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首页 > 边区著名科教文卫人物 > 徐特立 > 全文图书 > 怀念徐特立同志

徐老在长征中的模范作用

李坚真

意志坚强好老人，长征路上步不停。 　　每天到了宿营地，关怀战士心贴心。 　　我唱的这首山歌，是赞颂长征中的徐特立同志的。 　　徐特立同志是苏区中央政府的教育部长，是一位著名教育家，又是在革命低潮时入党参加革命的，因此，苏区的干部、红军战士和老百姓，都很敬重他、热爱他。但我真正了解这一位革命老人的高尚人格和光辉品质，却是在长征的道路上，在那些同甘共苦的岁月里。 　　长征中，董老、徐老、林老和谢老几位老同志，编在红军野战医院干部连。当时董老担任支部书记，我在老同志的指导下，做连队指导员的工作。我们名义是个连，实际有几百人，除了老干部、妇女干部、负伤的团以上干部以外，还有医务人员、担架运输员和饲养员等。董老、徐老、林老和谢老，他们从不认为自己年纪大，要别人照顾，而处处以一个普通工作人员来严格要求自己。他们一路上带头忍受艰苦，带头完成任务，带头遵守纪律，带头做好政治思想工作，真不愧为模范的共产党员。 　　其中，徐老年纪最大，精神却最健旺。别看他须发斑白，身体消瘦，但总是生气勃勃，还很象一个青年人。他头上戴的帽子，身上穿的衣服，脚上穿的鞋子，烂了自己补；米袋、伞套自己缝；还用羊毛编线织衣袜手套，用羊皮缝衣袋。 　　在行军的时候，徐老是从不肯掉队的。从开始出发到宿营，总是那样慢慢地、不停地向前走去。大家休息了，他仍一步一步向前走；有时实在太累，就站着休息一会儿再走。大家劝他坐下来休息，他说：“不行呀，我只有继续走，才能跟上你们哪!”总之，他不走到宿营的地方，是不肯停顿下来的。 　　我们经常雨夜行军，天那么黑，路那么滑，大都又饿又累。但徐老不怕困难，以坚强的革命毅力，坚持走通宵，一直赶到部队宿营的地方才休息。 　　徐老模范地遵守革命的纪律。我们每次到了宿营的地方，他都要反复提醒大家注意群众纪律，爱护群众的一草一木，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队伍出发前，他带头把借来的东西还给老百姓，督促大家捆稻草、上门板，把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末了，还到各处仔细地检查一遍才离开那个地方。 　　组织上和同志们，都想多照顾点徐老，可是他从不愿增加组织上和同志们的麻烦。白天行军，快到宿营地的时候，他就边走边拾柴，或拔些野菜，用扶手的棍子挑着。一到了宿营地，就搬两块石头架起小面盆，自己烧热水洗脚，烧开水喝，有时还煮点面糊或者野菜吃一顿。然后，他走到我们跟前，高兴地说：“我已经吃过了，脚也洗过了，你们不要管我了!”徐老就是这样地体谅我们。 　　睡觉的时候，我们在老百姓那里借一块门板送给徐老，他常常谢绝，摇着手说：“我自己解决，你们不用管我，把门板搬给伤病员用吧!”说完，带着他的饲养员，抱一些禾草或麦秆，垫在地上，开好了铺。不久，他就呼噜呼噜地睡着了。 　　徐老对自己是很刻苦的，对同志却十分体贴和爱护。组织上照顾他年老，给了一匹马，还配了一个饲养员。可是，一路上他却很少骑马，不是让给我们驮东西，就是让给伤病员同志去骑。我们刚过了泸定桥，敌人的飞机追上来轰炸，徐老估计会有负伤的同志，就对饲养员说：“敌机来轰炸了，后面可能有伤病员，把我的马留下给伤员用吧!” 　　还有一次，也是在行军的时候，徐老走到前面去了，他的饲养员却骑着马，在后面走着。肖月华同志看见了问他：“你为什么不照看徐老?”徐老听到了，急忙解释说：“他生病走不动了，我走得动，是我叫他骑的呢!”大家都为徐老这种关心同志比关心自己为重的精神所感动。 　　在茫茫的草地上，徐老曾把自己仅有的一点点粮食送给了患病的战友，自己吃着草根树皮过日子。走出了草地，我们从老百姓那里买到一些玉米和麦子，每人分了几斤。徐老用火炒熟了，但舍不得吃，装在自己缝的一个羊皮口袋里。实在饿的慌了，就拿几颗送进嘴里嚼着充饥。他的牙齿不好，吃起来很费劲，我见了关切地问：“徐老，你能吃动吗?”他慈祥地回答说：“很好吃哩，坚真，你也饿了，快来吃点吧!”革命同志之间的友谊多么珍贵。这些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令人不能忘怀。 　　我们在长征路上遭遇到的千难万险，是难以想象和难以描述的。但不管是怎样的艰苦，都不能压倒我们，更不能压倒徐老。在那些困难的日子里，徐老始终充满着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有一天晚上，敌人发现了我们，拼命地追击，敌众我寡，我们一边打一边跑，一口气跑了十多公里，甩掉了敌人。这对一个青年人来说，都是很吃力的，然而五十八岁的徐老，事后还幽默地说：“那真是一次长跑竞赛呀!” 　　一九三五年六月，我们要翻越夹金山了。这是长征中的第一座大雪山，山下气候炎热，穿着单衣，行军时还流汗；到了山腰，气温突然下降，越往上爬，越是寒气袭人，狂风卷着雪花，漫天飞舞，人在冰雪中行进，浑身哆嗦，牙齿打颤。山顶空气稀薄，呼吸困难，开始头晕腿软。我们互相搀扶着，一步一喘地向前移动，好不容易地翻越了终年积雪不化的山巅。下到半山腰，徐老回头望了望银光眩眼的大雪山，风趣地说：“我们好长时间没看见过玻璃了，这里真是一个玻璃的世界，多好看啊!” 　　千里草地，险恶的情景，令人怵目惊心。环顾四周，杳无人烟，浓雾迷蒙，方向莫辨。到处是河沟交错，黑色的积水，腐臭熏人。草茎草根和淤泥粘连在一起，踩上去，软绵绵的，但用力过猛，就会陷下去，再也无法爬上来。草地的气候，更是变化莫测，时而狂风，时而暴雨，时而冰雹。这真是一片连野兽都难以走过去的茫茫旷野。但红军战士一定要征服它，徐老也一定要征服它!徐老用那根短棍试探着险路，一边走，一边呼唤着：“同志们，跟上来，小心啊!”有时到了比较安全的地带，他还说一两句笑话来鼓励大家的情绪。他说：“你们看，这些黑泥巴咕咚咕咚，象不象发酵的面粉呀?”我们在草地走了七、八天，徐老常常走在队伍的前边，和大家一起怀着必胜的信心跨过了草地。 　　在万里征途，徐老很重视宣传教育工作，想方设法引导我们开展革命文艺活动，鼓舞大家的士气。到了宿营或休息的地方，他带领我们唱歌，自己还兴致勃勃地跳舞。穿着毛露在外面的老羊皮，模仿孙大圣的动作，跳的那样轻捷活泼。他还表演猴子抓虱子，全身上下，到处抓，抓一个，吃掉一个。徐老跳着这样有趣的舞蹈，逗得我们捧腹大笑。让我们笑过之后，他就态度认真地来解释：孙大圣孙猴子是大无畏的，不怕困难，不怕妖魔鬼怪，我们也要象他那样，不要怕困难，不要怕妖魔鬼怪，要统统战胜他们。他又说：猴子不懂得讲卫生，身上长满了虱子，只好一个一个地抓住送进嘴里去吃掉。我们红军战士有条件时，要讲究卫生，要洗脸、梳头、洗澡、换洗衣服，不要生虱子。虱子这家伙尽吸我们的血，还传染疾病，只有消灭它。大家听了，才知道徐老跳舞，不单是逗我们乐，重要的还是在进行思想教育呢。 　　徐老在艰苦的环境里，也不放弃他的革命教育实践。只要有机会，他就坚持教红军战士学习文化，特别是教我们学习新文字很耐心。有些年轻的女战士调皮地说：“这是外国字，我们不学!”徐老听了，和颜悦色地说：“这是我们创造的拼音文字，是我们自己的，应该学习。将来我们的条件改善了，外国的语言文字也要学嘛!”徐老严肃地向我们指出：中国妇女不仅要在政治上翻身，经济上翻身，也要在文化上翻身。红军中的女战士，是中国妇女革命的模范，更应该做文化的主人。在徐老的鼓励和帮助下，我们许多同志通过学习新文字，掌握了文化。 　　一九三七年在延安，党中央给徐老祝贺六十大寿。毛泽东同志、朱德同志、周恩来同志都参加了庆祝会，我们许多同志也参加了。我们女同志还特意给他做了一个书包，用新文字绣上了敬祝他健康长寿、为革命的宣传教育事业作出更大贡献的话，以表达我们的心意。徐老捧着这个书包，笑逐颜开，无比高兴，仿佛觉得这就是革命教育盛开的花朵。 　　光阴流逝，岁月不居。长征，过去了四十多年，徐老离开我们也十年多了。但每当我忆及艰苦征途的情景，他老人家的形象又浮现在我的眼前：他戴着自己做的帽子，穿着自己缝补的衣服，柱着一根短棍，翻雪山，过草地，满怀胜利的希望，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别看他身体那么瘦弱，精力却无比充沛；言语行动那么平凡，思想品质却多么高尚。他时时处处表现出共产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在我们红军的队伍中，正是由于许许多多象徐老这样的优秀的共产党员，震惊世界的红军的二万五千里长征才取得了伟大的胜利，革命的后一代也才有今天的幸福。现在，我们新的长征开始了，毫无疑义，老一辈革命家艰苦奋斗的精神、崇高伟人的品质，在年轻一代的身上，必定会得到发扬光火，鼓舞我们夺取实现四个现代化的更大胜利! 　　一九七九年四月十一日 　　 怀念徐特立同志/湖南省长沙师范学校编.—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7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