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首页 > 边区著名科教文卫人物 > 周文 > 全文图书 > 周文文集第三卷

一支从斜刺里射来的毒箭

周文

这回关于“文言文”和“白话”“大众语”的论争，各刊物所发表的文字已经可算不少。主要的发动，是从反对开倒车的复古运动的“文言文”开始，接着是把这问题更加深入，从“白话”而进到“大众语”的讨论。参加这次反抗“文言文”运动的多数进步的作者，无论对于“白话”与“大众语”的意见以及对于“大众语”怎样建设的意见虽然有着多少的出入，但总之是把问题发展了，是无疑的事。 　　问题还在发展，就这次参加论争的热闹气象看起来，相信一定会得到更具体的一步。不过今天看见《申报本埠增刊·谈言》里垢佛先生的一篇文章，使我也不得不口痒痒地要来说几句话了。 　　垢佛先生这篇《文言和白话论战宣言》，表面上的态度好像非常客观，然而仔细读来，却令人不能不疑心他在故意混乱这次同一线上的阵容，而且里面还藏着耐人寻味的深意。他说： 　　更有一事声明，讨论“文言文”和“大众语”，是一个战局，讨论“白话文”和“大众语”，又是一个战局，双方须将两问题，分别讨论，不可浑为一谈，使读者易得认识，不致眼花缭乱口难言。 　　假令该两问题实有连带性的话，亦请双方把主张胪列陈明，或者反对“大众语”，而并反对“白话文”，或者非但反对“文言文”，并“白话文”亦在反对之列，或赞成“白话文”而“大众语”则绝不赞同，请将各人的主张，显明地写出来，以供当世的探考和研究，这真是记者和读者掬诚企求的事实。(二十六日) 　　文章是很巧妙的!你看他三个“或者”，如果头脑不清，那真要被他弄得“眼花缭乱口难言”的!然而文章究竟明白，把“文言文”和“白话文”分为一个战局。再又把“白话文”和“大众语”分为一个战局。即是指认主张“白话文”者与主张“文言文”者战，同时又叫主张“白话文”者与主张“大众语”者战。他这样分成两个战局之后，接着便是向着主张“文言文”者说：你们反对“大众语”是不是连“白话文”也反对?是不是“白话文”可以不反对而只是反对“大众语”?至于向着主张“大众语”者说的话，那简直是干干脆脆的一句：你们反对“文言文”是不是连“白话文”也在反对之列?那末剩在中间的，就是主张“白话文”者，“或者”被主张“文言文”者赞成，“或者”被主张“大众语”者反对。垢佛先生这篇文章虽然用“白话文”写出，然而骨子里却是“文言文”的拥护者。你看他口里面多么客客气气地在说着“或者”，然而实际上又在多么巧妙地向着主张“文言文”者献策，叫他抓着“白话文”，反对“大众语”!并且同时又为主张“白话文”者制造了一个反对主张“大众语”者的战局!这位垢佛先生如果不是神经有些衰弱，弄得糊里糊涂，那未就是叶圣陶先生所说的“摇着鹅毛扇的谋士们”的一种离间挑拨!在这集中火力反对复古运动的“文言文”的论战中，就不能不随时拔下这些从斜刺里射来的毒箭。 　　在前面已经说过，这次论争的发动，一般的都是以反对读古书写古文这一复古运动开始，凡是进步的作者，都知道五四运动所提倡而没有彻底完成的“白话文”，在这历史发展的现阶段，特别是在这国破家亡帝国主义的大祸临头的现阶段，要唤醒劳苦大众起来共同奋斗，救国自救，那种“白话文”已经不够，它已经大部分变成了新文言了。要真正能够担负起大众的工作，就只有彻底扫除这个封建妖孽的僵尸——“文言文”，批判地运用“白话文”，并且用全部力量在实际的战斗中把“大众语”坚实地建设起来。 　　“白话文”和“大众语”并不矛盾，正相反，“大众语”是从用“白话文”反对“文言文”的战斗中发展出来的。“大众语”是“白话文”的发展，是进步。不劳垢佛先生关心，“白话文”和“文言文”是一个战局，然而“白话文”和“大众语”是手挽手儿站在同一线上的，在这国家被亡着的现在，凡是一个不愿当亡国奴的进步的作者，反对这种亡国的封建妖孽的“文言文”，必然是赞成“白话文”，更必然是赞成救国自救参加大众的反帝国主义反封建的坚实的“大众语”。 　　但是在垢佛先生这篇巧妙的文章中已可以看出这次“白话文”“大众语”与“文言文”论战的一点消息来了。“文言文”在这次受到一个猛烈攻击的时候，显然地已经有人摇着鹅毛扇出来“献策”，暗示“文言文”赶快向“白话文”让步，用挑拨离间的方法来混乱“白话文”与“大众语”一致的阵容，而且还想进一步夺取“白话文”叫它同“大众语”自相残杀!这真是好巧妙而恶毒的计策! 　　无论如何，封建势力在这剧烈崩溃的当儿，这种疯狂的复古运动，不过是说明他们的回光反照的一种死命的挣扎罢了。诚如叶圣陶先生所说，他们会“陷在没落的退潮里”，可是能够“同时给前进的船只一点轻微的阻力”。那末这种阻力所表现出来的样式是很多的。比如挑拨离间就是这当中的一种。要促成这种复古运动的封建势力加速的崩溃，使它连这一点轻微的阻力都不生效力，不但要努力建设“大众语”，同时更要对这样亡国的封建妖孽尽量做点扫除工作。 　　1934年6月29日《中华日报·动向》 　　署名：王钢 　　 周文文集第三卷/周文.—北京：作家出版社，20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