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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区组织劳动互助的主要经验和今后工作
全边区大约四分之一的劳动力已经组织在劳动互助中间来了，这是去年生产运动的最重要的成绩之一。但是我们的目标是在几年之内把全边区的几十万劳动力全部组织起来，在一九四四年我们就要把全边区的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劳动力组织起来。这是一件艰巨的工作，而且在工作过程中我们会遇到许多新的困难。我们能不能实现这个任务呢?我们完全有实现这个任务的客观条件：因为组织劳动互助的政策不但符合于全体劳动农民群众的目前利益，而且也符合于他们久远的根本利益；因为我们已经有了去年一年的工作基础；因为经过不久之前闭幕的边区劳动英雄代表大会，全边区军民的生产热忱更在继续高涨；因为有去年许多劳动互助收到极大成绩的事实证明，绝大多数的农民群众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了解了劳动互助的利益。因此，任务能否完成，完全决定于我们的工作。
去年一年，我们积累了许多组织劳动互助的经验。边区许多地方的工作有很大收获，但是有些地方的工作则此较落后，我们有许多成功的经验，也有不少失败的经验。总的说来我们组织劳动互助的成绩在各地区还是不平衡的，我们的工作还是有许多缺点的。如何推广成功的经验，克服缺点，工作落后的地区赶上工作先进的地区，工作先进的地区再把工作大大推进一步，这是今年组织全边区百分之五十以上劳动力的任务的关键。
第一，我们的干部必须彻底认识组织劳动互助的工作在今天的重要意义。因为发展生产的中心关键是组织劳动力，而组织劳动力的首要工作是用变工队一类形式，组织最广泛农民群众的劳动互助。组织劳动互助不但是在今天条件下提高农业生产的唯一有效方法，而且它是分散的小农业个体经济逐渐集体化的第一个步骤，它是人民群众得到解放的必由之路，由穷苦变富裕的必由之路。因此，组织劳动互助是建设新民主主义经济的最重要的工作。此外，只有劳动互助这种能为群众谋得物质利益，适合群众要求的组织才是真正有力量的群众组织，经过它我们就可以团结和教育广大的农民群众，使他们在生产中认识自己组织起来的力量，使他们觉悟到组织和团结的必要，把他们团聚在党和政府的周围。任何在组织劳动互助的工作上不调查、不研究、不肯深入的刻苦的工作，或则强调客观困难任其自流进行，或则不顾具体条件强迫命令的倾向，都是不关心群众利益，缺乏群众观点，脱离群众的官僚主义的倾向，是我们所应当坚决反对的一种最恶劣的倾向。只要我们的一切干部都从思想上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那我们就有保证可以在今年达到组织全边区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劳动力，在几年之内达到组织全边区的全部全劳动力和半劳动力的目的。
第二，如何进一步发展和组织劳动互助?一年的经验证明：我们所必须遵守的第一条原则是根据群众的自愿。这就是说，必须是根据具体情况(劳动力的强弱，土地的多少，住址和耕地的距离等等条件)是可能组织到一起，而且组织到一起会对生产有利的时候才把他们组织起来。不是一开始就一定要把全村全乡都组织起来，而是首先由群众自己觉得合得来的自愿的结合，逐渐把他们组织起来。在群众还不愿进行长期的大规模的互助的时候可以先从临时的小规模的两三家的互助作起。在个别农村群众根本不愿组织时可以先作好一个队一个组，拿这样的现实例子使他们知道劳动互助的好处而使他们自愿的参加。边区农村流行着各种各样的旧有劳动互助形式，大多数农民都有劳动互助的习惯，也了解劳动互助的好处，所以利用旧的各种互助形式就最容易为他们所接受，可以收到事半功倍之效。凡是这样组织起来的劳动互助就能提高生产，它才是巩固的。边区去年的劳动互助绝大多数是这样组织起来的，所以他们收到了伟大的成绩。
另外，我们也有不少相反的例子。如绥德的义合区开始曾提出以乡为单位组织变工大队，行政村为排，议员小组为班，以下为小组。其他区也发生不管条件如何抄名单组织成，只追求数目字的倾向。再如曲子县春耕时期名义上组织了五百廿九个变工，六千七百九十四个劳动力参加，而实际只是变了二千六百多个人工，三千三百多个牛工。镇原的一百廿七个变工队实际上只有三分之一变过工。合水、华池也有许多形式主义的变工队。定边四区的个别乡单纯由政府命令有牛的农户向外变牛工。赤水、新正也曾发现过这样的例子，有的干部要每村成立一个班子，说：“硬任务非完成不行”!结果他一走班子立刻垮台，有的强迫组成班子后第二天一早农民各人到各人地里去了，连找人也找不到。其他地方还有个别的强迫组织变工，因为农民不肯好好劳动，效率反而减低了一倍，结果也是几天垮台。有的是不管农民是否接受一定要叫“××队”、“××社”，结果农民还以为是动员义务劳动的组织。总之，凡是这样强迫命令，抄名单，不顾具体条件，不管农民是否接受而组织成的劳动互助都是不起作用的，甚至障碍生产的。去年这种形式主义的组织大部分已经纠正改组了，但是可能还有一部分存在着，这种作风也可能今年又在个别地方复活，这需要我们及早防止，而且对旧的不起作用的组织，也要根据农民自愿的原则重新加以改组。
在组织劳动互助工作上的另一个倾向，就是任凭农民自流的进行而不积极的来倡导帮助。去年春天志丹、甘泉等地都曾有过这种倾向，有些干部以为农民在春天没有变工、札工的习惯，就不能倡导。绥德分区也发生过以为本地土地分散就不能提倡劳动互助的想法。但是事实证明：只要我们做了工作，任何地方都可以成立劳动互助，而且都可以收到成绩。
这种倾向产生的原因，是由于有些同志还不肯深入地调查研究，不肯耐心的刻苦的工作，不会依靠群众中的积极分子，克服农民中的部分落后意识，不会抓住一点，作出成绩，来帮助全面。这种自流主义的倾向也是障碍劳动互助发展的主要原因之一。
发展和组织劳动互助的另一个重要工作，是选择适当的领导人。他应当是了解情况，联系群众，有威信而又处事公平的干部或是群众中的积极分子。有了这样的领导人就能使劳动互助很顺利的进行，一切困难都容易解决。各地的劳动英雄都应当在进一步组织劳动互助中发挥他们的作用，成为当地农村劳动互助的领导人或积极参加者，藉着他们团结更多的群众。
第三，劳动互助组织起来之后不是就万事大吉了，而是还需要我们不时的检查，不断的帮助，使其巩固和坚持下去。若是发现原先组织的不妥当，领导人不适合的时候，就要及时的重新配备。例如安塞卫家塌的变工队在组织好之后，发现编组时把几家不团结的农户编在一组，住在东边的到西山开荒，住在西边的到东山开荒，经过重新编组和划分荒地，后来又不断的检查才收到成绩。再就是任何劳动互助在进行中都会发生许多的困难和或大或小的纠纷，只有不断的检查和及时解决问题才能坚持下去，不然也会中途散伙。例如赤水睛门子的唐将班子和淳耀县政府领导班子，本来都是很有成绩的班子，后来因为包头打骂工人等等问题发生矛盾，乡政府和县政府未及时解决，班子因而瓦解。这都证明，劳动互助虽是对于农民有利的，但是个体经济和集体劳动的矛盾还是时刻存在着，若是党和政府放松对它的领导，它就不能坚持下去，就会全功尽弃。去年我们已经有四分之一的劳动力组织在劳动互助中间了，今年我们还将增加许多新的劳动互助，如何使这些劳动互助坚持下去，这就是我们各地党、政干部必须注意的第三个问题。
第四，劳动互助组织起来之后，应当逐渐的来提高它，民间旧有的劳动互助形式中间许多不合理的成份应当逐渐的加以改造。边区各地的农民群众去年在实行劳动互助中都有一些新的创造和对旧习惯的改造。例如关中分区对唐将班子的改造和对搭庄稼的提高，吴旗县对请牛对之发展与对伙格牛之提倡，都是较有成绩的。其它地区则一般对于群众这些创造缺少及时地加以吸收、综合与推广，对于民间各种旧有互助形式的调查研究的还不够。总的说来，我们对这个工作作的还是很少的。现在对这个问题提出以下几点供各地同志参考：
(1)建立劳动纪律问题。过去的变工队因为规模狭小，所以没有一定大家必须遵守的纪律，去年由于劳动互助范围之扩大，有一些变工队自己订立了劳动纪律。但是这只限于很少数的变工队，大多数变工队还是没有的。变工队若是没有一定的劳动纪律，不但不能进一步提高工作效率，且也难坚持长期不散。今后应当把各地变工队自订劳动纪律的办法，推广到所有的变工队中去，由参加的农民民主讨论决定共同执行。
(2)计工问题，去年有些劳动互助组织发明了“折工”(例如凡不足一个全劳力的，一天折成七成或五成)和“包工”(按地计算工资)等等办法。这些办法的好处是使得劳动日的计算更为精密与合理，能提高劳动热忱，能扩大劳动互助，把劳动力强弱不等的也可以编成一起，这些办法根据农民自愿是可以逐渐推行的。
(3)逐渐扩大劳动互助规模问题。经验证明：凡是规模太小而只限于亲族关系之间的劳动互助组织并不能真正发挥集体劳动的效能，所以凡是有扩大的可能条件，而且扩大了会有利于生产的时候，应当说服农民加以扩大，或者是把几个小的变工队联合成一个较大的变工队，在不同的农作上再把他们划分为不同的小组，这是最好的一种组织方式。
在土地很分散的地区，目前还是以小规模的变工队为主。不过应当从短期的临时的变工逐渐过渡到长期的永久的变工。可以试行提倡农民之间相互自愿的“兑地”。绥德分区一类地方可以大大提倡“并地种”、“抽牲口“一类形式。
(4)进一步提高劳动效率问题。群众的劳动互助的劳动效率和劳动强度是否还可以再加以提高呢?根据边区部队开荒生产的经验，这是可能的。例如部队开荒的纪录最高达到每人每天六亩二分，一般平均每人每天开荒一亩至二亩，群众开荒的纪录则相差很远。由于各种条件不同，我们虽然不盼望群众的劳动效率也能达到部队的标准，但在改进劳动互助的制度和办法之后，群众的劳动效率和劳动强度一定还能再提高一步的。去年已有成绩的劳动互助组织，今年应当研究如何进一步提高农作技术，改良工具以及使用风车一类较复杂的工具。
(5)劳动互助发挥更多作用问题。劳动互助是群众农业生产的组织，但是它一办有成效，就不但能在各种农业生产活动上组织群众，它还能在拥军拥政、自卫动员、文化教育各方面团结群众。去年我们有许多这样群众创造的例子。今年应当加以大大发扬，把劳动互助变成真正从各方面团结群众的组织。
(6)劳动互助和合作社的联系问题。劳动互助就是农民的农业生产合作社，它应当和当地的合作社取得最密切的配合和联系，互相帮助发展。去年边区的合作社，只有延安县南区合作社曾以十四万元无利贷给了十一个变工队、札工队，其它合作社再没有对劳动互助的直接联系。今年各地的合作社应当把帮助本地的劳动互助当作自己的重要工作之一。各地的劳动互助也应当在消费、农产品出售、信用等等方面与合作社取得联系。
(7)取消各种剥削问题。札工和唐将班子在各地都比从前发生了变化，最有成绩的是关中对于唐将班子的改造，札工的功德主和班子的包头所抽的空工或抽的“佣钱”，在关中的许多班子也一律取消了，不过这个办法还是不应当普遍实行的。这里的问题不在于抽空工是否是一种剥削，而在于禁止抽空工将很少有人愿当功德主或包头，将影响到札工和班子不能发展，这反而是不利的。所以札工和班子的改造一般应当只取消其各种额外剥削和迷信及不合理的制度，抽空工暂时还不必干涉(若功德主或包头自愿不抽空工，不抽钱的当然也不必干涉)。此外在人工变牛工(或驴工)比率太高的地方应当规定适当的比率(也不太低)，而且更进一步组织人工和牛工的互变。
第五，上面的叙述已经充分说明了没有党的领导，边区就根本不会有去年的劳动互助运动。各地农村的党员都是劳动互助的积极参加者，有的就是劳动互助的直接领导人，经过他们的模范作用才团结了广大的群众，收到去年这样的成绩。今年要达到组织全边区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劳动力的目的，必须是依靠农村的支部和党员起更大的作用。今后各地农村支部工作的中心应当放在变工队、札工队和唐将班子等等劳动互助组织上，经过这些劳动互助组织来领导农民群众的生产，来团结最广大的农民群众。农村的党员不但要积极参加劳动互助成为劳动互助的领导者，而且要为着提高劳动效率，改造旧的劳动互助组织而奋斗，他们应当有牺牲一些私人利益顾全大家利益的精神，他们应当发挥革命的友爱互助的精神，他们应当在劳动互助中间排难解纷成为群众的核心。在去年我们有无数这样的模范例子，各地农村的支部应当在参加劳动互助中，用这些具体例子来教育党员。
解决了上面这些问题，我们就一定能完成今年组织全边区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劳动力的任务。
现在春耕期间已经迫近，各地应当不失时机的联系布置春耕，作按户计划的工作，进行组织农民的劳动互助。有了去年这样好的工作基础和群众这样高涨的劳动热忱，只要我们很好的接受去年的经验，加强党的领导作用，我们今年一定会收到更多更大的成绩。
(民国三十三年二月十一日《解放日报》)
陕甘宁革命根据地史料选辑第二辑/甘肃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室编.—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8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