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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老刘战斗

王四海

初见刘志丹 　　1934年5月的一天，我们保安支队在靖边、定边、华池3县共管的吴旗水凡台消灭了一支反动武装后，回到南梁堡以西的阎家洼子。 　　第二天9点多钟，骑兵团、保安、小石崖等支队在李沟门集合，刘志丹讲了从2月份以来歼敌的战果、经验教训以及以后战斗要求。讲话后，志丹来到战士们中间，他面带笑容，问我们年龄小的战士：“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何时参加红军?”我答道：“是保安县金汤镇白畔人。”志丹说：“那我们是一乡人，你在洛河西，我在洛河东。”他又问：“为什么要当红军?”我说：“为革命。”他又问：“为什么要革命?革谁的命?怎样做才叫革命?”这一问我紧张了，只答要革财主的命。志丹见我脸红了，就更亲切地问：“你读过书没有?”几乎全都回答说：“没有。”我们的战士大部分都是给地主扛长工，被苛捐杂税逼得家破人亡。志丹说：“敌人不但要抄杀我的全家，烧光我的房子，还挖了我祖先白骨。”并以洪亮的声音问：“你们会唱《国际歌》吗?”战士们齐答：“会!”他说：“《国际歌》第一句就是，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我们就是不愿给地主豪绅、军阀做牛马，不愿给帝国主义做奴隶!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当红军、为什么要革命的道理。我们要明确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应该打倒谁、应该团结谁和维护谁。决不能因为乡亲，就放走敌人。决不能因为邻居琐事，就公报私仇。我们是共产主义者、国际主义者、爱国主义者，是无产阶级革命战士。”接着，他指着插在集合场一排排飘扬的红旗上缀有象征意义的镰刀、斧头说：“我们战旗上写着，全世界无产阶级和被压迫民族联合起来，就是要把吃人的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我们陕、甘两省人民要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拿起镰刀、斧头、棍棒、梭镖，夺取敌人的枪炮，组建红军，创建苏区，推翻反动统治，建立自己的政权，赶走帝国主义的侵华势力，消灭日本侵略军，收复一切失地。只有这样才叫做革命。我们陕甘边苏区比起南方各苏区还是小的。我们要向中央苏区学习，扩大红军，扩大苏区。”会后，我们斗志昂扬，做再次北进保安、靖边、延安的准备。 　　修枪的路上 　　1934年7月下旬的一天，保安支队要修些枪支，我和刘宝珠等几个人赶牲口驮枪走了几天，回到南梁堡陕甘边红军指挥部，给修械所写了介绍信。我们刚走出二三里路，后面来了几匹马，一看是刘志丹和马锡五。 　　志丹见我们就问：“是修枪的吗？”我们答：“是。”他说：“我们是同路。”他下马跟我们一边走一边谈，问我们部队现在何地，准备到什么地方去?我们答，部队现在吴旗东北面，准备去县城和靖边找战机。他又问，部队打过几仗?伤亡多少?部队扩大没有?保安各山寨，靖边、安塞、延安等地敌人动态如何?解放区、游击区群众生产、生活怎样?我区、乡政府工作如何等等。我们把能知道的问题都一一作了回答。志丹又问：“你们对敌军宣传是怎样做的?部队中有无宣传员？”我答：“我就是一个兼职宣传员，在战斗和行军中，指战员都是宣传员。除战场喊话、发标语和总部印的《士兵快看》小册子外，还抽宣传员向敌占城镇喊话，散发标语和传单。”志丹又问：“敌人向你们喊话吗?”我们答：“他们也喊，就是骂我们是土匪，还骂娘。”志丹大笑说：“这就是他们的本领，我们不能骂，要揭穿反动派的欺骗，争取受骗官兵。”志丹同我们步行10多里路，我们到修械所时，志丹和工人查看几种自造子弹。他左手拿一枝德式七九套枪，右手把一夹子弹往弹槽压，要我们看子弹是否合格。他把5发子弹装退完，又装退10发，志丹高兴地说：“我们去靶场看能打多远。”到靶场后，他要刘宝珠在300米处射3发，要我在另一靶的150米处射3发，然后去看弹着点。300米的弹着点在3、5、8环上，志丹对宝珠说：“你是一个特等射手，用土药、铜板做子弹打得这样好，真不错。”看了第二靶的弹着点在4、7、9环上，志丹高兴地说：“谢谢工人同志，你们造的火药弹丸底火比以前进步多了。”他把枪接过去边看弹膛边问工人：“能连射多少发子弹不锈膛?”工人说：“不要超过15发，最好打三五发就擦膛。”志丹说：“能打三五发就行了，我们的子弹主要还是靠战场上缴获。”他又给我们说：“要打夜战、近战，自造子弹用在百米内，争取每发子弹消灭一个敌人，尽可能把战场上的弹壳拣回来，再装弹药。”又给马锡五说：“除在苏区买锡、铁、铜元外，想法在敌占区也买些锡和铜元。”回来后又引导我们看了修好和待修的300多支枪及自造子弹和维修工具。他指着枪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要像爱护眼睛一样地爱护武器，要永远想到，有的烈士就是为夺一支枪而牺牲的。”他指着钢弹枪说：“这是各国近10年改进的武器，射程2000米左右。滑膛枪多了，还在改进中。”又指着铅弹枪说：“这些枪都是军阀向他们的靠山帝国主义以很大的代价买来的，枪龄都在20年左右，过时了，我们发给区乡游击队、赤卫军。可以打击敌人。搞得好还可换来钢(钢弹枪)。青海、宁夏和甘肃还有铅枪嘛!我们不能小看它。”吃中午饭时，修械所的同志把饭端到窑洞里请志丹吃。志丹看着给他多炒了一碗木耳和蘑菇、野芹菜，说：“汤里这么多耳子、蘑菇，还给我另炒菜，太浪费了。”同志们说：“这里森林大，耳子，蘑菇多。”志丹说，“吃不了给伤病员吃，给前方战士吃。”工人们说：“好！”志丹又对所长说：“给保安支队200发子弹，在战场上使用，发现毛病的及时报告。” 　　奔袭楼坊坪 　　1934年10月，国民党民团土匪头子张廷芝带骑、步两个营侵占我保安金汤镇、楼坊坪等村。志丹带骑兵团和将要整编为42师2团的保安、庆阳支队，由甘肃华池县大板岭出发奔袭楼坊坪。到新户湾活捉了两名敌探。拂晓打进了楼坊坪消灭了少数敌人，大部死守窑洞不出，志丹下令引蛇出洞。我军退到百米左右，敌出来向我军反攻，我们撤到有利地形——孔涧村。敌认为我军溃退，追击上来，这时我军调头杀得敌人丢盔弃甲。我骑兵紧追10多里，结束战斗。 　　深夜2点钟，志丹巡营问了一些情况后，他看许多战士把盖的草蹬开，就把草轻轻地给战士们盖好，又走到骑兵部队马场前问：“马都好吗?”他看了一匹闹病的马，并请了兽医来。深夜3点多，志丹冒着寒冷又去其他部队巡查了。 　　刘志丹阅兵 　　1934年11月7日，在甘肃华池县南梁堡以西的荔园堡成立陕甘边苏维埃政府。 　　早上，荔园堡高地、大庙、戏台、会场标语满街，彩旗飘扬。8点前后，四面八方的群众，列宁小学学生、儿童团、少先队、赤卫军，红军干校学员、政治保卫队、机关干部、红军部队先后进入会场。10点钟鸣炮开会。 　　陕甘边苏维埃政府主席习仲勋讲话后，刘志丹讲话说：“陕甘边苏维埃政府成立了，这是我们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在陕甘边特委领导下，经过10多年流血牺牲取得的。我们虽在耀县、保安、华池等许多县建立了县、区、乡政府，但反动派还没有完全摧毁，我们的政府还在乡村。过去受剥削受压迫，就因为没有自己的政府。”讲到蒋介石反共反人民和日本侵略军杀我同胞时，他顺手拿起红缨枪，端在手中，大声号召人民武装起来，赶走日本侵略军，推翻蒋家卖国王朝。他的声音那样洪亮，刺杀动作那样敏捷有力，顿时台上台下“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消灭日帝侵略军!收复一切失地!……”的口号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赤卫军、少先队千支红缨枪在阳光下寒光闪闪。 　　下午2时，在河川平台阅兵。中共陕甘边特委书记惠子俊，苏维埃政府主席习仲勋等同志站在检阅台上。二、三路苏区人民代表站在观礼台上，当地男女群众、各机关学校的干部学生坐在大草坪上。中共陕甘边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刘志丹检阅了红军、赤卫军、少先队。人民武装分列式开始，前面以10多路纵队为先导的赤卫军、少先队，接着是红军干部学校，42师第2、3团和二、三路部分游击队(三路游击队是代表队)，最后是骑兵团，精神饱满地通过检阅台。 　　检阅后，2团、保安支队互相配合，袭击了金鼎山寨、旦八山寨，开始南下。 　　在护送刘志丹的途中 　　1934年12月底。刘志丹从南梁动身，去陕北特委所在地白庙岔，我们要借道高桥镇，从胡平头动身。到安塞县高桥镇对面的拉平川。高桥镇是延安到保安必经大道，镇西山畔有一坚固土寨，打枪可封锁全镇和千米通道。驻民团、保甲百人。 　　2团派我等3人借了群众一群羊，到拉平川口，看夺取山寨地形和通过道路。不到半小时，刘志丹，胡彦英也赶一群羊和几头牛来了。他穿羊皮袄、手拿放羊铲，头扎羊肚毛巾，走到我跟前说：“我们今天的主要任务是要把将来夺取山寨的主攻道路选好和今天通过的道路选好。”同时让我赶牛到岸边去饮水，把河水深度、宽度及冰的坚固程度搞清楚。我完成任务回来报告时，他在笔记本上画着，记着，转头问胡政委：“你看能打否?”胡政委说：“寨高要时间。”志丹说：“我们就是没时间，这里到延安四五十里，我们打，他们来援兵，这样又得几天。再放几天吧。现在很快叫干部把将来攻打的地形和打援兵的战场选选。”他又问胡政委：“我们今天何时通过高桥镇好?”胡说：“天黑以后。”刘志丹说：“我想在黄昏通过，让敌人能看见又看不清。我们先派一个连把寨子惟一的一道城门包围起来，其他部队进镇通过，敌人闹不清我们要北进，这样就给敌人摆了一个迷魂阵。他们发现我军北进，要阻拦，就由我围城部队给他们说明我们是借道，并要他们绝不能伤我人马，否则严惩。”胡政委说：“这是个好办法。”志丹说：“彦英，到处穷人盼红军，可是到处白军也怕红军，红军的威望确确实实是很大的。我们今天进高桥，就会把敌人闹得晕头转向，他们首先要认为我们围攻高桥寨，同时认为来的红军会很多、很强。所以他们首先要考虑自身安危。当他们听到我们借道，他们就会谢天谢地，因而就会听从我们的指挥……”快到下午3点，志丹把望远镜交给我：“继续监视敌人。”他们回部队不久，各部队指挥员由王生荣参谋长带领来到高桥对面小树林中观察地形。 　　天已黄昏了，我先头部队向镇子大路走去。到河边时，有人喊：“红军来了!”我围城部队很快到山寨城下，敌人开了枪，不见我军攻城，就停止射击。我后续部队也进了镇子。宣传队贴标语、散传单，满街喊话。有许多穷人迎接红军，要求打城堡。我们回答：“请再等几天。” 　　部队通过城堡东城下，敌人打枪，我围城部队向敌喊话：“我们借道通过，如果伤我人马，就要严惩!”这个命令真使敌人不敢再打枪了。 　　我们走了一阵，敌人才乱打了一阵枪炮(大土炮)。战士们笑着说：“这是欢送我们的。”志丹说：“这是敌人交差和报功枪炮声。” 　　2团通过高桥镇以后，在几个乡村住了一天，决定当晚继续北上，袭击李家塌。李家塌是敌安塞县中心的一个坚固据点，寨内驻唐海燕的总民团、保甲一二百人，地主反动分子很多。由于路不好走，到李家塌天已明，袭击是不行了，强攻也不行，绕道太远，最后决定强过李家塌。先派一个连队沿西山向山寨包抄过去，大队顺河沟直插山寨城门。敌人发现山沟两路红军向他们城堡走来，就开了枪。我先头部队还击了敌人，同时向敌人喊话：“不要打枪，我们是路过此地，要你们团总说话。”不到2分钟在城墙口上出现了一个人说：“我是营长，请说话。”我们前锋连长说：“我们是路过此地，不等通知你们，你们就开了枪。”就在谈话中，西城的敌人还向我西山过来的部队射击。我们在城门下的连长严厉地说：“你们要马上停止射击，如果伤我一人一马，要讨还十倍、百倍。”这时，西城上的枪声也停止了。我们前锋连在城门外河边隐蔽着。志丹让我们没露面的后续部队在隐蔽地集合，原地踏步，吆喊一二三四整齐的口令，霎时间把山谷闹得热气腾腾。胆战心惊的敌人一边和我们说话，一边指挥城内的喽啰乱往城墙上搬滚木、石头。这时，志丹派人去前锋连喊话：“限敌3分钟回答，否则就要攻打城堡。”结果没到3分钟，敌人就喊：“我们不是叫你们去找县长吗?你们通过可以，我们要打枪、否则不好交差。”我们说：“打枪可以，不可向我方打，更不能伤我一人一马。”团部的前进军号响了，部队在红旗指引下前进了。 　　打 靖 边 　　镇靖城座落在毛乌素大沙漠的南端，西通安边、定边、宁夏；东连横山、榆林；北接内蒙。城外开阔，沙深，城高三丈六，城内有城(西山寨高二三百米)，且建在万里长城上，墙高10多米。县城南、东、北等10多个制高点砖石门楼，钟楼高大坚固。守敌主力86师256旅机炮营，4个连。营长曲子鹏，防守在三门、钟楼和西山寨(炮兵)及山腰制高点。靖边保安队、常备军和安定县逃去的保安队，连敌党政官员、民团保甲、土豪劣绅共1000多人。粮饷弹充足，再加上驻横山258旅段宝山团，石湾的256旅左协中团，三边张廷芝骑兵等对我威胁很大。 　　1935年6月26日，42师2团团长传达总部决定打靖边的命令。各师团和义勇军纷纷做登城准备工作。27日拂晓，志丹来到演练场，进行了战前动员，最后他要排以上的干部熟悉地形、敌情。下午2时，团长在连以上干部会上宣布命令： 　　部队从27日下午6时出发，务于28日上午2时渡过芦河。下午4时以前，第一梯队务必到达镇靖城下登城地点适当位置，等待义勇军4点袭击。西山寨打响后立即登城，夜袭不成，进行强攻。义勇军2大队，红42师2团、3团夺取东南城角楼和南城以后，2团进城直取敌县政府、保安队、警察局、县监狱，营救我被捕人员。3团立即分头夺取大东门、北门、钟鼓楼、城隍庙据点。红84师1团为总预备队并阻击来援之敌。 　　下午，几路队伍向西挺进，部队到达登城点，这时团长令我通知一梯队4点已到，听到西山寨打响后，跑步登城。我通知回来，团长说：“4点已过3分，枪还不响?”5分钟、8分钟过去了，还没枪声。多少战士在着急!我团右侧观察员报告，42师3团登城，我团一梯队也登城。 　　当我团云梯靠城时，3团已经上城。敌人守城部队被我3团全歼。2团上城后，3团一部已向大东门打过去。我团长命令：l、2连下城，进街道夺取县政府，消灭保安队，夺取警察局。又令先锋连派一部分顺城墙，打南门吸引敌人火力，助攻南门部队登城。部队进街，要经大南门楼和东南城角楼，可南门还没拿下来，东南城角楼的通道被3团挤满。因此，2团许多部队人拉人从城墙内侧吊进城。2连先锋连攻打保安队，1、3连攻县政府、警察局、县监狱。我1连连长刘安堂带1排打进县政府二堂负伤了，我带2、3排打警察局、县监狱。打到快6点，除消灭少数敌人和捉到一批文职官员外，其余敌人仍坚守碉堡院落。这时，敌主力营一部和安定县逃去的保安队从西山下强迫许多市民走在前面，向我团2连、先锋连打过来。靖边保安队也想趁机出击。我们一面抗击敌人，一面集中兵力打开监狱，释放被捕人员。 　　过了南大街，敌人还是强迫群众向我军迫进。正在这时，志丹命令：部队就地利用民房、小巷。等到敌人逼近时，把群众放过来，再消灭敌人。这时，义勇军进南门的2大队逼近西山山腰高地，攻钟楼的42师3团也加强了攻势，我团借机反击，从群众中间冲过去。打散了敌人。敌向东北方向乱窜，我团紧追，消灭一部。我带两个排抢先到东大街各巷口，堵逃敌。2连指导员陈兴治头部负重伤，抢救中牺牲了。7点多钟上了东门楼的刘志丹手拿望远镜，指着西山寨外长城对我说：“你看，义勇军要拼命了！”我一看，几杆红旗带领部队在初升的太阳下，向西山寨城冲去，简直分不出一二梯队了。刘志丹已判明义勇军晚到指定地点，定时向导带错了路，那个战斗队形是发急的表现。令我：“派两名得力人，跑步出南门上西山，给郭司令说，按第二方案打——强攻。但一定要按强攻队形打，绝对不能都上去拼命。我已令进城部队攻南门西山寨，吸引敌人火力。”我复述命令后，他说：“对。”并顺手把早写的纸条交给我说：“快!快！快去!”我跑回连队派了能干的班长徐得发和交通员，并把刘指挥命令说了一遍。他们跑步出南门去义勇军那里。10多分钟就看到攻西山寨的义勇军改变成白天强攻的队形了。 　　西山寨很高，义勇军攻城阵地太暴露。刘指挥又令2团派一个连从城内攻山寨北侧，配合义勇军进南门。攻山寨东门的2大队吸引敌火力，减轻城外部压力。2团2连抬云梯上山时，被钟楼和山寨敌人射击受阻，但已达吸引敌人火力的目的。8点后，总预备队84师1团从城东北投入战斗，不久和42师3团，东北夹攻，突破钟楼，歼敌一股。余敌逃守祖师庙，1、3团追击。这时敌人打来几发炮弹，钟楼起大火，刘指挥令2团继续加强攻取西山寨，吸引敌人火力和扫荡城内四散敌人外，抽部队灭火救钟楼。但由于楼高火大，没有水，只好望火兴叹。就这样一座很好的西钟楼被可恶的敌人烧毁了。 　　我团先锋连和兄弟部队带领从狱中放出的一二百犯人出东门。到11点多，志丹对胡政委说：“除从城内逼近山寨开挖坑道，吸引敌人注意力和扫清城内散敌外，再抽部队，很快给城外长城下义勇军送水，城外农村运水远，易暴露，伤亡大。”当时城内水井又深又少，而且水井有些被敌人倒进石油。找到几口洁水井，但运水的部队很多，当他们听到我们是刘指挥派来给义勇军送水的，许多同志自动把他们打上来的水倒进我们的水桶里。还有许多市民看此情况，就把他们一点水和酸菜汤也给红军喝。12点钟，除西山寨敌炮兵连和不足一连步兵外，其他全部被我军消灭。但部队需水量更大了，打上来的水泥沙更多了，再加战斗已打了七八个钟头，敌人增援部队要来也就快到了。所以，刘志丹命令2团出东南两门，到芦河吃饭，准备打从宁条梁等地来援骑兵。我们走到城外一二百米沙滩处，西山寨集中火力射击。我们找到一些小沙丘隐蔽，可是晒热的流沙烫人，战士又渴又饿，特别是才从攻击西山寨换下来的2连，许多人渴得不会说话了。团长命令部队拉开向芦河运动，话没落地，西山寨的排子炮就打响了。战士们散开卧倒，炮弹落到我1、2连的人群中，2连连长王士贵的草帽被打掉。因沙厚，炮弹钻得深，还没造成伤亡。团长又令部队散开向河边运动。轰轰轰!又是几个排子炮，打伤了几个战士。战士们一下发火了，提枪要进城很快歼敌。这个情况被东门楼上的刘志丹看见后，派人跑来传令部队撤至东城下隐蔽休息，并说有人送水来。几分钟后，从东城下送来10多担水，送水人还带着枪，一问才知是赤卫军从城东北芦河担水给城内部队，分了一部分解救我们的。 　　西山寨打到下午2时左右，城外义勇军在我城内部队加强攻击的配合下，派分队长张占奎等4人带短枪、大刀、手榴弹，在敌注意力集中到东北方向时，进到寨西南城角下，利用多年失修的一条裂缝登上西山寨。炸弹轰响，义勇军一拥而上，经过几分钟的激战，全部消灭敌人。一路援兵也没赶来，总部令2团再次进城，打扫战场，抢救负伤居民。 　　战斗结束后，有许多群众送来不少东西，并要求见首长。志丹说：“一要好好感谢群众，二要按价开钱。”说话中，有几位年龄大的群众来到志丹身边，其他群众见此情景，也一拥而来，有的端着绿豆汤，有的拿着熟鸡蛋、鲜黄杏、荞面饼，递给志丹和周围红军，并要求红军不要走。志丹双手接过一碗绿豆汤和几个黄杏，高高举起，连声说：“谢谢父老兄弟!”然后喝了几口绿豆汤，递给身边的同志，接着说：“你们要求共产党和红军不要走，这完全能办到，共产党和红军既然来了，就不会走。今天打开镇靖城。消灭了敌军，活捉剥削人民的县长、警察局长及其他全部官员，我们要废除一切苛捐杂税，还要把蒋介石的反动统治彻底摧毁。靖边县工农民主政府早已成立，今天随红军进城办公了，希望全县人民拥护自己的政府，协助政府肃清一切反革命分子。” 　　这次战斗，毙伤敌人300多，俘敌400多，打死敌营长曲子鹏，俘敌县长、县党部书记以下官员和土豪劣绅共100O多人，缴获长短枪500多支，五十响、二十五响冲锋枪和十响长管自来德100多支，七五、六○迫击炮6门和大批物资。 　　挺进黄河 　　我军粉碎敌第二次“围剿”后，蒋介石于1935年7月调集陕、甘、宁、晋等省十几万步、骑兵，8月又调来东北军，疯狂地向我军开始了第三次大规模“围剿”。 　　为了利用敌人还没有全面进攻之机，我前总决定：先打东线已过黄河的晋军先头部队。7月中旬在三皇峁、老君店附近消灭了敌84师两个多营以后，7月21日我主力在清涧川口渡过无定河，来到袁家沟，刘指挥召集了连以上干部会议，部署了战斗。 　　8月12、13日，前总传捷报，消灭晋军两个营，攻克慕家塬，威胁宋家川。并令2团：一、紧缩定仙墕包围圈，并对绥德加强警戒；二、主力会师定仙墕地区，隐蔽打援；三、2团立即在王新庄一线秘密建筑抗敌阵地；四、部队严加隐蔽防敌空、地侦察。第二天，刘志丹和杨琪师长来到王新庄，当即又召开了连以上干部会议。志丹说：“我们和阎锡山的主力较量一下，被我先后消灭两个多营，并攻克慕家塬。晋军武器好，地雷多，班配冲锋枪，连配6挺轻机枪，营编4挺九二式重机枪，团配6门八一或八二迫击炮。排连军官配10发大口径短枪。土工作业快，技术训练好，但野战不行。我军在慕家塬战斗后，扬言北上佳县，打通神府苏区。因此，敌除北线调遣86师、绥远骑兵师和晋军部署外，晋军主力可能在军渡渡河，增援定仙墕，打通到绥德敌84师结合部，分割苏区，分头‘围剿’，牵制我主力北上，并堵我主力于佳县至榆林东北、神木边界决战。如果敌真有此错觉，我们在定仙墕东北地区，集中主力消灭这一路敌人就有把握了。所以，决定2团在我打援口袋底部王新庄一线修筑抗敌阵地，绝不许敌人靠拢定仙墕。你们阵地准备打敌增援和定仙墕敌军突围两面攻击。我主力布于2团阵地、正面井不拦沟两侧适当位置隐蔽，等敌进到2团阵地前沿时，我军全面出击消灭敌人。这是我们的预想。只要敌援兵进到2团阵地，那就把他们全装进我们的口袋了。”志丹征求杨师长的意见，杨说：“我同意志丹同志的看法。”会后，志丹和杨师长等又一块观察了阵地。中午，团部送来绿豆汤、煮枣子、谷面窝头和酸菜。在吃饭时，志丹盛了一碗绿豆汤递给杨师长说：“你是老兄，接受我的敬意。”杨师长不好意思地双手接过汤，又拿起几个枣子，递给志丹说：“预祝胜利!” 　　8月19日，晋军主力孙楚师第3旅旅长马延寿命第7团从军渡渡黄河，顺西岸下到枣林坪，第二天7点出发，上到井不拦沟山上碰见我诱敌侦察分队，就发了一阵威风。我诱敌分队打了一阵就走，因此敌人认为是游击队，还按大部队行军序列大胆前进。2000多人的一个团距离拉得近10里，到10点多钟，六七百人的前卫营到我2团阵地400米的独立山头上修筑单人掩体。独立山头一无我军，二无阵地，所以做了一点工事就停止了，在向我方山顶半坡坐了一大片。隔了一二十分钟、有三四十匹骡驮的迫击炮也到独立山头，又修炮兵阵地。十几分钟后，前卫营大摇大摆地分3路向我阵地前进。走到鞍部，又派出一个前卫连200人，分4路向我阵地坡下高粱林前进。步枪上了刺刀，冲锋枪、轻机枪脱去枪衣，满山搜索上来了。这时，我们看到其他山岭上敌后续部队也上来了。行军距离缩到了几里路，全部装进我们口袋了。敌前卫连到我团一线阵地边沿，我一线部队突然出击，把敌人大部消灭。这时我主力全线出击。我团追到鞍部，敌两个步兵连和重机枪连就地顽抗，敌独立山头的炮兵和重机枪向我2团阵地和出击部队集中火力进行阻拦射击，敌前卫营又几次反冲上来，企图靠拢定仙墕，被我连连击退。这时定仙墕的敌军也想趁机突围，但被围城的游击队死死卡住，我团除坚守阵地外，还利用机会集中火力杀伤无隐蔽之敌。经过1个多钟头的激战，独立山头南坡到处是敌人的尸体和伤兵及武器装备。敌前卫营一部被我消灭，一部退守独立山头和炮兵阵地顽抗。我84师2团插过来，打乱敌人指挥部。我总部手枪队在贺伯平队长率领下和我2团1、2连从南坡冲锋打乱敌守兵，贺伯平等同志牺牲了。敌人拉炮就跑，炮架、炮身和重机枪零件丢得满地都是。敌人后续的两个营被我84师1团、2团，42师3团和义勇军压下沟，满山遍野冲向敌人。下午1点多钟结束战斗。满沟军民押着俘虏，拉着缴获的骡马和扛着新出库的武器、军用物资，向出击阵地走去。我们2团回到抗击阵地，刘指挥、杨师长正向送绿豆汤、煮枣子的群众道谢。刘指挥见我们就问：“伤亡大小?”我们说：“2团伤亡不大，夺取独立山头时，贺伯平等同志牺牲了。” 　　刘指挥、杨师长转身向战场低首静默，在场的指战员持枪肃立，大批群众见此情景，也低头致哀。志丹转向广大军民说：“要消灭敌人，流血牺牲是免不了的，我们要永记烈士的功绩，消灭更多的敌人，保卫苏区。”此战干脆利落，毙伤俘敌副团长齐汝英以下200O多人，缴获八一和八二迫击炮6门，仿日九二式重机枪12挺，捷克式六五轻机枪50挺，德式冲锋枪90多支和许多军用物资等等。 　　劳山歼灭战 　　1935年9月18日，红25、26、27军在永坪会师了，编成15军团，20日由永坪南下，26日到甘泉地区。78师师长杨森在王家坪附近召开的营以上干部会上传达军团命令，决定我81师马上包围敌129师一个营驻守的甘泉县城，诱敌延安129师、110师和洛川107师、117师来援，并消灭之。 　　当晚234团到达高哨等地。第二天早上6时，营以上干部到白土坡山头看地形。杨师长带领孔令甫营长和我到达集合点，我们从81师接合部看到小劳山、过沟到大劳山以北和75师接合部(军团指挥所就设在大劳山高山畔上)。就在这时，刘志丹等同志来了。志丹问杨师长：“你们78师和友邻部队的阵地都看清了吗?”杨师长说：“我们从白土坡看起，把甘泉城、杨家砭到小劳山都介绍完了，现介绍大劳山及其以北地区。”志丹说：“很好，首先应该使干部对我们几个师的伏击区都知道，战斗是千变万化的，敌人增援往往是按我们的设想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所以要把情况估计得复杂些。我们是大兵团伏击，只要隐蔽得好，把敌人引进伏击圈，再强的部队也一下展不开，这样就给我速战速决创造了有利条件；第二，一定要按伏击战的原则打，不准早开枪，要听统一号令，统一出击，猛打猛冲，打乱敌人行军纵队，穿插分割，摧毁各级指挥机关。要积极主动配合友邻部队消灭敌人。78师在设想的全战场中，北靠75师，南靠8l师。预料敌人来一个师一路纵队前进，其先头部队到达白土坡，后卫部队就过了党家河，以行军常规估计敌师部随前卫团就到大、小劳山之间了。为此78师范围就遇到敌师部及其直属营、炮兵部队和前、后两个步兵团的一部。所以你们的任务是艰巨的，一定要把敌师部打乱，使敌失去指挥，同时要把随敌师部前后行动的两个团分割，不许靠拢，各个歼灭。”志丹问：“能完成这个任务吗?”大家说：“保证完成。”志丹又开玩笑地叫铁娃(赵铁娃是236团3营政委，15军团营配政委)：“你向来很能打，这次打好了，你这个铁娃就炼得更硬了。你是耀县人，耀县出瓷壶，瓷壶是高温烧出来的。”大家都笑了。19岁的铁娃笑着说：“我已和东北军打了几仗，还要再经受这次高温的烧炼。”志丹接着说：“我们党早就提出创建百万铁红军，我们工作、战斗都是在锻炼红军。”他又问我们这样预想和兵力部署行不行?234团1营营长于振西说：“我们把大部分兵力放在西山，打响后敌人过河上东山钻森林怎么办?”志丹说：“公路在西山下，敌大军脱不开公路，一打响，我军居高临下，突然接近敌人，这样才能达到速战速决之目的。我各师在东山都放了足够的兵力，而且料到敌人一定会想从东山突破我防线向甘泉靠拢。东山离甘泉城十来里，所以敌人只要能组织一个团、一个营，就会拼命向甘泉靠拢，可是东山到甘泉要跳几条小沟，就是少数敌人逃进森林，也逃不脱赤卫军、游击队和群众的天罗地网……”志丹接着说：“军团还有一个设想，如果把延长来援之敌消灭，洛川来援之敌到达甘泉城南，必然要住在公路沿线。在人地两生、扎脚未稳的情况下，我们乘胜夜袭，再给他一棒。”大家说：“连续打10天、半月都行。”志丹又说：“这次战斗是红26军、27军和25军会师后的第一个战斗，一定要打好。同时，东北军是蒋介石对我西北苏区第三次“围剿”的主力军，打败了它，不但对整个敌人有影响，而且对争取东北军工作也会起很大作用。现在除把战场选好外，还要注意保密，要注意隐蔽……” 　　10月1日上午9时多，团部传令说，延安出来一个师，向甘泉来援了，令部队很快吃中午饭，整装待命，严防敌机侦察。战士们说：“来一个师不够吃”，有的说：“这次吃不饱下次再吃。”到12点传令：敌人已到劳山以北苏家河，命令部队进入阵地，等军团3发红色信号弹和白土坡的枪声。我234团由驻地出发，向白土坡、小劳山之间伏击地运动。这天连一架飞机也没有，洛川的敌人也未动。 　　进入阵地不久，就看到敌先头团到达大劳山。部队已成二路纵队，但连营距离很大。到大劳山就看到敌迫击炮、重机枪在骡子身上驮着。步枪、轻机枪脱去枪衣，行军速度不快。敌前卫营快到白土坡时，就看到敌师部及直属营和炮兵部队到达大、小劳山之间的独立庙了。已把两个多团装进了我军的口袋，但不知是哪个师，大家高兴极了。敌前卫部队到白土坡时，砰!砰!砰!我81师打响了，同时军团3发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我军全线出击，几分钟就把几路行军的敌军纵队打乱。但当我冲到距敌军不远的地方时，敌人就地顽抗，除被我消灭少数外，其大部队向小劳山逃跑，而且不到半个钟头，就组织起前卫团残部，在炮火掩护下，向我东山81师一个营的阵地反攻，企图夺路向甘泉城靠拢。这时，杨森师长令234团第3营立即过河，加强81师东山阵地，孔营长带8连继续沿公路河川追击敌人。我和副营长带7、9连增援东山阵地。敌人有两个多营向我东山阵地突击，看到我增援部队上来了，插到南侧和我营齐头并进，急夺制高点，因此，我7、9连甩掉冲锋枪弹袋，只带手榴弹和一夹子弹的冲锋枪，轻装上山，到达山头时，冲上来的敌人离我们只有10多米了，我们把排子手榴弹甩到敌群，敌人的突围就失败了。几分钟又冲上来，我们和兄弟部队再把敌打退，同时向敌军喊话：“不要给蒋介石卖命，打回东北去，消灭日本侵略军，不做亡国奴。收复一切失地，拯救东三省人民。”打到下午3点左右，我杨森师长率领236团(老3团)从小劳山、大劳山之间，穿插到敌师部和前卫团中间，把敌割开，各个歼灭。在激战中，我236团团长王富贵牺牲了。敌人就在丛林、麻子林顽抗，并继续向我东山炮击和突围。我75师从林沟以南大劳山以北、东西两山压下来，把紧跟敌师部的中间团尾部打乱，并分成两段。我们埋伏在土黄沟、杨庄科沟内的骑兵团，冲出大川，向南直杀到敌师部一带。敌军企图拼命向其师部靠拢，但被我军割成几段，便就地组成小集团顽抗。敌后卫团大部被我们切断后，逃回延安。战斗打到快5点，敌人向我东山阵地继续冲锋9次。在第7次时，不知是因被枪弹击中还是人踏，把几窝地黄蜂踏乱，一下子飞出来，把敌人蛰得乱跑。我们不知是什么事，当我们战士到敌人伤亡兵身上取枪弹时，才发现是黄蜂。敌人还是继续突围。这时孔营长带8连也增援上来，缴到轻机枪八九挺，步枪全换成双环马步枪了，将8连余下的六五子弹补给7、9连。敌人第10次冲锋又上来了，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整营整营地冲上了我阵地。我们知道，这个阵地万万失不得，准备白刃格斗，在西下的太阳照射下，几百支钢枪冲向敌人。刹时，满坡杀声，敌人调头乱跑，尸体满地。我在反击中左腿负伤。我各路大军把敌全部压倒在白土坡以北五里桥以南的大川里，割成好几段，经过近4个钟头的激烈战斗，至下午6时，除敌后卫团部分逃脱外，其余全部被我军消灭。计毙伤敌师长何立中以下1000余人，俘敌官兵3700余人，缴获山炮4门、迫击炮8门、重机枪24挺、轻机枪162挺、长短枪3000余支、电台一部，骡马300余匹。 　　 刘志丹纪念文集/刘志丹纪念文集编委会编.-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