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玄和六相是智俨发展法顺学说的主要部分,十玄是说明观法,六相是显示理论。事事所以无碍圆融,正是因为一一法各各具足六相,法尔便相容相即自在无碍,以成法界缘起。六相是总相、别相、同相、异相、成相、坏相。其根据是《华严经·十地品》中初地十大愿的第四愿所说。即唐译《华严经》卷三十四说:“愿一切菩萨行,广大无量摄诸波罗蜜净治诸地总相、别相、同相、异相、成相、坏相,所有菩萨行皆如实说。”晋译此文作“总相别相,有相无相,有成有坏”。《十地经论》卷一说:“一切所说十句中皆有六种差别相门。此言说解释应知除事,事者谓阴界入等。六种相者,谓总相、别相、同相、异相、成相、坏相。”法藏在《探玄记》中解释此文,以为大相就道理而谈融通,不是就阴界入事相来说的,所以除事。
贤首宗认为法界缘起中的无穷理事是无尽圆融,自在相即,如因陀罗网,重重无碍。由于各各具有六义,所以一惑断时一切惑皆断,一德成时一切德皆成,一理显时一切理皆显,普局具足,始终皆齐,初发心便成等正觉。因即普贤解行及以证入,果即十佛境界所显无穷,而因果同时,相即自在,这都是由于六相熔融以成法界缘起的缘故。总相是一体之中具多德,多德共成一总体。别相是多德非一,各各差别。同相是多德虽各别,然不相乖背,同成一总体之相。异相是多德各有不同之相。成相是众德互相支持,以各异之作用共成总体。坏相是众德互相制约,各具不同的作用。六相之中前二是就体说,中二是就相说,后二是就用说,各各有平等、差别两门。
诸家解释六相多用譬喻来显示。法藏《金师子章》中说:“师子是总相,五根差别是别相,共从一缘起是同相,眼耳等不相滥是异相,诸根会合有师子成是成相,诸经各住自位是坏相。”
复庵《华严纶贯》说:总是一个人,谓之总相。手脚头目各别,谓之别相。眼耳鼻舌手脚同共一身,谓之同相。眼要见,耳要闻,舌要味,鼻要香,手要捉,足要奔,功用各异,谓之异相。八万四千毛孔一时成了,谓之成相。头要向上,脚要向下,眉在眼上,耳在两边,不得紊乱,各住本位,谓之坏相。
从《华严纶贯》所释六相显然与《金师子章》不同,而是误把同异和成坏二相的意义互换错了。因为《金师子章》解释坏相有“各住自位”之语,便以位置来解释,而不知法藏所说自位是指“各自为用”而说的。应当是眼耳鼻舌共成立人之躯是同相;目如明珠,耳如蒲轮,乃至脚如支柱等是异相。眼耳鼻舌共成一人而有所作为是成相;眼见、耳闻、鼻嗅、舌尝、身触、手捉、足奔是坏相。从复庵的错解也可以观知南宋以后贤首宗的衰落。以上两喻还未能详尽说明六相圆融的道理。法藏在《华严教义章》中解释六相,是用屋舍作譬喻,所说最为周到。
法藏说:房舍是总相,椽柱砖瓦等是别相。就总相来说,不仅房舍具有房舍的总相,即是椽柱墙瓦也具有这一房舍的总相,因为房舍的总相并不能离开椽柱墙瓦而独立存在,缺椽或缺柱,此舍便不成其为舍。可见总相是在每一椽每一柱上,而不仅是由椽柱等共成房舍的总相。由于缺椽,房舍便不成其为房舍,也就柱不成其为柱,墙瓦不成其为墙瓦,于是柱、墙、瓦等皆坏。这便是总相之理。第二别相是指椽柱等各各别体。不仅一一具有椽柱等各各别相,房舍也即是一一别相,因为椽相、柱相即在舍相上,不能离舍而别有。假如离开房舍总相,椽柱就不成其为椽柱。可见别相是在房舍总相上,总相既摄一切别相,无房舍的总相,便无椽柱等别相。第三同相,椽柱等众缘共成一舍,都是这舍的缘,便是同相。总相是总对一舍而谈,同相是众缘相对而言。第四异相,是椽柱等缘随自类形各各不同。正因为众椽长短横竖不同,方能共同成立一舍。别相也是众缘成于一舍,而异相是指众缘相望。第五成相,由椽柱众缘而舍得成,以由舍成,椽柱等才是缘。也正因为椽柱各住自位,无有改转,而后舍才得成。第六坏相,椽柱等各住自位,无有改转。如若改转,失去椽柱等法,舍便不能得成。也是由于舍成,椽柱等才是缘。简括而言:“总是一舍,别是众缘,同是互不相违,异是诸缘各别。成则诸缘变果,坏则各住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