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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立中国自己的马克思主义的文艺理论和批评①

周扬

河北省文艺理论工作会议开得很好。文艺理论工作，是我们党的整个思想工作的一个重要方面。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历来很重视这方面的工作。河北省召开这样的会，在全国各省来说是创举，会议规模不大，但意义很大。 　　文艺理论批评要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 　　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和批评，必须是创造性的、战斗性的，必须同我国的文艺传统和创作实践密切结合；必须以促进社会主义文艺的发展为主要任务。文艺理论，不是什么别的东西，而是对于各个时代文艺创作经验的总结。马克思主义的文艺理论，就是运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来总结文艺创作的经验，特别是总结社会主义文艺创作的经验。我们的文艺批评，就是根据马克思主义的文艺观点来研究、分析和评价各个具体的创作成果。文艺理论是文艺实践的总结，反过来推动文艺实践的发展。总结得好不好，都可以影响文艺运动的发展。如果文艺理论是正确的，可以推动文艺向正确的方向发展；如果是错误的，便会引导文艺向错误的方面发展。当然，一个时代的文艺发展趋向，有它深刻的社会原因，不单是文艺理论所能决定的；可是文艺理论对于文艺运动的发展，会起一定的影响，却是无可否认的。文艺理论，有着指导的作用。文艺作品，总是在精神上影响人民的。正确的文艺批评，就是通过对于作品的研究、分析和评价来帮助读者、观众正确地理解和欣赏作品，接受其中有益的影响，而清除其有害的影响。错误的文艺批评则是相反。马克思主义的文艺理论批评，和所有其他工作一样，要为劳动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因此，它的主要任务是促进社会主义文学艺术的更大发展，促进文艺与广大劳动人民的更进一步的结合，鼓励文艺事业中的一切新成就，批评文艺领域内一切不利于人民、不利于社会主义的东西。文艺批评的政治目的性，必须十分明确而坚定。如果文艺批评不注意作品的思想内容，不能辨别作品中的倾向好坏，不为创作发展的正确方向斗争，那么这种批评，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关于文艺理论批评工作，应注意建立新的美学观点的问题。我们所有的报刊和书籍，都应当是用共产主义精神教育人民的。文艺的特点，就是通过唤起美感的形象，来用共产主义精神教育人民，并培养人民新的审美观念。人们阅读文艺作品，不只要问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不真实的；什么是先进的，什么是落后的；而且要感受什么东西是美的，什么东西是不美的。文艺作品应当帮助人民辨别真伪，善恶和美丑，我们的文艺作品和文艺批评，应当帮助人民提高共产主义觉悟和树立共产主义风格。共产主义风格，是最伟大的、最美的风格。 　　文艺理论并不神秘，党委必须十分注意文艺工作 　　我们党所以十分注意文艺工作，是因为文艺联系群众最广泛，影响群众最深远，特别是影响青年一代。因此，作家写了些什么，艺术家创作了些什么，工农群众自己创作了些什么，读者和观众喜欢什么，他们在看、在听些什么东西，看过听过之后，到底在精神上起些什么反应，这是我们党不能不注意的问题，也是文艺理论批评应当经常注意和研究的问题。文艺理论批评，是思想斗争最前线的哨兵。阶级斗争形势的变化，往往首先在文艺方面表现出来，资产阶级思想对我们的侵蚀，也往往通过文艺。资产阶级思想来影响无产阶级，无产阶级思想要打击资产阶级思想，前哨战往往是在文艺方面。延安整风前后是如此，建国以后也是如此。文艺战线上的斗争，是阶级斗争的生动反映；文艺理论批评是实现党的文艺政策的有力工具。党中央、毛泽东同志重视文艺工作，不只是简单当成文艺现象来看待，而是当成整个思想战线，甚至整个革命战线里面的一个重要因素来看待的。 　　有三种不同的文艺理论批评：一种是马克思主义的，它创造性地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观点，来研究和总结本国文艺实践的经验，按照整个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需要，促进社会主义文学艺术创作的发展，同时也促进文艺理论批评的发展，这是促进派。一种是教条主义的，它背诵马列主义条文和硬搬外国经验，而不结合中国实际，看不见生活中的新事物，看不见群众的创造，不敢大胆鼓励新的东西。结果必然陷于保守，这是保守派。还有一种是修正主义的，它对社会主义的群众新文学看不起，百般挑剔，十分冷淡，只是喜欢资产阶级一套，觉得好得很、美得很；他们的整个世界观和审美观念，浸透了资产阶级的偏见。这种人不管口头上讲得如何漂亮，实际上是反对社会主义文学，反对整个社会主义事业的。 　　在文艺理论批评战线上，必须继续拔白旗、插红旗，更高地举起马克思主义的旗帜。 　　经过整风反右以后，我们在理论战线的各个方面，都出现了活泼的新气象，毛泽东同志说，党委的工作，工、农、商、学、兵都要抓，思想工作应放在第一位。思想、政治是统帅。政治挂帅，从组织上讲，就是党委领导。要抓思想，就必须注意文艺。不要把文艺和文艺理论看得很神秘。文艺的特点，是通过感性的形象反映整个生活，全面表现人和人的关系，人的性格、思想和情感。我们各级党委书记，天天在处理人与人的关系，工人同农民的关系，群众同干部的关系，工人农民怎样想的，他们怎样生活和劳动的，我们的党委书记和做党的工作的同志，都熟悉得很，文艺反映得好不好，他们最有权威评判。毛泽东同志多次讲过，要大家学点文艺理论，说文艺理论并不难，说党委必须抓文艺以及其他一切思想工作。我们必须认真研究毛泽东同志的著作。《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实践论》、《矛盾论》和《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这四本书，是文艺理论的基础，又是哲学理论的基础。河北文艺理论工作会议上提出，所有搞文化行政工作的同志，都要搞理论，把学理论、写文章、指导工作三者结合起来，这是很好的办法。 　　在新形势下文艺理论批评工作的具体任务 　　在目前全国大跃进，技术革命、文化革命掀起高潮的新形势下，文艺理论批评工作的具体任务主要是：一、继续深入地对文艺领域内的资产阶级思想，特别是修正主义思想进行批判；二、正确地总结社会主义文艺运动的经验，着重研究本地区群众和专家的创作，给以正确的评价；三、全面地批判地整理和研究我国文艺遗产，着重整理和研究本地区民间文艺遗产。 　　文化革命的目的，就是要使文化真正成为工人、农民和一切劳动人民自己的文化；兴无灭资，创造以共产主义世界观为基础的新文化；形成工人阶级的文化队伍。因此，文化革命既要革文化落后的命，这是先进与落后的斗争；又要革资产阶级思想的命，这就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斗争。自从提出技术革命和文化革命，还不到半年多的时间，在文教战线方面，已经出现了空前的新气象，最突出地表现在这几个方面：一、教育和生产劳动结合，民办学校，半耕半读、半工半读学校，大量地办起来了；许多地方文盲消灭，小学普及，形成了教育高潮；二、文艺和劳动人民结合，群众创作的空前活跃，新民歌是其中最活跃的，形成了群众创作高潮；三、理论和实践结合，哲学从来被认为是高深难懂的，天津和别的许多地方的工人，现在都在学哲学了。许多省委都创办了理论刊物，可以说，文化革命的高潮，正以汹涌澎湃之势向前发展。 　　技术革命和文化革命，既然不只是先进和落后的斗争，本身就是一场无产阶级思想和资产阶级思想的斗争，因此，随着文化革命的发展，就必然要经历一系列的尖锐的思想斗争。技术和文化大都掌握在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手里，他们把专门的知识据为己有。文化革命、技术革命，要把文化、技术成为群众的，掌握到群众手里，这就遇到了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抵抗。现在我们提出要革命，就是要革他们的命。要革他们的命，并不是不要他们，而是要他们把自己的技术和文化，跟劳动人民相结合，要在这种结合中改造自己的思想，变成劳动人民的知识分子。所谓“只专不红”，就是不要和劳动人民结合。什么叫“红”?“红”的主要标准就是和劳动人民结合。我们希望中国的知识分子都和劳动人民结合，我们看重他们的技术和知识，但只有在和劳动人民结合中，他们的技术和知识，才会得到更大的用处，他们的天才，才会更好地发挥。 　　文化问题上两条道路、两条路线的斗争，集中地表现在两个问题上：一个是文化为了什么?即文化的政治目的性问题；一个是依靠谁来办文化?即在文化工作中如何坚持党的领导和群众路线的问题。为文化而文化、为教育而教育、为科学而科学、为艺术而艺术、为新闻而新闻，这就是资产阶级路线。马克思主义认为：文化、教育、科学都要为革命的政治服务，为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服务，凡是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和社会进步的，就是好的，反之，就是坏的。现在有些同志犯错误，就在这个问题上，办教育的人眼睛只看到学校，办文艺的人只看到文艺，看不见无产阶级的整个事业，不理解部分应当服从全体、上层建筑应为基础服务，所以搞本位主义、分散主义，闹独立性。他们错误地以为，办文化事业只要依靠专家就行了；科学家领导科学，教育家领导教育，文艺家领导文艺……这种观点实际就是拒绝党对文化事业的领导。我们要依靠党的领导，依靠群众，依靠专家和群众的结合。在党的领导下，专家和群众结合，这是一切工作的路线。专家和群众结合的过程，也就是知识分子工农化、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化的过程。凡是结合好的，工作就顺利，否则，工作一定犯错误。文化革命最终的目标，是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界限的最后消除，人人有文化，是体力劳动者，又是脑力劳动者。现在我们正朝着这个目标跃进。 　　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有四句话，可以作为衡量一切文艺作品的政治标准，也可以作为衡量一切事、一切人的政治标准，这四句话就是：“团结人民、教育人民、打击敌人、消灭敌人。”文艺的任务，对人民来说，就是要起同心同德的作用，否则就谈不到为人民服务的问题。这和列宁讲的“文学艺术要把劳动人民的思想、情感联合起来，并且加以提高”是一个意思。我们讲同心同德，就是同劳动人民之心，同共产主义之德。 　　表现新时代新人物是我们这一代文学家的历史任务 　　文艺作品如何表现新时代、新人物，这是我们这一代文学家的历史任务。旧时代的文学表现了旧时代的人物，旧时代的人物里面有许多好人，过去的文学家、艺术家，在作品中和在舞台上为我们创造了许多令人难忘的形象，杨家将、包拯、武松、李逵、梁山伯、祝英台、白蛇、红娘、贾宝玉、林黛玉等，都是好人，是旧时代的英雄。但劳动人民，在历来的文学里，还没有得到应有的表现。虽然劳动人民是创造物质财富的，也是创造精神财富的，可是他们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他们在物质上和精神上被剥夺，他们只好唱唱歌，讲讲故事，用这些口头创作来表现他们自己。那些有文化写文章的人，大都不是劳动人民出身，他们和劳动人民隔离很远，包括那些好的作家，写劳动人民，也不过表示同情而已，劳动人民创造了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却被剥夺了享受这些财富的权利，他们在历史上的真正作用，从来没有在文学作品见得到如实的表现，这是世界上最不公平的事情。劳动人民要在文学上表现自己，不知有多么困难，差不多一开始，就受到各方面的打击。高尔基的《母亲》，现在大家都承认是伟大作品，这本书刚出来的时候，列宁就给了很高的评价；可是当时非常有名的马克思主义者普列汉诺夫，就看不起这个作品，说他没有艺术性，说艺术家应当用“形象的语言”讲话，而不应当用“逻辑的语言”讲话。无产阶级文学发展的历史，可以说是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争取在文学中表现自己的历史，他们用文艺的武器，为争取自己解放而斗争的历史。 　　关于写新时代的新人物，有些问题，一直到现在还纠缠不清。例如：不喜欢写劳动人民，总是喜欢写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写工农兵，又总是喜欢写他们的消极方面，而不写积极方面，把新社会中劳动人民，写成过去时代的那种受剥削受压迫的弱小人物的形象。好像只有把劳动人民写得趴在地上，才有艺术性，写劳动人民站起来了，就没有艺术性，就概念化了。许多人都好引证恩格斯的那句话：“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不知写过多少篇文章，讲托尔斯泰、巴尔扎克如何如何，把典型问题神秘到了极点。很少有人去研究一下，恩格斯讲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许多人实际上没有懂，至少是学究气。原来恩格斯写那句话的意思很清楚，英国女作家哈克纳斯把伦敦东头工人写得比较消极，恩格斯批评这作品写工人还不典型或不够典型，因为伦敦东头的工人，已经起来反抗了，要写典型就要写工人阶级的反抗。单写消极一面，而不写积极反抗的一面，就不典型，至少不够典型了。恩格斯这封信，本来是引导我们向前看的，但那些教条主义者却相反地引导我们向后看，死抓住巴尔扎克不放。过去时代的作品，甚至一些伟大作家的作品，都是对劳动人民消极方面写得多，这是时代的限制，我们不能责备前人，但我们既然是新时代的人，就应当努力来写新时代了。 　　如何表现个人和集体的关系 　　过去许多好的作品都是表现个人和环境的冲突，冲突越厉害，越有革命性。因为环境是压迫人的，冲破环境就是冲破压迫，就是动摇旧制度的基础。《红楼梦》的进步性就在这里。贾宝玉、林黛玉、晴雯，都是和当时环境冲突的，就有革命性；贾政、薛宝钗、袭人和环境很调和，就不是革命的。过去反抗的形式，多半是个人的，所以过去的文学作品，写的大都是些个人反抗的英雄。现在是新的时代，人民做了主人的时代，再用这个公式就不对了。新时代的英雄应当是个人和集体协调的人物，他也要改造环境，但他不是和周围环境对抗的，他只是要去改善它，同时他也不是孤军奋斗，而是通过集体的努力，个人和集体智慧结合来完成改造世界的共同事业。在这个问题上，旧文学的经验，过去许多大作家的经验，对我们并不适用，因此，我们就特别需要独创精神。我们必须认识无产阶级社会主义文学和过去文学的不同，不但和资产阶级的反动作品不同，而且和资产阶级时代的进步作品也不同。要加强理论批评工作，作些分析比较；还要靠作品，写出的确能吸引人的好作品来胜过旧时代的作品。 　　文艺理论批评的中心任务就是促进社会主义文艺创作的发展，鼓励文艺创作反映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新事物，鼓励工农群众的创作，并给以充分的评价。现在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开始掌握了文化，做科学、文化和艺术的主人，这是社会主义大革命、思想大解放的结果。我们必须研究社会主义文艺发展的规律。我们已经有了相当多的经验，苏联文学有了四十年历史，从开国算起，明年我们也有十年，从“五四”到明年我们也是四十年。我们应当重视和研究我们自己的经验，特别是从“延安文艺座谈会”以后的经验。社会主义的文学是劳动者的文学，它的发展道路，和资产阶级文学以及任何时代的文学，都不一样。它是和工人阶级、劳动人民的整个斗争密切联系的，是和劳动人民在文化上的成长一同成长的。现在群众创作的活跃，超过专家了，群众写的诗，比许多诗人写的诗还要好。专家的创作要不赶上去，就被群众抛在后面了。天津写工厂史的运动，河北省“歌颂大跃进，回忆革命史”一千万件写作运动，都是很有意义的。河北是老根据地，有多少可歌可泣的事应当在艺术上记录下来呀。梁斌同志的《红旗谱》就是一部很好的作品。只要作家和工农群众真正结合了，会有好的作品出来的。提倡小作品，也不要忽视大作品；鼓励群众创作，又要鼓励专家的创作。鼓励当然不是无原则的捧场，它包含着正当的信任和对缺点的适当批评。有鼓励也有批评，没有批评就不能进步；热情的批评和打击是两回事情。 　　对中外遗产要整理、要批判 　　文艺理论批评的另一任务是对遗产的正确估价。我们要继承遗产，一定要经过整理、挑选和批判，决不囫囵吞枣，全盘接受。对待世界文学遗产，主要是资产阶级时代的文学遗产，必须采取批判态度，不应盲目崇拜和屈从。 　　中国在几千年长期封建社会中创造了丰富的文化，其中有不少富有人民性的东西。近百年来，中国沦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在经济文化各方面都落后了。欧洲经过文艺复兴，工业革命，资本主义大发展，不但在政治、经济上而且在文化上支配了全世界，使农业国屈服于工业国，东方屈服于西方。东方落后了一百多年，欧洲走到前面去了。十月革命到现在，情况变了，西方资本主义文化开始没落了，世界上出现了社会主义国家，也就出现了社会主义的文化以及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的文化。我们前进了，走到前边去了。我们农民写的民歌中，那种伟大的共产主义气魄，恐怕欧洲许多工人也写不出来。列宁讲先进的亚洲，落后的欧洲，这句话不但政治上如此，文化上也是如此。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所特有的那种崇拜外国的思想，是一百多年被帝国主义侵略和奴役所养成的一种奴性心理，不打破这种心理状态，我们就不能在精神上真正抬头。这不单是中国的问题，也是世界上许多民族独立国家的问题。许多亚非国家已经取得了民族独立，中国成了社会主义国家，将来的世界史，世界文化、文学史，都要重新写，因为中国、印度、阿拉伯及其他许多东方国家在历史上的贡献没有在世界史上得到应有的地位，从来一切都以欧洲为中心。我很同意高尔基的看法，对资产阶级在文化史上的作用过分夸大了，许多人强调过去作家的人道主义，也强调得太过分了。他说，过去许多优秀作家的作品中有人民性，这是对的，但是，那是过去时代的人民性。那个人道主义再好，也没有触及到一切不人道的总根源、人剥削人的制度。我们的人道主义最根本的就是要消灭剥削阶级和剥削制度的一切残余，这是最伟大的人道主义，怎么能说我们的人道主义反而不如过去的人道主义伟大呢?我们尊重古人中的贤哲，尊重他们的一切有益于人类的贡献，我们对他们要作历史估价，给他们以应有的地位，但决不能把他们的思想和我们的思想相混同。我们一定要从共产主义的高度去看待一切事物，否则我们就不能真正地继承和发展遗产。 　　我国有一部分遗产活在人民中间，如地方戏曲、民歌、民间故事，是传统中最宝贵的，里边虽有封建思想的影响，但基本上是人民的创造。所以继承遗产，要着重到民间去发掘和搜集。但对待任何遗产，不论是民间文艺，或者“五四”以来的新文艺，都要有批判、有分析，发扬好的东西，指出他们的弱点，这样才能对人民有益。 　　总之，建设社会主义文艺，就要解决这三方面的任务，这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而是几年几十年的事情。我们一定要加强思想斗争，总结文艺实践经验，整理、批判遗产，三者不可缺一。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问题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是发展社会主义文化和文学艺术的长期方针。这个口号，可以从无产阶级立场解释，也可以从资产阶级立场解释。资产阶级、修正主义者欢迎这个口号，为的是想使文艺离开社会主义的方向和摆脱党的领导；我们则是为了要使社会主义的文艺在互相竞赛和辩论中得到更迅速、更扎实的发展。毛泽东同志提出的辨别香花毒草的六条标准，就把这个问题解决了。放百花是人民内部问题，锄毒草是敌我问题，这样资产阶级要利用这句口号就困难了。坚持这样的方针，可以鼓励各种艺术形式、体裁和风格的互相竞赛，梆子和评戏竞赛，自由诗和民歌竞赛，诗歌和小说竞赛，这个作家和那个作家竞赛。我们所有的文艺，都应当有自己民族的风格、工人阶级的风格，但是每个作家、艺术家又有个人的风格。各个地方领导文学艺术，要对资产阶级思想保持警惕，经常地进行斗争，可是也要注意，不要随便把在文艺表现手法上的一些新的探求，都看成资产阶级的影响，相反的我们应当鼓励探求多种的表现手法。 　　我们提倡标新立异，当然是标人民之新、立人民之异，标民族之新、立民族之异。每个人的创造，总带有个人的特点和风格。新的东西，有时看起来可能不顺眼。也可能是昙花一现，缺乏生命力的东西。只要领导方向明确，思想锐敏，不把毒草错认为香花，即使出了毒草也没有关系。毒草可以变为肥料，这是真理。现在是全国人民都在发挥创造力的时代，可以创造出奇迹，也可产出坏的东西，不是每个新事物都有同样的生命力。领导的责任是敢于放手，善于辨别，关键是要走群众路线，一切经过群众考验，群众评判。在艺术方面的不同意见可以展开争论。领导上应当注意每个争论，并引导它向正确的方向发展，在适当时候做出必要的结论。领导的本领，就在于敢不敢放，放出来以后能不能辨别。不放就无法暴露，也就无从辨别。不放，表面上看似乎没有什么毒草了，但毒草却埋藏在那里，原封不动，有机会还是要露头的，倒不如放出来锄掉为好。放了可能出点问题，犯点错误，可是将来会有很好的创作出来、很好的理论出来、很好的人材出来。人材是经过斗争、经过锻炼才能出来的。货色的好坏也只有竞赛比较才能看出。事实上，自从大跃进以来，群众创作空前繁荣，我们的文艺已经不只“百花齐放”，而是“万花齐放”了。在我们面前，展开了一幅全国文艺大竞赛的图景。 　　明年是国庆十周年，希望各地好好总结，检阅一下十年来文艺工作方面的经验和成绩，拿出更多更好的作品，来作为伟大国庆十周年的献礼。 　　① 本文是作者一九五八年八月在中共河北省委宣传部召开的全省文艺理论工作会议上的讲话要点。原载一九五八年八月二十二日《河北日报》。 　　 周扬文论选/周扬著，朱耀军编选.—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