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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的乡村妇女/二
黄正林
二、边区的妇女放足
边区的反缠足运动开始于土地革命时期，当时的苏维埃政府设立了放足委员会，专门负责根据地妇女的放足问题。当时陕北的妇女流行着一首歌曲：“妇女仔细听，放脚闹革命，敌人来围剿，小脚跑不动。”①中央红军到边区后，加大了反缠足运动的力度。1937年，红军进驻庆阳后，在县城召开了庆阳县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三八”妇女节纪念大会，蔡畅在讲话中要求妇女们把缠足布放开，动员家长不要再给女孩子缠足了。红军驻庆阳期间，蔡畅和红军女战士动员妇女放足，“很多妇女都欢迎，主动的放了足。”在蔡畅和进步学生的动员下，庆阳女校的学生全部放了足。②
边区反缠足运动取得显著成效是在抗日战争时期。1937年7月，在边区召开的县、区长联席会议上，根据周恩来、博古、刘少奇、邓发、李富春、邓小平、杨松、柯庆施、黎平等13人的提议，通过了关于禁止妇女缠足的决议案。③根据这一决议，边区民政厅制定了《陕甘宁边区禁止妇女缠足条例》(1939年8月1日起实施)。《条例》规定：“凡边区妇女年龄在18岁以下者，自本条例公布之日起，一律禁止缠足。”“凡边区妇女已缠足者，自本条例公布之日起，须一律解放。”“凡边区妇女，在放足运动中自动放足并能推动他人而起模范作用者”，给予奖励。如果18岁以下女孩继续缠足者，“一经查出即科[课]处其父母或其家长一年以下之有期徒刑”；如果40岁以下妇女不解放，“一经查出即科[课]处其父母或其家长半年以下之有期徒刑”。④同时，边区政府民政厅在颁布条例的训令中强调指出：“妇女缠足，障碍社会进步，危及未来人种健康，实抗战建国中最大障碍之一，理情显然。我边区各级政府，革陋除弊应责无旁贷，本厅现已将禁止缠足条例颁布，希各县区乡切实讨论，切实动员，厉行检查，广事劝导，开群众大会及发动各种群众组织进行动员，尤以各小学教员学生，进行说服劝导，发动小学生与儿童团与缠足妇女进行斗争，较为有效，政府亦当以劝导为主，处罚作为消极方面之督促，务期在此6个月内达到所有边区任何角落之妇女，不再有缠足之罪行。”⑤同年，冬闲之际，12月3日，边区民政厅又颁布训令，要求各县在冬闲时间，进行突击放足，训令指出：1.各县在1940年1月30日以前，做出放足工作总结，将放足成绩与经验报告民政厅；2．放足标准，18岁以下者完全放开，18岁以上40岁以下者以不缠裹脚布为最低要求；3.对于造谣破坏者，随时制裁，对逾期未放者按《条例》制裁，对放足工作努力或怠工的工作人员报请奖惩。⑥
根据法令边区开展了一次规模宏大的群众性的反缠足运动。各县成立了以妇联等群众组织为主的放足突击委员会，并组织宣传队、放足突击队，深入到各乡、各村、各户进行宣传鼓动和教给妇女放足的方法。利用漫画、小型宣传品、歌曲、戏剧、板报等来鼓励放足。各级干部、党员带头动员自己的亲属放足，开展放足工作竞赛活动。在放足运动中，各级妇女干部做了许多实际工作，妇女干部在下乡检查放足工作时，她们教给妇女放足的方法，教妇女剪圆头鞋样。通过耐心细致的工作，许多妇女懂得了放足的意义，自动放足，穿上平底鞋，一些父母也开始反对给女儿缠足。许多放了足的妇女也加入到反缠足运动中来，她们结合自己的亲身体会，宣传放足的好处。
边区的反缠足运动取得了显著的成效，如关中分区新正县自禁止缠足条例颁布到当年10月底全县18岁以下的女子80%都放了足。⑦华池县“经过深入彻底检查，结果除个别人迹罕至角落群众落后，尚有未放足的存在着，又经突击严饬释放，立即实行外，一般的完全放开。”⑧通过不缠足运动，那些放了足的妇女，上山、赶集都很方便，使“越来越多的妇女都自愿放足，逐渐形成了社会风气。”⑨
关于边区放足的成效，笔者2000年8月先后在甘肃环县何坪乡何坪村(属原陕甘宁边区陇东分区曲子县合道区)和环县天池乡梁河村(属原陕甘宁边区陇东分区曲子县天子区)两个村子作过一项调查，结果反映出这两个村子妇女足的情况基本是这样的：1940年以后出生的妇女95%以上没有留下缠足的痕迹；1930年至1940年出生的妇女90%以上有缠足的痕迹，但已放足，当地称“解放脚”。这个调查基本上能够反映边区当时放足的情况。
所以，我们认为，边区农村各地基本上按照《陕甘宁边区禁止妇女缠足条例》开展了放足工作，加之大环境的影响，⑩而且缠足对女子来说毕竟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因此，边区的反缠足运动能够很快深入广大青年妇女的心，使得这一工作取得了较好的成绩。
① 《延安市妇女运动志》，第116页。
② 《妇女运动的先驱——蔡畅》，中国妇女出版社1983年版，第65页。
③ 《陕甘宁边区妇女运动大事记述》(内部资料)，第10页。
④ 《陕甘宁革命根据地史料选辑》第1辑，第43—44页。
⑤ 陕西省妇联：《陕甘宁边区妇女运动文献资料(续集)》(内部资料)，1985年3月，第74页。
⑥ 《陕甘宁边区妇女运动文献资料(续集)》(内部资料)，第99—100页。
⑦ 中共庆阳地委党史办：《陕甘宁边区陇东的群众运动》(内部资料)，1994年12月，第9页。
⑧ 《陕甘宁边区政府文件选编》第2辑，档案出版社1987年版，第252页。
⑨ 白茜：《陕甘宁边区的妇女运动》，载《陕甘宁边区抗日民主根据地(回忆录卷)》，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90年版，第450—469页。
⑩ 笔者这里所说的大环境是指全国而言，即在同一时期国民政府也积极展开放足运动，所以妇女放足是大势所趋，这个大环境对边区的放足运动也有相当的影响。
陕甘宁边区乡村的经济与社会/黄正林著.—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