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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首攻失利,火光与朝霞一起燃烧

剑彬


  □马继援恶性大作,扬言要占领全国,让马家父子来执掌天下
  □黄河天险,情报冲突,主攻任务最终交给许光达第2兵团
  □握住罗元发的手,彭德怀说:叫你们自己突围,我下这个决心也不容易啊!
  □首攻失利,火光与朝霞一起燃烧
  总攻发起之前,往往是部队最紧张的阶段,无论敌我,都是一个道理。尤其是双方的最高指挥者,更是心绪难宁。
  野性膨胀的马继援,把老子马步芳送往青海老巢后,即刻转身回金城,镇守兰州,雄心勃勃地把握兰州决战总指挥的权柄,做梦都想打败彭德怀,于“党国”危难之时,大显一下马家军的神通,一展他马继援文武双全的身手。
  兰州,是国民党西北军政长官公署所在地,不仅在地理上是扼制青海、河西走廊、新疆及宁夏的枢纽,也是国民党统治在西北的军事与政治中心。
  马继援深知兰州之于西北的重要,多年来的骄横跋扈,也都是以此为出发点。而近日连连遭到彭德怀的沉重打击,节节败退,以至于连定西决战的“胆量”都被老子马步芳给打灭了,感到特别窝火。
  此刻,马继援抓起案头的纸和笔,顾不得随从们插手,自己飞快地铺展开来,犯病一样地抖动着双手,写下了一幅龙飞凤舞的条幅:
  挽狂澜于既倒
  定乾坤于西北
  未等墨迹风干,便迫不及待地爬到书案上,鼓起两腮,“噗噗”地将墨迹吹干,又亲手把条幅贴在墙壁的军事地图两侧。之后,用两道疯狂的目光凝视着,咬牙切齿地自语道:“我要大胜兰州决战,尔后一举拿下西安,杀出潼关,砥定中原,占领全国,让马家掌天下!”
  多年以后的今天,我们完全可以视马继援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叫嚣为痴心妄想的疯言乱语,然而,让时光倒退半个世纪,我们就会发现,马继援的叫嚣并非一派胡言。
  兰州,这个自古都是兵家必争之地的高原重镇,北濒黄河,三面依山,地势十分险要。环抱城垣之皋兰山峰峦高耸,成为古城的天然屏障。山上有国民党军队在抗日战争时期修筑的永久性工事,解放战争中又不断加固,后经马家军日夜扩展构筑,工事如蛛网蛇窟遍及整个山体,坚固异常。主要阵地筑有钢筋水泥碉堡群,通向城里的环山公路与各主要阵地相连接,成为一体。主阵地外挖出一至二道峭壁,高约6米至10米。峭壁腰部设有暗藏的侧射机枪掩体,峭壁外面挖有几道外壕,宽深均为3米到5米,各壕间又有暗堡和野战工事,并有交通沟和暗道相通。阵地前还敷设铁丝网,并密布地雷群。因此,马家军把兰州吹嘘为“攻不破的金城”。
  马家军依托兰州外围的坚固工事,既利于发挥火力,又便于组织反扑,这却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相比之下,一野将士将从低处向高处仰攻,不仅沟壕难越,峭壁难攀,而且兵力不便运动和展开,攻击很难奏效,这也是残酷而不可乐观的实际情况。
  黄河巨流,傍城依山滚滚东去,雨季水大流急,浊浪排天,涛吼如雷。马家军夹河而阵,一野将士很难形成四面围敌。若要全歼守敌,只有夺取兰州主要屏障——南山,控制敌人唯一退路——黄河铁桥。
  彭德怀踏着沉稳的步态,亲自观察了兰州外围的马家军阵地,发现兰州北临黄河,东、南、西三面被东岗坡、皋兰山、沈家岭、狗娃山紧紧地环抱起来,地势异常险峻,确实易守难攻。
  特别是东岗坡、皋兰山、沈家岭、狗娃山一线敌阵地上,不仅山势陡峭,很少路径,而且工事坚固,人工挖出的峭壁堑壕纵横,地堡密布,明暗火力交错,加上马军层层设防,步步为营,若要从山下越过一片开阔地,从低处向高处攻下敌人的阵地,并非易事!
  可是,要解放兰州,不一一攻下敌人的外围阵地,别无任何途径。
  彭德怀站在军事地图前,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把兰州市的地形研究分析了无数遍。他苦苦思索着,寻找着一个突破口,既能尽量减少部队攻击时的伤亡,又能突破敌人的防线。
  可是,他一时竟找不出这样的攻击点。
  虽然,他心里十分清楚,兰州战役取胜的关键在于两点:一是夺取敌人的南山阵地,二是攻占黄河铁桥,切断敌人的唯一退路。可怎样实施呢?
  几十年的枪林弹雨都闯过来了,站在兰州城面前,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兰州一战,也可能就是他第一野战军的最后一战!要夺取兰州,思路可以说是现成的,必须紧紧抓住这两个关键!但是,要攻夺敌人这两处阵地,把握究竟有多大呢?
  很显然,要攻击的是马继援的要害部位,马继援肯定是不会轻易放弃阵地的。常言道,打蛇打七寸。既然敌人最害怕丢失这两处阵地,那我就必须首先攻击并拿下这两处阵地!
  于是,经过精心策划和彻夜未眠的思考后,终于作出了战役部署:
  许光达第2兵团进攻营盘岭、沈家岭和七里河,然后向兰州城西关和南关发展进攻,并以一部沿黄河南岸前进夺取黄河铁桥,一部从七里河区相机北渡黄河,歼灭北岸之敌;
  杨得志第19兵团沿西兰公路首先攻占路南之马架山、古城岭、豆家山和路北之十里山,然后向兰州东关发展进攻。
  当他将手中那支决定着千军万马的行动及其战役胜败的铅笔重重地搁在已洒满曙光的桌面上时,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作为一个统领千军万马的统帅,彭德怀的任务可以说是基本完成了,其余的就应该是手下兵团及其军、师、团、营、连、排、班和每一个出征战士的事情了。
  可是,一经铅笔重重地搁在桌面上,彭德怀心里的另一块石头又不得不使他再度地沉重起来。要知道,纸上谈兵是一码事,冲锋陷阵又是另一码事。
  想到这里,不顾一夜的极度疲劳,彭德怀推开吱吱作响的房门,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国民党政府为了通过兰州决战,实现其在大陆保住一块地盘的计划,不惜挖肉补疮,派飞机连日向兰州运送军事物资。
  胡宗南掏出最后的血本,调集4个军于徽(县)、成(县)、两当及川陕公路,准备在战役进行得顺利时配合青马,袭击解放军后方。
  马鸿逵也深知兰州战役的成败将决定自己的命运,慌忙集结主力,摆出支援青马的姿态,企图等待有利时机,出兵攻击解放军侧后。
  不过,马鸿逵的算盘珠儿一向是十分精细的,他对马敦静面授机宜道:“可令卢忠良第128军佯装援兰,嘴上不妨叫响点。至于何时出兵动真格的,待兰州战局之发展再定吧!”
  马步芳父子,更如热锅上的蚂蚁,真正把兰州决战看成是自己生死存亡的关键,亲自指挥一切,部署一切。马继援以其战斗力最强的第82军和第129军两个主力军等部共5万人据守兰州;以第91军、第120军、第81军共两万余人为左翼,于靖远、景泰沿黄河及打拉池地区防御;以新成立的骑兵军共两万人为右翼,控制临洮、洮沙地区。
  青马妄图依托兰州外围的强固工事,挫伤解放军锐气后,以宁马和胡宗南攻击解放军侧背,用正面抗击和两翼包抄之战术,歼灭解放军于兰州外围。
  马步芳还急忙下令,调驻在新疆的马呈样骑兵第5军增援兰州。他的密电,被新疆警备司令部作战科直接送给了陶峙岳司令。
  陶峙岳把马步芳发给马呈祥的机密电令扔在桌子上,望着窗外阳光下的树木花草,沉默不语。
  参谋长陶晋初深思熟虑地说:“兰州决战,新疆应按兵不动,以观时局之发展。对马呈祥骑兵第5军动向,也应及时掌握,必要时可牵制马呈样,将该部滞留于新疆。”
  陶峙岳默认了。
  马步芳仍然感到心里很不踏实,又迫不及待地给国民党中央政府急电求救,要求空军于会战期间,逐日派强大机群参加助战。
  敌人的整个部署及作战方案,彭德怀当时并未完全弄清楚。因为大部队长驱直入,深入敌人腹地,新解放区群众基础薄弱,缺乏内线,而马军又狡猾多变,要精确地掌握敌人的动态,作出正确的判断,是极其不易的。
  在一野将士逼近兰州城郊的时候,彭德怀收到两份内容互相矛盾的情报。
  一份情报是:敌第91军、第120军已从兰州北撤,拟随国民党甘肃省政府退到酒泉,大批物资正由兰州运往西宁,兰州之敌正准备炸毁工厂,拆除电线,破坏黄河铁桥,作出了一副随时都要逃跑的样子。
  另一份情报则是:蒋介石集团每日有数架飞机运送弹药到兰州,青马正抢运粮食与磨盘进城,其第82军主力在兰州南山一线加修工事,宁马准备以6个师出击,支援青马固守兰州。
  这两份情报,互相矛盾,据此可以作出两种截然相反的判断。
  但是,彭德怀仔细分析了这两份情报后,确认敌人在兰州的处境已不同于平凉,敌人在兰州决战的计划不会像平凉那样不战而撤。因此,他必须尽一切努力迫使敌人决战于兰州,同时应当把情况估计得更严重些,把困难考虑得更多些,以此为立足点,从各方面做好充分的准备。
  彭德怀对兰州决战,虽然不时地现出一种焦虑和不安的情绪,但他的决心一旦定下来,就很难改变了。
  “马继授是不会放弃兰州的,他要据守兰州老巢,在这里与解放军决一死战。那么,就成全了他这一回吧!”
  彭德怀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是胸有成竹的。
  就在解放大军围攻兰州的第2天,即8月21日,彭德怀打电报给率领第1兵团从左翼迂回青海的王震,亲授机宜:
  青马匪军现决心固守兰州,我左兵团进占临夏后,可能动摇其固守决心,但也可能促其不顾一切决心死守,甚至放弃西宁,撤守大通河东岸及享堂、新城、湟水北岸,保障向河西的退路。在我军攻占兰州六七天不得手时,宁马主力就可能乘机增援兰州。青、宁“二马”有汽车两千辆以上,要充分估计到宁马主力车运兰州的可能性。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第1兵团即可迂回兰州北部,我军将集中3个兵团于兰州会战。王震兵团应有此种作战之充分准备。
  同时,为防止胡宗南部队增援兰州,决定周士第兵团留下,以牵制胡宗南残部。
  当日,彭德怀以第一野战军司令部的名义,发出进攻兰州的战术指示,并在指示中强调了以下几点:
  青马匪军为今日敌军最有战斗力的部队,在全国也是有数的顽敌,我们对他须有足够的估计,并作充分的精神准备,力戒轻敌骄傲急性。
  ……各部在进攻时需要仔细侦察,精密计划,充分准备。……须集中优势兵力、火力、技术于一点,一个一个山头、房舍、阵地,逐次地歼灭敌人。不攻则已,攻必奏效。
  ……进攻中,须充分准备歼灭敌人反冲锋部队,组织消灭反冲锋的火力,构筑抗击反冲锋的工事。
  ……密切步炮协同。炮兵须反复精细地侦察敌人火力及其具体配备,组织良好的战场观察,切忌盲目射击。
  ……对敌人外壕、陡壁的克服,须用挖对沟、改造地形来接近,用炸药来破坏。因弹药运输困难,炮击只能是辅助。
  彭德怀想得如此仔细而周密,他把战斗过程中能够遇到的困难,全部交给大家,并提出了相应的解决办法。可谓殚精竭虑!
  如此,一野将士已对兰州之敌形成了东、西、南三面包围,但北面退路的黄河铁桥仍在敌人控制之下,因此,还不能排除敌人在解放大军强大压力下突然逃跑的可能性。
  于是,彭德决定,先以9个团的兵力,于8月21日,对敌人全线阵地进行一次攻击。
  郑维山和王宗槐的第63军,王道邦和肖应棠的第65军,两个军共以5个团的兵力,攻击豆家山、古城岭和十里山一线敌之阵地。第65军军长邱蔚因病未能指挥作战。
  张仲良和高锦纯的第4军,以两个团的兵力,攻击沈家岭敌之阵地。此时,张达志军长尚在赶赴兰州的路途之中。
  罗元发和张贤约的第6军,以两个团的兵力,攻击皋兰山主峰营盘岭敌之阵地。
  豆家山,沈家岭,营盘岭,三座拔地而起的山峰,从东向西,一字儿摆开,顺着山脉的走向,渐成环抱之势,把个兰州城像婴儿样地环抱着。而要说有多高,能筑起工事的山峰,肯定不会高入云端,可要轻而易举地拿下它,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彭德怀发布了攻击命令之后,就开始盘算起担任主攻任务的各军的情况了。
  郑维山和王宗槐的第63军、王道邦和肖应棠的第65军,同隶属于杨得志和李志民的第19兵团建制。
  第63军的前身是华北军区第3纵队,该纵队是由晋冀野战军冀中纵队发展而来的。
  抗日战争胜利后,为了制止内战,争取和平,晋察冀军区根据中央军委的指示,积极编组野战军和地方部队。1945年9月,由冀中军区第7、第8、第9军分区的主力,第6、第10军分区各一部及冀中军区领导机关一部组成了冀中纵队。杨成武任司令员,中共冀中区党委书记林铁兼政治委员,李志民任副政治委员,下辖第1、第2、第3支队(随后改为第11、第12、第13旅)。纵队组成后,于10月奔赴张家口,参加了绥远战役,给企图夺取抗战果实的国民党军傅作义部以沉重打击,粉碎了敌人夺取张家口的企图,改善了晋察冀、晋绥解放区的局势。1946年1月,部队进行整编,正式命名为晋察冀野战军第3纵队,杨成武任司令员,李志民任政治委员,下辖第7旅(原第12旅)、第8旅(原第13旅)。1946年7月,纵队发起大同战役,歼敌4900余人。9月下旬,纵队发起平汉路破击战,歼敌8300余人,攻克车站10座。
  1947年1月,察哈尔军区独立第11旅,改编为第3纵队第9旅。随后,纵队司令员杨成武调任晋察冀野战军第二政治委员,纵队司令员由郑维山接替,胡耀邦任政治委员。经过补充后的第3纵队,相继参加了青沧战役,第一、第二次保北战役,清风店战役,石家庄战役,察南战役,冀东阻击战,平绥路东破袭战等战役战斗。1928年5月,纵队归属新组建的华北第2兵团建制。12月,随兵团一道参加平津战役,在新保安消灭国民党傅作义的主力第35军作战中,主动积极,勇猛善战,发挥了突出作用。1949年1月,第3纵队进抵北平城下,准备攻城。此时,根据中央军委关于统一全国编制及部队番号的命令,第3纵队命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63军,隶属由华北军区第2兵团改称的华北军区第19兵团建制。军长郑维山,政治委员王宗槐,副军长兼参谋长易耀彩,政治部主任陆平。原辖第7旅改称为第187师,师长张英辉,政治委员刘光裕,第8旅改称第188师,师长宋玉琳,政治委员李真;第9旅改称为第189师,师长杜喻华,政治委员蔡长元。和平解放北平之后,第63军于3月奉命入晋,参加太原战役。在战役中,第63军从4个地段突破了敌人的城防,协同友邻部队解放了华北重要城市——太原。第63军歼敌1.3万余人。
  解放太原后,第63军随第19兵团划归第一野战军建制,准备向西北进军。自7月初进抵陕西之后,在扶眉战役和陇东追击战中,屡建奇功。兵临兰州城外,更是跃跃欲试。
  第65军的前身是华北军区第8纵队。该纵队成立于1948年11月7日,是由华北军区第2纵队第4旅,华北独立第1、第2旅合编而成,各旅依次改为第22、第23、第24旅。1949年2月,根据中央军委关于统一全军编制序列和部队番号的命令,华北军区第2兵团改称为第19兵团,其所隶属的第8纵队,改称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65军,邱蔚任军长,王道邦任政治委员,肖应棠任副军长兼参谋长,王克斌任副军长,蔡顺礼任副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原所辖第22旅改称为第193师,许诚任师长,龙道权任政治委员;第23旅改为第194师,赵文进任师长,袁耐冬任政治委员;第24旅改为第195师,阮平任师长,史进前任政治委员。另外,组建1个补训师,以接受与改造大批解放战士。
  第65军在参加了平津战役后,又参加了太原战役。然后于6月间随第19兵团调归第一野战军建制。虽然成立较晚,却也是一支能征善战的部队。
  对于第4军和第6军,彭德怀使用起来,早就得心应手。虽然同隶属于许光达的第2兵团,但他对这两支劲旅的情况却是了如指掌。
  第4军的前身是野战军第4纵队,该纵队是一支有着红军基础,并经历了抗日战争战火洗礼的部队。
  抗日战争爆发后,由红军整编而成的八路军主力相继开赴抗日前线。为保卫陕甘宁边区的安全,中央军委于1937年8月25日决定:第115师(红一方面军改编)炮兵营、辎重营,第120师(红二方面军改编)特务营、工兵营、炮兵营、辎重营及第385旅旅直和第770团等部共9000余人,留守陕甘宁边区。为了统一指挥各留守部队,在延安设立八路军后方总留守处,肖劲光任主任,谭政任政治部主任。11月,留守部队进行整编,除第385旅旅部和第770团以外,其余部队统一编为警备第1至第8团。
  1939年12月,由警备第3、第8团组成警备第1旅,旅司令部以绥德警备司令部为基础组建。1941年10月,警备第4团也拨归警备第1旅,旅长文年生,政治委员阎红彦。1942年10月,由警备第5、第7团和保安第2团组成了警备第3旅,旅司令部以保安司令部为基础组建,旅长贺晋年,政治委员王世泰。
  警备第1、第3旅组建以后,即编入由贺龙任司令员、关向应任政治委员的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序列,执行保卫陕甘宁边区的任务。
  1947年3月,胡宗南集团集中34个旅共23万人向陕甘宁解放区发动重点进攻。为了打退敌人的进攻,保卫陕甘宁边区,中央军委决定以原陕甘宁晋绥联防军所辖之警备第1、第3旅等部队组建陕甘宁野战集团军。3月16日,当中央军委决定陕甘宁野战集团军改称西北野战兵团时,警备第1、第3旅在西北野战兵团编成内,实施了延安保卫战、青化砭、羊马河、蟠龙等战役,为初步稳定西北战局作出了贡献。
  1947年7月,中央军委决定西北野战兵团正式定名为西北野战军。9月21日,根据中央军委的决定,以警备第1旅、第3旅和骑兵第6师(1946年10月由起义部队改编)组成第4纵队,隶属西北野战军建制。王世泰任司令员,张仲良任政治委员,阎揆要任副司令员兼参谋长,李宗贵任政治部主任,全纵队1.1万余人。警备第1旅旅长高锦纯,政治委员左爱;警备第3旅旅长黄罗斌,政治委员高维嵩;骑兵第6师师长胡景铎,政治委员杨拯民。
  第4纵队成立之后,即会同第2纵队向黄龙山区出击,攻克宜川、白水等城镇,缴获一大批军用物资。12月,根据野战军的统一部署,开展了以诉苦、三查为主要内容的新式整军运动。1948年2月,参加了野战军的宜川战役,配合主力部队于瓦子街歼灭了胡宗南集团主力——整编第29军,第4纵队毙伤俘敌2000余人。
  1949年1月,警备第4旅拨归第4纵队建制。根据中央军委关于统一全军编制及部队番号的命令,第4纵队于2月1日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第4军,隶属第一野战军建制。军长王世泰,政治委员张仲良,副军长孙超群,副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朱辉照,参谋长张文舟。警备第1旅与骑兵第6师1个团合编成第10师,师长高锦纯,政治委员左爱;警备第3旅改称第11师,师长郭炳坤,政治委员高维嵩;警备第4旅与骑兵第6师(欠1个团)合编组成第12师,师长郭宝珊,政治委员李宗贵。全军约1.9万人。2月下旬至3月中旬,第4军参加了春季战役,歼灭国民党军第20师、第248师共2700余人,毙俘敌师长各1人。随之于5月中旬,参加陕中战役,会同第1军在风翔东北之姚家沟一带全歼国民党军第57军及第30师,俘敌4200余人。6月中旬,第4军编入新成立的第2兵团,于关头、仪井、临平、泾阳以北地区抗击国民党军向西安的反扑。7月中旬,参加扶眉战役,担任截断国民党军退路的任务,打得非常出色,为保障野战军主力聚歼国民党军4个军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接着,又乘胜西进,连续攻克蔡家坡、岐山、定鸡等城镇。之后,他们于下旬从宝鸡地区出发,一路追击,一路取胜。
  而对于罗元发和张贤约的第6军,彭德怀的感情就更为亲切了。
  这支部队是由西北野战军第6纵队演变而来的。它的前身可以追溯至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的红一方面军和红四方面军的一些部队,在抗日战争时期分别改编成八路军第115师和第129师的一部。经过不断发展壮大,重新组合,到解放战争时期形成了西北野战军第6纵队。第6纵队最初由陕甘宁晋绥联防军下辖的教导旅和新编第4旅组成。
  教导旅是一支有红军基础的部队。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到达陕北之后,为了团结抗日,红军三大主力部队整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红一方面军红15军团改编为八路军第115师344旅。1938年2月24日,第344旅奉八路军总部命令,由正太路北到晋东南归第129师指挥,旅长徐海东,代旅长杨得志,政治委员黄克诚。翌年3月,以第344旅独立团、特务团及黄河支队等地方武装合编组成冀鲁豫支队,下辖5个大队,建制隶属第115师,司令员由第344旅代旅长杨得志兼。1940年6月,第344旅等部在黄克诚率领下南下华中,冀鲁豫支队番号取消,成立冀鲁豫军区。1944年2月,冀鲁豫军区司令员杨得志率军区所辖第3、第11、第16、第19、第32团及回民支队到延安,改称教导第1旅,旅长杨得志,政治委员张仲良。该旅即是第6军第16师的前身。
  1944年秋,晋察冀军区第3军分区6个团也调到陕甘宁边区,组成教导第2旅,旅长黄永胜,政治委员邓华。教导第1、第2旅均隶属陕甘宁晋绥联防军。1946年4月,陕甘宁晋绥联防军进行整编,教导第1、第2旅合并为教导旅,旅长兼政治委员罗元发。
  新编第4旅原为八路军第129师第386旅一部。1940年5月,以第386旅之717团,即原红四方面军第31军第91师,及其他部队合编成新4旅。1942年11月,根据精兵简政的精神,新4旅与冀南军区第4军分区机关合并,第771团归第4军分区。1944年春,中央军委将第129师第711团、第16团、第25团等部队调到陕甘宁解放区,组成新编第4旅,旅长王近山,政治委员徐立清,副旅长张贤约,隶属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建制。
  国民党蒋介石发动全面内战以后,经过半年多作战,国民党军损伤惨重,被迫停止全面进攻,改为向陕甘宁解放区和山东实施重点进攻。为了迎击敌人发动的重点进攻,中央军委于1947年2月,决定组建包括教导旅、新编第4旅在内的陕甘宁野战集团军。3月,又改称西北野战兵团。
  经过4个多月的内线防御作战,西北野战兵团基本上稳定了西北战局,遏制住了胡宗南集团进攻的势头。在延安保卫战、青化砭、羊马河、蟠龙等战役战斗中给敌以重大杀伤。西北野战军(7月底改称)于1947年8月由内线防御转入了内线反攻。为了能够集中有生力量,中央军委决定,以教导旅和新编第4旅,组成西北野战军第6纵队。1947年10月11日,第6纵队在陕西绥德县正式成立。司令员罗元发,政治委员徐立清,副司令员张贤约,参谋长唐子奇,政治部主任饶正锡,全纵队共约1.3万余人。
  第6纵队组成后,即参加了第二次攻打榆林之战。11月,纵队集结于镇川堡、西岔地区,开展了以诉苦和三查为主要内容的新式整军运动。1948年2月,西北野战军转入到外线局部战略进攻阶段,首先进行了宜川战役。第6纵队主力会同第3纵队围攻宜川,吸引援敌,纵队的一部兵力配合野战军主力歼灭驰援宜川的国民党军整编第29军。此役,6纵击毙第90师师长严明,俘军参谋长刘振世以下3300余人。3月上旬,第6纵队会同第3纵队围攻洛川。4月至5月,参加了西府陇东战役。1948年秋冬,他们先后参加了澄命、荔北、冬季攻势等战役,较好地完成了所受领的任务。
  根据中央军委1948年11月1日关于统一全军编制和部队番号的命令,第6纵队于1949年2月1日,正式命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6军,隶属第一野战军建制。军长罗元发,政治委员徐立清,副军长张贤约,副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饶正锡,参谋长唐子奇。所辖教导旅改称第16师,师长吴宗先,政治委员关盛志;新编第4旅改称第17师,师长程悦长,政治委员黄振棠。全军共1.4万余人。
  改称后的第6军于2月下旬参加了春季攻势,协同第3军解放了富平、蒲城等地。3月初,第6军又相继解放了大荔、平民、朝邑等城镇。5月份,参加陕中战役,20日解放西安,歼敌国民党军第17军、暂编第2旅及地方武装一部,俘敌2000余人。继之,又解放了兰田、渭南、临潼等城镇。6月初,位于晋南的运城军分区机关和部队奉命组建第6军第18师。6月21日,第一野战军成立第1、第2两个兵团,第6军先编入第2兵团。之后首先参加了歼灭胡宗南集团主力的扶眉战役,然后参加陇东千里追击任务。对于马家军,他们似有一种别样的仇恨,誓死都得消灭马家军。
  当然,还有第2兵团第3军,第1兵团的各个军及周士第的第18兵团,彭德怀几乎都想到了。而这么一想,他的信心就增强了许多倍。
  有这样千锤百炼的部队,何愁攻不下马继援作困兽犹斗的兰州城!
  尤其是当他将敌我对抗双方的阵势想了一下之后,一种心中自有雄兵百万的感觉便油然而生。
  敌我双方对抗的阵势是这样的:
  沈家岭:我第4军——(马)第190师;
  营盘岭:我第6军——(马)第281师;
  豆家山、马架山:我第63军——(马)第100师(附青保安一团);
  东岗镇:我第65军——(马)第181师。
  随即一想,他就坐不住了。
  毕竟,这是和青马在作最后的殊死的较量,万一有什么闪失,那是不可想象的啊!
  思虑中,他已经走出了临时指挥部——乔家湾。
  乔家湾离前沿阵地很近,枪声炮声,听得一清二楚。彭德怀的指挥部,总是离前沿阵地很近,近到不能再近的地步,这是他多年戎马沙场所养成的习惯。此外,他还有一个老习惯,爱往阵地上跑,并且事先不给下面打招呼,往往弄得部属官兵们不知所措。
  今天,彭德怀决定到阵地上去,看看部队在总攻前到底准备得怎样。他很不喜欢坐在指挥部里听别人汇报情况,而是尽可能地自己去观察,去检查,去掌握。
  当然,他这么做,并非是不相信干部,不相信群众,而是为了尽可能地避免判断上的错误,减少指挥上的错误,一句话,就是为了少流血。因而,他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在枪林弹雨的前沿阵地上,出现在战士们当中。
  他离开乔家湾,径直朝首当其冲的第6军阵地走去。
  第6军指挥所刚移到九条路口以北的邵家泉。这个村子位于兰州正南方向,可以看到即将进攻的营盘岭的概貌。
  营盘岭位于皋兰山的正中央,与马家军西边的沈家岭和东边的马架山阵地,相互衔接,互为依托,是马继援“国防工事”体系中最高最突出,当然也是最坚固的工事之一。能否拿下它,不但是第6军完成任务的关键,也将影响整个战役。
  彭德怀离开他的指挥部时,第6军这边,罗元发、张贤约和几个指挥员一起,正在军指挥所里,围着几张地图,研究试攻的具体方案。
  突然,值班参谋跑来报告道:“彭总来了。”
  罗元发和张贤约,还有副政委饶正锡、参谋长陈海涵等人,一阵风似地赶到村口迎接。但是,邵家泉村口,却不见彭德怀的踪影。
  罗元发一打听,才知道彭德怀没有进邵家泉村,而是径直登上对面的山头了。打听清楚后,罗元发有点着急起来。他一边朝彭德怀去的山头方向急走,一边扭头对参谋长陈海涵说:“你立即通知前面的部队,要特别注意警戒,防止敌人耍什么花招!”
  停了一下,他又吩咐道:“同时,通知团以上主要领导干部,迅速赶上山来看地形!”
  罗元发和张贤约几个人跑步登上山头,才见到了彭德怀。
  彭德怀一见罗元发和张贤约等人的面,很高兴地同他们一一握手,然后,就单刀直入地询问部队的准备情况。
  罗元发胸有成竹,一一作答。
  彭德怀听罢,站在一个高坎上,又举起望远镜,向皋兰山敌阵地仔细观察。
  这时,第6军各师的指挥员也陆续赶来,站在彭德怀的两侧和身后,一起察看地形。
  罗元发举着望远镜看了一阵,眼前的地形他已不知观察了多少遍。见彭德怀若有所思,沉默不语,他便说:“敌人把几十里山坡挖遍了,到处是窟窿眼睛,没一处是好的。”
  张贤约也说:“兰州南山阵地够坚固的了,敌人还这样日夜在挖……”
  彭德怀望着大家说:“看来,马步芳父子在兰州,是铁了心要丢出血本的!”
  停了一下,他又用一种少有的坚定声调说:“敌人是在加紧挖坟墓,知道他们的末日到了!”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汗水闪烁着晶亮的光。宽阔的额头,粗黑的眉毛,有神的目光,高耸的鼻子,黄河岸壁上的岩石一般重叠在一起的嘴唇,还有布满钢针般坚硬的胡茬的下巴,以及轮廓显得格外厚实的耳朵,整个这些线条,构成了他那张士兵与将军都感到熟悉而威严的脸。
  他脸上的表情总是这样:冷静、沉着、威严。
  人们平时很少见到他笑,他也很少笑。生气的时候,还能听到他骂人、训人。但人们见了他,并不感到生畏,相反,从他那里得到的是智慧,是力量,是首长对下级的爱护!
  他的肩头,压着关系到千百万人的鲜血与生命的巨副重担,他的内心里绝对不比任何人轻松多少,但他的外表却是从容的,自信的。
  大伙儿和他一起,站在这座距离敌人前沿阵地很近的山头上,面对着皋兰山敌军阵地,聆听他面授机宜。
  彭德怀指着营盘岭下面的一个名叫丁庄的小村子,对站在旁边的罗元发说:“根据这个地形和敌人设防的重点,你们很好地组织侦察,确实弄清敌人的火力,再好好研究一下,如何从正面突破。”
  听了彭德怀的这番话,罗元发心里直嘀咕:“在战术上,彭总历来要求我们尽量从敌人的侧翼实施迂回、分割和包围,可是,这次为什么要我们从正面突破呢?”
  怀着一种矛盾的心情,他又把敌人的阵地仔细观察了一遍。原来营盘岭顶上,有一组用钢筋水泥筑成的环形集团工事,那是营盘岭的主阵地。以此为依托,敌人将山崖削成3道峭壁,每层约 10米高,设了3道防线。最下一层更高,约15米的样子,它的下面就是下庄。主阵地的东西两侧,都是悬崖绝壁,难以攀登,而且敌人可能料到解放军善于使用迂回战术,特别加强了两面的火力配备。
  这种阵地,如果从侧翼主攻,必然上当。而从正面主攻,却是比较妥当的。
  罗元发在重新研究了地形之后,想了想,然后对彭德怀说:“彭老总,我有个想法,是不是主攻部队在强大的炮火支援下,从下庄正面发起攻击,以少数兵力从侧翼助攻,吸引敌人火力,待正面得手后,再从两翼投入兵力?”
  彰德怀点了点头,说:“这样好。”
  看完地形,来到山背后,彭德怀选准了一块草地,对大家摆了一下手,说:“这个地方挺好,我们坐下来,再仔细谈谈!”
  人们围着彭德怀,坐在草地上。
  彭德怀摊开军事地图,一面看图,一面让大家各抒己见,有计献计,有策献策。
  于是,你一言,我一语,无拘无束地谈起来。谈来谈去,基本看法都认为从下庄发起正面攻击是上上之策。
  在交谈中,也有人流露出一种轻敌情绪,打保票一样地对彭德怀说:“当前全国的形势是秋风扫落叶,马步芳父子不会死守兰州,听说他们正把兰州的军用物资和工厂机器日夜往西宁老窝抢运,说不定仗一打起来,敌人夹着尾巴就溜掉啦!”
  还有一个团长拍着胸膛说:“没问题,把主攻的任务交给我们团,给我两个钟头,保证完成任务!”
  彭德怀一听,脸色马上一变,严肃地批评说:“这是你的一厢情愿,马家父子的头脑会简单到如此地步吗?”
  他见大家不再讲话,便缓和一下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马继援是你们第6军的老对手,难道西府战役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一句话,如石击水,搅动了大家的心海。
  回想起1948年在陇东战役和西府战役中,与马军激战数百里,由于指战员普遍存在着的轻敌情绪,部队遭受了严重损失,解放军的许多重伤员惨遭敌人杀害……如今,只要一提起马继援,第6军指战员无不切齿痛恨。
  尤其是军长罗元发,这个素有“铁脑壳”之称的出生入死的将军,每每想起与马继援的主力第82师和第100师遭遇在陇东屯子镇的情形,心情是很难用一个咬牙切齿来形容的。
  望着彭德怀熟悉而坚毅的面孔,他的心一下子就回到了屯子镇。
  那是1948年出击陇东、攻占宝鸡之后,由于部队伤亡较大,彭德怀命令罗元发率第6纵队教导旅进至陇东镇原以东30多华里的屯子镇休整待命。
  5月4日上午,时为6纵司令员的罗元发率纵队机关和教导旅到达了屯子镇附近。屯子镇是个东西长约300米、南北宽约200米的小镇子,周围有高约三四米、厚约一米的土围墙,南面是一条300米长的深沟绝壁,沟宽20余米,深约30米。
  镇内无水,只在镇的东门外几百米的地方有一口浅水井,老百姓只能在此处汲水饮用。
  镇子的东、西、北三面除了村庄外,地势开阔。这个地形虽然便于防守,但也易于包围受困。
  这里原有几十户人家,还有一个伪乡公所。但在他们到来之前,伪乡公所人员都已逃离,大多数群众也被他们裹胁而去。
  进入屯子镇以后,纵队的几个领导和教导旅团以上干部便登上围墙察看地形。这时第1团魏志明政委跑来向罗元发报告说:“敌人逃走时,连电话线也没顾上撤,我们在电话上听到敌人在向镇原城里报告情况说,共军约300余人,上午11时到达屯子镇。镇原方面回答说,‘继续侦察,及时报告’。”同时,纵队侦察科长王正臣也来报告了同样内容的情况。
  这一情报,立即引起罗元发的警惕。他向几位领导说:“莫非北面马步芳的82师又转头回来了?”
  他这么一说,教导旅陈海涵旅长便说:“为了应付突然情况,把第2团伸到北面去,第1团放在东面,第3团放西南,立即构筑工事,准备打吧!……”罗元发马上同意了,他说:“陈旅长,就这样吧,赶快下命令,传达到部队去!”
  下午2时许,罗元发接到报告:北面和东面同时发现敌人的骑兵。他急忙登上城墙,只见从东面镇原方向开过来约两个团的骑兵,后面还跟着黑压压的一片步兵,正朝北面和东面赶来。毫无疑问,马继援率82师趁火打劫来了。
  见状,罗元发便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因为他们已远离野司主力60余华里,而新四旅还在几十华里以外。这可怎么办呢?
  刻不容缓,纵队几位领导一商量,罗元发立即派通讯员找程旅长并用号调新四旅迅速赶上来,另将情况报告野司。
  退一步“撤”,也已经来不及了。罗元发想起了张家坡失利的教训,即便部队能转移出去,在这样开阔的地面上与骑兵作战,也是极为不利的。
  更严重的是,他们背后就是野司指挥机关,彭德怀司令员正在那里指挥野战军各部队作战,要是野司机关和各兄弟部队受到威胁,其后果就更难以想象了!
  彭德怀得知屯子镇的情况后,没想太多,便迅速复电:坚守阵地,吸引敌人,为主力赶到后全歼马继援的第82师创造条件。
  当即,罗元发便将纵队的几个领导和教导旅的领导都找来,紧急分析了当前的态势,最后决定,以屯子镇为阵地,固守待援。同时,将情况报告野司,令新四旅立即向纵队靠拢。
  陈海涵旅长当机立断,下令收缩兵力,加强防御力量,构筑工事,又将第2团全部调进屯子镇内。
  马继援的嗅觉跟狗一样,闻着气味就来了。
  当罗元发刚刚部署完毕,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们就开始从东、西发起进攻了。
  位于东关的第1团第2营,由于在张家坡抗击中减员较大。团参谋长任书田亲启披挂上阵,交战不一会儿,营长赵庆思中弹牺牲,教导员汪培模头部也负了伤。
  见状,副营长阎德山,这个出生入死的老红军,便主动担当了指挥重担。
  在第1、第3营的密切配合下,第2营浴血奋战三天三夜,始终坚守在阵地上,直到整个部队全部撤退转移,他们才突围出来。
  敌人向东攻击吃了苦头,又掉头从北面进攻。
  在一片平坦的麦田里,马继援又使出了他那种野蛮的集团冲锋。但第2团早有准备,一阵排子枪和手榴弹,便打退了他们的进攻。
  但屯子镇也太小了,由于部队收缩,里面显得十分拥挤。
  刁猾的马继援不时用八二炮轰击,造成教导旅不时伤亡。教导旅卫生部的副部长王仲斌,在抢救伤员时,也不幸阵亡……
  情况越来越严重,敌人在炮兵的配合下,对第2团第1营,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全营利用一所破败的学校为依托,组织抗击数倍于他们的马家军。
  年轻的副教导员刘瑞和战士们一起固守在前沿,不时还向进攻的敌军发动反冲锋,将敌击溃后,他的头部不幸负伤,倒在阵地上了。
  位于第2团第1营北面的教导旅第3团,也被敌人隔断了,致使他们的处境更加困难。
  战斗在进行,罗元发令电台不断向野司进行联络,但始终未能接通。
  这就不妙了。情况反映不出去,既得不到上级的指示,更听不到新四旅的消息,怎么办呢?
  立即同徐立清、张贤约、饶正锡等一起研究,决定由副司令员张贤约带两名战士,另派侦察科长王正臣,分别趁敌人西面的包围圈尚未合拢之时,先突出去,向彭德怀报告情况,请求指示。只能这样了,虽不尽如人意,却别无它法。
  副司令员张贤约肩负重任出发,罗元发站在弹痕累累的围墙上,用望远镜看他安全突出去以后,心里才稍稍平静了一些。
  橙黄色的夕阳,在西天淡淡地消逝了,敌军的攻势也渐渐地衰竭了。
  天黑下来以后,敌人停止了攻势。万籁俱静,似无声息。
  这时,忽然从西南传来一阵响亮的号声。
  罗元发一阵激动,这是新四旅赶来解围了。他即令纵队司号长:“赶快回答!”一阵长号,发出了他们激动的喊声:“我们在这里,你向我靠拢!”虽然两旅相距只有两华里,眼下,也只能用号声和电台通话了。不一会儿,新四旅旅长程悦长即打来电报:只要有新四旅在,就有教导旅在!
  原来,新四旅正在吃饭,得知教导旅被围,全旅紧急集合,从30里以外跑步赶来。
  赶到屯子镇以后,由于解围心切,他们连夜向西边的敌人发起攻击。由于部队刚刚到来就马上投入战斗,加之情况不了解、地形不熟悉、准备不充分,所以,没有打通通往屯子镇西关学校的通道,未能达到解救教导旅出围的目的。
  但是,他们与教导旅第3团密切配合,牵制了马家军,大大减轻了西面的威胁。
  令人沉痛的是,在这次战斗中,6团政委常祥考,第1营教导员列宾,第2营教导员史晋昌英勇牺牲了。彭德怀得知常祥考牺牲的消息,心情十分难受。常祥考同志,是抗战初期入伍的老同志,多年来,一惯勤勤恳恳为党工作,在部队政治工作建设上作出了突出成绩,对下级和蔼可亲,战士们称他是“贴心人”。他虽然是政工干部,但作战非常勇敢。他的眼睛高度近视,但在行军作战中毫无畏难情绪。平时,他总是靠骑一匹白马,在夜间才不至于迷失方向而掉队,今天他把一腔热血,洒在屯子镇的土地上了……长夜难眠时,他便起身披衣,亲笔写悼词,在悼词中,号召全体指战员“更加奋战,全歼胡马匪帮,解放大西北,解放全中国,为人民复仇,为你(常祥考)和所有的烈士复仇。”
  5月5日凌晨,罗元发终于与野司的电台联系上了。
  张贤约副司令员也见到了彭德怀,向他汇报了第6纵队的情况,同时,罗元发派去联络的纵队侦察科长王正臣亦详细地向彭德怀报告了第6纵司令部和教导旅被围困在屯子镇的经过和那里的地理位置。彭德怀听完张贤约和王正臣的报告后,连警卫员已经端来的馍馍也顾不得吃上一口,便飞身上马,直奔前沿阵地。
  一路上,敌人飞机不断地在他们头顶上俯冲扫射,一阵阵尘烟沙雾,就在他们身旁腾起。
  王正臣十分担心彭德怀的安全,他和警卫员好几次硬把彭总拉到路边上隐蔽。
  彭德怀不顾安危,一再拿起望远镜,朝屯子镇看了又看,之后,便抬头瞪着满天乱窜的敌机,狠狠地说:“娘的,我不信你能把老子吃了!”
  彭德怀看完地形后,根据敌我情况下令,要第6纵队自己设法突围。听了彭德怀的命令,张贤约和王正臣的嘴几乎同时张开,但两人谁都没说话。
  这时,从西南面来的胡宗南主力部队离野司不远了,激烈的枪炮声也越来越近了。
  这一天,新四旅不断从西面发起攻击,抢占了一部分阵地。然而,敌人的后续部队不断增加,拚命进行反扑,反复拉锯。
  守卫在东关的第1团第2营,处境尤其困难。敌人从三面合围子上来,情况十分紧急,他们全营剩下不到100人,大部固守在城墙附近和一个骡马大店里准备巷战,坚持与敌人进行顽强的战斗。
  为此,团部决定将教导队也拿出来投入了战斗,加强他们的右翼,以控制镇子南面的沟沿。
  马家军从北面数次进攻失败后,不断向镇子里发射八二迫击炮弹,第2团政治处主任赵明月不幸中弹殉职,副政委负伤,教导旅政委关盛志用望远镜观察敌情时,也被弹片打伤了他的右肘……第2团的指挥员就剩王季龙团长了。
  经过几天的抗击,他们的子弹几乎打光了。罗元发告诉陈旅长和纵队机关及第1、第2团的指挥员,凡能上战场的,都要充实到战斗第一线去。组织大家将砖头、石块搬上了围墙,准备作最后的决战。
  更大的威胁是全镇无水,外面的水源又被敌军的交叉火力封锁,派出去好几批搞水的同志都负了伤。
  实在没有办法时,他们便用了群众仅有的一些醋,拿来润一润干渴的嗓子,有的用醋和面烙饼吃。有米有面,没水,也眼睁睁地做不了饭。
  就在这弹尽粮绝的危急时刻,教导旅第3团在新四旅的掩护下,由王洁清副团长亲自带领几个连队,趁黄昏混乱之机,冒着猛烈的炮火,冲进了屯子镇。
  这支部队进来后,立即加强了防御力量,使战况暂时有所转机。同时,也得到了部分弹药补充,虽然有限,但十分宝贵。
  罗元发高兴地握着王洁清的手,连声说:“好!你们来得很及时,增加了力量,立即准备参加战斗吧!”
  第二天一大早,罗元发就登上围墙四面观察。
  镇的东、西、北三面,敌军像鼓噪的乌鸦,黑压压的一大片,少说,步、骑兵也约有八九个团之多。
  显然,马步芳、马继援父子是不惜血本,倾巢而来。他们企图在屯子镇一口吞掉第6纵队,然后与胡宗南配合,消灭我野战军主力。就在这时,罗元发突然发现,在敌军背后的东西两侧,有兄弟部队在运动,不禁心头大喜,“我们终于盼到主力部队来了!”
  正高兴着,机要科长梅芳送来了彭德怀的电报。
  当他急速拿来电报一看,心里却打了个激灵,原来,彭总的电报是命令他们自行突围。
  情况如此紧张,作为一个指挥员,立即警告自己,眼下,最需要的是沉着、冷静、决断、果敢。他和政委徐立清、副政委饶正锡找来旅团的几个领导,将彭总的电令作了商量,决定执行命令,并首先从领导上作好突围的准备,为了不影响士气和眼前的战斗,暂且不向下面传达。等统一了思想,侦察了地形之后,再分头逐级向下传达动员。
  在两级领导干部的紧急会议上,纵队几位领导,根据野司电报指示精神,向大家讲明我们为什么要突围出去:就我们当前的力量和所处的位置,要想歼灭马家军已经不可能了;由于胡宗南大兵团主力尾追,行动迅速,野司主力也开始转移北上,而青马主力第82师和第100师已集结屯子镇一线,兵力占优势,野司集中优势兵力,消灭胡马二军的计划被破坏了,所以,决定今天晚上突围出去!
  接着,罗元发强调指出:“目前,敌我之间形成了错综复杂的形势,我们外边是青马第82师,82师外面是我新四旅、1纵和4纵一部,东南面又是刚刚到达尾追我一野主力的胡宗南十几个师。”
  说到这里,政委徐立清插话说:“这种形势下,如果等待主力来解救我们,必然延误时间,造成更大的被动。”
  “所以,”罗元发又接着说:“彭总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主力迅速向北转移,放弃这一战役,要我们6纵和教导旅设法自行突围!”
  虽然给罗元发的第6纵队发去了“自行突围”的电报,彭德怀心里却七上八下,一直不是滋味。他相信罗元发,但作为野司的最高指挥官,这样做,实在是出于无奈!
  所以,电报发出去之后,他就一直站在电台前,直等到屯子镇方向有了动静,才在夜空中不动声色地望着他们激战的阵地,随主力一起转移。
  这时,敌人已围堵了屯子镇的东、西、北三面,马继援心想,南面沟深坡陡,不便行动,只要用火力封死,就可堵截围歼。
  鉴于此,罗元即令第1团控制东门阵地,教导旅第2团和新四旅钳制西北方向的敌人,以保证两翼的安全。这样,就有可能趁夜幕的掩护从南沿小道河沟突出去。
  几天来,马家军是昼打夜停,不善夜战。他想,只要我们作好准备,沉着镇静,就可突出去!
  大家听了他的分析后,便对突围时的具体问题进行了仔细的研究。决定第2团在东,纵队和旅直在中间,第1团由南下沟,另一部从东面突围,分别于夜间10点行动。各部于午后2点传达动员,分散物资,将重伤员分散安排在群众的家中和地窖里坚壁起来。
  罗元发抽空来到一重伤员跟前,本来是想安慰一下他的。无论如何,罗元发是不忍丢下自己的一兵一卒。但不等他开口,重伤员便拉住他的手,坚决而诚恳地说:“你们放心转移吧,只要活着,敌人休想从我身上捞到半点油水。”罗元发一阵难受,但又不想说空话,只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银洋,放到重伤员手上,说:“好好养伤,养好伤再来找我罗元发。”
  这一天,第771团由屯子镇西南向东北进攻,第16团由南向北攻击。
  拂晓前,第771团占领了几处阵地,该团第3营并有俘虏缴获,继向胡家沟圈方向发展进攻。第16团则沿公路向郭家之敌攻击。
  这时,敌乘他们尚未攻占前沿阵地,便使用约一个营的兵力,向他们发动反冲锋,右侧马匪骑兵也迂回过来。第16团由于未及时构筑好前沿及纵深工事与火力配备,突然遭到敌人反冲锋,部队不能前进。敌人一线式冲锋,虽然很猛烈,但遭到团长聂凤彦、政委张世功指挥的第771团侧翼火力的阻击,敌人见势不妙,随即败阵回窜。
  天刚黑,新四旅为了迷惑敌人,掩护教导旅突围,也在西面采取了直接佯攻,吸引了敌人的火力。
  当纵队就要行动时,大家却开始为饶正锡副政委担心,他身体较胖,又有伤,行动起来不太方便。罗元发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饶正锡说:“怎么样?老饶,要不就派两个同志帮助护送吧。”
  一听罗元发的话,饶正锡知道司令员是同他开玩笑,所以,也满不在乎地说:“你们放心地去指挥部队突围吧,只要你们能突出去,我保证不会拉下!”
  夜里,时间好象走得特别的慢。
  10时许,第6纵队按预定计划开始行动。迅速、隐蔽、秘密,依次用绳索吊到沟底,人员未遭受损失。
  教导旅关盛志政委带着枪伤,指挥部队转移后,他才和警卫员摸黑顺东一个斜坡突围。
  忽然,只听“咕咚”一声,警卫员转身一看,政委怎么不见了?
  他趴下四处找寻,发现路旁有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正急得团团转的时候,政治部的人赶上来了,当知道是关政委掉进井里后,他们连忙解下自己腿上的绑带接成长绳放到井底,迅速地把关政委吊了上来,三个人搀扶着他,才追赶大部队去了。
  7日4时许,第6纵队全部转移完毕。拂晓前,当最后撤退的第1、第2团翻沟上塬后,部队已向东行动,到天亮,马继援才发现一夜的黄粱美梦,全都化为乌有!
  他们突出来后,尾随1纵向东前进。
  一夜奔袭,到中午,在一个小村子旁,罗元发才看到了彭德怀。二十来天没见面,一恍如数月。当彭德怀有力地紧握他的双手时,他只感到一股暖流温暖了他的全身。一想起没打好这一仗,部队有较大伤亡,千言万语,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还是彭德怀首先打破了这一短暂的沉默:“都出来了吗?”
  罗元发却回答说:“凡是能坚持走得动的全都出来了,只是重伤员……”
  彭德怀理解罗元发的心情,所以,不等他说完,就安慰他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出来了就是胜利!”接着,他叹了一口气:“要知道,叫你们各自突围,我下这个决心是多么不容易啊!”
  刻骨铭心,惊心动魄的经历,一眨眼间就变成了往事。
  但是,往事无论多么“久远”,他都不能忘记。
  这种经历,谁能忘记呢?
  此时,在兰州城外的一块草地上,刚刚从记忆中拂去屯子镇苦战突围的往事,罗元发心里一热,又听彭德继续说道:“马步芳,马继援,这父子俩都是反动透顶的家伙,他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象个大赌棍一样,他们很善于搞孤注一掷。直到今天,马步芳父子还自恃‘固若金汤’的防线,凭险可守的地形,把最后一点赌注全压在兰州。以为我们是长途跋涉,后方运输线长,补给困难,而他们则是以逸待劳。”
  他停了停,稍稍加重语气说:“马军妄想吸引我军主力于兰州城下,消耗我军有生力量,等待胡宗南反扑关中。然而,这个赌棍有他妄想的一面,也有他虚弱的一面,他那点本钱毕竟是有限的,我们一定要他在这里输得精光!”
  彭德怀丝毫不低估敌人的力量,但决不夸大敌人,他简短、扼要地对大家谈着这些情况。他那平静的、几乎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他那用以强调说话重点的从容不迫的手势,都使人感到倍加熟悉、亲切和诚挚。
  大家聚精会神地聆听着他的每一句话,注视着他的每一个手势。谁也不曾想到,连续几昼夜,他总共才睡了不过几个小时。
  听完了彭德怀的话,人人都感到心里豁然敞亮,顿时信心百倍,力量剧增。
  彭德怀站起来,突然问道:“这次是哪个团主攻?”
  第6军第17师师长程悦长立即站起,干干脆脆地回答:“第50团。”
  “走,到他们那里去看看。”说着,彭德怀径自迈开了大步。
  来到第50团,他首先视察了该团的前沿阵地,看完阵地后,又下到连队,看了看战士们搭的草棚,用手摸了摸铺草,很亲切地叮嘱战士们,一定要注意休息,抓住一切可能的时间尽快恢复体力。
  战士们高兴地围着彭德怀,回答他提出的各种问题,感到分外亲切。
  彭德怀最后来到第7连。战士们哗啦一下都拥到了他身边。他望着这些既可爱又勇敢的战士们,问:“对打下兰州你们有信心没有?”
  指导员曹德荣坚决地说:“我们一定能够完成上级交给的战斗任务!”
  彭德怀的眉毛稍微扬了扬,又问:“为什么?”
  有的战士大声说:“我们有人民群众的支援!”
  有的战士喊着说:“我们有兄弟部队的密切配合!”
  更多的战士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有毛主席军事思想的指导,有彭总的直接指挥,信心百倍打胜仗!”
  彭德怀听完后,笑了笑,说:“最重要的是人民群众的大力支援。据不完全统计,解放区的人民群众为支援战争,出动民工690多万人,牲畜190多万头,大车89万辆。我们走到哪里,人民就支援到哪里,这就是我们解放军战无不胜的根本。”
  他停了一下,目光扫视着站在周围的战士们,打着手势,说:“其次,就是你们的英勇善战。”
  战士们听了,又高兴,又激动,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话才好。
  对彭德怀来说,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还有更多的迫在眉睫的事,等着他去思考,去筹划,去处理。
  但他深深地知道,部队最迫切的问题,是缺乏粮食和弹药。尽管支前的群众日夜在赶运,但终归是后方太远,运输线太长,运输工具太落后,人挑驴驮,远远供应不上几十万大军的需求。
  而且,秋雨季节又即将来临,尽管部队夜以继日,长途行军,连续作战,人困马乏,但立即发动一场大规模的战役,最需要的仍是休息、补充和准备,一句话,需要充分的时间。
  但是,战争是不等人的。
  由于受客观条件的限制,兰州战役必须抓紧时间,提前打响,尽快结束,赶在雨季之前。
  这是军事常识。
  彭德怀决定在攻击之前,抓紧一切时间,走遍几个主攻的部队,看一看情况,见一见连队的战士们。
  在离开第6军前沿阵地时,彭德怀紧紧地握住军长罗元发的手,说:“罗元发同志,你们一定要注意,千万不可轻敌急躁!还有两天时间,一定要抓紧准备。”
  说着,又重重地摇了几下。
  罗元发心里又是一热,这种无言的嘱咐比所有的语言都更令人心动。
  当然,其中蕴藏着的,还有上下级之间的默契和情感。
  摇着罗元发的这双大手,彭德怀的心里是有数的。早在两年前的金盆湾,就是眼前的这个罗元发,在中央机关和延安人民撤离延安时,率教导旅抗击胡宗南部董钊的“天下第一军”七天七夜,不但胜利地掩护了党中央机关和延安人民的安全转移,还杀伤敌人5000余众,彻底粉碎了胡宗南“三天占领延安”的美梦……而当战斗打到第三天的胶着状态时,毛泽东则亲署命令,将保卫延安之左兵团,“归王震、罗元发同志指挥,在王震未到前,归罗元发同志指挥……”
  事实证明,罗元发没有辜负毛泽东的厚望,七天七夜打下来,愣是打出了一支能征善战、尤其善长打阻击的部队。
  望着彭德怀大踏步走下阵地的背影,罗元发对彭老总的敬爱之情,同他打兰州的决心一样,又增加了几分。
  这一天,彭德怀跑遍了4个军所有的前沿主阵地。
  从视察的结果来看,他是比较满意的。
  然而,就在全线发起首攻的第一天,历史却又一次和他开了个玩笑:首攻失利。

一野最后一战/剑彬编著.—北京:国防大学出版社,199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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