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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是个老青年

于光远

当我还在学校里念书的时候，就知道我们党里有一位老革命家——徐特立同志。 　　一九三八年一月，我第一次见到徐老的时候，他已经是六十一岁的老人了。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一九六五年在京沪线火车上偶然相遇。在这近三十来年的岁月里，我见到徐老的机会是比较多的。他给我突出的印象之一，就是年纪虽然大，但是却具有青年人的活力和热情。 　　关于徐老，流传着不少的故事。抗战爆发的第二年，党派我到湖南处理一件工作。我在长沙八路军办事处见到徐老的时候，他正和一大群青年围着一个大圆桌很热情地谈话。那时，当地的革命青年知道徐老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又从延安回到长沙，就来找这位革命老人，聆听革命的真理。徐老就以诲人不倦的精神，宣传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和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策，讲党奋斗的历史和革命烈士们的故事。办事处的同志告诉我，徐老几乎每天一清早就和青年们谈话，一直到晚上，有时，连吃饭的时候都在谈话。 　　一天，在青年们走了以后，徐老亲切地问了我一些情况之后说：“每天到这来的这些青年都很好，其中不少人政治觉悟很高。有的来了多次，我已经和他们很熟了。我真想介绍其中一些人入党。可是，省委因为我是公开的党的代表，不让我做这个事。在省委会上我提了好多次意见，可是多数人硬是不同意。你是上级机关派来的，能不能把我的意见向长江局反映一下，改变省委的主意?” 　　初次见面，一个很老的同志，就对我这样一个二十刚出点头的青年诉说自己的愿望和苦恼，而这个苦恼是党不让他发展青年入党。在他的身上，我感到了真正共产党人的真诚、朴实和青年人一样的单纯。 　　两年后，我在延安又见到了徐老。那时他正筹办延安自然科学院。当他知道我在大学学的是自然科学之后，就畅谈科学和教育的问题。以后每次见面差不多谈的都是这个主题。不久我们几个年轻人组织了一个学习座谈会，主要联系自然科学学习恩格斯的《反杜林论》。徐老每次都参加，和我们这些年轻人一起读书，一起讨论，甚至一起争论。在讨论热烈的时候，我们完全忘记了我们和他年龄上的差别。 　　一九七七年初，我清理自己的图书时，发现在一本书中夹着两张纸，那是一九四六年我从北平发给徐老的一封信，不知道这封信又怎样夹到我的书里来了。而在那两张信纸的背面，却是徐老密密麻麻写的一篇没有写完的中学课文，是关于度量衡知识方面的。这是一件珍贵的革命文物。它使我想起徐老多次对我说的：青年们不但要学革命的道理，而且一定要扎扎实实地学文化。我们学自然科学的人，要给青年们多做一点事，写点适合青年们的东西。徐老自己就是这样做的。从他的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就可以看出他总是那么勤勉地工作，而且象一个年轻人一样，总觉得在他的面前有许许多多的工作要做。一直到他快九十岁我最后遇见他那次，在火车上，他和我谈的还是他将来打算做些什么事情。他老是象一个青年那样一直是想着未来。我一直以为他会活到一百岁以上。但是…… 　　有一回，徐老过生日。我们大家向他祝寿。我也讲了一段祝词。其中有这样两句话：“徐老不老，徐老是个老青年。”今年二月一日是他一百零二岁的诞辰。我想把我对徐老的这一个突出的印象，说给青年同志们。 　　一九七九年一月 　　 怀念徐特立同志/湖南省长沙师范学校编.—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7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