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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甘肃与黄河
(美)安娜·路易斯·斯特朗;郭鸿等

  平凉是甘肃省的门户,文化上有回族特点。山坡上牛羊成群,沿河有灌溉过的土地。饥饿的陕西省有居民二千二百万,而甘肃至今还没有从太平天国时期的大屠杀中恢复元气,人口只有八百万。比起中国较为稳定的地区来,荒地更多,且多沙漠,使它与中国有定居人口的地区大不相似,而在自然景观上与更为荒凉的蒙古、新疆接近。
  在我们宿营的那所有高雅的荷花池的精舍附近,有一所精致的寺院。我们在路上遇见不少冯玉祥的部队,开往西安府,去参加对张作霖的进攻。一群炮兵正忙着把一辆重载车从泥坑里推出来。一群步兵一面行军一面进行体育训练。四人一排,从同一起点出发,跑一百码。第一排起跑不久,第二排就接着跑。这样,不用中断行军,就锻炼了不同部位的肌肉。
  在平凉,我们的队伍分开了。留下一部分人,等候从火车终点站用船只驳运来的行李。四辆车,即鲍罗廷的别克牌,我们的道奇轿车,绿色道奇,还有大众牌卡车继续前进。为了出空留下的车辆去装运新来的行李,我们这些车辆比原先装得更多了。重新装载花去了一天时间。八月十九日早晨,我们终于又向北走了。要穿越平凉城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因为中国的城门在建造时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汽车运输的需要。靠近城门的地方都很陡,城门通常是狭窄的,经过多少年来几百万次车辆的行驶,城门口的石门槛上有深陷的车辙。车辙之间还有一块大石头。在夜间,城门肯定是贴着石头关闭上的,但是它对汽车的底盘却是一个威胁。我们不敢快速通过门洞,免得撞坏汽车底部的铁框。不得不依靠本地人的帮助,才把卡车和别克牌轿车推进了平凉城。
  城门上的一条标语说明平凉城里还有农民协会存在,但是我们无从知道它有多少活动自由。另一个革命宣传的标志是城门里墙上有两幅招贴画,谴责妇女缠足。其中一张画了一位大脚女运动员。她在体力比赛中轻而易举地战胜两名三寸金莲蹒跚而行的妇女——其含义显然是告诉人,在中国家庭中也要求体力上能占先。
  除了这些招贴画外,革命对甘肃似乎没有影响。我们沿着一个渐渐高起的山谷向上走了一整天,有高峰和山溪的美妙景色。这里的群众似乎和远处的伟大斗争是完全隔离的。我们倒是有一两次见到几批被征集的士兵是到河南去补充冯玉祥的队伍的。有一次看到四五名骑手带着一百多匹马去补充冯的骑兵。但这明显地只是一种征集活动。农民自身对为何作战是没有兴趣的。鞑靼族的小伙子们从多石的山边上盯着我们看,恐惧地逃开,接着又回来,好奇地围着我们的汽车打转转。
  这是一个泉水清清、牲畜成群的土地。牲畜有绵羊、山羊、牛、驴和骡。女的骑驴,男的骑马。这些牲畜在华中地区很少见到,这里却多得很。道路变得相当平整了,只是有时遇到既陡且深的河床,没有桥梁,需要涉水而过。我们沿着山谷上升,自然景色显示出更多的山乡特色,真有点象科罗拉多或加利福尼亚的高山。熟悉的蓟类植物、风铃草和其他山花使我们忘却身在中国,直到出现一群在河畔屋边放牧的骆驼,才使我们醒悟过来。日落时分,景色更是气象万千。整个山谷就象是由各种不同植物缝缀而成的织物。大块的荞麦田正开着粉红色的花,随风起伏,间杂着深浅不等的绿色。从我们脚下一直伸展向几英里之外的山上。甘肃这地方和我见过的中国任何部分都不同。中国的西北真是名副其实的大西北。
  目的地是固原,是一部队的指挥部驻地。食品和住所已在那儿等待着我们。我们未能赶在夜幕降临前抵达。卡车超载太多,不得不停下来将几百磅物品转移到载人的车上去。天黑了,我们停在一个鞑靼族村落里。那里有普通的乡下小客栈。主要的设施就是一个马厩场地。由于在高山上,夜间之寒冷是我们从没经历过的。次晨,经过一小时的行车,我们抵达宋哲元驻地的固原。
  筑有城墙的固原,位于甘肃山区通道的制高点上。过了这里就一路下坡直抵黄河。在过去的年代里它三次毁于地震,已成废墟,但风光优美。最后一次地震前不久才发生,城里有数百人丧生,大部分房屋被毁。初看上去,高大的城墙和某些建筑物前面的古代雕刻,使人感到它还保存着往昔的壮观,但近看时,贫穷和破坏就遮掩不住了。
  宋将军是冯玉祥的盟兄弟之一,是北伐的“北线指挥官”。这意味着,如需从这一地区向北京发起进攻,那就将由他来指挥。他引我们到餐厅去。那里挂的唯一的一张像是列宁的,旁边甚至都没有通常必挂的孙逸仙像。隔壁那件是他的卧室兼办公室。我从他桌上拣起一本列宁的《帝国主义论》中文版小册子。这房间看上去象个军人值班室。一张办公桌和几张板凳就占去半间,另一半是睡炕。尽管如此,仍有奢华的痕迹——床上铺着厚厚的驼毛毯,这样,炕再硬也不觉得了。在外观平常的灰色外套里面,衬有厚厚的狐皮,使人联想到北方的寒冷气候,还有炕头上的十来口结实的木箱,每箱装了二千块银元。在中国内地,只接受银元,但由于太重不好运输,银元又是很少的。
  鲍罗廷和宋将军作了长谈。后来,我也和宋会见。他告诉我,甘肃省很富裕,如果交通运输方便,还会更富。主要产品是麦子,其次是玉米、土豆和家畜。它输出的货物是皮毛。没有工业。有很多矿,但未开发。开采煤矿仅仅是为了给本地提供燃料。有许多无主土地,经省政府同意,允许移民前来落户。牧场公用,使用人无需交税,但出售牲畜要交税。政府的主要财政收入是土地税、“厘金”(省属关税)和鸦片税。他解释说,后一项税收并不重要。但外国人告诉我说,鸦片税是主要的财政收入。
  宋将军说,土地问题没有引起多少麻烦。没有大地主,许多人不过拥有百亩或稍多些田地,或雇人种,或分租给少数佃户。只有少数几个农民协会和妇女协会,也不象陕西那样有什么激烈的过火行动。甘肃居民是落后的,且从未很好组织起来。我问,山区居民是否过着村社式的群居生活。他回答说,是象一般的农民家庭生活。人们聚居一处仅仅是为了安全。
  从平凉到固原的道路比较好。这主要应归功于宋将军。他的部队协助农民整修了道路。在中国的大部分地区,农民对汽车道是反对的,因为征地修路是不付款的,而又不允许他们自己笨重的窄轮车在路上通行。但是,宋将军保证说,在他这一地区,无人反对汽车路,因为土地很多,而且农民要在路上行车也是允许的。在中国,没有人指望农民会要求良好的道路,他们不反对就够好的了。道路主要不是让农民使用的,而是让军队和官员用于加强控制老百姓。
  在固原,我们遇到一群从莫斯科中山大学回来的中国学生。他们只读了两年。一共八人,一半是女的。原先有四十人,已经学完走了。这几人是因病后走的。他们告诉我,在莫斯科所学的课程有:政治经济学、世界地理、西方革命史、列宁主义和俄国革命、唯物史观、中国问题,还有俄文。他们在那里学习如何组织和指导革命运动。
  我问他们,是否期望自己所学会有助于中国革命。他们答道,既然俄国人领导了一场成功的革命,并且正在统一那个伟大的国家,他们的方法必然有值得学习之处。不过,中国革命终究不同,它不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而是所有阶级共同反对外国侵略者。十分清楚,他们完全反映了冯玉祥手下将领们的观点。我弄不清,这种理论是从莫斯科学来的,还是为了适应他们目前的处境。他们的确处境困难。两年前,国民党以良好的祝愿派他们去莫斯科,而现在可能是以深重的疑虑来对待他们,而不是分配工作了。
  两位姓陈的青年和张克一起和学生讨论了到外国留学的问题。他们一致同意,日本留学生最糟,回国后不仅当了贪官污吏,同时又充当日本间谍。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大做生意,只顾赚钱,不知道什么爱国主义。英国留学生往往是激进的。并非因为英国愿意如此教育他们,而是因为他们在伦敦遇到英国所有的殖民地的代表——印度、埃及和其他地区的,通过不断讨论,了解了英帝国主义的种种。认为,“它是世上最坏的”。俄国留学生是政治鼓动家,但要知道他们究竟会是怎样的一种人还太早。当然,这些人大概会生活简朴,献身中国革命。
  八月二十一日一早,我们离开了固原。几小时后在一个鞑靼村里吃了一顿面包和蜂蜜当早餐。冯总司令的两名代表蒋先生和李先生陪同我们一起到莫斯科去。他们另带两辆汽车,一辆自乘,一辆乘警卫人员。
  这一带的村落小而稀少。中国人的和鞑靼人的村落毗邻而居。这天旅途中,我们遇到一件事,是鞑靼人诚实的明显事例。前面车上有人途中丢了一件外衣,一刻钟后,一个鞑靼人挥舞着外衣将我们叫住,因为他猜想我们和前面的人是一起的。只要愿意,他本可以把外衣留下,根本没人会发现。
  有一次,我们停在一个鞑靼村,农民们对轿车,尤其是车上的玻璃简直感到狂喜。要是他们有钱,肯定可以在这个村里售出一打汽车去。当我想兑换一美元(值五十分)时,只有一爿店兑得出,再多就没有了。他们给了我五串又重又长中间有孔的铜钱,如此之重,我简直拿不动。使用这种铜钱的村落和我们的那辆轿车,代表着两种文明,它们之间的鸿沟,显得是不可逾越的。
  冯玉祥的部队在这里来来住往,补充给养,维护道路,占领战略要地。但农民们做梦也不会去想什么帝国主义或革命的事。敏锐、精明,但与世隔绝,他们的心思是用在吃饭上面。无疑,正如任何地方落后人民,也容易被激起仇恨,成为暴民。但在一般情况下,他们是温和、善良、勤劳、和平的——就象欧洲的农民,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前去参加十字军的武士们走过一样。村里可以买到鸡蛋、黄蜜、苹果、羊肉和硬而圆的馒头。正在大修新房。有用新的砖墙围起来的大院落。大堆大堆刚制好、正在晒干的砖头标志着修造工作正在乡间持续不断地进行。有很多好看的小脚女人。
  道路的状况越来越好,我们竟然可以在短距离中加速到每小时三十英里。大家十分满意。为了享受这种高速度,也不顾汽车在突然出现的沟洼上重重地颠簸了。在陕西那种糟糕的道路上,每小时只走二三英里,尝过那种滋味后,眼下这种速度真令人兴奋。日落时,我们抵达一座村庄——那真是一幅令人难忘的美景。远山的背景上,喷薄着淡淡的金色晚霞。在迷人的金黄色中耸起两座高塔。高塔下,水溪边,展现一座有圩墙的大村庄。在前场上,绵羊、山羊挤作一团,牧人正在赶它们回圈。进村必须先渡过一条宽而浅的河,到河对面还要爬一段陡岸,因此花了一点时间。我们涉水探测到最浅的地方,再加村民们用绳子绑着拉,终于登上对岸。入夜不久,我们在一个厩房中找到宿处。在这个区域内,这种厩房通常是充当客店的。
  进一步了解,才发现这座漂亮的村庄并不那么吸引人。水必须从远处运来,而且气味很坏。我们称这地方为“臭水夕阳镇”。这里买不到食品。听说店铺三天开一次门,关店的时间店里的人到远处的田地里收集谷物。早晨,我们了解到这地方叫“同心镇”,意思是“一条心”的镇,暗示着处在中国人之中一个回教鞑靼居民区在宗教信仰上的一致。
  次晨,我们在贫瘠、炎热的土地上疾驰而过,偶尔看到野山羊,有时在村里停车购买美味的桃子。中午时分,抵达黄河边的安宁堡。当地指挥官邀请我们吃午饭,招待我们吃一种名叫鞑靼头的圆形麦制面包,使大家很高兴。这是多天来我们第一次吃到的真正的面包。他还以极大的面子卖给我们三听五加仑装的煤油,每听六元五角(金币),用以与我们不够用的汽油相混合。汽油根本无法获得。甚至煤油也只能通过军方作为一种特殊优待才可得到。
  本来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渡过黄河的。船工们是熟练的,经常为冯玉祥的将军们渡运汽车。渡口有四只渡船等着。但是仍然用了二十四个小时。
  我们和黄河之间,隔着几里长难行的泥滩。汽车通过泥滩不断发生事故。绿色的道奇车,引擎箱被撞坏。大众牌卡车翻了车。车上许多行李和九名乘客全摔到车外。我们这些乘坐别克牌和道奇牌轿车的,倒没有遇到多少麻烦就到了河边。但是为了等待绿色道奇车修好,只好折回到安宁堡的驻军总部去过夜,否则就得在河边让蚊子叮。
  当我们被迫在岸边休息时,就想出各种办法来消磨时间。鲍罗廷在汽车的荫处铺下一块油布,勉强打着盹。陈丕士去试乘了一次牛皮筏子。这些筏子从史前时期起就在黄河上用于交通。中国史书在二千年前就曾首次提到在战争中使用过它。剥离制筏用的牛羊皮需要高超的技巧,费工也很大。要从颈项处的一个小孔和脚部更小的孔中把所有的骨头和肉取出来。取净后,将脚部的孔封死,从颈项处充气并扎紧。一张皮可以浮载一个人游泳,一打或更多的牛皮扎在一起就成了一只筏子的基础。
  我们和筏子的主人交谈了起来。他是个黑皮肤的男子。正象我们很想了解他一样,他也很想了解我们。年青的陈丕士想改变他对缠足的观点,耐心地问他,为什么姑娘要缠足。
  那人简单地说:“这里的规矩是这样。”
  “但是那样一来她走路就不方便了。”
  “那她骑驴好啦!”
  陈叫道:“这算不上什么理由。”
  不料,那人沉着答道,有很好的理由。脚越小,嫁出去得钱越多。
  我们这位年青的十字军骑士跳了起来,问道:难道你认为人可以象驴子一样买进卖出吗?“噢,不”,那人答道,“人当然不能和驴相比。姑娘不能象牲口那样卖掉。但她老子花钱养大她,理应得到报偿。”
  他告诉我们,十五年前,那时的物价比现在低,他为了娶妻只付了三元钱(金币)。而现在“在本村结婚,一个姑娘的公道价格是三十元到五十元。如若嫁到远处去,父母再见不到她,就要一百元的高价来补偿他们的悲痛。”
  同行的一位中国官员问那船民,要是出五十元。能否为他搞到一个好姑娘。“你是过路人,谁认识你?”后者冷冷地答道。显然,婚姻还是有那么一种区别于买卖的因素的。
  现在轮到他提问了。他想知道的是,轮胎是什么东西做的。我们终于感到,要用他懂得的话来说明什么是橡胶以及它是怎么来的,是不可能的。我们问,他是否愿意拥有一辆汽车。他的回答很实际:“我买不起汽油。”
  过了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我们于早晨七点再次离开安宁堡。到八点,已有三辆汽车到达黄河边,登上了筏子。然而,我们又倒运了,卡车在三里外出了事。不得不等上几个小时。为了消磨时间,大家下河洗澡。水流很急,洗澡的人可以在渡口上游下水,顺流而下到下游的一个地方,中国孩子则拿着各人的衣服在该处等着他们。卡车终于到达,但因载重过多,车辆的后部压得筏子失去平衡,又必须卸下重新分散装载。实际的渡河时间只用了半小时。仰观是低沉的灰色天幕,俯视是黄水滔滔,我们顺流而下,到达彼岸,那已离开启渡处好几里远了。时间已到中午。通过犁过的用地又是一番困难,狭窄的河岸也好几次叫我们险些翻车,最后终于开到了宁夏的主要公路上。
  离黄河十四里,到达我们此行中最好客的一个村落。在这里等到五点钟,所有的车辆才到齐。此地的妇女还比较肯露面,在涌向轿车的人群中令人注目。我们一出现,她们立即回家去洗净脸,穿上见客的节日盛装,戴着头饰和象牙耳环,或者银手镯。婴儿也给带回,再带回来时,都穿得很漂亮。她们带来一把把无味的小干果,撒在我的膝头上,直至差不多把我埋在里面。鲍罗廷给我一瓶柠檬水果糖,我一颗一颗地分发给她们。妇女们得到这种外国糖果都很高兴。
  看来,她们的主要兴趣在于轿车上的窗子。开始时,我们以为引起她们兴趣的是看到外国女人。但很快,我们发现是因为玻璃。明显地,她们过去从未见过玻璃,至少没见过这么大块的。她们把脸压在上面,摸摸它,兴奋地谈论着它。她们自己的窗户就象中国通常的一样,是油纸做的。
  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道路横穿开阔的荒地而过,其实只要有水,这里就能变得富饶。远处又出现三五成群的糜鹿、野羊。玫瑰色的落日光喷薄而上,化成一片仙境般的金黄色。车辆事故又一次使我们停下,在离宁夏六十里的一个村中马厩里过夜。再走一天便可到达盼望已久的宁夏了。
  鸿吴(音译)村一片葱翠可人,因为经过多年灌溉,树木茂盛。一里半外,我们经过一个坟地,那里石雕的马、狮、牛以澄蓝的天空和棕黄色的大地为背景矗立着,使人联想到某个古城堡的遗迹。我们常常遇到荒芜的坟墩,远看象是石雕,而近看却是一堆风化了的浮土。在下面远处的一个峡谷中,黄河在奔流。我们沿河而行,然而这条河一点也没有给附近的土地带来湿润。我们遇见年青人,高大而剽悍,肩上扛着牛皮筏。同时,远处可以看到峡谷转了个湾而且变得狭窄了,我们就知道,前面必有急流湍滩,需要作水陆联运了。
  突然,我们已经出了沙漠漠进入了灌溉区。几百年来,人们驱使黄河之水使这里的土地变得肥沃了。我们首先来到一座好看的塔状中国式建筑物跟前,它同一座水流迅疾的渠道上的桥相连。这是围绕宁夏使它致富的六条主要大渠之一。因此,荒芜的土地变成了绿洲。房屋都是晒制的砖头建成的,形状整齐,比我们常见的好得多。河渠本身显示出工程的效率。巨大的水车从河中提水。而水槽虽然象桥梁一样在道路上面穿过,滴下来的水说明它并不是桥,而是引水管。道路更宽阔也更坚固了。虽然有时要翻过水渠上坡度很大的拱顶,但即使在美国,这也算是不错的汽车道了。
  但是,灌溉区同样存在交通问题。由于处置不当,我们几次为事故所阻滞,直到夜间才到达城市。这里,日落就是一个信号。一旦太阳下山,就允许农民把沟渠中多余的水排放到大路上去。白天,为了不影响交通,水是不排出的。我们离城门只有五英里路时,夜幕降临了,路上一汪一汪的水开始阻滞我们。逐渐地,水越来越多,越来越深。由于每遇一次水就得浪费一些时间,越到后来,情况就越严重。有的地方,泥浆和水深达几英尺,我们必须下车涉水,把车推过泥潭。可怕的蚊阵更使人感到不舒服。
  等我们开进城门时,天色已晚。我们的双脚、衣服和汽车都沾满尘土。然而这还算不上是最后几里路的最高代价呢。别克车在越过一座高拱桥时,车底的铁框撞坏了一处。那辆道奇车的底部也给重重地撞了几下。在向更难走的蒙古开进之前,每一辆车都得仔细检修。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松了一口气,因为我们已经横跨中国,来到了这段路的最后一个城市。再向前便是沙漠了。
  

斯特朗文集(2)/(美)安娜·路易斯·斯特朗著;郭鸿等译.—北京:新华出版社,198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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