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临赤东的客人,进得西门,一眼就望见坐北向南,有一座宏伟的庙宇,先自加快脚步,意在“先睹”,待走到近前,端庄、遒劲的“城隍庙”三个斗大的金字映入眼帘,好奇之心,不禁油然而生,不得不步入庙堂。按照传统习俗,“城隍庙”不同于一般庙宇,随处可建,而仅仅局限于京、省、州、郡、县等的驻地,一个偏僻小村,建有此庙,怎不令人惊奇?!该庙三进,上殿正位神像,高约六尺,圆脸白须,面露慈祥,头戴相帽,神采奕奕,栩栩如生,全无想像中的威严之感,倒是侧立的左侧夹卷“生死簿”,右手执笔的“判官”和几个呲牙咧嘴的凶神,给殿堂造成几分阴森气氛。
待出庙门,遇见长者,第一句询问,必定是:“你们村啥时候,建成了这座庙?”被询长者并不以为奇,就给客人不耐其烦的,详细的讲述听老辈人传述的故事。
据传,不知什么朝代,此地原拟置州或设郡,就在村西盖了座“城隍庙”,后因户口增加,遂有人在庙以西打了井,陆续修建住宅,庙遂移近村庄当中。一说庙建成后,派来官员,上任第二天,无病而亡,而秤当地之土,因过轻不服,遂止。一说因为约请有名望的阴阳,而找不到“绝地”,遂止。但终因何故,已不能远追。只因方圆近百里,没有“城隍庙”,因此,香火极盛,经多年的供奉,据说倒有了几分灵气,还显过几次“灵”。
头一回是:六八儿唱戏
“六八儿”是解放前红极一时的线戏班头儿,六十多年前,在大荔讨还戏钱归来,几个坏人即尾随相追,赶到赤城东时,已近深夜,而且坏人已至身边,伸手可获,他急出一头冷汗,加快脚步,只见家家门户紧闭,正在一筹没展时,猛见有一大门洞开,就一头扎了进去。
尾随的几个坏人,心中暗喜:只要他钻进院内,正好瓮中捉鳖。快步追入,漆黑一片,急忙点了火把,这才看得清楚是座神庙,就各个角落找遍,全无人影,自然不肯甘休,折腾了几遍,差点把神庙翻个过儿,但仍一无所获。就有人叹道:“这就奇了!咱前门紧把,又无后路,难道能插翅而飞?!咱不能让到口的肥肉,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没了!再搜!”这次,果真搜得更细,只见正神身后,腾起近人高的黑烟,既不升高,也不扩散,不待火把举近细看,即“噗”然熄灭,人更是不能近前,三尺以外,已觉寒气透人,身上直起鸡皮疙瘩。有人怀疑他藏在神后,有人却不为然地说:“要真是这样,早没有他的小命,钱即使就在其中,我们又有何法?如待得天明,人们一早起来,哪有我们好看的!?”这话一出口,几个人悄然而去。
再说:“六八儿”进得庙门,见无处隐蔽,就拟立在高大的正神身后,怎料两脚跳下,就悠悠下沉,如堕深坑,随即有人闯入,火把高举,四处搜找,待照至正神身后,正思被擒无疑,猛觉暖气沸腾,黑朦朦的伸手不见五指,几个坏人的言语,也全听在心里,等待他们走后,又怕折回,仍藏身未出,不久,迷迷糊糊地入睡,等得睁开眼来,天已大明,细看时,却原来神后留有一个深不足五尺,长约六尺,宽约三尺的深坑,正好容得一人。出得坑来,虽不明其中奥妙,便找到乡老家中,说知备细。“六八儿”也因感谢救命之恩,答应逢八月二日社戏,由他演出,戏钱多少,随心布施,首场,分文不取,以示“谢神”。
“六八儿”说话算数,果真年年逢“赛”,不请自来。到了第五年,晚场迟迟不能开戏,乡老询问“六八儿”时,方知胸内疼痛,即劝跪头求药,果真药到病除,即时开演,原来,这年收成歉收,“六八儿”听跑事的人说,钱可能要比前年少出,就想晚开戏,勒倾得添点钱,怎知此念一出,即感胸内疼痛。
“六八儿”在事后,把这两件事,告诉村人,大家异口同声的说:“这真是城隍爷显灵!”
第二回是:池畔青石条来由
记不得何年何月,初夏一天,从西门来进两辆铁轮车,载着三块青石条,四棱见线,青兰兰的,卸在涝池进水的池坡坡头,立即有不少的人围过来看热闹,却见客人卸下石条,并不讨要工料费,就有人询问:“这是谁让你们送来的?多少钱?”因为村里人知道没有订做,客人却笑着说:“是一位白须老者,三个月前,交了五十两银子,叮咛:‘送到赤城池坡’,再三询问姓名,老者终未说出,只说他住在池坡的东北,紧邻腰井!”
村民详细询问住户,均未知此事,心中更是诧异。客人中有个精细的人,在众人说话时,猛然看见了“城隍庙”就趁便烧香。他一进庙门,不由惊奇万分:这正中坐定的神像,不正是订做石条的老人,他生怕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细看时,越看越像,只不过头上多了顶相帽……
“那有这等事?!”没待他说完,就有不少人异口同声地说着挤进庙内。
“果真是这位老人家!”客人仔细看过,也齐声喊道:“这就奇了!”
原来,涝池修成了,池坡也铺成了,就有人心感美中不足的说:“这上面再架上两块石条,夏天还能乘个凉,多好!”真让人意想不到的有了城隍爷订做的眼榫合窍的石条。从此,每逢夏日夜晚,这儿就聚了不少乘凉的人。明月当空,从南边的池塘,吹起阵阵凉风,吹走一天的炎暑,送来“悦耳”的蛙鸣。西边不远的念佛堂,响起清亮的罄声。紧邻的城隍庙也飘逸出缕缕香气……
第三回:城隍爷舍药
解放前(1947午)初秋一天,给赵乾坤家熬活的老陈,去沟南割草,吃饭回家时,却根草未见,背了个黄灿灿的碗口粗的树根,奇妙提是有头、有手、有脚……酷似人形。刚一进村,就有一些眼尖的嚷道:“老陈挖了个‘药人’!”顿时,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好多人惊奇的,羡慕的望着他,老陈只是憨厚地笑着。
“这是一根葛根!”有见识的人,仔细辩认后,胸有成竹地说:“把它送到城隍爷那儿,还可以治病救人!”话刚落音,就有不少人答道:“说得好!”
就这样,“药人”未进主家大门,就送进了近在咫尺的“城隍庙”。
“赤城挖出了‘药人’”的消息,不胫而走。第二天,不等天亮,就有远道赶来的人进庙烧香、求药。庙内摆放了四五盏油灯,两三条姆指粗的捻子,发出耀眼的光彩,把个庙堂照耀得如同白昼,香烟缭绕,散发着缕缕清香,‘药人’安安稳稳地立在神台东侧……照应的人,在求药的人,磕了头后,即恭而敬之递过一小包药,据说这是从‘药人’身上刮取了粉末……意想不到的是,还真的治好了一些人,于是求药者益多,还愿者也不少,庙前车水马龙,庙内熙熙攘攘……舍了一个多月药,据说来人近万,把个“药人”刮得不见了,舍药才停。
“城隍爷”真的如此灵验?事后两年多,照应者道出其中奥妙:照应的人中,有三四个深懂药理的人,配了一些治常见病的药物,混入药粉,散发时,察颜观色,给亦相应药物,因此,使人“灵”而不晓。
第四回是:扳倒城隍跳了井
20世纪五十年代初,在“破除迷信”运动的推动下,村里先后搬了“五道神”、“太上老君”……最后轮到“城隍爷”,因为他曾显过三次灵,尽管参加了多次扳神像的人,都心里胆怯,伴子全扳了,就剩下正神,没有人敢扳,这时,一个名叫大愣的小伙说:“你们怕,走远点!看我的——我就不信他能把我掀到井里!”说着将一根又粗又长的井绳,套在神像的脖子上,使出吃奶的劲,拼命一拉,“噗蹬”一声巨响,神像倒了……无独有偶的事,四十年余后,还真的跳了井。这样的偶合,疑或一些人所说的“报应”。就被传为“城隍爷”第四次“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