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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六盘山上,斩断二马的联络线

剑彬


  □三关口之役,激烈的肉搏战最终决定双方的胜负
  □败局已定,马步芳电告马鸿逵:瓦亭乃宁青联络之最后的生命线
  □兽困瓦亭,卢忠良第128军伤亡五六千,损失惨重
  平凉解放后,宁夏马鸿逵的卢忠良第128军,撤至三关口一带,企图凭借六盘山及三关口险要关隘,固守瓦亭,阻挡解放大军的西进。
  解放军在半月之内,连战连捷,长途追击,西进数百里,解放了陇东大片土地,威慑青、宁二马,敌人全线退缩,陷于一片混乱。青海马步芳慌忙收缩主力部队,加强兰州外围防御,同时一再敦促宁夏马鸿逵部第128军在三关口一线,抗击解放军的西进,以赢得时间,部署兰州战役。但是,马鸿逵识破了马步芳的阴谋,除令卢忠良第128军在三关口一线阻击解放军外,也慌忙收缩宁夏境内的主力部队,以保银川的安全。三关口不仅是兰州和银川的一道险隘,也是青马与宁马唯一的联络线,如果三关口失守,青、宁二马之间的联络即被斩断,兰州和银川也将面临被解放大军分割包抄的险境。
  六盘山属陇山山脉,南北走向,连绵起伏数百里。第一峻岭六盘山,是这道山脉的主峰,山峰陡峭,地势险要。六盘山拔地而起,耸立云中,海拔2800多米。1935年秋,毛泽东率中央红军长征途经六盘山时,曾写下了《清平乐·六盘山》的诗篇:
  天高云淡,
  望断南飞雁。
  不到长城非好汉,
  屈指行程二万。
  六盘山上高峰,
  红旗漫卷西风。
  今日长缨在手,
  何时缚住苍龙?
  六盘山因此而名扬天下。
  三关口位于六盘山东侧,是西去兰州、北至银川的咽喉。两面石峰突兀,悬崖绝壁如刀削斧砍,一条公路被两山夹在当中,向下一道水,向上一线天,异常险要。传说宋朝的时候,杨家将曾在三关口与少数民族军队发生过一场血战。杨家将虽然能征善战,兵精将良,人强马壮,但由于长途奔劳,粮草不足,加上三关口一带地势复杂险要,连战不利,鏖战数十日,不仅无法取胜,反而伤亡惨重,一筹莫展。最后,朝廷派来援兵,杨家将也摸清了三关口一带的地形,才一举击退了对方的进攻,大胜回师。三关口北峰突兀的一尊巨石,据说就是当年杨家将发起反攻前的点将台。如今,在当年杨家将大战三关口的地方,一野大军与宁夏马鸿逵的军队又要发起一场血战了。
  宁马骑兵第37团扼守三关口南山,第256师767团扼守北面太白山。穿三关口而过的一条公路尽被破坏,埋设了地雷。
  敌人幻想在这里严密设防,阻止解放军乘胜前进。
  马步芳得知解放大军直逼三关口,又惊又怕,慌忙将彭铭鼎连夜召来,共商军机大事。
  电力不足,灯光发黄,室内灰暗。马步芳穿着一件宽大的睡袍,趿着一双绣花拖鞋,心灰意冷地站在地毯上发愣。
  彭铭鼎站在桌角边,面对马步芳说:“固关失利,陇东兵团开始战略撤退,出于万不得已。可是,马敦静宁夏兵团也慌忙收缩兵力,拉出一副退守银川的架势。而陇南兵团的王治岐第119军残部,仓皇逃逸于礼县山区;黄祖埙第91军,周嘉彬第120军,也各怀鬼胎,向洮河方向溃退。如此下去,大家都互不相顾,各自奔逃,保存实力,西北局势如何维系?”
  马步芳无可奈何地唉叹一声,忧心忡忡地说:“看来,只能退守兰州,在兰州组织决战了。”
  彭铭鼎摇唇鼓舌道:“共军进军神速,若不利用三关口、瓦亭险要地形组织抗击,便不会有时间组织兰州决战了。”
  马步芳一听有理,当即决断:“共军已逼近三关口、瓦亭一带,以我名义向宁夏兵团马敦静发电,口气必须强硬!”
  彭铭鼎随口便说:“也只能如此了。”
  当天夜里,马步芳为保残局,惶惶然调兵遣将,亲自从兰州向宁夏马军总指挥官马敦静发电:
  瓦亭为目前宁青联络之最后生命线,扼守瓦亭对内对外可转变局势,否则青宁从此破裂!
  马敦静于第二天凌晨收到电报后,急忙跑来向马鸿逵讨教。
  马鸿逵躺在炕上,接过电文,扫了一眼,然后对站在头顶方向的儿子说:“看来,不打一下,广州方面也不好交代啦!”
  马敦静犹犹豫豫地说:“共军杨得志第19兵团穷追不舍,如不抗击,共军气焰日见嚣张,对我军士气大为不利。”
  马鸿逵将电报放在枕边,伸着懒腰说:
  “立刻以我的名义,向前线总指挥卢忠良发电,命令第128军利用三关口、瓦亭有利地形,据险布兵,抗击共匪杨得志兵团,务必重创追击之敌!”
  宁马第128军军长卢忠良,在接到马鸿逵的电令后,也给部队传了一道手令:
  瓦亭为宁夏门户,奉副长官(指马鸿逵)命令死守该地,一兵一卒亦战死到底,与阵地共存亡。
  马家军在三关口,如困在笼中的野兽,企图作最后的垂死挣扎。
  杨得志将攻打三关口的任务,交给了第65军。邱蔚军长因病未到。王道邦政委和肖应棠副军长分析敌情后,决心强攻三关口,坚决突破敌人在瓦亭的重点防御,为后续大军扫清道路,然后向六盘山方向进攻。
  三关口主攻任务,由第193师承担。师长关三生、政委史进前,当即将命令下达到部队。
  7月31日黄昏,微风轻拂,村落里炊烟袅袅。在这宁静的气氛中,解放军第193师第579团指战员,随着渐渐降临的夜幕,兵分两路,神不知鬼不觉地迂回到太白山下。
  星光点点,夜色吞没了大地。三颗红色信号弹冲天而起,划破了瓦蓝的夜空。
  当红色信号弹在天空划过时,追击炮和山炮的隆隆爆炸声,突然震碎了平静的夜空。密集的炮弹落在敌人据守的太白山阵地上。
  在炮火的掩护下,579团立即发起猛烈的攻击。突击队冒着敌人的弹雨,很快迂回到凤凰嘴侧后,脚登石缝,手扒悬崖,硬是攀上一道悬崖峭壁,三下五除二歼灭了守敌,占领了敌阵地,给攻击太白山主峰做好了准备。
  8月1日5时,总攻开始。
  枪声、炮声、手榴弹声、冲锋号声和喊杀声,汇集成一支威武雄壮的战地交响曲。
  579团指战员,在腾飞的硝烟中,如猛虎蛟龙,跃出战壕,向太白山守敌发起猛烈冲击,冲杀声震天撼地。
  濒于灭亡的敌人,钻在坚固的工事里,居高临下,垂死顽抗。密密麻麻的工事,组成了直射侧射倒射的交叉火力,严密地封锁着整个太白山主峰。
  战士们端着刺刀,朝着山坡上的敌人冲去。敌人密集的火力网阻止了冲锋的战士,不少战士纷纷中弹,倒在血泊里。
  团长周庆云见进攻一次次受阻,急得直咬牙。他跑到山炮营,甩掉汗湿的军帽,走到一门山炮前,眼睛对着瞄准镜亲自瞄准。山炮营的炮口一齐怒吼着,一发发复仇的炮弹飞向山头,敌火力点一个个被摧毁了。
  突击排的指战员,追着呼啸的炮弹,一直冲上太白山,跳进敌人的战壕,与敌人扭在一起,拚在一起,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格斗。
  战士谢春和,个头虽不高,但动作敏捷,拚起刺刀来灵活得像只猴子。只见他左躲右闪,不断避开敌人砍来的马刀,瞅准时机,手中的刺刀鬼使神差般地闪动着,刺得敌人无法招架。他大喊一声:“杀!”随着喊声,刺刀早已捅进了敌人的肉体。他沿着敌人挖的战壕,与反扑上来的敌人格斗着,踩着敌人的尸体,一步一步直逼敌人一个火力据点。
  钻在据点里的一群敌人,正抱着几挺重机枪拚命地扫射着。敌人的机枪射手,并不看目标,只是一个劲儿地对着据点前面的山坡疯狂地扫射,使火力互相交错织成一道火网,拦阻山坡上正在发动攻击的解放军连队。突然,他们隐约听见解放军突击排已经攻到据点附近,喊杀声震得浑身发麻。有几个家伙抬来一挺重机枪,对着据点外的交通壕,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哒哒哒”地猛扫起来。
  谢春和正和几个敌人拚杀在一起,冷不防左肩头被飞来的一颗子弹击伤。他身子一颤,肚皮被敌人的马刀拉开一道口子,肠子哗地一下掉出来,落在地上。他顾不得这一切,复仇的火焰给他浑身增添了无穷的力量,手中的刺刀就像分外听使唤,接连又刺倒了3个敌人。
  他只顾着与敌人拚杀,拉在地上的肠子,不知是他自己踩断的,还是被敌人踩断的,他只觉得胸口猛地放出去一股气,接着浑身一软,便一头栽倒在敌人的尸堆中了。
  战壕里与敌人拚杀的战士们,和顽敌一起,都被敌人的重机枪扫倒了。阵地上出现了短暂的沉寂,再也听不见枪声和喊杀声了。
  据点里的敌射手,见山坡上冲锋的解放军后退了一段距离,也松了一口气,跑到据点口,望着交通壕里横七竖八躺满伙伴的死尸和解放军战士的遗体,木呆呆地不吭声。
  谢春和还没有死。他趴在尸堆中,拚尽全身的力气,将挂在腰间的五颗手榴弹的保险盖打开来,然后把导火环一个个地套在手指上,他不打算就这么死去,他决心再拚几个敌人。
  他挣扎着侧过头,面朝着敌据点,吃力地望了一下挤在据点外的十几个敌人,声音极其微弱地骂道:
  “狗东西,等着瞧!有你们的好果子吃哩!”
  突然,有一个敌人指了一下谢春和,惊叫着喊了起来。
  敌人一个班长,满脸横肉,黑茬茬的胡子长满了两腮,凶狠的眼睛盯着谢春和,同时踢了一脚刚才惊叫的那个兵,骂道:“娘的!胆小鬼!解放军一个伤兵,怕什么!”
  十几个敌人,跟在班长后面,朝谢春和扑过来。
  敌人在谢春和的身边站了一圈,用刺刀和马刀一齐对准他。
  谢春和拚尽最后的力气,大吼一声,站立起来。面对着疯狂的敌人,他冷笑一下,拉响了手榴弹。轰隆隆一声巨响,谢春和同十几个敌人同归于尽。
  后续部队,踏着英雄们用生命和鲜血突破的道路,一举攻占了太白山,全歼了守敌。
  太白山失守,使敌三关口的扼守和纵深侧翼的安全,受到了严重威胁。
  敌人惊慌失措,拼凑了一个营的兵力,在炮火的掩护下,拉成散兵线,疯狂地向解放军5连阵地反扑过来。一眼望去,漫山遍野,黑压压一片,蚂蚁似地布满敌人,不见头尾。
  解放军组织重火力,对着漫山遍野扑上来的敌人轰扫。敌人一片一片地倒下去,但顽固的敌人,依然举着明晃晃的马刀,嗷嗷叫着往上冲。
  敌人越来越近了。离5连的阵地不到200米了。战士们用机关枪拦阻敌人,用步枪瞄准敌人射击。前面的敌人麦捆似地倒下去,后面的敌人踩着同伙的尸体,举着马刀像狼群一样扑上来。
  狡猾的敌人,在冲到距5连阵地百十米处,便狡猾得如同狐狸一样,尽量利用地形地物,一会儿卧倒往前爬,一会儿跃身起立朝前跑,他们绕着弯子躲着子弹往上冲。
  指战员眼看着敌人越来越近,只有几十米的距离了,他们抓住早已揭开了盖的手榴弹,接二连三地朝敌人扔过去,终于压住了敌人的嚣张气焰。
  在敌人冲锋部队的后面,有十几个军官组成的督战队,他们一手挥着马刀,一手举着驳壳枪,声嘶力竭地吼着:“弟兄们!冲!冲上去领赏!”
  正在这时,一个负了伤的士兵朝后看了一眼,被督战队当即击毙了。
  一个戴大盖帽子的军官,朝天连放了3枪,怪声怪气地警告道:“谁敢退,这就是下场!”
  被手榴弹炸得趴在地上不敢动弹的敌人,又在督战队的呵斥下,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抖掉浑身的泥土,又举起马刀吼叫着往上冲。
  敌人既疯狂,又顽固,恶狠狠地扑到了5连阵地前沿。
  有几个不怕死的敌人,挥着寒光闪闪的鬼头刀,跳进战壕,和战士们展开了肉搏。跟在后面的敌人,乘机蜂拥而上。
  正在这火烧眉毛的危急关头,第4连一个排主动增援上来。他们从敌人侧翼投入战斗,和5连指战员一起,经过一阵激烈格斗,消灭了进入5连阵地的敌人。
  战士们面对成群的敌人,挺身而立,站在阵地上,端起打红了枪管的轻机枪和步枪,横扫着敌群。炽热的枪管,烫得手上燎泡成串,血肉模糊。但战士们全然不顾,子弹打光了,又拚手榴弹,打得敌人尸体成堆。
  坚守阵地的英雄们,接连打退了敌人5次反扑,始终坚守着太白山主峰。
  经过一场激战,解放军579团主力,迂回到敌侧后,直逼三关口,协同第194师向敌发起猛烈冲击。
  冲在最前面的第3连,在枪林弹雨中,攻占了敌前沿阵地,并勇猛地向敌纵深猛插,直扑瓦亭以南主峰。
  这个主峰三关口一个重要制高点,位于敌阵地纵深腹地。瓦亭守敌原来并未在这里布置兵力,随着太白山和三关口前沿阵地的失守,交战的双方若有一方抢先占领主峰居高临下,将对另一方带来很大的威胁。
  指战员奋力向主峰攀登。陡峭的山壁上,长满了蝎子草,螯得战士们的手臂上,起了成串的水泡;尖利的岩石,刺破了小腿和膝盖,洒下了斑斑血迹。
  爬到半山腰,忽听得从山背后,传来一阵阵吆喝夹杂着抢托撞击声。
  原来,就在解放军第3连向主峰攀登的同时,马军也以两个连的兵力,从主峰的另一侧拚命往上爬。
  马军一个又粗又胖的营长,一手举着指挥刀,一手提着驳壳枪,带着几个卫兵,跟在爬山的队伍后面,一面督战,一面给士兵们打气。他爬一阵山,就选择一个较好的地形,放开嗓子乱吼一通,连哄带骗,让士兵们拚命爬山。
  “弟兄们,快爬!山顶上有银元……”
  快到峰顶时,黑脸营长站在一个丈把高的石头上,正准备给部下打气,猛然听到从山峰的另一侧传来响声,他眼珠子一转,竖起一对张风耳,听了一阵儿,又用两只手罩在耳轮上,竭力想听清山峰的另一面究竟是什么在响动。终于,他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浑身连打了几个寒颤,差点儿从那块巨石上栽下来。幸亏他的左右站着两个彪形大汉将他扶稳了。
  一个卫兵见营长惊成这样,忙问:“营长,你怎么啦?”
  黑脸营长神情紧张地说:“娘的!解放军也在爬山!”
  几个卫兵仔细一听,立时听到从山峰的另一侧传来隐隐约约的喊话声和枪械的碰撞声,还不时地伴有被踩飞的石块滚动的响声。
  黑脸营长和卫兵站着不动,前面爬山的士兵仿佛受了什么感染一样,也都停下来,一个个竖着双耳在听着,瞪着双眼朝险峻陡峭的峰顶望着。他们预感到了一种不祥的兆头。
  黑脸营长见部队部停下来不动,急得牛吼一般叫道:“弟兄们!赶快往上爬!要是抢不到解放军的前头,咱们就全完啦!”
  几个连长和排长也跟着黑脸营长的喊声吼叫了一阵,用马刀挥舞着威胁士兵们拚命爬山。
  士兵们像一群被逼得发疯的狼,一个个喘着粗气,瞪着血红的眼睛,没命似地往上攀。
  黑脸营长见离山头只有50多米高了,同时解放军登山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这说明解放军也快接近峰顶了。他连连挥舞着指挥刀,声嘶力竭地吼道:
  “弟兄们!快!抢到解放军前面,军官每人升1级,士兵每人赏5块大洋!”
  于是,敌人像一伙输红了眼的赌徒,嗷嗷叫着,脚手并用,疯狂地往上爬。有几个爬在前面的,离峰顶只有20米了。
  解放军指战员发觉敌人也在争夺主峰,恨不得插翅飞上峰巅。
  时间就是胜利。
  连长把汗湿的军帽摘下来,别在腰带上,朝战士们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快!我们一定要抢在敌人的前面!”
  指导员用军帽擦着满脸的热汗,喘着气高声说:“同志们,你们可别小看了马家军,他们都是本地人,土生土长,爬山可行着哩!我们要抢在敌人前面,还得加一把劲,再快一些!”
  听了指导员的话,战士们只顾埋头爬山,谁也不说一句话了。
  离峰顶还有20多米处,突然出现了一道数丈高的绝壁,挡住了攀山的通途。
  战士们搭起人梯,咬紧牙关,手抓野草或抠住石缝,拚尽浑身力气向上攀登。
  连长蹲下来,一边解绑腿带,一边对周围的战士说:“快,都解下来!”
  战士们把绑腿带接起来,拧成几条井绳一般粗的布绳,甩给攀上绝壁的两个战士。
  很快,几条布绳从绝壁上的树上垂下来,战士们手抓布绳,脚蹬石壁,一个接一个地攀爬上去。
  几个搭人梯最先登上绝壁的战士,抢先爬上了峰顶。他们一见敌人只差几步就要爬上来了,赶紧甩出一排手榴弹,将敌人炸得乱成一片。接着,登上峰顶的机枪射手,架起机关枪朝敌人猛烈扫射。
  从峰顶往下看,只见敌人蝼蚁般布满山坡,刺刀和马刀的寒光,闪闪烁烁。此刻,在解放军的打击下,他们已是连滚带爬,乱作一团。
  这时,解放军主力从侧面发起猛烈攻击。敌人在解放军两面夹击下,有的举手投降,有的磕头告饶。
  漫山遍岭,战马拖着敌尸,四处乱窜。
  鏖战4小时,解放军突破了三关口、瓦亭一线马家军防御,俘敌300多,击毙者不计其数。宁、青二马最后联络之生命线,就这样彻底切断了。
  此时,马鸿逵正在银川公馆里和几个姨太太打麻将,马敦静哭丧着脸走进来,木鸡一般呆了半晌,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马鸿逵瞅了他一下,问:“什么事?”
  马敦静这才走近他,附耳道:“三关口、瓦亭一线,被共军杨得志兵团彻底突破,卢忠良第128军损失惨重,伤亡五六千。”
  马鸿逵愣怔一阵,有点儿惊讶地说:“怎么这么快就垮了?”
  停了片刻,他又闷声闷气地说:“与共军打仗,暂时就打到这里,先瞧瞧再说。当务之急,是布防宁夏,确保银川。”
  愣了一会儿,他便无心再打下去,颓丧地把牌往前一推,便和儿子一先一后走出来,站在房檐下,望着飘着细雨的天空,声音沙哑地说:“三关口、瓦亭一失,青、宁二省联系的咽喉被共军掐断,往后就得设法保存自己的力量了。”
  马敦静望着似乎猛然衰老了许多的马鸿逵,预感到前景不妙,心慌意乱地问:“我们还能支撑多久?”
  马鸿逵避开这个话题,告诫儿子道:
  “只要我们手中始终捏着几张牌不出,将来与蒋介石或者毛泽东周旋起来,就好办得多了。军队,就是牌,就是资本啊!”
  8月2日,解放军第65军第195师,一举攻占战略要地六盘山。
  敌人全线溃逃。
  解放军奋起直追,很快占领了隆德、静宁。
  8月12日,解放军追至华家岭。
  华家岭是通向兰州的军事要地,长达270多里。这是一条有名的干旱山岭,一片荒凉,不见人烟。部队连续行军作战,断水断粮。战士们口渴得嘴上裂满血口子,饿得捋路边的树叶吃。但是,解放军指战员不顾长途行军作战的疲劳,忍着极度的饥渴,克服重重困难,日夜兼程,追击马军,直逼兰州。
  解放大军沿华家岭继续追击西进的情形,正如王震将军后来回忆的那样:
  8月4日,彭总发布进军兰州歼灭青马的作战命令:以2兵团之三个军和19兵团之两个军分两路包围进攻兰州;由1兵团主力(欠7军)附62军沿渭河,经天水、临洮,进占临夏,突破敌右翼进入青海东南部,向其老巢展开迂回西宁的攻势,以动摇其军心,并拦击和歼灭从兰州逃窜之敌,尔后西渡黄河,直取西宁。另以18兵团主力(欠62军)及第7军在天水、宝鸡一线钳制胡宗南。以64军于固原一带,牵制宁马援兵和靖远、景泰蒋系的两个军,使之不敢配合青马作战。这样就给青马布下了天罗地网,使其无法逃脱被歼的命运。
  我军千里追击,气势磅礴,势如风卷残云,使敌人一切阻击计划全归失败。追击途中,各部队严格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认真贯彻执行党的民族政策,团结教育群众,揭穿马匪的欺骗宣传,大军所到之处,深受群众的爱戴与欢迎。
  马步芳匪军垂死挣扎,困兽犹斗,妄图北依黄河天堑,东南西三面环山之有利地形和坚固上事,以其主力分布于各主要阵地;国民党反动政府更不惜挖肉补疮,连日向兰州空运军事物资,准备在兰州与我背水一战。
  广袤无垠的西北高原上,一场重量级、大规模的生死较量即将开始。
  这场战役,必将是一次残酷激烈的重大决战。它不仅要决定参战双方每一个将士的命运,而且还要决定古城兰州的命运,大西北的命运,整个西北高原上繁衍生息着的一切普通人的命运,以至于共和国新的历史的发展进程。

一野最后一战/剑彬编著.—北京:国防大学出版社,199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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