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道神“劫色”
引 言
“五圣”是对五显神或五通神的尊称。五显神，本是正神。五通是江南许多地方以及一些其他地信仰的一种邪神。或一个邪神称五通，或五个邪神总称五通。在有关传说中，描述得并非纯粹的邪神，有时也会帮助信仰他的人达到某种某种目的，包括一些正常的、善良的目的。在民间传说中，五通大多是兵匪盗贼被杀后的鬼魂。或又云：五通神是草木山石动物等的妖魔精怪。五通神素有“赋财劫色”之劣迹，但赤城村西陌头之上，为何尚建“五道神庙”一座，当地亦不知为什称“五头神”。因其劣迹颇与五通吻合，故入五通之列，对否?尚待来日高明之士考鉴。
五头爷偷锅一事，在赤城妇孺皆知，在《黎明前为何瞬间一暗》一文中已有所述。现将流传已久的“劫色”故事简记如下。
建于陌头的五头庙，面南紧邻宽畅大道，庙后约二十余丈，又有一坷坎不平的小路，平日，极少人行车往。每逢婚姻嫁娶，尽管凹凹凸凸，却也车马辚辚，外处不知其中奥秘者，多嗤之以鼻。待主人讲明原委，复啧啧称道其精细过人之处。
却原来，婚嫁时惟恐五头神知晓后，为非作弊，故绕道而行，据传依此而行者，从未出事，就有人认为大可不必如此，辄试一次，果真惹出乱子。
东村有一有清末武举名殿英，儿名长贵。长贵及冠，生得英俊过人。因父辈功名，说得邻村一位名门闺秀，芳名翠花，窈窕温雅。阳春三月，择吉日迎娶，殿英依仗功名，淑女进村时，偏不信这个“邪”，意为这个邪魔，怎敢与之相斗?
其时，长贵虽也英俊；但不善生计，其父亦因年高，难理家事，遂家道中衰，所谓“望族”，已徒有虚名，翠花过门后，饥寒寂寞，终日恹恹不乐，遂积虑成疾，不时昏冥不省人事。少愈片刻，亦独坐卧室，默无片语，长贵亦觉索然无味，遂多日离家不返，一日，殿英去后院方便，经翠花窗台下，似闻翠花与人私语，初时，尚以为已年老，耳朵不聪，后数过窗下，反觉更为真切。禁不住轻穿窗纸窥视，却见翠花赤身裸体仰卧炕上，面露喜色，别无异象……即召回长贵，以实相告，长贵尚不以为事，待进得屋来，只见她身着艳装，发插从未见过的、闪闪发光的、极为精巧的金簪……，身边似有不少银锞，遂惊异不迭，追问再三，方遮遮掩掩的地道出其中原委：“近时，更深人静，间或白昼，有一个酷似你的俊俏与之交欢，赠与金簪!”长贵听后，依实告知父亲，殿英听后自是大为悲愤……一日，长贵有友人相约外出。殿英又听室内有人私语，操了当年比武场上的那支夺魁的宝剑，急切闯入室内，大喝：“我来也!”尽管年事已高，但底气尚存，直如巨雷贯耳，门开处，一股黄风迎面旋出。猝不胜防，打了个趔趄，定神后，急步追出大门。那股旋风，就地旋起沙土，拂拂扬扬，旋上陌头，突然消失，殿英直是穷追不舍，进得庙来，只见那神满身飞尘，头上尚自冒着热气，一时怒从胆边生，用利剑“噌!噌!”两声挖去双眼。想来没了双目，总该无事，怎料他凭藉妖术、路径熟悉，竟未能断了来往……殿英和长贵自是心事更重，遍延巫师，亦没能治。
一日猛悟，本村生员赵秉秀，知识渊博，天文地理无所不晓，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登门造访。
赵秉秀与殿英年龄相仿，相住不远，一文一武，自是深交，平常无话不说。今日见得面来，也顾不上“家丑不可外扬”的嫉讳，照实直说。
秉秀听后，宽慰说：“近时亦闻汝家为邪魔相扰，心亦难安，虽遍阅群书，昨日偶得家严存书《中国百神谱》，载有钟馗逐魔一事，本欲相告，恐汝不信，反成庸人自扰!今日登门造次，不妨依次禳灾!”说着取过那本书本来。念道：“有李毛保者，母为五通神所据，屡治不效，而家渐富。一日，李母欲得金首饰。五通神以前看见苏州太守徐某的小妾带的首饰，很是珍异，可去取来。不久，五通神跛脚而返，对李母道：“得首饰后，过堂西小楼。遇一个黑脸丑恶胡子，击我一铁简，伤了我左腿。我把首饰扔到井里，才逃了出来。为了你，我几乎丢掉了性命!”毛保听了，想知道五通神害怕什么。于是，他就扮成卖卜先生，前往苏州徐太守家。徐家见他卖卜，就请他进去，以失首饰事是问。毛保故作一卜，说首饰在井中。命人入井捞之，果得所失首饰。徐家上下，惊以为神。遂将毛保请入西小楼款待。毛保见楼中所供钟馗像，正是五通神所说的击他一简的“黑脸丑恶胡子”。于是，毛保对徐家人说：“此恶神，不宜镇宅。我为你家移祀庙中，如何?”徐家许之。毛保乃将钟馗像携归，置堂中。五通神见了钟馗像，避不敢入，只是遥对李母道：“此神就是击我一简的那位。我为了你，窃物得祸。我以前也给你家带来了无数财物。而今反而要毒治我，此仇非报不可!因去，不复至。”
殿英听后，愁眉顿展，连夸：“自古云‘秀才不出门，遍知天下事。’”秉秀听后，谦道：“你我之间，大可不必过誉!”
殿英听后，急切地问：“何处可请得这位神尊!”
秉秀笑了一笑，恳切地说：“就在敝处!”随手往墙上一指，殿英依手望去，果见一位“黑脸丑恶胡子”，手持钢简，显赫赫书有两字：钟馗。端详一阵：头一个“钟”字，倒也认得，只是第二个字“馗”，非常眼生，就依“会认不会认，就将半边念”的习俗，道了一个“九”字，只见秉秀摇头，遂念右半“首”字，秉秀复又摇首，笑道：“大哥!你抡刀舞剑，强我十倍，可在识文断字上，我可略胜一筹!这个字，就是你比武场夺魁的魁字!这位神尊，就是我要送你镇宅的钟馗!我昨夜查出神像，尽管手生，描绘不肖，望你笑纳!”
殿英至恭至敬地拿回家中，供奉上房，每日三拜、九叩，果真灵验异常，莫出三日，翠花神志如常，待阿公如亲生女，待夫虽不比举案齐眉，却也和睦相处，长贵亦弃前非，勤耕俭用，小日子过得一日胜似一日。一年后生得一子，虽也骄健，惟双眼无珠。前所有之金簪、银锞，俱变成纸。人皆称此属五头神的报复……
五头神既亦为神，何以如此邪恶?既如此邪恶，何以建庙奉祀?尽管星移斗转，不知历经多少岁月，竟成一谜。
这真是：
陌头五头何所宗，遍查神谱总不清。
既是邪魔何所祀，世世代代香火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