级世界革命的一部分。
企图跳过新民主主义阶段，人工地过早搞社会主义，必然遇到挫折，把新民主主义看做死呆的阶段，或把它叫做新资本主义，也是不对的。
新民主主义政权性质是如此，那末，它的阶级基础必然是：“无产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大众的民主专政。”工农占人口百分之九十以上，是我们的基础，其他百分之几的人，除最少一部分始终反对革命外，多数又和我们同走一程，甚至走得很远，这些人数量虽不多而作用相当大，必须联合他，不联合，革命难于胜利。
知识分子、民主人土、少数民族、华侨，虽不是独立阶级，但社会上确有一部这样的人，有他特殊的利益，而且其影响颇大，他们今天的迫切要求，是反帝、反封建、反官僚资本，不会就赞成社会主义。但他们中间除一部分自由资产阶级外，当他们在将来看到大势所趋，舍社会主义没有其他出路，而社会主义的成就，对他们也并不坏，他们将由怀疑而中立，有些甚至参加，这是可以想到的。
当蒋介石匪帮被打倒，反帝、反封建的革命任务大体完成，那时无产阶级领导的新民主主义政权，将日益发展其经济领域的社会主义因素，无疑会与自由资产阶级发生矛盾，且为那时候的社会主要矛盾。自然那时候仍是新民主主义而不是社会主义，因为中国资产阶级力量微弱，我们希望且应尽可能不经过太激烈的斗争，而走进社会主义，但斗争是不能避免的。
因此，我以为：“中国新民主主义政权是由无产阶级领导，以工农联盟为基础，联合进步的(反帝、反封建、反官僚资本的)资产阶级的人民民主革命政权”的提法值得考虑。
毛主席说：“新民主主义的革命，不是任何的革命，它只能是和必须是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的，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的革命。这就是说，这个革命，不能由任何别的阶级和任何别的政党充当领导者，只能和必须由无产阶级和中国共产党充当领导者。这就是说，由参加这个革命的人所组成的统—战线是十分广大的，这里包括了工人、农民、独立劳动者、自由职业者等知识分子，自由资产阶级以及从地主阶级分裂出来的开明绅土，这就是我们所说的人民大众”。(在晋绥干部会上讲话)人民大众，包括反帝、反封、反官僚资本的自由资产阶级在内，在不列举时，只称人民大众，这样说很合实际。
资产阶级在其受帝国主义和封建势力压迫时，有其进步作用，但其进步总有限度。所以不如说自由资产阶级(尚未达到能垄断的程度)或民族资产阶级(不是买办)为好。
政权机构一节说得很好。惟称：
“由全国人民代表大会选出的主席，即为国家元首，对内向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负责，并报告工作，对外代表国家，在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休会期间，所有国务院、统帅部、监察院、最高法院，均向国家元首负责。”
查苏联宪法及近看到之南斯拉夫、北朝鲜、罗马尼亚新宪法均称，政府对人民代表大会负责，在大会闭会期间，对人民代表大会主席团负责。也许你的意见，以为今天的中国，权力集中于一人较好，实则我们需要的集中是民主的集中，“民主基础上的集中，集中指导下的民主”，负责的机体是委员会，不管其中起主要作用为谁，全国大会闭会期间，我们主张应有常设机关，叫主席团或常设代表会均可。这是一个原则问题，我只提出请你考虑。
政区人民政府，如华北人民政府问题，你说：“在中央政府未建立之前，前者较好。迨中央政府已建立之后，后者为宜”。我以前全同意此意见，近来则颇有动摇。中国实在太大了，中央政府成立后，某些省由中央直辖，某些省中央需派出代表机关，如某某区政务委员会，某些省则可能仍需要有介于中央与省之间的一级政权，选举人民代表会，比如东北辖有九省，悄况有些特殊，仅一中央代表机关，而无人民代表机关，似有不够。
少数民族问题，你说得很好。
监察问题，我没研究。但这个机构的设立有其必要，华北政府已设有人民监察院。
你对宪法很有研究，推想你对一般政治法律诸问题，卓见必多，我因为疏懒，不能常以书札多谈，但愿你在不能面晤时，常以书面赐教！
今天是一九四九年一月一日，祝你
新禧，并颂
百凡顺适！
谢觉哉
一月一日午后
一月二日 晴
发王明、宗麟、国仁同志信。
夜，约司法部同志集谈。
一月三日 晴
约冀中张平同志谈。
年初三日例假，仍治事。
“共产主义事业是整体的。每个共产主义工作者是整体里的细胞，和人身上的细胞一样。脑髓细胞与肛门细胞从没争过高低，而且细胞新陈代谢，方死方生，正和我们同志被自然法则支配而老死病死的，有横被摧残而战死刑死的。他们没有企图留名、也多数未曾留名。而真正的英雄，却是这些无名者。
“退一步讲，共产主义者尚不免有地位观念，那应争取的不是职务——什么长的地位，而是业务上能做有益于人民的事的地位。被人看得起的是后者而不是前者。陶端予应长做小学教师，老丁应长刻蜡板，杜老汉应长喂猪，陈琪应长做厨子，斯塔哈诺夫现还在挖媒，斯塔哈诺夫如提升为什么部长也许早垮了。吴满有搞农业有办法，我们却硬给他加上若干头衔，弄得他其名其妙。其失败也宜哉。”(为克服地位观念讲的，录在致张、姜信上。)
没有合作社，无产阶级不能领导农民与无产阶级合作，国营经济是基 本工具，合作社是全体劳动人民的经济组织。无产阶级与小生产者同盟走向社会主义。无产阶级掌了政权，合作社才有前途。没有无产阶级的国营领导，合作社是走向资本主义的。生产合作社与供销合作社的配合，生产合作社产生价值，供销合作社不然。依赖市场，组织大小型生产合作社，才能提高生产力，商品交换价值要经过市场才能实现。供销合作社显得重要。商业能刺激生产。农工与商有机配合，与资产阶级竞争要领导市场。谁领导市场，有决定性。列宁提新经济，就提学会做生意，为的与资产阶级竞争。变工队作用大，毛病多。允许自由退出才能保证自愿。目前不能对农业合作有过高要求——有机械才行。生产合作社要小，大了易垮。供销合作社要大，小了易垮。生产合作社大了，难合两利自愿原则。办好供销合作社，卖货给农民价低，收进价公道，与商人相反，避免中间剥削。依靠定货、信用、经营合理，国家帮助。
一月四日 晴
上午开部务会议，讲话。下午越千同志来谈。
为政府书寿玉章同志七十幛。
闻王子村灯虎有“城外面的，你要拿去就拿去吧。”(人名——郭任之)“蒋介石与宋美龄离婚”，打山西县名二——介你、离石。颇佳。
次必武同志韵寿玉章同志
匹马渝州去，锄凶第一功。心神金共固，纪律铁从同。
乾转坤旋日，顽廉懦立风。诲勤学不倦，谁及七旬翁。
一月五日 晴
修改一九四九年华北区法制及司法工作计划。发致王纪新信。
一月七日 晴
夜，守一、夕秋来谈训练班事。
接瑾玎信，内有寄木庵诗；又录袁枚除夕告存绝。木庵以命今年难过，我去年亦有诗谓相士谓我寿止六十四，今已过矣。
袁枚诗《除夕告存七绝句》(略——编者注)
瑾玎信中说，得徐乾信，徐老大病，甚念。
一月八日
开法制委员会，讨论刑诉暂行条例。
一月十日
修改司法部三个月综合报告、一九四九年司法计划。
写致仲石信、来苏信。
一月十四日 晴
十二日参加党组会，有两案：一是冀中某县周四晨在土改中打死妇女主任案，地方政府主偿命。一是五台土改中伤害某革命家族案，也要办人。去年左倾时我已料到有此。
十三日符定一老者夫妇来此。
晨送符走。参加训练班预备会，解释训练计划。勉学生：一、不要以为你们是空着手来的，你们的经验里有马列主义法律观，有待整理的材料。我们是互为先生，互为学生。二、不要说没学过法律不懂，新法不是学来的，而是自己创出来的。三、不要认为司法工作无前途，领导上不注重，这是错觉。
发仲石信。接徐乾信：徐老病了二十多天，由重感冒转疟疾、痢疾，发高热，现热度减，能进流质食品，但体弱，危险似已过去。
一月十五日 晴
司法训练班开学。发王明信。
一月十六日 晴
偕张老、定国往看徐老病。徐老住东岗上，离此八里。夜，参加小组会。
一月二十三日 阴
十七日起，为司法训练班讲课，每天三小时，共讲五天，并为修改纪录。昨天讲完。
闻北平于二十一日解放，大喜。
参加党组会。晚归受寒，肚泻。
一月二十四日 晴
本村举行庆祝，因病未去。
接王明信，他们拟来此，即复。
中央一月十五日示平津电摘录：对于国民党反动统治的政治机构，如国民党的军队、警察、法庭、监狱及其各级机构，是应该彻底加以破坏的，而不能加以利用。我们必须重新建立新的政治机构来进行统治。在旧的政治机关服务的人员，亦只能经过改造后分别地加以任用，而不能不加以改造地全套加以任用。否则就要犯原则的错误。但是对旧的统治其所组织的企业机构、生产机构，在打倒旧的主人换成新的主人之后，则不应加以破坏，而应加以保持，然后依照革命阶级科学准备的水准，逐渐地加以改良即可。这是马克思列宁多次说过了的，是完全正确的，我们应照这样来做。有些地方接收人员，彻底打乱原来的企业机构，是错误的，是妨害生产的。不应再犯这种错误。
一月二十八日 (夏历除夕) 晴
看到林①、朱②离延时，在我与定国住宅照片，戏赠定国。今天为定国三十七周年生日，调寄西江月：
石桌当阶犹在，布帘挂户依然。离延莫道汝清廉，载得孩儿五个。圈里养猪肥大，园中种菜新鲜。礼堂歌舞又喧天，长忆此间可住。
一月二十九日 (古历正月初一) 晴
本村农民作高跷戏，小孩女子都穿新衣，夜街上挂灯。训练班开晚会。
二月七日 晴
三十一日，王明、木庵、思敬、绍萱来此开会。二月六日回去。
今日会议传达，于本月十一日移平。
二月十日，由王子村乘汽车，率妻子一行至石家庄，寓交际处。
十一日至市人民法院，工作人员要求讲话，为讲一小时多。下午饮冰同志至，别近二十年，发已半苍，精神犹昔。十二日乘汽车北上，走三百八十里，午后七时至保定。事先欠布置，在招待所迟留，十时至市府住，晚餐毕已十二时。十三日至高碑店，改火车抵平。没有房子，原因是：和平接收，傅作义尚有几万人在城，占的房子待接；解放军在城休息有好几万人。个别先进城的单位，占房有多的，待调整。政府高级人员暂寓打磨厂街第一宾馆。十四日未外出。十五日参观故宫博物馆，古物已很少。游故宫归得句：
碧瓦红墙剩故宫， 南迁古物久无踪。
国人竞起诛阳虎， 山鬼皆知陨祖龙③，
踞座猴餐方丈至， 磕头虫听九炉金④。
长藤古柏曾经历， 依样轮囷啸晚风。
十六日假北京饭店开党组会。十七日改了一篇关于调解的文件。二十日迁东昌街原商震公馆。上午参加工作会议，下午赴北京饭店宴请在平各界人士会，赴会者极兴奋。
二月二十一日
开政府委员会第二次会议。董老报告工作。
二月二十二日 晴
上午讨论主席报告。夜，分别报告一九四九年建设计划。报告草案应能看得出是在什么状况下——战争的大规模与激烈，长期的战争破坏——进行工作，成绩能令人满意，又难令人满意。
整顿政风上——反对无组织无纪律状态，工作应是有机的，各方面相照应相联系，要如人身上的毛细管一样。请示报告，服从指挥，是一方面；能动地创造，看得远，铜山西崩洛钟东，应是另一方面。前者要有奖惩制度，即政纪；后者则要提高对革命责任心，用脑筋，反对得过且过，马虎疲沓，即从教育着手。官僚主义相类似的东西为事务主义，事务总是有的，办不完的，象个海，要赴海而不溺死，就得抬出头来。从事件中找出规律，作解决的指针。
二月二十三日 阴
审查组开会，审查民主建设计划。陈老来谈。
二月二十五日
上午往车站参加接李⑤谭⑥等一行民主人士。晚，政委会完。
二月二十六日
参加怀仁堂欢迎民主人士会。
二月二十七日
托董老带给王明信。
今日星期，偕肇棠夫妇游三海，归甚倦。
游三海
路平如砥驶游车， 三海涟漪碧有余。
人寂亭空春尚早， 临渊可有系牌鱼。⑦
欢迎会
欢迎会集帝王堂， 十八瀛州讲话忙。
热烈紧张都一样， 今天云是第三场。⑧
团城
罗汉为何有念尊， 莲英孩子旧承恩。
团城七百年来史， 信口开河说旧根。⑨
卍字回廊映水红， 巍巍白塔立当中。
玉缸绿浸参天栝， 又向丛林访九龙。⑩
二月二十八日 晴
上午参加联合办公。整理民主建设计划一件。看东北司法工作册一本。嫩江省报告很好，可作业务学习资料。修改对训练班讲话纪录。部门会议决定编小册子。
参观北京图书馆
人来坐拥百城居， 几净窗明架满储。
面革何如心革好(11)， 就中不足是新书。
眼前文献已难征， 血迹模糊籍半焚。
我纵欲编编不得， 春瀛来听“北京人”。(12)
三月二日 晴
参加联合办公。东北司法部办公厅处长张君悌昨日来谈东北司法工作情形。即复六如同志信。六如任东北司法部长。颇感司法部与法院分开，工作不好做。
郭沫若诗：
多少人民血，换来此尊荣。思之泪如坠，欢笑不成声。
三月五日 晴
本周修改为训练班讲话纪录。改写调解民间纠纷决定。
写文，尤其写解决具体政治问题的文，要先想清楚，才着笔，绝忌边写边想，写又能启发想，好多先未想到的问题，写才想出；甚至可把原想的全推翻，重来一次，这是前进。字句修改，要经数次，初看似好，再看三看，发见毛病，改！解决政治问题的文，是对人民负责的事，不可轻率。某公每说，我写只几个点钟头，急就章写下就绝对的好，这种态度若填词作诗只贻笑而已，草政治文则是对人民不负责。
昨晚党组会绍文同志说：我对检讨各部工作的看法，应看他有甚成绩，解决了甚问题，不能以其检讨的态度诚恳，对自己批评厉害一点为凭。又说联合办公，象这样的联合办公是浪费时间。管的事太多，摔不开，因而对政策研究甚少。
卧看壁镜中窗外云树
壁上江山足卧游， 镜中云树更清幽。
杨枝腰与樱桃口， 长伴香山共喜忧。
三月二十七日 晴
这一周写了一篇《废除旧法律，建设新法律》的社论。
在联合办公会上，提出要再讨论废除六法全书文件，注重于基本问题——阶级立场及辩证唯物论——的了解。此点不解决，要彻底废弃旧的东西及建设新的东西，不能达到。
今天沈衡老、张志让来谈。
四月十日 晴
这两周，觉得忙。写废除六法全书通令，再替秀峰同志复某律师信。修改《审判刑事案件应注意的方法与程序》，算定稿了。
王明及法委同志来谈：一搞新法学研究会，二办法律学校，三出法律刊物。限期写出计划。
四月二十七日
早三时起书
多久没写随笔了，象有点忙，忙则疲，疲就不愿写了。游了一回颐和园。那拉后不搞海军搞颐和园，今犹可供游览，如搞海军，并无益于中国，只黄海底添几条沉船而已。
前几天，林、董(13) 宴亚子夫妇赠句云：
吴江才子旧知名， 解放相逢在宛中。
鬓发萧疏留战史， 河山光复慰吾生。
老男少女册中集， 短句长笺腕底倾(14)。
今日并宁同报捷， 衰怀顿感一身轻。
昨得亚子诗，似前句未送到。
上午联合办公：防旱备荒颇严重，快“谷雨”了未得雨。又讨论婚姻问题，仍不得要领。
四月二十八日
参加部里废除六法全书讨论。
次韵酬亚子
百年落落几完人， 逝者如车碾细尘。
并世三仁何与宋， 随身二物胆和薪。
须曾挫断知音少， 骨纵成灰事业尊。
再一戎衣天下定， 江山杯酒共言颦。
附来诗：
落落湖湘几俊人， 怜他黄宋(15)早成尘。
理呜垂死留佳话， 安石抡才喜积薪。
林董款筵欣作介， 张熊后起又和诗。
又和诗：
少年耳食公羊饼， 囗喜升平进太平。
纵酒自怜无益事， 鏖诗聊遣有涯生。
吴根越角兵犹动， 沅芷湘兰意早倾。
收拾乾坤待公等， 途行九十任非轻。
四月二十九日 晴 风
联合办公，决定接收朝阳(16)。
四月三十日
六十五周年生日
绍萱同志来谈，愿到法校工作。
左宗纶先生来，请发兼职教员薪。
五月一日 晴
万人空巷教场坪(17)， 历尽艰危又放明。
镰斧旗飘歌舞振， 街头扶杖看升平。
居恒厌听人称老， 老逼人来六五年。
得似初三眉样月， 一弯弯上又中天。
五月三月
昨天开部务会议，谈谈小册子写作。
今上午党组常干会。
五月八日 晴
昨夜往看董老。昨日讨论工作应注意事项。
五月九日 晴
开中央法委会，讨论写训练计划及法学研究会办法。
五月十日 阴
未去部，写关于训练司法干部的决定。
亚子来诗索和，署为负荆请罪之作，即和二律：
一
索诗今有负荆人， 想见诗坛清绝尘。
富以其诗不怕斗， 地宜消暑况称尊(18)。
作为劳动非谋食， 未许疏慵抱采薪(19)。
毕竟名园欣得主， 忙中又笑苧萝颦(20)。
二
天上星星号老人， 老人宁肯化为尘。
红旗指日河山定， 甫社当年姓字尊。
战斗群雄血作碧， 文章吾辈火传新。
只鸡斗酒商量好， 一醉掀髯共笑颦。
三
五百年前同县籍， 三千见外接膏尘。
滔滔皆是风斯下， 皎皎难污道自尊。
子弟兵来如破竹， 公家人党不支薪。
吴江倘许吾归去， 餐到莼鲈把酒频。
五月十五日 晴
前几天开了一次中央法委会，今天又开了一次。近来越感人之相处不容易。
预祝亚子生日兼广其意
梦鸡太傅身无病， 射虎将军数岂奇。
徐子长征不用杖， 钱王善病最能诗。
生逢解放老还少， 路走人民险亦夷。
七九柳州今举酒， 轻松愉快再婴婗。
五月二十五日 晴
欢迎和平代表归来，锣鼓喧天，约有几万人去开会。
前天去朝阳为学生讲话。
五月二十七日
王明病，代为主持法委开会，讨论新法学会章程。
五月二十八日
参加柳亚子寿宴，在中山公园上林春。
五月三十一日
参加讨论石景山失火案。工场的官僚主义甚严重。
六月一日 晴
参加中央法委会。
六月四日
在华北人民政府召开法律问题座谈会。
六月五日
上午至北大讲话。学生很少，只百余。
六时为华北人民政府行政人员训练班开学讲话，到约四千人。
六月六日 阴雨
上午联合办公，任之报告天津市院、王笑一汇报、斐然报告北平市院概况。晚至荣臻学校看看。
七月七日 阴雨
复周谷城信。周来信盼得选为政协代表，复信已将其材料转筹备会。
贺耀祖自港来电，求为解释其身份。拟电稿致陈。国仁来谈。接来苏信。
午后六时在天安门外开庆祝会，人到特别多。闻有匪机在唐山，天津出现，遂暂散。晚八时才开会，因雨未再去。
七月八日 雨
上午联合办公，下午至部办公。
七月九日 雨
上午至政法学院开第二次筹备会，通过组织大纲、招生简章、教育计划大纲等草案。
晚袁泰同志来谈，拟起草去世界青代的民主建政发言稿。
接陈子展信，即复。
七月十日 阴
中法会开会，听六如同志报告。午前十一时至午后三时半。
晚饭后散步至企业局及新中国供销社。
七月十一日 晴
上午开社协会党组会。晚参加宪法研究会。
七月十六日
参加中苏友好协会发起人大会。
七月十七日
社代发起人大会毕。推举出席政协代表十五人，法学方面为陈绍禹、谢觉哉、张志让。
七月二十二日
上午联合办公，通过改政法学院为政法大学校，谢觉哉为校长，李达为第一副校长，左宗纶为第二副校长。下午为法院留用人员讲人民民主专政问题。晚开党组会。
七月二十五日
开华北人民政府委员会第三次扩大会议。二十七日夜十二时半才散会。
七月二十八日 晴
上午至部办公。下午至孟公府二号开新法学研究会筹备会常务委员会。
七月二十九日
咏脱齿
六十六年方脱齿， 齿龈未动齿身崩。
惊天雷电石横裂， 近水楼台柱半倾。
吾舌尚存虚可抵， 盈科而进路非平。
艰难伴我终辞去， 根尚隆然偿再生。
八月四日
查夷平君来谈，别二十多年矣。
赠石上渠君(减字木兰花)
云天阔别，二十多年音信隔。血泊沉沦，旧交知有几人存?京华握手，患难余生欢聚偶，不信眼前，如此苍然昨少年。沧桑往迹，用不着谈谈不毕。印上心头，遁世留贞气益遒。古稀后半，雄鸡一声天下旦，喜极转哀，多少英雄血换来。
八月八日 阴
下午在勤政殿开社科筹备会常委扩大会。
戏赠沫若
初见郭老在长沙， 再见郭老在华北。
卅年战斗心越红， 万里归来头未白。
沫若即答
廿年分袂各东西， 革命阵容无南北。
追随但恨力不逮， 成就于今一片白。
九月六日 夜雨
上午至部。下午往政治协商会议代表报到处报到。
九月七日
下午至北京饭店听恩来报告。
九月八日 阴
下午至张老处修改人民监察委员会、最高人民检察署、司法部三组织条例。
九月九日 阴
下午往六国饭店看西北代表团不遇，往市立医院看罗迈病。
九月十日 阴
上午往董老处开会，再商人员配备问题。
九月十一日
上渠偕李承斡来谈。贺士锷来谈。下午偕张老去看监察委员会新址。
九月十二日 阴
周谷城、潘震亚来会。修改复栋材信稿。
九月十三日 阴
下午联合办公。晚往看苏联介绍讲演及电影晚会。
九月十四日 阴
上午法学会开常会，下午参加讨论共同纲领小组会。
九月十五日 阴雨
上午往北平图书馆参观赵城藏书等。下午参加政协党组大会，恩来、少奇同志讲话。
九月十七日 微晴
上午到部。下午往大学，适逢开节约救灾及筹中苏友好支会，为讲话。
九月十八日 晴
晚赴华北人民政府、华北局、军区及平市各机关宴代表会。
九月二十一日至三十日
开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每日有会刊。
十月一日
大庆祝，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
①指林伯渠同志。
②指林伯渠同志爱人朱敏同志
③蒋匪党徒都知蒋运已终。
④幼闻某知县引见，殿有九金缸，某跪傍，偷以指弹之声锵然。太监急摇手止之。实则是铜炉今尚在殿外。(以上两条为作者自注)
⑤指李济琛先生。
⑥指谭平山先生。
⑦海中旧有清皇蓄的鱼，项系铜牌，冯国璋把鱼卖掉，闻海中已无此项大鱼矣。
⑧怀仁堂欢迎会讲话的有十八人。许德珩教授说，这样的会今天是第三次。第一次是万人空巷的军民联欢会，第二次是二十日欢宴北平民主人士会，第三次即此。
⑨一人前来导游说，白塔前寺罗汉为二十尊，一捧塔者为马可波罗。一黑汉是什么人是增的訇。到团城不能说到了北平。闭城原是蒙古在此荒滩始建之地。
⑩团城有白玉佛及玉瓮(亦名工缸)，能容水十八石。白塔在琼岛，岛绕以走廊。琉璃造九龙碑，两边各九龙，海龙姿态容色各异。
(11)参观北京图书馆，馆长说，新书太少，不足供读者。某教授在欢迎会上说，小人革面，君子革心。我们要革心。
(12)在北京图书馆听裴教授谈，日本人曾找北京人疑已找着，后为能人劫去。伊为此信询东京不得要领。李济之去东京找日人某某，麦克阿举不为介绍。因念我党革命文献多已佚失，今不搜集将来更难。(⑥——(12)为作者自注)
(13)林、董，即林伯渠和董必武。
(14)亚子出近作及信多件，并以巨册要人留名。(作者自注)
(15)指黄克强、宋纯初。(同上)
(16)即原朝阳大学。
(17)一九二七年长沙“五一”纪念会特盛，我为赶往教场坪会场，到处走不通，历数小时才到。(作者自注)
(18)柳寓颐和园拟作生日。
(19)苏十月革命时强调不劳动者不得食，诗人写诗去换面包。我曾感冒咳嗽。
(20)亚子致账老信，恐不得过明年生日，要张老为张罗酒菜作生。(以上三条为作者自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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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觉哉日记（下）/谢觉哉.—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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