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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毛泽东关心印度友人

郭庆兰口述，徐宝钧整理

党中央和陕甘宁边区政府十分关心印度援华医疗队来华以后的情况，特别是毛主席在日理万机中，亲自过问印度朋友的工作和生活，指示有关部门及时听取他们的要求，具体帮助解决工作中的困难。在印度医疗队来华工作一段时间后，毛泽东亲笔写了一封信给印度国大党领袖尼赫鲁。全文如下： 　　北方邦阿拉哈巴德 　　安纳德寓所 　　贾·尼赫鲁阁下 　　亲爱的朋友： 　　我们感到十分愉快和荣幸，能够接待由M·爱德大夫率领的印度医疗队，并收到印度国大党问候和鼓励正在同日本帝国主义者进行战斗的中国人民的信件。 　　我们想告诉你，印度医疗队已经在此开始工作，并受到八路军全体指战员非常热烈的欢迎。他们与我们同甘共苦的精神，给所有同他们接触过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们借此机会，谨向伟大的印度人民和印度国大党表示感谢，感谢你们所给予的医疗和物质援助。我们希望印度国大党和印度人民今后将继续帮助和支援我们，以便一起把日本帝国主义者赶出去。 　　最后，我们谨向你转达我们的谢忱、良好的祝愿和衷心的问候。 　　毛泽东 　　1939年5月24日于陕西延安 　　不久，尼赫鲁也亲自写了一封复函给毛泽东。全信如下： 　　亲爱的朋友： 　　5月24日惠书收悉，至为欣慰。数年来，我们满怀钦佩地注视着你们的事业和八路军的战斗历程。自从日本侵略中国以来，印度人民一直全力声援中国人民。我们希望能为你们所从事的伟大事业提供一些援助。然而，如你所知，我们自身也正在为争取自由而斗争，我们的精力都倾注在这一斗争之中。但是，为了表示对你们的声援，并出于援助你们的愿望，我们代表印度国大党向贵国派遣了一支医疗队。我们感到十分满意的是，由M·爱德大夫率领的这支医疗队同八路军一起工作得很好。 　　访问中国并向中国人民亲自转达印度人民的良好祝愿，是我殷切的期望。如果国际局势允许，我有可能在今年8月底或9月去中国作短期访问。若能成行，我将愉快地期待着同你会晤，并向八路军战士致敬。 　　为中国人民的事业取得成功，谨向你致以良好的祝愿! 　　你真挚的 　　贾瓦哈拉尔·尼赫鲁 　　1939年7月11日于阿拉哈巴德 　　毛泽东和尼赫鲁的信函，特别是毛泽东代表中国人民所写的信，对印度援华医疗队表示由衷的感谢，赞扬全体队员“与我们同甘共苦的精神”，充分肯定医疗队来华后取得的成绩。对此，印度朋友深受鼓舞。在他们激动之余，毛主席对援华医疗队全体队员无微不至的关怀，就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展现在他们面前： 　　就在印度援华医疗队到达延安后，毛主席等中共中央领导同志就参加了热烈欢迎他们的联欢大会。 　　接着，毛主席在凤凰山脚下的窑洞里，亲自会见了医疗队的全体成员，与印度友人亲切地一一热烈握手，共进午餐，并与他们合影留念。午饭四菜一汤。毛主席喜欢吃辣椒，四个菜中有两个是辣的。巴苏华在他的日记中写道：“我们发现他(毛主席)跟我们一样很喜欢吃辣椒。他说：这是中印文化上的一种联系。毛泽东同志友好热情的举止与幽默的谈吐使我们不再感到拘束。我们也和他一起愉快地谈笑起来。我们感到很骄傲，我们见到了一位在任何国家都会引以自豪的领袖。”会见从上午一直到下午很晚的时候才结束。毛主席用浓重的湖南口音在跟印度朋友拉家常时，饶有兴趣地向印度朋友问了许多情况，还对印度共产党的斗争情况非常关心。这实际上是毛主席在开调查座谈会，向实际学习，向印度友人学习，向印度人民学习。这是毛主席的一贯作风，与印度友人会面再一次体现了毛主席的学习精神。 　　柯棣华是很荣幸的，在那次毛主席参加并致欢迎词的联欢会上，柯棣华被安排在毛主席的身边就座，有幸认识毛主席，毛主席跟他握手时，柯棣华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毛主席考虑他是从印度热带来的，对西北寒冷不习惯，便指了指面前的火盆，示意他烤火，柯棣华感动地笑了笑，可他的手始终没好意思伸出去。 　　一天，爱德华队长派柯棣华到八路军总卫生部去办事。傍晚，当他办完事准备返回时，突然一名工作人员通知他说：毛主席听说他进城来了，邀请他共进晚餐。柯棣华高兴极了，一路小跑到了毛主席的住地，当另一名工作人员热情地把他领进窑洞时，毛主席正伏案用毛笔起草文件。毛泽东一抬头见柯棣华来了，便站起身来，用他那扭转乾坤的手紧紧地握着柯棣华的手，霎时，一股暖流流遍他全身，他感到非常幸福。随即毛主席亲切地说：“柯棣华同志，快请坐!”他再一次感到幸福极了。毛主席称呼他是同志，“同志”是一个多么崇高珍贵的字眼啊，毛主席根本没把他当成外人，而叫他同志。从毛主席亲切的目光中，他明显可以感觉到毛主席对一位印度青年的一种期待。这时他又联想到周恩来同志在武汉会见他时热情拍着他的肩膀说的一句话：“看得出来，你还年轻，你还可以为中印两国人民的友好往来做更多的工作。”这决非是纯粹的巧合，是中国共产党领袖对同处在被压迫地位的中印两国人民的未来前途的高度关注和期望。 　　毛主席的住处非常简单，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铺炕，唯一贵重的东西就是几个书架，书架上下堆满了各色各样的书。目睹于此，柯棣华深为感动。 　　毛主席见柯棣华不会吸烟，就让他喝茶。毛主席习惯地从上衣的大口袋拿出一包延安产的劣质烟抽起来，他深吸一口又把烟雾吐出来。然后问柯棣华延安的生活还过得惯吗?工作中有哪些困难?还有什么意见和建议?毛主席的问话神态是那样亲切和蔼，使柯棣华的拘谨一下消除了。这哪有一星半点领袖的架子，坐在自己面前的不过是一个比自己大十多岁的宽厚长者。他一一作了回答。柯棣华接着说，对工作和生活上的困难我们精神上有准备。在重庆时，那位孔祥熙行政院长还特别用陕北高原的“山”和“雪”来吓唬我们，企图以此来打消我们到延安的念头，当然我们是不会被吓倒的。这里的生活条件比起重庆和印度，确实很艰苦，但我们得到了边区政府很好的照顾，比起大家来，我们好多了。我们很满足。我们要用努力工作，来回报延安人民，回报中国人民。 　　听了他这些话，毛主席满意地点头笑了。毛主席说我很赞成你刚才说的话，吃苦的思想准备是一定要有的。物质决定精神，但精神在一定条件下又反作用于物质，这就是唯物辩证法，就是“两点论”。“苦”和“甜”也是辩证法，苦尽甜来嘛。正义在我们一方面，我们一定能取得反法西斯战争的最后胜利。柯棣华深受教育。 　　柯棣华全神贯注听着，恨不得把毛主席的话都吃到肚子里带回去，让大家共同分享。常言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听毛主席的谈话，真的让你茅塞顿开，受益匪浅。毛主席的话深入浅出，雅俗共赏，生动有趣，极富哲理，他渊博的知识，超人的智慧，在无形中就会感染你和启迪你，使你终身难忘，一辈子受益。这就是领袖的人格魅力!这也是领袖与众不同之处! 　　毛主席还从医疗队的志愿来华，谈到他们的改名。毛主席说每个人都在姓氏的后面加了一个“华”字，体现印度人民对中国人民的深情厚意。你们是真心实意援华帮助我们呀，很令人感动，很值得学习。 　　柯棣华所谈的家庭状况和家庭经济状况的介绍，给毛泽东同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若干年后，柯棣华不幸病逝后，毛主席曾亲笔给柯棣华的胞兄写过一封慰问信。是让巴苏华捎回去的。这封信说的主要意思是：在抗日战争最艰难的日子里，正当我们迫切需要医务人员和医疗器械之际，您的兄弟来到我国，为我国人民做了大量的人道主义工作。我亲眼看到您的兄弟怀着自愿的人道主义和国际主义精神，克服重重困难，从死亡中拯救了我们不少伤员。在后方抗日根据地，我曾和您的兄弟工作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因此，我完全有权称您的兄弟为我最亲爱的战友。今天，我心中如此敬爱的您的兄弟和我们永别了，他那对事业的忠诚，他那种克服艰难困苦的勇气，将永远留在我的脑海里。您的兄弟将永远活在中国人民的心里。毛主席这封信感情真挚，言辞恳切，语言通俗而又生动，充分肯定了柯棣华崇高的一生和战斗的业迹。这是对柯棣华同志最高褒奖，也是对柯棣华全家深切的感谢。若干年后，毛主席还将他在柯棣华辞世时的亲笔题词重写一份，特意书赠柯棣华母亲留作纪念，衷心感谢老人为中印两国人民养育了一个优秀儿子。这帧真迹题词，飞越黄河、恒河，历经时代沧桑，至今完好保存在柯棣华亲人的家里，将永远放射出中印两大民族珍贵友谊的万丈光芒! 　　正当医疗队准备赴前线时，周恩来副主席于1939年7月10日在延河边执行任务骑马返回住地时，因天气不好视线不清，马绊倒在一个炮弹坑里，顿时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右臂摔成骨折，伤势很重，疼痛难忍，随即送中央医院包扎。当晚八路军总卫生部负责人把爱德华、柯棣华、巴苏华三位大夫请到延安城杨家岭，为周恩来治伤。他们一进门看见周恩来同志正在暗淡的灯光下，忍着伤痛，用左手握笔写字，坚持工作，这使柯棣华他们十分惊讶和敬佩。因为没有X光机，柯棣华他们只好凭感觉来治伤。柯棣华他们每隔三天就来看望周恩来一次。虽然往返要走近六十华里，可谁也不觉得累。一次，前几天刚下过的瓢泼大雨，汇集成一个水坑，路上必须跨过这个泥潭。不料柯棣华等三位医生连人带马掉进了泥潭，被摔得像个“泥菩萨”。当他们走进周恩来同志的住处时，毛主席正在探望周恩来同志的病情，看到他们三人满身是泥，衣服滴水，毛主席和周恩来忙吩咐警卫员给他们打水洗身，更衣换帽。毛主席拍着自己的大腿诙谐地说： 　　“这两条腿是我最好的交通工具，我一向依靠我这两匹可靠的马，它们从来没让我掉下来过!” 　　柯棣华他们都被毛主席的风趣幽默深深感染了。 　　巴苏华同志是印度援华医疗队在华工作时间最长的一位大夫，在中国工作五年半多。1943年4月6日，在巴苏大夫即将返印前夕，毛泽东和朱德致函印度国民大会。全文如下： 　　印度国民大会诸先生： 　　中国抗日战争开始后，贵会派遣了一个援华医疗队来华参加中国的抗日战争，表示对华极大的友谊。这个医疗队五人均在八路军工作。四年以来，医疗队诸同志不避艰险转战北方各地，他们的艰苦努力和极有价值的工作，使无数中国军民亲睹印度人民的援华热忱。医疗队五人中除已先后返印的三人外，柯棣华因病逝世于晋察冀边区，我国军民失一良友，印度人民失一优秀战士，至堪悼惜。现在巴苏华大夫返印，特向贵会及印度人民敬致谢意!当此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正在努力争取最后胜利之际，我们希望印华两大民族团结得更加坚固，以便与其他一切反法西斯国家配合作战，借以达到打倒法西斯，解放一切被法西斯压迫的人民，同时即借以解放印华两大民族，获得两大民族的独立。 　　谨致热烈的敬礼! 　　毛泽东 朱德 　　1943年4月5日 　　毛主席和朱总司令这封信再一次情真意挚肯定了印度援华医疗队不可磨灭的功迹和做出的贡献，再一次对伟大的印度人民表示由衷的感谢。这封信也是印华两大民族友谊的见证，将永远载入印华两大民族的史册，永放光芒。 　　 我与柯棣华/郭庆兰口述，徐宝钧整理.—北京：解放军文艺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