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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进军南梁

白黎

51 巧取葫芦城 　　在红26军南下终南山遭到惨痛失败之际，陕甘边特委领导照金根据地和渭北等地区的游击队，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坚持斗争，终于度过了最艰苦的日子，保住了根据地，扩大了游击队。在坚持斗争中，先后在三原、富平、宜君、旬邑、正宁、宁县等地建立了20余支游击队。这些游击队为保卫根据地作出了重要的贡献，为重新组建红军打下了基础。1933午6月13日，根据陕西省委的指示，在三原午宇区的焦村，渭北游击队和富平游击队整编为红26军第4团，由黄子祥任团长，杨森任政委，下辖两个步兵连，一个少年先锋连，一个骑兵班，共120多人。同时又组建了新的渭北游击队。红4团成立后，转战三原、富平等地、国民党反动派极为惊慌。在敌军的重兵围攻下，红4团撤离了渭北地区，于8月10日转移到了照金根据地。在此之前的7月21日，在渭华起义失败后，被党派往西北军杨虎城部搞兵运活动的共产党员王泰吉，根据党的指示，率领西北军驻耀县骑兵团(王泰吉任团长)1000多人通电起义，建立了西北民众抗日义勇军，由王泰吉任总指挥，刘映胜任政治部主任，谈国帆任参谋长。在此同时，中共耀县县委书记张仲良、副书记张邦英等同志，为配合骑兵团起义，还组织了耀县游击队。西北民众抗日义勇军成立后，由于敌人的大举“围剿”和混入起义队伍中的反动军官相继率部叛逃，加之指挥上的失误，最后只剩下王泰告、谈国帆、赵国卿、孔林甫、任浪花等百余人，于8月初进入照金根据地。接着又有耀县游击队、淳化游击队、旬邑游击队、渭北游击队、陕北游击队，先后转入照金，大大加强了坚持在照金苏区的武装力量。这时，被“左”倾机会主义分子杜衡控制的陕西省委，已经被破坏。从此，陕甘边就摆脱了“左”倾路线的直接统治，形势发展很快，十分喜人。为了发展大好形势，陕甘边特委在耀县陈家坡召开了党政军联席会议，成立了陕甘边红军临时总指挥部，王泰吉任总指挥，高岗为政委，统一指挥红4团、西北民众抗日义勇军和各游击队等武装力量。陈家坡会议后，陕甘边红军临时总指挥部率领根据地的各武装力量，转战耀县、邠县、宁县、合永、正宁、旬邑等地，发动群众，袭击民团，开展游击活动，取得了攻克旬邑县城张洪镇等战斗的胜利，使部队扩大到了 600多人，使照金根据地又有了新的发展。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刘志丹和王世泰等同志回到陕甘边的消息像温暖的春风，吹遍了陕甘高原。极大地鼓舞了陕甘人民。广大的穷苦人，喜气洋洋，奔走相告：“咱们的老刘脱险啦!”“咱们的老刘从终南山回来啦!” 　　刘志丹回到根据地以后，党政军民甚为振奋，随即就被推选为陕甘边红军临时总指挥部副总指挥兼参谋长。刘志丹怀着对杜衡的极端仇恨，认真总结了南下失败的教训。他说：“杜衡利用我们对党的无限忠诚，借党的名义，断送了红26军。这个惨痛的教训，我们永远不能忘记。现在好了，我们回到正确路线上来了。我们共产党人，不怕失败，不怕挫折。失败了再干，只要我们坚持不屈不挠，再接再厉，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从南下失败逃出来的红军战士，听到刘志丹回来的喜讯，都纷纷赶来报到；刘志丹过去的一些老部下，也带着自己发展起来的人马赶来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红军又增加了150多人。 　　红军有刘志丹领导，大家都感到心情愉快。斗志倍增，并且很快就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这时，国民党反动派十分恐慌，急忙调集了四五个正规团，又纠集了淳化、旬邑、耀县、宜君、铜川、富平6县民团，发动了对照金根据地的进攻。刘志丹分析了敌情，认为敌人兵力大，来势凶，红军不宜在照金这块狭小的根据地同敌人周旋。要粉碎敌人的进攻必须到外线打击敌人。指挥部根据刘志丹的意见，决定把游击队留在照金坚持斗争，主力红军北上到甘肃正宁，合水一带，寻找战机，歼灭敌人。 　　刘志丹从终南山返回照金途中，路过合水县包家寨子时，通过哥老会马大爷的关系，搞清了合水县城的情况。当时，合水城防十分空虚，驻守的敌人只有赵文智团的一个正规连和200多人的保安队，总共是300多人，战斗力不强。在刘志丹的建议下，红军临时总指挥部决定奇袭合水城。 　　照金到合水，沿途道路崎岖，梢林遍布，十分有利于部队隐蔽行军。这就给长途奔袭，出敌不意，出奇制胜创造了有利条件。时值金秋，刘志丹带领红4团、抗日义勇军、陕北、耀县游击队，一共400多人从照金出发。红军横穿马栏川，直插正宁县，沿着子午岭山麓，经过宁县东部，兼程北上。一路上，蓝天白云，秋高气爽，五谷飘香，山区秋景格外壮观。红军指战员们无心观赏这美丽的景色，一心想着消灭合永城里的敌人。第4天晚上，红军顺利地到达合水县黑木塬，行程300多里。这时，繁星满天，弯月如勾，西北高原上的10月之夜已有寒意。刘志丹带领着红军，顶着朦胧的月光，悄悄地走进了黑木塬村。 　　红军一进村。刘志丹就叫地下党组织严密封锁进村的消息，村里的几个地下党员接受任务后，分头到路口站岗放哨，盘查行人，只准进村，不让出村。这样一来，红军住在黑木塬，敌人做梦都没有想到。 　　合水县的老城，城廓是个葫芦形状，敌又叫“葫芦城”。这葫芦城，倚山傍水，里外是10几米高的两道城墙，东西两座城门，城门上是一砖到底的城门楼子。城廓坚固，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城内驻扎着国民党的一个连，和200多名合水县政府的保安队，还有20多户地主土豪。这些反动的家伙，依仗着足够的枪炮子弹，坚固的城墙，勾结一起，狼狈为奸，经常窜到城外，四处抢劫民财，淫人妇女，残害百姓，无恶不作。城里的群众和上下川里的百姓，对这群吃人的野兽，恨之入骨。他们一天等一天，盼着刘志丹带领红军来收拾这群龟孙子。 　　刘志丹根据侦察员多次的侦察，和当地群众的诉说，认为要消灭这群害人虫，为民除害，必须巧取，不宜硬攻。如何巧取呢?刘志丹决定：一是要快，不能缓；二是用兵宜精，不宜多。巧取必须在晚上进行，才能给敌人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网打尽。 　　打葫芦城的方案决定后，刘志丹命令指战员们，在黑木塬整整休息了一天，直到晚上人睡定以后，刘志丹才带领着红军战士，轻装快速，直向葫芦城奔袭而去。 　　夜，黑沉沉的。大地寂静无声，只有草丛里偶尔传来秋蝉一两声凄凉的鸣叫。战士们在刘志丹的带领下，一个紧跟一个，像一支出弦的利箭，直向葫芦城飞去。 　　经过3个多时辰的急行军，到了葫芦城南边的一个山梁上。指战员们望着黑乎乎的葫芦城。心情都很激动，一个个摩拳擦掌，真想一下子打进城里，消灭这群吃人的野兽。 　　这时，白天派出去的侦查员，来到刘志丹的跟前，汇报了侦查的情况。刘志丹根据这些情况，立即从部队里挑选了30名勇敢善战，会爬墙攀岩的战士组成突击队，由王世泰带领，爬上城墙，先消灭城门楼子上的守敌，然后打开城门，放大部队进城。 　　王世泰接受任务后，带着30名突击队员很快出发了。刘志丹为了防止万一。又派了一个连紧跟突击队之后，埋伏在城下以备后用。他看着突击队和一个连出发后。就带领大部队来到城南的一条山道旁，等着胜利的信息。 　　王世泰带领着突击队。悄悄地来到了城下，里边静悄悄地。城墙上的哨楼子里，透出一点微弱的灯光，像鬼火似的一闪一闪，突击队员，随着一阵阵夜风的吹动声，一个个都摸到了城墙跟前。王世泰又把突击队员分成3个战斗小组。每组10人。由于东城门的城墙又高又坚固。无法上去，就决定从西城门的城墙上爬上去。到了西门，城墙也很高，带的梯子根本不能用。怎么办呢?王世泰借着微微的月光，朝城墙上一看，见一道道的石头缝很明显，便心里一亮，叫了一个善于登攀的战士，腰系麻绳，手里拿着两把刺刀，插入石头缝，交替着一直爬上了城墙，然后又用麻绳，把战士们一个个吊了上去。这一切，是那么的迅速，又是那么的无声，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突击队员全部上到城墙上时，正值半夜时分，全城鸦雀无声，城墙上的敌哨兵，躲在哨楼子里，怀里抱着枪，靠在墙壁上直打哈欠，他根本没有想到，红军会在这时爬上城墙，自己的狗命马上就要完蛋。 　　第一战斗小组，迅速地消灭了西城门楼上的敌哨兵，然后把守卫西城门的一排敌人的枪全收了，第二战斗小组，如同飞一样，动作敏捷无声，眨眼工夫就来到了东城门楼上，还没等敌哨兵睁开睡眼，就结束了狗命，接着把守卫东城门的一排匪军的枪全提了；第三战斗小组，沿着陡峭的城墙爬上去，到了葫芦城的最高点，北山顶上的“葫芦把”，像闪电那样，将锋利的尖刀插进了敌哨兵的胸膛。 　　突击队全部解决了城墙上的哨兵，和东西城门的守敌后，王世泰就用手电向城南的山道上闪了三下，发出了进城的信号。 　　等候在南山道上的刘志丹，一看城墙上闪了三下手电光，心中大喜，带领大队红军战士，直向城门跑步而来。 　　王世泰留下一个战斗小组守住城墙，看管俘虏，便带着两个战斗小组下了城墙，准备去开城门。这时，保安队的一个哨兵，颤抖着声音问道：“什么人?口令?”一个突击队员机智地回答道：“妈的，睡胡涂啦!老子是查哨的!”随着上去就将刀子插进了哨兵的心窝。突然，匪连部的哨兵，像发现了情况，连喊带叫：“红军进城了!红军进城了!”这家伙边喊边叫，还打枪。正在做着美梦的匪军，保安队、地主土豪，一个个从梦中惊醒，提着裤子，踏拉着鞋，抓起枪就往外跑。跑到外面，只听哨兵在破着嗓子喊叫：“红军进城了!红军进城了!”他们在黑暗中，互相以为是红军冲来了，就乱开起枪，互相对打起来了。这一下子，激烈的枪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那些官太太，地主土豪，地主婆，公子小姐，提着包袱，抱着金银财宝，哭叫着，乱跑乱窜着。全城一片混乱，闹得敌人分不清那是红军，那是自己人。 　　刘志丹带领着大队红军来到城门下，城门还没有打开，里边用大铁锁锁着，一时找不到铁锤，砸不开。城里战斗很激烈，大部队进不来，这怎么办呢?王世泰急中生智，用手枪对准锁簧“砰”的一下子将锁子打开了。打开城门，刘志丹带领着红军战士冲进城里，向敌人展开猛烈的战斗。 　　刘志丹带领红军一投入战斗，全城枪声大作，喊杀声雷动。闹得敌人胡里胡涂，东碰西闯，死的死，伤的伤，哭的哭，叫的叫，找不到一条活路可逃。 　　勇敢的红军战士们，在刘志丹的指挥下，从四面八方包围压缩过来。匪军、保安队、地主老财，像一群跑散了的羊一样，被红军战士赶在一起，挤成一圪塔，浑身直打颤。 　　东方发亮了，敌人一看无路可逃了。只好举着手投降。 　　战斗结束后，一查点，一连匪军和200多名保安队，除了打死打伤100多外，其余的全部俘虏。 　　这次战斗，由于刘志丹应用了突然袭击、暗攻巧取的战术，使战斗获得了全胜，缴获了300多枝枪，100多箱子弹，大洋几万块，大烟土几千两。红军的这一胜利，给了盘据在陇东地区的敌人，一个很沉重的打击。 　　太阳从东山顶上升起来了，解放了的葫芦城，披上了一层红光。城里城外的群众，上下川里的百姓，听到刘志丹带领着红军，把这群吃人的野兽消灭了，都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成群结队，拿着各种慰劳品，跑到红军的住地，慰劳亲人看望老刘。 　　全城到处是歌声，到处是笑语。葫芦城啊，充满了胜利、欢乐的气氛! 　　52 连战皆捷 　　长途奔袭，巧取葫芦城的胜利，极大地鼓舞了红军战士和合水革命群众的对敌斗争热情，沉重地打击了敌人。这次战斗的胜利，对于建立以南梁为中心的陕甘革命根据地，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这时，传来消息，照金根据地被敌人“围剿”，很吃紧。刘志丹和王泰吉研究后，立即撤出合水城，率部南下回援照金根据地。当红军主力行军至宁县盘克塬附近时，与习仲勋和张秀山带领的一部分游击队和后方机关会合。张秀山沉痛地告诉刘志丹等同志：“主力红军转移到外线作战不久，敌人就完成了对薛家寨的包围。当时游击队总指挥部率领的100多人，以及修械所、被服厂、红军医院的工作人员，都被围困在薛家寨。10月15日，敌人发动总攻，并派出了4架飞机进行轰炸。激战一天，我们虽然击退了敌人10多次冲锋，但部队伤亡很大，李妙斋同志也牺牲了。16日，由于陈志敏叛变，并为敌人带路，敌人攻上了薛家寨。仲勋当时正身染重病，但他坚持着指挥大家撤出了薛家寨。” 　　刘志丹说：“敌人占领薛家寨，这是我们意料到的。他们出动飞机，使用大炮，占领一座石山，是毫无用处的，让他们住上几天，自己就会溜走的。”他说着走到习仲勋跟前问了病情，并马上给小石崖罗连成写了信，派人将习仲勋送去治疗休养。 　　刘志丹送走了习仲勋以后，当即就和王泰吉率部东进，刚到宜君县的杨家店，立脚未稳，就遇上了国民党冯钦哉旅李文杰 511团的阻击。刘志丹和王泰吉分析了敌情，采取了暂避锋芒，待机歼敌的战术，当即主动撤离杨家店子。敌人见红军不战而逃，进驻杨家店子一带，正得意忘形，吹嘘所向无敌之时，刘志丹指挥红军来了个“火中取栗”，歼灭了敌人1个连，在运动中取得了首战胜利。敌团长李文杰原认为红军碰见他的军队就狼狈逃走，不敢迎战时，突然被红军吃掉1个连，他大惊失色，四处寻找红军决战，但红军已经不知去向了。 　　刘志丹和王泰吉指挥红军在杨家店子胜利后，立即挥师北上，刚刚进入合水境内，敌赵文治团从后面紧紧追上来，他们要为合水城被红军消灭的匪军报复，一路紧追在红军后面，要和红军决战一场。一开始，赵文治仗着自己人多武器好，红军在前边日行120里，他也在后边追120里，气势汹汹，穷追不舍，一心想着要吃掉红军，抢“围剿”红军的头功。但是，他的士兵不争气，几天急行军，个个成了大草包，掉队的，生病的，开小差的，不时减少，天天减员，士气日渐低落，跟红军的距离渐渐拉开了几十里，气得赵文治直骂娘。 　　这天晚上，红军宿营后，刘志丹建议王泰吉召开了红军临时指挥部会议，大家对各路“围剿”红军的敌人进行了分析，一致认为只要把赵文治这个团消灭了，其他几路敌人就被威慑住了，敌人的“围剿”也就粉碎了。那么只有四五百人的红军，怎能消灭装备精良的1000多敌人呢?大家一时拿不出一个好办法。 　　王世泰建议道：“还是请老刘出主意吧。” 　　刘志丹肯定大家的意见说：“我同意大家的分析，赵文治确实是几路敌人中最强的一路，只有把敌人最强的一路消灭了，其他几路弱的敌人就会缩回去。但是，赵文治现在还在势头上，我们没有力量消灭他，只有把他拖疲了，牵乏了，累垮了，拖得他精疲力尽了，士气低落，才能把他消灭。” 　　王泰吉高兴地说：“好，咱们牢牢牵住赵文治的鼻子，连拖带打，最后彻底消灭他。来个杀鸡给猴看，让其他敌人吓回去。” 　　红军战士日行百里，宿营后有说有笑，不怕劳累；而敌人日行80里，坐下起不来，累得不得了。 　　刘志丹带领着红军和敌人兜着圈子，弄得敌人顾不上吃，顾不上喝，顾不上睡，天天追不上红军，每追到一个地方，又总扑空。刘志丹带领着红军，在合水、华池兜了几个圈子后，突然来了个长途疾进，形成进攻庆阳城之势。当红军从庆阳南边连夜向北，直向庆阳逼近。趁谭世麟不防，突然出现在庆阳西北的三十里铺，消灭了谭世麟的民团军50多人，收了50多条枪，十几匹战马。  　　三十里铺还有帝国主义开设的天主教堂，抓获了西班牙传教士苏路达等3人，并缴获了一批医药品和医疗器械。当地群众把这些传教士叫“洋叫驴”、“洋地主”、“洋阴阳”。群众听到红军把洋地主抓起来了，都跑来看热闹，感谢红军除了这些麻醉、欺压中国人的外国佬。 　　正在穷追红军的赵文治团，听到红军打了三十里铺，捉了洋神父，急忙赶到三十里铺，一打问，红军已走了。追来追去，红军不知去向了。赵文治正在摸不清红军的去向时，忽然听报红军正向环县曲子镇前进。他命速追，追到曲子镇，红军已北上龙坊坪，追到龙坊坪，红军又折回柳树河，追到柳树河一打问，红军正在毛家沟门休息。 　　刘志丹采取“蘑菇”战术，把敌人拖得疲惫不堪，叫苦连天，1000多人已经拖得成了800多了。刘志丹感到消灭赵文治团的时机到了，就建议王泰吉召开指挥部会议，研究决定选择有利地形，歼灭赵文治团。这天，红军到了毛家沟门，这里地形特别，两山夹一沟，易守难攻。刘志丹和王泰吉等观察了地形后，就决定在毛家沟门设伏击，当即下令，部队在这里好好休息，以逸待劳，准备痛歼疲劳不堪的敌人。 　　红军在毛家沟门休息了半天又一个晚上，只等痛歼前来送死的敌人。第二天，太阳刚从东山顶上露出来，赵文治果然追来了，他指挥着约800人马，兵分三路，向毛家沟门迂回包抄上来，大有要一口吃掉红军之势。 　　刘志丹巧布兵阵，重兵早已埋伏在山上，村里只有少数红军。当敌人快接近村头时，村里留下的红军急忙进沟，向沟里跑去，引诱敌人追击。 　　赵文治见红军向沟里逃去，以为这下追上了红军，指挥士兵快跑紧追，如同饿狼扑食一般，追着红军进沟。进入沟里，敌指挥发现红军向山上跑。赵文治下了一道又一道命令：“咬住不放!”、“不许放掉一个!”、他用手枪逼着精疲力尽的士兵，向山上爬着。刚爬到半山，只听一声号音，山头上像塌下来一样，红军如同猛虎下山，手榴弹在敌群中开花，机枪扫开一道血路。红军的军号声、喊杀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机枪的吼叫声，交织在一起，震得山摇地动。敌人在红军突如其来的打击下，掉头就往山下滚，红军趁机冲杀，把未死的敌人全部赶下山，压在山沟里。敌人刚想向沟口逃命，王泰吉指挥一路红军，一阵猛烈射击，敌人丢下一片尸体掉头向对面山上爬去，刚刚爬上沟畔，被埋伏在草丛里的红军，用手榴弹打得敌人向沟里跑，没跑多远，忽听一声炮响，只见从沟掌里杀出一队骑兵，红军骑兵高举着战刀，喊杀着直冲敌群，吓得跑在前头的敌人，又掉转头往回跑，后头的往前挤，红军骑兵趁势冲过来，一阵砍杀，敌人哭爹叫妈，互相踏死踏伤的，红军骑兵砍死杀伤的，不计其数。赵文治四面挨打，坚持不往，带领少数残兵败将，跳出重围。没逃几里，突然之间，听到一阵喊叫声：“红军来了!红军来了!”吓得赵文治抱头鼠窜，又丢掉了一些枪支弹药。原来，按照敌人“围剿”红军的部署，谭世麟应当配合赵文治行动，但是，红军打了三十里铺，谭世麟有点胆怯，想等赵文治把红军打垮了，再来捡便宜。赵文治吃了败仗，他不但不帮忙，反而把赵文治丢下的枪支弹药捡了一些悄悄地溜走了。 　　毛家沟门战斗，历时两个小时，缴获了大量枪枝弹药和物资，彻底打垮了赵文治团。这样，刘志丹和王泰吉带领红军在不到1个月的时间内，在运动中采取了“避实就虚，避强打弱，敌疲我打”的战术，取得了三战三捷的胜利。 　　赵文治团被击溃后，其他几路敌人都缩了回去，敌人的“围剿”被彻底粉碎了。 　　53 恢复红二十六军 　　毛家沟门战斗胜利后，红军开到合水县包家寨休整。由于红军采纳了刘志丹的建议，主动撤出了照金这块狭小的根据地，在广阔的战线上同敌人迂回作战，粉碎了敌人的“围剿”，使红军的声威大振，士气空前高涨。从此以后，党和红军的威望与影响，在陕甘高原上一天天扩大，一天天深入人心，革命形势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在刘志丹的建议下，红军临时总指挥部和陕甘边特委，从 1933年11月3日至5日，在包家寨召开了会议，总结了以往武装斗争的经验教训，讨论了根据地的建设及今后的行动方针等问题。并根据刘志丹的建议，讨论了部队的改编，决定撤销陕甘边红军临时总指挥部，恢复中国工农红军第26军，首先成立42师为主力部队。会议还决定了开辟以南梁为中心的陕甘边革命根据地，作为红26军的军事后方。经过大家的充分讨论，取得完全一致的意见。在讨论干部配备时，大家一致提议让刘志丹担任 42师师长，说刘志丹过去被杜衡打击，压制，如今杜衡成了可耻的叛徒，省委也被敌人破坏了，陕甘边的革命斗争，已经摆脱了被左倾机会主义分子杜衡控制的陕西省委的直接领导，现在应该改变过去的错误作法，让刘志丹负责全面工作，担任红军的总指挥，才能实现陕甘人民和红军指战员的心愿。可是，刘志丹不同意，他提议让王泰吉担任42师师长。他考虑这样做，对团结和发挥王泰吉的才能都有好处，但王泰吉坚决不赞成，他说：“老刘在陕甘人民群众中享有很高的威望，又是西北红军重要的建造者之一。他在渭华起义时就是军委主席，而我那时才是个参谋主任。如今他已经从终南山脱险回来一个多月了，我拥护老刘当师长，我当他的副手，帮助他做好工作，就十分高兴了。” 　　高岗接上说：“我同意泰吉的意见，红军有老刘指挥就斗志昂扬，就能打胜仗。我们现在应当纠正杜衡错误的作法，再不能重犯杜衡的错误了，把真金子当作铜来使啊!” 　　刘志丹说：“我自告奋勇当42师的参谋长，照样能起到自己的作用。我建议大家好好考虑一下，泰吉同志刚起义过来，要照顾社会影响。敌人会造谣说，刘志丹失败的时候，王泰吉起义过去了。到了红军那边还是没有被重用，刘志丹一回来，就夺了他的领导权。大家想过没有?如果敌人造这样的谣，敌人那边就不会有人再起义过来了，这将对革命不利，我们应该从大处着眼啊!请同志们不要考虑我的职位高低，我认为只要真心革命，不在职位大小，都能为革命出力。” 　　经过大家的再三考虑，认为刘志丹说的很有道理，再者，在过去的多次的队伍整编、干部调配时，他总是把重要的职位让给别人，自己实心实意地帮助干些实际工作，从来不计较职位的高低。大家根据刘志丹的一贯作风，估计他决不会当42师师长的，最后只得决定：王泰吉任42师师长，刘志丹任参谋长，高岗任政委。将红4团改编为骑兵团，由赵国卿任团长，杨森任政委；西北民众抗日义勇军、耀县游击队和红4团的少年先锋连编为红3团，由王世泰任团长，黄罗斌任政委。同时，还建立了 42师党委，由张秀山任党委书记。 　　同志们都为刘志丹高贵的品质所感动，王泰吉含着热泪说：“你推让我当师长，你却屈就当参谋长，但我这个师长，也像世泰同志从前对待你一样，你说怎干，我就怎干。” 　　刘志丹笑着说：“我说得对的你干，不对的可不能干啊!” 　　王泰吉和同志们都笑了，大家都深深感到刘志丹思想品质的高尚，是大家学习的榜样。 　　在大家的笑声中，刘志丹又说道：“我们红军主力主动撤出照金这块狭小的根据地，到外线在运动中打击敌人以后，敌人造谣说红军被消灭了，再也闹不起来了。如今重新恢复红26军，就击破了敌人的谣言，鼓舞了人民的斗志，这对我们开辟以南梁为中心的陕甘边革命根据地，是十分重要的。因此，我再建议陕甘边特委和师党委考虑，咱们还是像古人采用过的‘狡兔三窟’的办法，建立上3个游击区，才能周转得开，各游击区还可相互呼应，互相支援，闹大了还可联成一片。” 　　王世泰说：“这个办法好，狡猾的兔子还准备有3个藏身的窝呢!我们红军建立上3个游击区，回旋的余地就更大了，丢了一个还有两个，西边天黑了，东边还会亮的。” 　　大家都赞成刘志丹的建议，经过讨论，会议作出决定：建立 3个游击区，同时建立一、二、三路陕甘工农游击队。第一路以安定县(今子长县)为中心，由强世清任总指挥，魏武任政委；第二路以南梁为中心，由杨琪任总指挥，高岗任政委；第三路以照金为中心，由张明吾任总指挥，黄子祥任政委。3路游击队都要以南梁为中心开展活动，红26军居中策应，进出各游击区，帮助各游击队开展游击战争。 　　包家寨会议后，师党委又作出决定，派张策为42师党委特派员，到南梁一带开展地方群众工作，为红军进军南梁开辟根据地做好群众工作。并决定让习仲勋在小石崖罗连成处养好了病以后，也到南梁一带开展群众工作。 　　11月7日，王泰吉把红军带到葫芦河北岸平定川口的莲花寺，进行整编，正式宣布恢复红26军。 　　莲花寿，是合水县的一个小镇。这里的红砂岩石面上，满布着唐初到宋朝中期的石刻造像。石岩上龛窟相连，群像栩栩如生，各具神态。那500神态各异的罗汉，和赶来集结的“8.8亿众生”，其雕凿工艺之精美高超，令人惊叹不已，这些众多的石雕石刻，充分地表现了南梁古代匠师的精湛技能，记录了南梁地区的历史文明。红军就驻扎在莲花寺里。古老的石窟古寺，红旗飘扬，军歌嘹亮。在这古老的石窟所在地，又发生了南梁历史上彪炳史册的重大历史事件。11月8日，天气晴朗，阳光灿烂，火红的战旅迎风招展，映照着莲花寺的青松翠柏，雄壮的军歌声震撼着这千年古寺，500多名英勇善战的红军战士，站在莲花寺前的平台上，在刘志丹、王泰吉等领导下进行整编，宣布正式恢复中国工农红军第26军。欢声雷动，红旗飘扬。大家望着飘动的红旗，回想起艰难曲折的斗争历程，激动地流出了热泪。为了建立这支革命的武装，有多少同志流了鲜血?又有多少同志献出宝贵的生命?经过了多少次失败?经受了多少次挫折?今天，这支百折不挠的红军，又在南梁地区高高地举起了战旗! 　　54 进军南梁 　　刘志丹早在1931年，就有在南梁建立革命根据地的想法。但在陕西省委一些领导人的“左”倾机会主义路线的控制与破坏下，这个想法一直不能实现。经过了几年艰苦曲折的斗争，直到现在，这个在南梁开辟革命根据地的想法，才能得以实现。 　　为了实现建立南梁革命根据地的战略计划，在莲花寺宣布重新恢复红26军之后，42师立即分兵两路，扫荡陕甘边界地区的反动武装。东路由师部率领红3团向东北出击扫荡，奔袭甘洛城 (今甘泉县城)，扫荡洛河川。在洛河川的葡萄沟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歼灭了敌86师一个营，缴获了几百支枪和几千发子弹；西路由刘志丹率领骑兵团向西北出击扫荡。在刘志丹的指挥下，沿途横扫了许多地主民团，出击豹子川，扫荡荔园堡，直逼南梁境内的敌军据点，全面地展开了创建南梁革命根据地的武装斗争。 　　骑兵团在刘志丹的指挥下，全歼新堡子民团后，侦察人员回来报告，说南梁堡附近的荔园堡，1933年夏天，来了一个叫梁邦栋的惯匪、兵痞，纠集了四五十个流氓、恶棍，占据了荔园堡，自任张廷芝匪部营长，以所谓陕西省警备骑兵旅第2团新兵营的名义，招兵买马，抓捕壮丁，扩充势力，拼凑了300余人，编为两个新兵连，盘据在荔园堡和附近的阎洼子为非作歹。这伙土匪，随意派粮派款，敲诈勒索，枉杀无辜，强奸妇女，无恶不作，把荔园堡一带变成了人间地狱，南梁人民深受其害，无不咬牙切齿，痛恨异常。 　　为此，刘志丹决定拔掉这个楔在南梁地区的反动据点。荔园堡座落在南梁数百里梢山的中心，当时虽然只有20几户人家，在南梁山区已算是一个较大的村镇了。据史料记载，荔园堡为北宋庆历初年(公元1041年至1043年)，是北宋名将范仲淹抵抗西夏内侵和屯兵的地方。另据《宋史》、《甘肃通志》记载，荔园堡为北宋治平年间所筑，当时分熟羌人3000守之。由此可见，这里自古以来为兵家必争之边陲要塞。刘志丹派出侦察人员对荔园堡进行了全面的侦察之后，带领骑兵团急行军赶到荔园堡附近，然后分兵三路，包围了敌人的营部和两个连部。然后派出一队化装成老百姓的红军战士，从四面八方，三三两两进入荔园堡。这时，匪军们正在准备吃早饭。化装成老百姓的红军战士们，怀里揣着短枪、手榴弹，大模大样地向匪军的营部走去，向刚刚端起饭碗的匪兵，发动了突然袭击。匪兵们丢下饭碗向外逃跑，有的刚跑出镇子，从上下川道里两支红军的骑兵飞驰而来，卷起阵阵黄尘，喊杀声惊天动地。梁邦栋被红军打得晕头转向，指挥着匪军们东奔西窜，但逃不脱红军的包围圈，最后带领着几十个残兵拼命往山上逃窜。刚爬到半山坡，忽听山上枪声大作，子弹像雨点似的倾泻下来。随着，勇敢的红军战士，像猛虎下山一般，直扑匪兵群中。匪军们在红军的迎头痛击之下，又滚下山坡，在红军的三面围攻下，被全部压进了老鸦沟里，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得乖乖地举着双手投降，全部当了俘虏。红军押着俘虏走到镇子时，另一路红军押着一长串俘虏也从阎洼子来到了荔园堡。 　　这场战斗打得十分干净利落，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就将张廷芝的新兵营解决了，拔除了敌人楔在南梁地区的这个据点，为南梁地区的人民除了一大害。附近的群众听到红军把梁邦栋匪军消灭了，都欢天喜地赶来庆祝这一胜利。红军将群众召集到荔园堡的一个大场上，向他们宣传了共产党和红军的革命主张、政策，然后当场处决了恶贯满盈的梁邦栋和另外两个一贯奸淫妇女，烧杀抢劫群众财产的惯匪，并教育释放了愿意回家的俘虏。梁邦栋匪军被全歼的消息传开，人民群众无不拍手称快，而盘据在南梁境内的反动民团、土匪，则被吓得闻风而逃。 　　红26军分兵两路，在扫清了南梁地区的地主民团、土匪以后，两路红军会师二将川。经过几天的休整之后，正式向南梁进军。 　　在进军南梁的路上，一杆杆红旗迎风飘扬，行军的队伍浩浩荡荡。气氛十分热烈，行军场面非常壮观。战士们看着人欢马啸，红旗飘扬，刀枪如林的动人情景，不由得唱起了陕甘人民最爱唱的信天游： 　　红旗飘扬满山岗， 　　跟着老刘上南梁。 　　长枪短枪机关枪， 　　满山人马闹嚷嚷。 　　军号声声震天响， 　　人欢马啸气势壮。 　　老刘山上喊一声， 　　千军万马齐响应。 　　一路上，红旗飞扬，歌声嘹亮，浩浩荡荡。指战员斗志旺盛，情绪高昂。在进军路上，又消灭了一些地主民团、土匪武装。于1933年冬天，胜利的进行到甘肃省华池县的南梁堡地区。 　　南梁，这是陕甘红军最早发展起来的地方。这里的穷苦农民，看见刘志丹又带着红军回来了，都喜笑颜开，热烈欢迎。那些小伙子和姑娘们，高兴地唱起了清脆悦耳的信天游： 　　鸡娃子叫唤狗娃子咬， 　　当红军的哥哥回来了。 　　一杆杆红旗硷畔上插， 　　我把红军哥哥接回家。 　　羊肚子手巾三道道蓝， 　　哥哥跟的是刘志丹。 　　 刘志丹传/白黎．-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