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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创作应该写知识分子①

周扬

我赞成创作需要才能这个观点。创作作为一门艺术，是需要才能的，才能对于一个作家来说是宝贵的。但一个作家除了才能之外，还应有好的思想，这才会使才能向正确方向发展，适合时代的需要。而要保持一个正确的方向，就必须认真学习马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 　　才能是作家必备的素质，但要创作出好的作品，还有一个根本的东西，这就是要有生活。因此，作家要经常不断地深入生活，了解生活。我主张，除老年作家体弱多病者外，其他作家要下去，中青年作家更要下去。深入到生活中去，与工农兵结合一年到两年，切身感受一下底层的生活，一时写不出作品不要紧，坚持久了，就会有感受、有生活，从而写出作品来的。此外，要到工农兵中去发现和培养大量的业余作者。我们即使所有的作家一齐下去，也不过那么多，而业余作者是大量的，要尽一切力量帮助他们，培养他们。 　　前年，我在东北时，向有关同志提出写工厂史。好好写写技术人员，包括一些老工程师。我们自己培养的技术人员支撑着我们的工业技术，但在文学作品中却反映得很少。有的作品虽有所反映，但多是写成思想落后的形象，这太片面了。实际上技术人员在生产中发挥的作用是很大的，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嘛!天津是大工业城市，文学创作能不能多写写工程师和知识分子。知识分子里边，人数较多的，一是工程师、技术人员，二是教员，我们建设社会主义社会要依靠这些人。我接触过一些这样的同志，深深感到他们在平凡中蕴含着的伟大。在东北大连、鞍钢的厂子里的技术员，他们叫三三制：就是三十多元工资，三十岁左右，三十斤粮食定量。技术员的工资长期没有调整。有的是一九五六、一九五七年参加工作的，还是一个月三十七元。他们没有工人工资高。对技术人员的政治教育、生活待遇、升级，一连串的问题需要解决。还有入党的问题，他们说：“我们都是党培养出来的。在生产第一线，还入不了党。北京老知识分子能入党，我们在生产第一线却不能入党。”的确，对技术人员的问题注意不够。这些人都是三十岁左右，如果他们工作条件好些，在政治上关心他们，他们会作出更大贡献。 　　我看要写工人，写工程技术人员，写教员，写商业人员。把面搞宽一点，可写的东西到处都有。我们国家要宣传工人阶级的创造，也要宣传科学技术和发明创造。教学人员、科技人员、文化人员，要有一部分人做组织工作。科技人员是个很大的队伍，他们的工作如何直接关系到我国的现代化建设。为什么大庆搞得好?就是和技术人员结合得好。我看，这也是一条经验。我看了一个歌舞，主题是表现敢想敢做的，其中有一个情节是把科技书扔到地下，拿脚去踩。这样搞怎么行呢?记得我在一九五九年二月十六日的一次讲话中说过，好像科学家不需要了，书本也不需要了，文艺创作上就存在着这种片面宣传，以致发展到看不起科学家。XX省有个戏，戏里有把一本外文科技书放在地上踩的情节，夏衍同志看了后提了意见，“科学”怎么能随便踩呢? 　　不尊重科学，是注定要吃亏的。科学不能破除，只有迷信可以破除。因此，我们的创作不要教育人民轻视科学，而是要让人们重视科学，热爱科学。我们虽然不反对文艺写各种各样的人，但特别应提倡一下写知识分子，写科技人员，如实反映他们的成长与贡献，也是对我们社会、我们的党的一个宣传。现在在知识分子中，有一批新生的力量，也要重视起来，这就是下乡知识青年。 　　下乡知识青年是很了不起的，又是劳动力，又是文化力量，将来的干部要从他们中间产生，老同志要带好他们，使他们尽快成长起来。他们参加三大革命：阶级斗争，生产斗争，科学实验，是新一代的有文化的劳动者，在他们身上体现了我们社会的发展方向，应该好好地研究他们，写写他们。 　　关于社会主义文艺问题，有人提出写十三年。以为只有写开国以来的生活才算是社会主义的文艺。这样提出问题和理解问题未免太简单化了。问题不在于写什么时期的生活，而在于用什么立场、什么观点去写。站在无产阶级立场写民主革命，写工农的反帝反封建斗争，当然也是社会主义的文艺。现在确实与延安时期不同，那时的主要任务就是反侵略、打日本，现在是社会主义革命、社会主义建设，有很大的变化。但说只能写社会主义时期，否则就不是社会主义文艺，恐怕不行。如果这观点成立，那么我们过去的许多作品就不是社会主义文艺了。社会主义文艺这个概念，还可研究一下。现在大家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毛主席说，新民主主义文化有社会主义因素，社会主义文化是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文化，是整个世界社会主义、国际无产阶级文化的一部分。在新民主主义经济中，也有社会主义经济因素，比如互助组、合作社，不过不像现在这样，过去社会主义经济很少。在政治方面，有共产党的领导，就是社会主义因素嘛。所以，新民主主义时期，社会主义的因素政治上有，经济上有，文化上更有。 　　关于文艺标准问题，主要是两条。一个是政治标准，一个是艺术标准。政治标准毛主席在如何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中提出的有六条。而艺术标准是什么确实是个问题，要好好研究一下。在某种意义上，标准是标兵。我们自己的标兵还没有形成。解放军，有红军、八路军形成的传统。文艺问题比较复杂，有“五四”以来的传统。同时，除了这个传统，封建时代的、资本主义时代的也有。我们要慢慢形成自己的传统，形成自己的作风，这要花时间。什么是社会主义的艺术标准，这个问题需要大家来讨论。不能说现在大家所喜欢的东西都是旧的，都是旧意识的反映。凡是吸引人的作品都不要轻易抛弃，要分析，要吸收，因为我们所创造出来的新的艺术也要能吸引人才好。 　　① 这是作者一九六四年二月二十二日在河北省、市作家座谈会上的讲话，未公开发表过。 　　 周扬文论选/周扬著，朱耀军编选.—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