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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志丹的故事

焦斌 和谷

佩服少将军 　　一九二六年七月，大半个中国仍受军阀统治。北有张作霖，东有孙传芳，中原地带有吴佩孚。为了统一中国，广东国民政府进行北伐。刘志丹跟东路军一直打到江西的吉安，突然接到命令，调他同唐澍、霍世杰等三十余人到冯玉祥部队作政治工作，协助国民联军进行北伐。 　　冯玉祥在一九二六年北方爆发的一次军阀大混战中，被张作霖、吴佩孚合伙打败。他被迫下野，去苏联参观。在苏联的三个月里，他开阔了眼界。又见中国掀起了革命风潮，便请来苏联顾问团和中国共产党党员，帮他重整旗鼓，成立了国民联军，归顺广东国民政府。冯玉祥亲任总司令，共产党员刘伯坚任政治部主任，在五原誓师，出兵陕甘。 　　到了国民联军总部，唐澍在新办的军事政治学校工作。刘志丹也被派到驻陕总部任组织科长。 　　刘志丹赶到驻陕总部驻地三原报到，这里的政治部主任就是志丹的老师魏野畴。师生相见，格外亲热。 　　魏野畴高兴地拉住刘志丹的手说：“你来的正好。目前我军意欲西进，可是马鸿逵却跟上了吴佩孚这个军阀。冯司令想派人去和马鸿逵谈判，促使马鸿逵部队起义。如果马鸿逵同意，可收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四路军，如果他不服改编，我们将西征讨伐。你愿意去吗?” 　　刘志丹立正，报告道：“服从命令是军人之天职。何日出发?” 　　魏野畴拉他坐了下来，说：“军机难得，你就不要休息了。等冯大帅的书信一来，即刻出发。走，我帮你准备一下!” 　　二人说着，朝司令部走去。 　　第二天，刘志丹跨着综色骏马，带着—排护卫骑兵，向马鸿逵的司令部固原急行。 　　一路上，刘志丹听说，因为马鸿逵部的军纪败坏，老百姓称为“狼军”，在这一带无恶不作。 　　夜里，刘志丹一行借宿住下，房东叫李志宏，原籍庆阳人，因为他当了连长，才把双目失明的老母亲和妹子接了来，租了这一院房住下，哪料马鸿逵的小舅子是个团长，外号叫“马驴”，在街上碰见了李志宏的妹子，硬要抓去陪他过夜，凑巧，这事被刘志丹碰上，拦住“马驴”教训了一顿。马驴有点不服气，还想报复，后听说刘志丹是黄埔牌的军官，就吓得逃之夭夭了。 　　到了后半夜，李志宏得知妹子被欺的消息，便带了骑兵连赶回来报仇。回到家里，听说妹子被刘志丹救了，就半夜三更炒了盘羊肉鸡蛋，备了酒，恳求刘志丹赏脸，以表谢意。 　　酒过三巡，刘志丹便问马鸿逵的情况。 　　李连长说：“听说冯大帅派来特使，马司令日夜开会研究对策，还要派人星夜去求见吴帅，准备把冯大帅的特使军前斩首，以稳军心。” 　　刘志丹听罢哈哈大笑。李连长不知其详，只是斟酒：“喝吧!他杀不杀与咱无关，小弟今天是与恩人相见，一醉方休呀!” 　　志丹接过酒说：“怎么无关?你我弟兄相称，你是马家的连长，马家又依赖吴佩孚，而吴佩孚眼看就要完蛋了!” 　　“为什么?”李连长惊奇的问道。 　　“广东革命政府开始北伐，已攻克汀泗桥，进逼武汉城，吴佩孚的军队节节败退。”志丹越说越激动，“目下，虽有他的十万残部围困西安，但大多是残兵败将，土匪流氓。我冯帅为救黎民开始西进，西安之困指日可解。到那时你家马司令得罪了冯帅，恐怕连你们这些下级官兵也无葬身之地!” 　　“啊!”李连长吓得退了两步，“你，你就是冯帅的人吗?” 　　刘志丹站了起来：“对，我就是你们司令准备军前斩首的少将代表刘志丹。” 　　李连长听罢，面如土色，*(左口右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颤栗着说：“少将军，不瞒你说，马鸿逵派我前去送信，在恩人面前我怎能忘恩负义。恩人，我该怎么办?你就下命令吧!”说着把马鸿逵写给吴佩孚的亲笔信，交给刘志丹。 　　“马鸿逵真是个笨蛋!”刘志丹轻蔑地笑了，然后扶李连长起来。 　　李连长说：“难怪马团长推荐我去送信，他是为了霸占我妹子。还让我去送死。我一定要报仇，把他的头提下来!” 　　“别急嘛，报仇之事包在我身上。报信之事嘛……恐怕还是你去合适。”刘志丹说。 　　“怎么?还叫我给吴佩孚送信吗?”李连长急问。 　　“不!”刘志丹笑了，“你去给马鸿逵送信，把我刚才讲给你的形势报告给他，就说路上碰到过我。我扬言马鸿逵存心不善，所以回陕去了。” 　　“那……”李连长关切地说，“那他要带人抓你怎么办?要我保护你吗?” 　　志丹摆摆手：“不，他会亲自来迎接我的。”接着，他把马鸿逵的亲笔信仿写了一份，把信交给李连长，让他回司令部报告去了。 　　马鸿逵听到李连长的报告只是跺脚，连说：“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李连长忙说：“来得及，刘志丹走了不上三十里，能追回来。” 　　马鸿逵一听，忙叫师爷(马军整编前把参谋长称师爷)备马设宴，亲自带着司令部的军官们，骑马去请刘志丹。 　　马鸿逵见刘志丹英明精干，年轻有为，又是名牌的黄埔军官，非常赞赏。他深知自己这支回民军队皆是乌合之众，尽管是走投无路被收编为冯玉祥的国民革命军第四路军，但目的是暂时栖身，以求重整旗鼓，看风转舵。便向刘志丹提出： 　　“请少将军能用你黄埔之所学，将部队给予训导，好听候冯大帅命令出师参战。” 　　刘志丹想，这倒是改造这支封建军队的好机会。于是，便立即成立军官团，制定各种军纪，用黄埔军校的办法，既讲政治，又练军事。 　　不几天，军纪便齐整一新。马鸿逵高兴地拍着刘志丹的肩膀说：“老兄能干，兄弟佩服少将军。”他和刘志丹带着部队，开往西安解围。 　　西安当时驻着陕西军务督办李虎臣所属第十师之一部，陕西陆军第四师卫定一的两个团，和杨虎城的国民三军第三师。魏野畴、张汉民、王泰吉等知名的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都在这支部队，实力较强，因而能以不足上万之兵，对吴佩孚刘镇华的十万部队日夜围攻，坚守达八个多月。正在这时，刘志丹和马鸿逵带着骑兵赶到西安，接着，冯玉祥，于右任派孙良诚为援陕总指挥，率孙连仲，吉鸿昌各路也相继赶到。 　　十一月二十八日，西安城解围了。为了纪念死难者，新辟了“革命公园”，将死难军民遗骨安葬于内。杨虎城将军题词：“生也千古，死也千古，功满三秦，怨满三秦。”表达了他被救的悲喜交加之情。 　　在庆祝胜利的大会上，冯玉祥嘉奖了第四路军。并说：“马将军进军神速，治军有方啊!” 　　马鸿逵连连说：“哪里哪里，还是冯帅派来的刘志丹治军有方，我是五体投地的佩服少将军! 　　题字：高侠 　　十五个血字 　　一九二八年五月上旬，刘志丹和许权中率领新编第四旅，赶到了华县的高塘镇，与渭华一带暴动的陕东赤卫队胜利会师了。 　　陕东赤卫队的党代表是冯养浩，李大德任大队长，薛志爽任副大队长，他俩都是共产党员。赤卫队有一百多人，五十多杆枪。两军会师后，一时声势浩大，威震四方。农民运动风起云涌，不几天，就袭击了敌人五十多个据点。渭南、华县的伪政权、地主武装，民团全被摧跨了。土豪劣绅的门匾，地契、都被烧毁了，粮仓也被打开了。在渭华地区第一次建立起由农民当家做主的苏维埃政府。 　　这一天，高塘镇人山人海庆祝“西北工农革命军”成立大会。刘志丹被任命为军委主席，部队编为四个大队，每队二、三百人，还有直属的手枪连和骑兵连。 　　刘志丹同志在大会上讲：“穷人为啥穷?富人为啥富?要想不受穷，起来闹革命!蒋介石背叛革命，向共产党人抡起了屠刀，向工农民众杀来，使我们民族遭殃，人民受害，难道我们能熟视无睹吗?” 　　“不能!”前敌总指挥唐澍激动地站起来说，“我们工农是世界的主人，我们要拿起枪杆子和敌人战斗!只要工农一条心，革命就一定成功!” 　　台上台下，“工农革命万岁”的欢呼声如惊蛰的春雷，响彻平原。 　　这时，手枪连党代表兼连长李志宏骑着一匹白马，正飞一样奔到志丹面前。他翻身下马，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报告说：“蒋介石派宋哲元率领一个军，还有孙连仲，魏凤楼等三个师，从东、北、西三方面向我突然“围剿。” 　　志丹沉着地说：“估计到了。” 　　李志宏着急地说：“敌人已从西坡向我发起进攻。” 　　“奇怪!”刘志丹想着说：“西边是陡坡，又下着雨，东边是漫坡，为什么不从东边进攻，偏从西坡进攻呢?这是敌人的一个诡计，企图把我主力引到西坡，然后出动东边之伏兵，使我全军覆没。哈哈，想的倒美”! 　　刘志丹让李志宏马上返回阵地，并派参谋长王泰吉和薛志爽一起前往。 　　李志宏赶回阵地，敌人正向这边放炮，探察虚实。薛志爽气得几次要向敌人冲去，王泰吉却只准他领着五百余名手持长矛的赤卫队员呐喊，不许开枪。 　　敌人的进攻越来越近了。四十米，三十米，王泰吉见时机成熟，便令手枪连和赤卫队出击。 　　一声令下，子弹加迫击炮像火蛇一样吞卷着敌人。一阵工夫，打得敌人丢下了一堆堆尸体，鬼哭狼嗥地败了下去。 　　薛志爽正要喊赤卫队员们冲向敌人，王泰吉却把他拉回掩体坑，说：“你的任务完成了，现在休息，准备打硬仗!” 　　果然不出志丹所料，敌人经过试探进攻，完全相信我军主力设在西线，便立即从东线的漫坡发动了猛烈的攻势。当敌人突破第一道防线时，以为我阵地乱了，就步步深入，蜂涌而来。当通过一条大沟时，只听“杀呀”一声大吼，唐澍亲自指挥埋伏在沟两岸的战士，象猛虎一样向敌人猛冲过去。敌人发现中了埋伏，人踩人、马踏马地乱了阵脚，像潮水一样败下阵去。刚要出沟时，许权中带着一队人马，绕到敌人后边，打了个痛快。敌人死伤大半，丢了一沟尸体，退到塬下去了。 　　刘志丹纵马回到设在高塘镇小学的司令部，召开了军委紧急会议，提出敌强我弱，不宜硬拼的主张，征求大家的意见。 　　这时，传令兵闯进会议室报告说：“刘主席的一个亲戚，从宋哲元阵地跑来，有急事求见。” 　　志丹让把人带进来。那来人姓张，陕北人，也确是刘志丹的远方表亲。一进来，又叫表哥又递信，与身子极不相称的大脑袋像捣算似的，不住地点头哈腰。志丹把信打开一看，火冒三丈： 　　“哼!拿着一个中将的头衔，就企图收买一个共产党员吗?如果不同意呢?” 　　张大头瞅了瞅刘志丹，威胁地说：“那，那你的下场就和你们赤卫队长薛志爽的下场一样，就是战死，也要剁成肉酱!” 　　唐澍气得把桌子一拍，命令将敌人的来使全部杀掉。志丹说：“留上一个，杀掉一个，叫他提上人头回去报告宋哲元，说这就是我们的回答。” 　　话音刚落，李志宏一刀下去，张大头的脑袋就滚到了地上。随手命令张大头的随从：“带回去!” 　　“是是是。”那随从吓得直打冷颤，弯着腰拾起张大头的脑袋溜了出去。 　　正在开会的军委委员们，气得一肚子火。许权中说：“我们好不容易把群众发动起来了，叫敌人这样屠杀，我于心不忍。咱们干脆和敌人拼了，为烈士报仇!” 　　刘志丹耐心说服大家，把部队分成东西两路，由唐澍、许权中各带一路，从箭峪口和街峪口向秦岭山区转移。刘志丹带领手枪连和骑兵营掩护。 　　唐澍率领的东路部队刚过两岔河，赵亚生的一大队就被敌人包围了。唐澍立即亲率二大队前去解围，他命谢子长掩护一大队突围，把三个旅的敌人吸引到了他的周围。 　　唐澍同志坚持和敌人搏斗，最后打得只剩下了四个同志，还持续了四个小时。最后，他给自己留下了一颗子弹，宁可饮弹而死也不作俘虏。残酷的敌人割下了他的头，挂在了洛南县城门上示众。 　　刘志丹率领的手枪连掩护主力撤出之后，自己却被敌人重重包围在高塘镇的司令部里。李志宏指挥突围，被炮弹炸死在刘志丹身边。志丹沉痛地把烈士的遗体掩埋在司令部的院子里，说：“同志们!赶快踏着先烈的鲜血前进啊!” 　　他带领部队，冲出了重围。后来，小学教员李维俊和许多同志，一个一个地拣起烈士鲜血染红的石子，在高塘镇小学的大道上，砌下了十五个血字： 　　“同志们，赶快踏着先烈的鲜血前进啊!!!” 　　 革命英烈/陕西省革命烈士事迹编纂委员会.—西安：《革命英烈》编辑部，19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