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陕北红军游击队的创建和发展见闻*—4

高朗亭

　　四、中共陕北特委寺墕里会议
　　粉碎敌人第1次“围剿”胜利后，谢子长忍着伤痛，领导陕北特委于1934年8月28日，在清涧县寺墕里村召开会议，通过马明方起草的《关于冲破“围剿”的决议案》(郭洪涛1965年在北京国家经委办公楼对我说的)。其主要内容：(1)陕北革命军民紧急行动起来，准备冲破敌人新的“围剿”，广泛开辟农村根据地，组织农会、赤卫军、少先队、游击队，积极开展游击战争；(2)建立人民民主政权，没收地主土地，分配给无地和少地的农民，解放劳动力，鼓励农民的生产积极性，改善人民生活；(3)把陕北工农红军游击队第一、二、三支队扩编为陕北红军独立第一、二、三团，同时组建新的红一、二、三支队；(4)成立陕北红军游击队第九支队，支队长高朗亭，政委王文良，副支队长王保民，巩固扩大延川、清涧、安定交界地区的游击根据地，开辟扩展新的革命根据地，组建农会、赤卫队、少先队，寻机作战，壮大自己力量；(5)加强宣传动员工作，组织白军士兵、团丁哗变，参加红军游击队。
　　会后，中共陕北各级委员会和各游击队积极行动，以排山倒海之势，开辟村庄，创建扩大革命根据地。
　　各游击队编团后，战斗力相应增强，能与敌营级作战部队对抗，击溃或全歼敌连级部队。独立第一团编成后，多次与敌张云衢营、张建南营作战。1935年1月，团长贺晋年、政委马佩勋、参谋长路文昌带队寻机作战，到安定、延川县交界的柚儿沟村，适逢延川县民团总指挥高善亭率全县9股民团近300人，妄图寻找我红九支队决战，绕道延川城北，清涧、安定县边界，巡行1个星期不见红九支队踪影，由东向西南经永坪镇绕道回延川县城，当天高善亭民团驻青坪川脑鸦儿巷村。贺晋年、马佩勋、路文昌找到红九支队队长高朗亭、副支队长王保民协商，要在高善亭回城的青坪川路上伏击歼灭敌人。我们于19日12点行军，次日拂晓到达青坪川东口大掌里村。红九支队驻村西休息造饭，并立即派本村赤卫军队员张来顺西进侦察敌情，知情后返来汇报。独立一团驻村东，张来顺没有看见。高善亭民团20日拂晓由青坪川脑鸦儿巷村出发，途经贺家庄，恰好碰上张来顺。高善亭察问仔细，张来顺把红九支队的情况说了个详实，但张来顺不知道独立一团也住在该村东边，自然不会说。高善亭误认为在这儿撞上了红九支队。他立即在贺家庄大路旁集合9股民团，大声嘶叫：“本总指挥这次出城，专找红九支队决战，今天高朗亭撞到本人的手掌上来了，我们一定要活捉高朗亭，今晚回县城，明天给兄弟们喝庆功酒，吃胜利筵席。”接着又说：“本总指挥要在王家圪坨村设埋伏。高鸣岐团总、郝德胜团总在王家圪坨南山埋伏，要隐蔽好，不得暴露。冯康年团总、郑德胜团总跟本人在王家圪坨村内利用宅院围墙埋伏。刘建邦(字广汉)团总带领你团在川道中间的龙王庙埋伏，所有团丁的枪，都瞄准骑枣红海流马的高朗亭，刘团总认识你高朗亭，他1932年在永坪镇缴过你的枪，你差点遇难，对高朗亭只能打伤，不能打死，一定要捉活的。郝国灵团总、梁似虎团总在王家圪坨北山埋伏，要隐蔽好，不得暴露。李兴团总、甄玉海团总作预备队，在王家圪坨村西隐蔽，随时准备增援各团总。以刘广汉团总开枪射击为发动作战信号，不准早开枪，队伍带开，立即埋伏。”(这段敌情是战后审俘和后来调查笔录整理的。)
　　20日上午8时，陕北红军独立一团和红九支队从大掌里出发，按昨晚行军序列，由东向西继续前进，尖兵到达官庄里时，该村赤卫队员向尖兵报告：“在一顿饭时前，有几百穿黑军衣的延川县民团，在王家圪坨南、北山上埋伏，川道大路旁龙王庙也有埋伏，咱们的游击队敢不敢前进?”尖兵汇报后，红九支队指挥员立即向后传口令，部队停止前进，就地休息。并与独立一团指挥员研究敌情、地形，定下决心，确定战术、作战、时间、信号。独立一团选拔40名指战员组成奋勇突击队，由三连指导员李赤然任队长，攻占龙王庙后，迅速向王家圪坨村突击；独立一团一连跑步越过官庄村，登西山向王家圪坨北山进攻，得手后由北向南赶到王家圪坨村；二连跑步进入李家河村登山，向王家圪坨南山进攻，歼灭正面民团，并堵截敌人向南逃跑的路径；红九支队跑步插进敌右侧李家河、关家沟，到李家河南侧登山，协同二连歼灭王家圪坨南山民团，并堵截敌向南逃跑的路径；三连作预备队。各连队做宣传动员，战斗准备15分钟，听到冲锋号，即跑步冲向敌人。
　　临战准备完毕，红军游击队6支军号齐鸣冲锋战斗，各连指战员在茫茫雪原上，如猛虎扑群羊冲向敌埋伏场。奋勇突击队首先夺占龙王庙，活捉敌团总刘建邦，全歼其民团，继续向王家圪坨村冲击，敌民团依托村庄院围墙抵抗，被俘团丁10余人，高善亭带10余人向南山逃窜。与此同时，第一、二连也在北、南山向敌冲锋，埋伏在王家圪坨村之敌乱了阵，不敢抵抗，夺路南逃，第一连和奋勇突击队趁势追捕，正好被第二连和红九支队分段截割，各个歼灭。恰巧红九支队活捉了延川县民团总指挥高善亭和李兴，郝国灵团总，俘敌团丁30余名，缴获骑步枪30余支，自来得枪3支，子弹千余发。独立一团活捉了敌团总5名，俘团丁200余人，缴获自来得枪5支、骑步枪200余支，子弹近1万发。经查证只有高鸣岐团总1人潜逃，被我活捉8名团总，1名总指挥。
　　这次战斗，敌我兵力基本相等，装备敌优我劣，弹药敌多我少，敌民团先发现我军行军方向，预设埋伏，待机发起进攻作战。我军后发现敌埋伏，由行军纵队立即转换作战编队，仓卒进入战斗。从我军发起冲锋号到战斗结束，历时5个小时，主要用于从山沟里、山洞里抓获团总、俘获团丁，火力交锋，战场搏斗，不到1小时。我军阵亡排长李芳春(一说是版子盖老王排长)，一位战士负轻伤，以极少伤亡赢得最大的胜利。这是独立一团指挥员导演的一幕优秀短剧，全体指战员英勇奋斗的战果，振奋了我军士气，改善了武器装备。
　　此战对敌人震动很大，延川县的民团一蹶不振，再也组建不起那么大的力量了。延川县城敌驻军八十四师二五〇旅的2个营，只能孤守延川县城和永坪镇，不敢轻易出城镇捕杀和抢劫人民财产。
　　战后我革命根据地开辟村庄，组建农会、赤卫军、少先队、妇女联合会的工作，迅速由秘密转向公开，发展到延河北岸的拐峁(延安县属)、甘谷驿附近、延长县城附近，中间只有交口镇(延长县属)，盘龙镇(延安县属)两个民团寨子大据点。其余小股民团，有的起义，有的投降，有的逃进县城。在陕北特委的领导下，延川县、延水革命委员会也与此先后建立。
　　1935年1月30日，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七军第八十四师在赤源县白庙岔成立。师长杨琪，政委张达志，参谋长朱子休。原独立第一团改为第一团，原独立第二团改为第二团，原独立五团改为第三团，指战员1250余人，轻重热兵器750余件，冷兵器500余件。运动寻机作战，发动群众工作于延河以北，无定河流域广大地区。
　　(臧运祜整理)
　　*本文编者有删节。
　　

陕北革命根据地/中共陕西省委党史研究室、中共榆林地委党史研究室编—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